第五十章 攻其不备


“按计划行动，24联队和27联队分别压制正负两极，30联队主攻赤道地带！”

联盟军第九舰队参谋长伯雷克中校简短地发布着命令，此时他正乘坐在一架经过改装的指挥机上。本来作为司令官的莱恩斯是准备亲自到一线指挥的，但被很清楚他的体质状况的参谋长坚决地拦了下来。

虽然所有人都已经反复地观察过瓦尔哈拉的立体影象，其中还有不少老鸟早就在以往的战役中亲眼看到过这个号称“永不陷落”的人类奇迹。但在如此近的距离上与要塞的亲密接触，还是给了联盟飞行员们难以置信的震撼。

银灰色的大地在视野中一点点地扩大着，光洁到几乎看不到任何突起的表面在远方恒星的照射下闪着幽异的光芒。不用吩咐，飞行员们不约而同地降低了战机的速度。每个人的心里都清楚，眼前短暂的宁静消失之后，他们中的很多人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去欣赏这难得一见的景观了。

仿佛接到了什么命令，要塞表面本来就不多的灯光在一瞬间全部熄灭了，阴森的气氛顿时扑面而来。

“灯火管制！”马科斯少校皱了下眉头，拒绝升任军方其他职务的他依然率领着他的联队战斗在最危险的地方。

“看来我们的到访已经被主人知晓了，准备迎接欢迎仪式吧！”

第30联队的战机占据攻击位置的同时，突击正极的第24联队也顺利地到达了他们的预定方位。

“所有战斗机散开，分别压制自己的指定区域；244中队做好攻坚准备，245中队在高空待命！”

联队长罗德尔上尉重复着战前就已反复强调过的命令，但看似简单的任务执行起来未必同样简单。

“老大，我的小组就位了……可无法分辨位置是否正确，这鬼地方到处看上去都差不多啊！”

“队长，没有发现预计中的目标，我不知道是不是任务系统的定位出现错误了……”

“相信你的系统，敌人马上就会出现了！”特蕾茜冷静地回答着部下的疑问，但中尉自己的心中也满是迷惑。

“真见鬼，这么安静……帝国军都哪里去了，为什么不开火……”

她的忧虑很快就成为了过去时，因为要塞表面已经在瞬间起了变化。随着发射口的开启，一座接一座的炮台开始喷吐出火舌和射线，扑天而来的反战机导弹也向不速之客们张开了狰狞的牙齿。

“注意投放诱饵弹！战斗机对付露出表面的全方位炮塔，攻击机对付装甲炮台和发射井。节约弹药，都给我打准点！”

罗德尔一边向一座炮塔射出两枚导弹，一边在频道中大声地提醒着。随后，上尉又补充了一句：

“留心寻找跑道和船坞的出口，把他们全给我封在乌龟壳里面！”

******

“现在知道为什么莱恩要我们训练低速攻击了……”安洁尔喃喃地自语着，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按下炮钮。

两道黄色的射线划过一座正在疯狂开火的炮塔，然而只是令它停顿了一下。两秒钟后，火舌再次喷了出来，刚才的攻击似乎只是将它激怒而已。

“队长，我是火鸟204号。”小公主死死盯着显示器上的目标，“我想我得再降低点速度，用机械航炮的效果应该会好一些……”

“我们的速度已经很低了，再降就危险了……”通讯中传来特蕾茜焦急的声音，“坚固目标交给攻击机……”

然而她的话太晚了，或许安洁尔根本就没打算改变主意。镶着白玫瑰的战机轻巧地绕了个圈子，再次飘过刚才攻击的目标！

正在拼命倾泻着能量的炮塔上突然增加了几个窟窿，吱吱作响的炮门仿佛猛然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顿时寂静了下来。

被打哑的炮塔在安洁尔的座机后轰然炸开，然而银白色的战机尚未来得及提速，便被两枚恶犬般的导弹盯上，两团火球瞬间吞没了盛开的白玫瑰！

“瑞卡！”

中尉痛苦地闭上眼睛，然而她再张开眼的时候，安洁尔的战机奇迹般地从火光中一跃而出。洁白的机翼上已经被烤出了一大块黑色，但总体上看来没有受到什么严重损伤。

“204号！”耳机中传来中队长严厉的声音，“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想同归于尽也要等弹药打光了再说！”

“对不起队长，让你担心了。”安洁尔吐了吐舌头，“不过我还是认为我们可以把速度再放低一点，这样机械航炮的命中率会高很多。至于防空火力，只需我们贴着要塞表面飞就能够避开大部分了。”

“主意不错……”特蕾茜点点头，当然这只是个下意识的动作，“火鸟第二中队，都把高度降下来。打开地形规避系统，不要坠毁……”

******

瓦尔哈拉的天空在这个时刻已经完全被联盟军控制了，经过三十多万公里长途奔袭的联盟战机出其不意地出现在距离要塞相当近的地方。等帝国军做出反应的时候，三百余架大小战机已经彻底覆盖了这个直径一百多公里的小星球表面。

第304中队的一个三机小组全力突袭着一个覆盖着装甲的重型炮台，一连数枚穿甲弹的落点都相当集中。虽然四周的防御火力集中起来打掉了最后面的一架攻击机，但它在坠毁于要塞表面前投下制导炸弹穿透了炮台的顶装甲。

“二号副炮发生爆炸，至少十五人失踪！”

“将军，这样下去不行！”一名参谋气喘吁吁地向克里拜尔报告，“几乎所有的火力点都遭到压制，敌机的飞行轨迹非常靠近要塞表面，雷达无法捕捉到它们，而它们的放出的诱饵和干扰弹令我们大部分的近距传感器都失效了！”

“还有没有可以使用的内层警戒卫星？让它们提供目标信息！”

“没有了，作战起始就已经全部被摧毁了，表面以外的控制权全在联盟军手里！”

“释放阻塞式干扰，暂停接收来自火控雷达的信息，所有炮台转为人工光学瞄准！”克里拜尔声嘶力竭地吼着，“给驻留的舰艇和舰载机部队去讯，要他们立即出击！”

“外面全是敌机，这样出去完全是送死！”

“送死也要出去！”克里拜尔完全不理会通讯屏幕上海因里希准将的抗议，“总比窝在里面等死要强！”

******

“这里是火鸟310号，”243中队的伊琳娜下士仔细地察看着座舱外的星球表面，“我看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似乎是一个正在打开的出入口……干扰太严重了，雷达上什么都看不清楚，我需要再靠近些观察。”

这确实是个出口，跑道的尽头，一架到达弹射位置的帝国X翼战机正蓄势待发。而在出口外围，数座炮塔伸出了黑洞洞的炮口，尽可能地为飞行员的安全起飞提供火力掩护。

“看到弹射轨道了！”伊琳娜的战机从出口上空一掠而过，经验并不丰富的少女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我这就去摧毁它！”

“310号，等待支援……”

然而急于立功的女孩根本没留意巴菲特队长的指示，也有可能是强烈的干扰影响了通讯效果。H翼战机沿着一条弧线高高跃起，随后笔直地向目标俯冲下去。

这种攻击方式可以使航炮具有最高的精确度，在制导武器受到严重干扰的情况下不失为一种简单有效的方法。然而由于过于简单的轨迹，也是最容易被防空武器瞄准的方法。表面的宁静使下士忽略了潜藏的危险，死神迅速向少女伸出了利爪。

“啊！火力太猛了……我被打中了！”

女孩惊恐的尖叫被剧烈的爆炸所淹没，十余道火舌转瞬间吞噬了H翼小小的机身。炮塔的手动瞄准虽然精度和反应时间都不怎么样，但如此高的火力密度用来对付一架没有机动的战机还是绰绰有余。

斯文森•巴菲特无言地面对着爆炸声过后耳机中死一般的沉寂，他的脸色有些发白，但握住驾驶杆的手依然稳如泰山。

“火鸟201号，特蕾茜队长，能听到吗？”中尉用力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想把什么东西从眼眶中驱赶出去，“这里是火鸟301号，003号区域发现战机起降口。我的中队目前要同时压制六个目标，兵力不足，不知你那里是否还有可以机动的力量？”

“火鸟201号收到，请把目标指示给我，我这就派人前去！”

“明白，立即发送……”巴菲特将伊琳娜的坠机点标记在地图上，通过数据通道发送出去，“防御火力很强，我的一架战机在那里被击落，请千万小心……”

烫手的山芋！

这是特蕾茜接到支援请求的第一反应。作为一起出生入死过无数次的战友，她很清楚巴菲特的个性。如果不是实在无计可施，这个大个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张嘴求人帮忙的。能够让他求援的事情，必然相当棘手。

叹了口气，女中尉按下通讯开关：

“火鸟第二中队注意了，003区域发现一个战机出口……”

“我来摧毁它，我离那里近！”

特蕾茜刚一开口，频道里就响起了安洁尔自告奋勇的回应。没等队长下命令，小公主的战机已经改变了航向！

“这个小傻瓜，为什么如此拼命……”

再叹一口气，中尉不得不接受现实。

“劳伦斯、弗兰克，你们两个掩护瑞卡攻击！”

“火鸟222号收到，正在转向003号地区！”

“火鸟205号明白！”

******

“阁下，第四攻击波的三个战机联队已经成功抵达瓦尔哈拉近空，正在与帝国军展开激战！”

“战况如何？”

“我们完全做到了攻其不备，帝国战机和舰艇都未及出航便被压制在要塞内！”

“很好！”莱恩斯强迫自己放下对安洁尔的担心，“全体舰艇启动，准备突出回廊！”

命令被迅速传达了下去，第九舰队的大小舰艇纷纷打开了主发动机。旗舰“帕特洛克罗斯”号一马当先，舰尾巨大的喷口吐出淡蓝色的火焰。

“阁下！”驱逐舰分队指挥官波特中校出现通讯屏幕上，“马上就要进入要塞主炮的射程了，请让第10分队打头阵！”

“是啊，”资深作战参谋莱顿中校忧心忡忡地附和着，“即使全速前进，也有近三个小时的航程才能到达回廊出口，旗舰在前阵太危险了……”

“不要紧……”莱恩斯摇了摇头，“如果我们都被死神镰刀的威力吓倒，士兵们还能有何士气可言？……相信我们的飞行员们吧，他们不会让帝国军得逞的……”

上校的手用力地挥下：

“第九舰队，前进！”

第五十一章 真假诱饵


“敌机出来了！”

安洁尔一个漂亮的跃升，两道黄芒狠狠地刺中了一架刚刚起飞的X翼。尚未脱离弹射惯性的帝国机象个醉汉一样，晃晃悠悠地一头向地面栽去。

“前面已经起飞了一架，你们去追，一定不能让他偷袭攻击机！”小公主对随后赶来的两架僚机大声吩咐着。

“可是……”耳机中传来僚机为难的声音，“队长让我们掩护你攻击的……”

“如果我没记错，你们都是士官吧？”安洁尔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恶狠狠的，“我是少尉，所以现在听我的命令！”

“好吧……瑞卡你自己小心，我们马上回来支援你！”犹豫了一下，两架僚机掉头向逃走的帝国机追去。

“我不想做个拖后腿的……”小公主凝望着座舱外纷飞的战火，喃喃地自语，“也不要再有人为我牺牲了……”

显示器上表示目标锁定的方框变红了，耳机中传来可以发射的提示音。手指轻轻一动，两枚早已蓄势待发的导弹呼啸着向弹射口扑去。

“三点钟方向有导弹来袭，数量二！”

帝国军的炮手们奋力将炮口调整到指定角度，在导弹的前进方向上构筑起一堵密不透风的火墙。一枚导弹当场被打得凌空开花，另一枚则在高强度的干扰和能量场中迷失了方向，一头扎在远离目标的装甲带上，显然无法造成什么伤害。

安洁尔的座机在火网中轻盈地上下翻飞，没有雷达指引的火炮怎么也无法捕捉住小小的机影。机腹下的航炮喷吐着凌厉的火舌，打得帝国军防御阵地上爆炸此起彼伏。然而她想在防御网上打开一个缺口的努力最终还是无法实现，所有的火力都在她前进的道路上倾泻着，稍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的结局。

“绝不让你们挡住我……”少尉轻声地鼓励着自己，“绝不……”

冒着愈加炽热的火力，H翼战机再次进入了攻击航线。一枚眩目飞雷在极近的地方炸开，白光刹那间充满了安洁尔的视野。

“糟了！”

小公主下意识地想维持机动动作，但强光造成的晕眩使她握驾驶杆的手慢了半拍。

轰！

安洁尔只觉得机身猛地一震，损害告警灯立即亮了起来，座舱里弥漫着一股呛人的气味。强忍住咳嗽的冲动，少尉匆匆扫过屏幕上的损伤报告：

右翼中弹，两台侧发动机报废……右侧的护盾被弹片打得千疮百孔，好在不是什么致命的损伤。但失去两台辅助发动机，意味着机动性的大幅降低。也就是说，再次被命中，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莱恩，我大概回不去了……”安洁尔摘下手套，轻轻地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失去控制的战机靠着惯性，笔直地向火网中冲去。

“对不起，我还是什么都做不到，连帮你分担一些压力也不能……”

爆炸的强烈闪光再次照亮了整个座舱，要塞内部泄露出的气浪将战机冲击得不住颠簸。眼前的拦阻火力瞬间减弱了很多，少尉愕然地抬头看去，三个巨大的黑影从上方一闪而过。

“小姑娘，你还好吧？我们的待机点比较远，刚刚赶到，坚持住！”耳机中传来麦克拉斯队长关切的声音，安洁尔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淌了下来。

“乔伊、哈格尔！”中尉见安洁尔的战机已经恢复控制，转而向自己的僚机吩咐道：

“你们对付两侧的火力点，跑道我来压制。用子母弹，别浪费弹药，打偏的回去不准吃饭！”

“为了我们的肚皮，去吧！”年轻而富有朝气的声音在频道里装模做样地高呼着，逗得小公主破涕为笑。

大批的子弹头如天女散花般落在要塞表面，帝国军的防御阵地立即陷入一片火海之中，连串的爆炸将金属的碎片乃至人体的残肢抛出要塞之外，几分钟前还无比旺盛拦截火力现在只剩下零星散射的能量。

“看我的！”

麦克拉斯的座机直扑下来，一枚重型导弹闪电般地射入弹射口中。爆炸的硝烟散去，通道内冒出的火苗清晰可见。很显然，炸弹击穿了跑道和内部空间的隔板，大量泄露出来的空气使得整条跑道陷入了火海。

“好厉害，这么强的干扰都影响不到精度……”安洁尔目瞪口呆地看着攻击机们的表演，刚才还貌似铜墙铁壁的防御网转眼间就被撕得粉碎，一股说不出滋味涌上心头。

“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接通导引头啊！”耳机中是中队长的笑声，“我只是把导弹‘抛’出去，它就相当于一发炮弹而已……”

“我真是没用啊，这么简单的方法都想不到……到头来，还是只能拖累别人，什么任务也完不成……”小公主低声地自责着，然而声音已经通过送话器传进麦克拉斯的耳朵。

“小姑娘，”中尉严肃的声音传来，“你做的已经很出色了，如果不是你吸引了全部的防卫火力，我们这些笨重的攻击机只能是显眼的靶子。记住，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战争，你不必一个人担起所有的责任！”

“是啊，功劳不能都让你抢光了，好歹给我们留点嘛。”是火鸟205号的驾驶员弗兰克中士的声音，两架H翼降低高度，井然地护卫在安洁尔的战机两侧。他们的归来，意味着那架强行起飞的帝国X翼，已经难逃覆灭的下场。

“016号区域出现帝国战机，244中队请求支援……”

“我们去吧！”

白玫瑰公主露出会心的微笑，三架战机排成整齐的队型，消失在茫茫的星海之中。

******

“将军，情况十分糟糕，所有的船坞都遭到严重损坏，目前连护卫舰都开不出去！”

“马上抢修！”克里拜尔大吼着，“战机呢，战机的情况如何了？”

“只成功起飞了九架战机，而且都已经被击落了……跑道也几乎全被压制住了，只有两条备用的还算完好。联盟军应该是有备而来，攻击机携带的都是内圈专用弹药而不是反舰用的鱼雷……”

“马上让幽灵机从备用跑道起飞！”准将一拳砸在桌子上，“我们的炮手几乎没受过反战机训练，战机再飞不出去就全完了……”

“参谋长！”作战中心响起雷达监控员惊恐的叫声，“联盟舰队！”

“不要慌，报告详细情况！”

“据‘地狱之眼’的观测，一支联盟舰队正在接近中，已经进入要塞主炮射程。速度25.5。因距离过远且没有其他侦察手段补充，无法获得其准确数量……”

25.5的速度？超出正常作战速度一倍以上，作战中心一片哗然。

“可恶！”克里拜尔咬牙切齿地盯着大屏幕上模糊的光学图象，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认定已经把我们彻底压制住了么？这么急着来送死……”

“参谋长！干扰太强烈，依然无法与第四舰队取得联系！”

“不要紧，前面要他们返回的通讯应该已经被他们接收到了。”克里拜尔转向武器控制人员的方向。

“死神镰刀准备，让那些联盟的狗崽子们有来无回！”

******

设立在“帕特洛克罗斯”号舰桥上的联盟舰队指挥部，此时被一股压抑的气氛笼罩着。除了操作仪器时轻微的响动，整个舰桥几乎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阁下，我们不做机动规避的准备吗？”大概实在无法忍受这种令人窒息的感觉，莉娜小心翼翼地问一直沉默着的司令官。

“没有用的……”莱恩斯摇了摇头，“我们的速度太高了，在这么狭窄的地方什么都做不了……何况，我们只是诱饵，虽然很肥美，却也是可以放弃的……”

年轻的上校突然笑了起来，孤独的笑声中有种义无返顾的气势。

“帝国军一定想不到，整个第九舰队才是真正的诱饵吧……而我们的杀手锏，已经放出去了呢……”

“可是，您有没有想过……如果帝国军不发射死神镰刀，或者参谋长他们来不及阻止发射，我们要如何应对？”

“如果是前者，就要看联络官的本事了，我们英勇的陆战之花一定可以扫平要塞里顽抗的敌人的……”莱恩斯瞅了眼不远处站得稳稳当当的兰妮，一身黑色陆战服的少女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一个白眼。

“如果是后者嘛，就只好祈祷死神的镰刀偏那么一点点罗……既然是场豪赌，赌注不够分量的话，对方怎么肯陪你玩呢？”

莉娜没有再说话，狐狸回头望去，看见的是副官略显发白的脸色。

“害怕了么？”

“说不怕是不可能的……”女孩勉强笑了笑，但那表情恐怕比哭强不了多少，“毕竟在资料中见识过瓦尔哈拉主炮的威力，现在可能要亲身体会了……”

“对不起……”上校叹了口气，“要你们拿生命来陪我来冒这个险，我真是没用啊……”

一只小手轻轻地放在莱恩斯的手背上，狐狸诧异地抬起头来，莉娜脸上的忧虑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阁下，您不是那种冷血无情的人，我们相信您！”

“谢谢……”

除了这两个字，莱恩斯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话可以表达他的心情。也许，理解，是人与人之间最可贵也最难得的事情吧。

******

“马尔塞尤小组，请立即转入10号机库，准备使用2号备用弹射道起飞……”

“组长，轮到我们了！”

“我们的机会来了！”

仿佛没有听见僚机飞行员兴奋地叫嚷声，马尔塞尤不紧不慢地给自己的杯子斟满红酒。他眯起眼睛，透过盛满红色液体的玻璃杯看去，似乎整个空间都被染成的鲜血的颜色。约阿希姆中尉笑了起来，小恶魔般的笑容再次浮现在嘴角。

嘭！

满是红酒的杯子被用力掷在地板上，鲜红的颜色飞溅出两三米远。

“出发！”

不理会两个僚机惊愕的眼神，马尔塞尤飞身跳进座舱，舱盖随即缓缓合上。

“喂！”一个僚机飞行员碰碰同伴的胳膊，“你觉不觉得，咱们组长越来越象里希特霍芬队长了？”

同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注]地狱之眼：瓦尔哈拉要塞为主炮“死神镰刀”提供目标观测和火控指示的大型光学雷达阵列。

第五十二章 血染的星空


“参谋长，死神镰刀启动了！”

近距离拍摄的图象立即传到了伯雷克的指挥机上，加大过的显示屏上，巨大的炮口正在缓缓地褪去伪装。厚重的护盖不时地反射出爆炸的火光，更衬托出要塞主炮逼人的威势。

“第22联队，立即按计划展开，压制瓦尔哈拉主炮！第30联队加强对赤道其它地区的压制，第28联队留下一个中队待机，其余立即支援第27联队。086至111区域从现在起划归负极战区，由27联队长维伦纳夫上尉统一指挥！”

由从“女神”级四号舰“维纳斯”号起飞的第22“飞龙”联队和从“神话之女”级一号舰“海伦”号起飞的第28“大鹏”联队组成的第五攻击波，准时赶到了要塞上空。但帝国军启动死神镰刀的速度超出预计，第22联队来不及完成编队，便匆匆投入攻坚战中。

伯雷克吃惊地望着窗外漫天横飞的能量，这一地区本已经由304中队反复扫荡过了，原以为应该不会有太强的阻击火力，但现在看来是大错特错了。

飞龙联队也算是联盟军空战部队中久经战阵的劲旅，但在连场激战之后，经验丰富的老飞行员损失严重，上次战役中甚至阵亡了联队长比尔•杰克逊。现在联队中大半是没有击坠记录的新手，能否完成这个关系着全舰队乃至整个联盟命运的任务，作为第九舰队参谋长的伯雷克心里实在没有把握。

“帕蒂拉，立即让你的中队实施攻击！”新任联队长罗杰•马蒂斯上尉焦急地呼喊着224攻击机中队中队长的名字，由于战区严重的干扰，他的联队在集结时出现了混乱。要塞炮正在缓缓张开它的血盆大口，怎能不让他心急如焚。

“飞龙401号明白！”

弗雷德里克•帕蒂拉中尉的心情不比他的上级好多少，到处是没头苍蝇般乱撞的友机，他甚至无法搞清自己的中队有多少人到达了指定位置。但现在不是磨蹭的时候，再不投入攻击，后果不堪设想。

“飞龙401号呼叫飞龙413号，芙蕾雅，你来收拢队伍！”中尉吩咐过自己的副手，扭头看看两边，两架僚机正紧紧地跟随着，这让他下定了决心。

“407号、410号，跟我攻击！”

“407号明白！”

“让我们给这个恶魔点颜色看看！”

三架攻击机不断变换着阵型，力图在进入攻击前给防御的敌人尽可能多的迷惑。友邻中队的战斗机不停地穿梭着，为他们分散阻击的火力。

“进入攻击航线！”帕蒂拉大喊着，“稳住飞机，不要机动，自由与我们同在！”

耀眼的火光在中尉身后闪现，飞龙407号首先被击中，一条横扫过来的火舌打穿了他的副弹舱。被引爆的集束弹药瞬间就把整架飞机撕成了碎片，不幸中的万幸是，主弹舱中尚未启动弹头的核子鱼雷没有殉爆，否则这次攻击在一开始就要流产了。

“队长，墨菲他……”

“不要分心！”帕蒂拉紧紧握住驾驶杆，任凭泪水在头盔里飘散，“坚持住，我们会成功的！”

401号机一个侧翻，一道象征着死亡的射线贴着机腹擦了过去。然而他的僚机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一枚高爆弹穿透了座舱罩，把整个座舱炸得稀烂。

“凯特……”中尉的脸色变得灰白，嘴唇已在不知不觉间被咬出了血。他用尽全身力气握住驾驶杆，仿佛一松手就会失去整个世界。

瞄准框蓦地变成了红色，“可以发射”的字样出现在显示屏上。

轰！

帕蒂拉狠狠按下发射钮的同时，一枚反战机导弹在他的战机尾部极近的地方炸开，一台主发动机当即冒出了滚滚黑烟。

发射时受到震动冲击的鱼雷没能按照中尉期待的轨迹飞进炮口，而是一头扎在了边缘的装甲带上。核爆的闪光之后，弹着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坑。虽然附近外露的防御阵地全被夷平，但真正的目标并未受到明显影响。

“联队长……对不起……”帕蒂拉苦笑着看着被红色告警灯光充斥的面板，他已经失去了对爱机的控制，“突袭失败……我们的意图大概被发觉了……敌人的拦阻火力很猛……不能机动……芙蕾雅……后面事情的交给你了……”

芙蕾雅中尉眼含热泪，注视着中队长的战机摇晃着坠向要塞表面。片刻之后，闪着寒光的装甲层上绽开了一朵小小的烟花，那是帕蒂拉中尉生命中最后的绝唱。

“飞龙第四中队，我是副队长詹妮•芙蕾雅……”她哽咽着面对送话器，“我们刚刚失去了弗雷德里克队长……现在由我指挥……全体向我靠拢，准备下一轮攻击……”

“第四中队，抓住攻击机会！”联队长马蒂斯看到，几乎已经完全打开的炮口护盾居然在逐渐闭合。很显然，帝国军已经意识到联盟攻击机对主炮的严重威胁。

“第五中队全力压制防御火力，不用吝惜弹药，给我狠狠地打！”

******

“都给我顶住！”

克里拜尔沙哑的声音又在要塞作战中心响起，却几乎被纷乱的脚步声和嘈杂的报告声所淹没。准将胡乱地吞下几片医师开出药片，但似乎无法立即改变声音的质量。

“备用的浮动炮台全都放出去，战至一兵一卒也要给我保住死神镰刀！”把送话器的功率调到最大，参谋长转向空战联络官，“幽灵机在哪里？”

“正在确保2号备用跑道的安全！”

“叫他们立即前往主炮所在区域，为发射打开通道！联盟舰队用不了多久就要突破回廊了，我们必须尽快发射死神镰刀！”

******

马尔塞尤和他的小组此时正把联盟军负极战区搞得天翻地覆，凭借着钛合金机身的优异性能，幽灵机轻易地突破了联盟H翼的封锁，并牢牢地控制住了出口。联盟军第27、28联队数次企图夺回控制权的努力均告失败，甚至第27联队长维伦纳夫上尉的座机也被马尔塞尤击落。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帝国机得以成功起飞投入作战，负极战区的天平正在急剧地倾斜。

接替维伦纳夫指挥的第28联队长拉尔夫•道奇上尉已是焦头烂额，27、28两个联队都是搭载于护航母舰的二级联队，本身只有舰队母舰联队六成的编制，再加上有一个中队被留做预备队，整个负极战区充其量只有一个标准联队，也就是五个中队的兵力。要压制如此大的区域已经非常勉强，而现在光是被三架幽灵机牵制和击落的战机就超过一个中队。更要命的是，幽灵机倚仗速度上的绝对优势，在数倍于己的兵力围追堵截下依然游刃有余，企图攻击跑道的联盟战机几乎都难逃灭顶之灾。

上尉眼睛冒火，却苦于不能亲自冲上去。自己的格斗水准并不比维伦纳夫高超，逞匹夫之勇的下场恐怕不仅是自己的灰飞湮灭，整个负极战区的联盟战机都会因无人指挥而愈加混乱。可是再这样下去，也只有请求增援一条路可走了。

“组长，中心命令我们马上去中央区域，为主炮发射开路！”

马尔塞尤一声不吭地按下炮钮，又一架被他盯上的H翼凌空开花。中尉望着乱做一团了联盟机群，不屑地撇了撇嘴。

“好吧，我们走，这里留给其他中队！”

道奇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正要向参谋长求援的他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三架鬼魅般的敌机居然主动脱离战斗，以他们无法企及的速度扬长而去。短暂的惊愕之后，上尉想到了对方离去的原因。

“鹰眼，鹰眼，雷鸟机报告：三架帝国新式战机正在前往赤道战区，请多加留意！”

******

幽灵机出动的消息传到伯雷克的指挥机，中校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对要塞主炮的攻击连续受挫，224中队损失惨重，如今帝国战机已经开始突破罗网，形势愈加严峻！

“鹰眼呼叫虎王机，马科斯队长，请立即组织力量增援064区域，阻击帝国新式战机！”

芙蕾雅中尉感到自己被愤怒和悲伤紧紧的攫住，瓦尔哈拉要塞副炮凶猛的火力下，又一次攻击失利了。帝国军为了阻止224中队的连续突击，连攻舰用的大功率副炮都投入到对空射击中了。尽管先前的304中队和现在掩护他们的225中队至少摧毁了半数的装甲炮台，帝国军依然有三门可以使用的副炮。帝国炮手们相当聪明地使用仅有全功率十分之一的能量开炮，从而使发射速率显著提高。然而即使是十分之一的能量，对付比战舰脆弱得多的战机也也绰绰有余了。

“没有时间了……”中尉近乎绝望地看着马上就要合拢的炮口护盾，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修斯、乔治、米莉……”她轻轻地念着余下部属的名字，“我们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完不成任务，队长他们的血就白流了……”

“詹妮姐，不用说了……现在没有时间给我们浪费了……”

“是啊副队长，我们既然飞了这个活靶子，就早有这个觉悟啦，不要再犹豫了！”

中尉猛地睁开眼睛，虽然秀美的脸上依然泪痕斑斑，眼眶中却已不再泛着泪光。

“所有人注意了……为了第四中队的荣誉，我们上！”

******

“阁下，我们真的不用回援瓦尔哈拉吗？”

以作战勇猛著称的斯佩少将带着一脸的不解，望着通讯屏幕上的鲁德里安。

“我想不必，”第四舰队的司令官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敌人用这种攻击手段想达到什么效果？不要告诉我联盟军的鱼雷是不花钱的。”

“您的意思是……”

“故弄玄虚而已！”鲁德里安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兴奋，“这样的视觉震撼，恐怕是想给我们一种兵力雄厚的错觉，好让舰队不敢主动迎击！斯佩，如果我给你十个舰队，让你迎战联盟军一个舰队，你会怎么做？”

“如果兵力优势明显到这个地步，恐怕让一个敌人跑掉都是耻辱了……啊！”

少将恍然大悟，略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上司。

“如果联盟真的能有一次发射数千枚鱼雷所拥有的正常兵力，他们绝不应该这样大张旗鼓地发起攻击！”

“没错！”中将的声音更大了，“只要先引诱出要塞驻留舰队并加以消灭，他们就可以全身心地对付失去机动兵力支援的要塞，这是兵力占据绝对优势下的最好选择！”

“可是……”斯佩还是有些担心，“如果对方自负可以同时应付我们和死神镰刀两个方面的夹击呢……”

“没有一个联盟指挥官会有这个胆量的！”鲁德里安摇了摇食指，“联盟深知主炮的威力，两面夹攻下，多少个舰队也不够填的！”

“这么说来……联盟军是想用这样的迷惑手段，达到单独解决要塞炮威胁的目的罗？”

“至少在我看来，应该如此！”中将突然皱了皱眉头，“可惜我们无法猜透他们后面攻击要塞的手段，我们兜的这个圈子似乎太大了……”

“与要塞的联络已经中断了两个多小时，联络艇依然没有消息传回……”斯佩也沉默了一下，“我还是担心要塞会出什么问题……”

“那么我们就更不应该耽搁了！”鲁德里安眼中精光一闪，“死神镰刀是不会对联盟军客气的，我们必须马上去给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们来个落井下石了！”

“落井下石？……”

看到副手一脸的茫然，鲁德里安不由得大笑起来。

“斯佩，有时间多看点远古典籍吧……三殿下上次给我的建议，现在我转送给你：战争，只是生活的某个片断在一个特定的地点的放大化，你可以在很多不起眼的角落里得到对战争的启迪……”

第五十三章 前赴后继


芙蕾雅竭力控制战机沿着直线飞行，近距离划过的巨大光束令她的脸色显得格外苍白。

“副队长……”

耳机中的声音嘎然而止，又一架友机的标识从雷达上悄然消逝。来自瓦尔哈拉副炮的强大能量，瞬间就能够将战机化为灰烬，几乎不留什么残骸。

“快一点……再快一点啊……”

中尉把推进器的输出功率推到最大，面板上的速度告警提示发疯似的闪烁着。近乎战斗机般的高速令帝国炮手无法轻松地瞄准，无数的能量和物质倾泻在她座机的身后。

“詹妮姐，小心敌机！”

米莉的惊叫被剧烈的爆炸声所覆盖，代表最后一架僚机的亮点在屏幕上晃了一下，极不情愿的消散而去。

“不能哭……现在不是你应该哭泣的时候！”芙蕾雅在心中疯狂地呼喊，用力的摇着头，却无法阻止视线的模糊。

“组……组长……”马尔塞尤的僚机结结巴巴地报告着，仿佛他看到的事情是如此的难以置信，“那架攻击机是不是疯了……那样的速度是无法在攻击后退出的……”

“我们还是不要上去了吧……”另一个僚机惊恐地望着漫天乱飞的射线，“它肯定躲不开拦截火力的……这种纯粹是自杀的飞行轨迹……”

“全是胆小鬼！”

马尔塞尤忿忿地在心里骂了一句，扫了眼雷达的显示，冷冷地丢下一句话：

“你们缠住后面的战斗机，我来干掉那个着急送死的家伙！”

两架僚机如释重负地掉头迎战，在他们看来那片混乱能量横飞的区域要远比数倍于己的联盟战机可怕。马尔塞尤则毫无惧色地一头扎进火网之中，似乎根本就不把被己方炮火误伤的可能性放在心上。

“来吧宝贝，我保证让你没有痛苦地离开……”

小恶魔狞笑着把炮口瞄准了目标的座舱，随后按动了按钮。

芙蕾雅刚刚启动了核子鱼雷的弹头引信，一阵剧烈地爆炸从机身上传来，强烈的震动使她几乎失去了知觉。

“我还没有死……”

剧痛使她从晕眩中清醒过来，中尉艰难地把头转向右侧，一块巴掌大的碎片深深地插入右臂之中。被鲜血浸透的飞行服下，整条手臂已经完全不听使唤。

吃力地扫视着前方的控制面板，仅有的几部还在运转的仪器清楚地告诉她，受伤的战机偏离了攻击航线，鱼雷已经没有满足发射条件的可能。

“芙蕾，赶快脱离！”

好熟悉的声音……好象是马科斯学长啊……

芙蕾雅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破损的头盔里，鲜血正顺着她的额头缓缓淌下。洁白的H翼被滚滚浓烟包裹着，靠着惯性向要塞表面坠去。

“三架对付一架，拦住那两架敌机！”

紧急赶来支援的第30联队长史蒂芬•马科斯少校一边大声地吩咐着跟随自己而来的飞行员，一边向远处的马尔塞尤射出一道激光。通过前方信息链，他已经了解到第22联队的现状，年轻的联队长心急如焚。

“该死！居然飞得那么快……”

马尔塞尤意识到已经被人盯上了，恨恨地望了一眼几乎被浓烟和烈焰吞噬的攻击机，似乎对刚才的一击的效果非常不满，也许在他看来对方应该当场解体才对。

“不……如果现在放弃，一切都没有用了……”

芙蕾雅挣扎着伸出左手，勉强辨别了一下方向，毅然推动了驾驶杆。看起来已经失控的攻击机突然一个翻身，狠狠地撞向即将完全闭合的炮口护盾！

******

“要塞主炮护盾遭受直接核爆冲击，无法完全闭合！”

“关不上就再打开，我们也没时间等待了！”

克里拜尔血红着眼睛，仿佛一头发狂的狮子。准将把身体转向控制死神镰刀的炮手，咬牙切齿地问道：

“主炮能源填充得怎样了？”

“百分之八十三，随时可以发射！”

“很好，一旦炮口完全打开，就立即开炮！”

******

“学长……保重……”

马科斯呆呆地望着那团耀眼的白光，耳畔依然回荡着学妹芙蕾雅最后的祝福。刹那间的寂静中，他似乎能听见胸腔中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然而并没有泪水，也许他的眼泪早就在无数次失去战友的经历中流尽了。

“我来晚了……芙蕾……”

少校喃喃地说着，虽然想要倾诉的对象已不再可能听到他的声音。一串接一串的炮弹扑向前方竭力躲闪的幽灵机，誓要将这个凶手撕成碎片。

“可恶，居然偷袭我，混蛋……”

马尔塞尤拼命地做着机动，动作的剧烈几乎到了要让他呕吐的地步。对方仅用一次射线炮的试射，便基本上把他笼罩进铀芯弹的弹幕之中。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小恶魔终于意识到，这次盯上自己的是有着丰富应对幽灵机经验的敌手。

“组长，我的飞机起火了……啊！”

僚机的惨叫声传来，马尔塞尤不禁打了个寒战。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作战态势，他开始后悔自己当初分头作战的决定，正是这个想法让他们陷入了被分割包围的困境。但他不知道的是，围攻自己僚机的六架联盟战机，其飞行员全都参加过上次战役。利用数量上的优势和占据内线的机动原则，幽灵机的性能优势被抵消殆尽。

“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第二架僚机的灰飞湮灭终于让马尔塞尤感到了恐惧，保命要紧的念头开始压倒不愿认输的虚荣心。由于联盟战机持续不断地俯冲，帝国炮手一刻也不敢停歇，与要塞主炮的安全相比，误伤友机的可能被完全的无视了。如此密集的火网之中，所有敢于进入的战机无不如履薄冰，一个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幽灵机速度上的优势几乎无法施展。

仅余的一架幽灵机突然一斜机身，急速降低高度，沿着一条奇特的轨迹向要塞表面飞速下滑。

“想跑？……”

马科斯低哼一声，拇指用力地按下了炮钮。一连串灰色的弹头划出道道淡淡的痕迹，刹那间堵死了帝国战机的去路。

幽灵机猛地颤抖了一下，一片机翼上开始有火苗冒出。然而能飞这种王牌战机的飞行员绝非泛泛之辈，仅仅两个翻滚，马尔塞尤便重新控制住座机的平衡。受损机翼上的电路和能源储备也被迅速切断，避免了损害的进一步扩大。

正欲扑下去再给对手致命一击的马科斯突然感到眼前一亮，少校下意识地猛拉驾驶杆，一条粗大的光束贴着机首下方掠过。动作再晚0.1秒，第30联队长恐怕也要化做星际中的尘埃了。

这一拖延给了马尔塞尤逃脱的机会，冲出火网的幽灵机打开全部动力，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马科斯队长，有新的一批敌机突破了负极战区的封锁，请立即协助第22联队拦截！”

少校望着幽灵机逃走的方向，重重地一拳砸在面板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

“第四中队全完了，第五中队也拼掉了一多半……无论战斗机还是攻击机，还活着的也没什么弹药了……参谋长，再这样强攻，我的联队就可以从空战部队里除名了……”

无声地倾听着马蒂斯上尉痛苦的声音，伯雷克死死地咬住了嘴唇。不光是22联队，其他区域的部队也几乎没有好消息传来。负极战区在幽灵机和其他帝国战机的冲击下几乎崩溃，若不是帝国军似乎把全部增援力量都投入到了死神镰刀的保卫战，而他又果断地把仅有的一个后备中队投入封锁，估计现在瓦尔哈拉的天空已经有一半回到帝国军手中了。尽管一再强调节约和命中率，大部分担任压制任务的攻击机还是几乎打光了弹药；而进行掩护和近距支援的战斗机，则已经没有多少可用于机动的能源……态势已经趋于明朗，超长距离奔袭的联盟战机部队如果不能迅速解决战斗，缺乏支援的他们必然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

太低估瓦尔哈拉的防御力了……莱恩斯，不仅你我不了解，联盟军就从来不曾获得过足够的瓦尔哈拉要塞武器资料，我们的想法太过一厢情愿，或者说是太想当然了……

“后悔是来不及了，那也不是我喜欢做的事……”

势成骑虎的伯雷克已经无路可退，望着再次打开炮口的恐怖武器，他很清楚继续拖延下去的结果。飞速浏览着信息链上传来的各联队情况，中校决心放手一搏。

“鹰眼呼叫凤凰机，罗德尔联队长，请立即抽调弹药充足的战斗机和攻击机各一个中队增援064区域，攻击瓦尔哈拉主炮！”

******

接到命令的汉斯上尉也只有摇头苦笑的份，他负责的区域应该是三个战区中情况最好的一个。即使如此，一直未获得任何增援的飞行员们也已经筋疲力尽，弹药的余量更是不容乐观。

“命令大家都知道了吧？”罗德尔衡量了下各中队的情况，“第二中队和第五中队执行增援，第四中队携带鱼雷的攻击机并入第五中队，统一由麦克拉斯中队长指挥！”

“汉斯，自求多福吧！”频道里传来特蕾茜的娇笑声，“我们不在，你可别顶不住啊！”

“小姑娘，这次你可要掩护我了，打起点精神来！”火鸟第五中队的队长麦克拉斯正和安洁尔单独开着玩笑，由于战区的帝国军防御力量已经大为削弱，干扰强度下降不少，图象传输也勉强可以进行。

“哼，你以为别人都和大叔你一样有气无力啊？”

小公主吐吐舌头，然后冲着屏幕扮了个鬼脸。麦克拉斯是24联队飞行员中年纪较大的，虽然实际年龄不过三十五岁，但饱经战争的他看上去至少有四十多岁，这份沧桑感也为他赢得了一个“大叔”的绰号。

麦克拉斯微微一笑，正打算再说点什么，联队通讯频道中已经传出了联队长严肃而坚定的声音：

“战况的严峻超出想象，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诸位身上了。大家务必全力以赴，自由与我们同在！”

上尉的耳机中是二十多个斩钉截铁的回答：

“为自由而战！”

第五十四章 神话的湮灭


“见鬼，我又不是美女，追这么紧干什么？”

麦克拉斯嘀咕着抛出几枚诱饵弹，同时用力蹬舵。巨大的机身一个侧移，受到迷惑的导弹在不远处炸开。

“没打中，看来今天的运气不错……”

感觉到座机轻微震动的中尉连忙检查损坏状况，不过没发现什么异样。两道光束在极近的距离上擦过，刚松了口气的中队长慌忙闪避。

“大叔，坚持住！”

安洁尔的战机出其不意地从星空中杀出，黄芒一闪，紧追在麦克拉斯身后的X翼便化做了一团火球。

“干得漂亮，小姑娘！”中尉赞许地一笑，“似乎道奇他们遇到麻烦了，居然放过来这么多帝国战机。”

“火鸟501，看来这次的任务的确有点麻烦。”特蕾茜观察了一下混乱不堪的战场，微微蹙起眉头，“漏网的帝国机我们中队能够应付，但地面的防御火力就很难压制了。”

“科里奇、奥普兰，你们带各自的小组，分别压制那两座装甲炮台，其余人对付剩下的火力点。其它弹药不足的话，直接用鱼雷给我把他们轰平！”

“麦克，这样可以吗？”特蕾茜忧心忡忡地问，“不留下一些鱼雷为第二次攻击做准备么？”

“放心吧，有我出马，手到擒来！”麦克拉斯望着目标笑了笑，“似乎帝国军也不打算给我们第二次进攻的时间，你看，炮口几乎已经完全打开了……乔伊、哈格尔，掩护我，攻击开始！”

一连串密集的核爆闪光在帝国军的防御阵地上绽开，强力的冲击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了瓦尔哈拉要塞的表面，无数的物质在这场风暴中化为了齑粉，从远处看上去仿佛给要塞罩上了件灰蒙蒙的外套。

“这下够痛快，全都安静了！”

即将进入攻击航线的中尉愉快地吹了声口哨，然而紧接着又流露出些许不满：

“司令官也真是偏心啊，舰用鱼雷一下打掉几千发，机载鱼雷却连平均每机一枚的标准都达不到。要是弹药充足，哪用得着这么大的牺牲？打完这场仗要和他理论理论……”

帝国军似乎一时无法从如此沉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麦克拉斯的座机进入俯冲时，只有零星的拦阻火力还在徒劳地尽着自己的职责。然而又是两道强光闪过，帝国军最后的抵抗也归于沉寂。

“老大，我们的弹药光了。”僚机笑嘻嘻地报告着，“现在已经为您开辟出和训练时一样的环境了，希望您在督促我们训练的时候没有疏忽自己的练习。”

“小兔崽子，还没轮到你来教训我……”

麦克拉斯嘴上骂骂咧咧，心里却是高兴的很，毕竟现在如同打靶一般的攻击条件，在实战中实在是太难得了。

“你们都给我瞧好了，看老子怎么填上这个黑窟窿！”

启动核战斗部，打开弹舱，检查目标锁定……麦克拉斯有条不紊地完成了攻击准备，然后自信满满地按下了“投放”钮。

然而鱼雷脱离挂架时那美妙的微颤并没有如预期中那样传来，武器配置显示出本该弹出的弹药依然停留在舱中。中尉皱着眉头又连按了几下按钮，鱼雷仍然纹丝不动！

“队长，怎么了？”僚机也发觉长机有些不对劲，“没有多少脱离余量了，还没有瞄准吗？”

“麦克，抓紧时间！”是242中队特蕾茜中尉着急的声音，“帝国机又有新的增援，我的防线快被突破了！”

“鱼雷无法投放……”麦克拉斯感到嘴里满是苦涩，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可能是前面遭到攻击时有弹片打进了弹舱，主悬臂似乎被卡住了……”

“赶紧改出，看看能否排除故障！”耳机中的声音愈加焦急起来，“要不就请求其他还携带有鱼雷的攻击机支援……”

“来不及了……”

中尉望着瓦尔哈拉几乎完全张开的血盆大口，似乎已经隐约有光芒在里面聚集。帝国军不顾核爆后的辐射污染，竭力修复着防御阵地，原来死一般寂静的要塞表面，已经又陆续闪出火光。

“再拖延的话，舰队就危险了……乔伊、哈格尔，你们立即退出攻击，不要跟着我！”

头脑中闪出死神镰刀掠过舰队时的可怕景象，中尉毅然把油门推到最大。机尾喷射器处的光芒大盛，战机宛如一颗风驰电掣的流星，急速向炮口坠去。

“麦克，别做傻事！”

特蕾茜从攻击机的姿态中猜出了麦克拉斯的想法，俏脸刷的就白了。然而中尉决心已下，任她如何呼喊也不为所动。

“大叔，你要做什么？不要吓唬我啊！”

一架银白色的H翼从侧面扑了上来，安洁尔颤抖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

“火鸟204号，离我远点，这是命令！”可能察觉到自己的语气过于严厉，中尉无奈地叹了口气。

“瑞卡，对不起，大叔可能没有机会见证我们的小公主和司令官的婚礼了……”

关掉通讯，不再理会战友们的呼喊，麦克拉斯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迅速变大的炮口上，握住驾驶杆的手臂稳如泰山。

“安娜，这次不能兑现答应你平安归来的承诺了……吉米，还是没能带你去新开的游乐世界玩，原谅爸爸吧……”

“队长！——”

“大叔！——”

麦克拉斯的座机消失在死神镰刀业已完全打开的炮口之中，久久的沉默后，炮口突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死神镰刀发射了！”有人惊叫起来。

“不，那是麦克队长的生命之光……”

特蕾茜的面罩里已经飘满了泪珠，中尉用力地甩下头盔，然而放开驾驶杆的手并没有去擦拭眼泪，而是向着那团光芒的方向庄严地抬起手臂……

“各联队注意了，调整飞行参数，采用惯性航法，全体返航……”

******

“参谋长，主炮储能室的能量密度急剧增大！”

“立即发射出去！”

“不行，刚才的核子冲击破坏了击发装置……”

克里拜尔如坠冰窖，楞了几秒之后，准将疯了似的跳了起来：

“放弃要塞，全体撤离！快……”

“能量密度突破上限……啊！”

惨叫声被席卷而来的爆风所吞没，摆脱了束缚的能量洪流肆无忌惮地在要塞里横冲直撞，把一切敢于横在面前的东西撕成碎片，继而碾成粉末。要塞核心部位的人工构造被轻易地压扁、粉碎，在这前所未有的爆炸面前，金属也只如纸片一般脆弱。风暴猛烈地冲击着小行星内部的岩壁，将无数的砂石和粉尘挟裹进它的大军。一切通向外面的出口，都被它当做发泄的通道。短短片刻时间，要塞内所有的空间都被这股狂猛的能量横扫，瓦尔哈拉已不再是享受胜利的天堂，而是任何生命都不可能在这里做短暂停留的地狱。

刚刚跳下幽灵机的马尔塞尤正准备招呼勤务人员进行维修作业，然而扑面而来的景象让他张开的嘴再也合不上了：远处机库中停放的战机象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握住一样被捏扁，然后碎裂；人体和各种纷乱的物质如同灰尘般被抛到空中，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没等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的身体也飞了起来，重重地掼在后面的舱壁上。

帝国中尉感到自己的身体象散了架一样，已经没有任何部分还能由自己支配，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在面前的地板上。

“如果算阵亡的话，可以晋升和追授勋章吧……”

马尔塞尤的脑子里居然冒出这样的想法，而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执着与哈特曼的暗中竞争。但他已经没有时间去好好反思什么了，因为这是他短暂二十年人生历程中最后的意识……

******

瓦尔哈拉在无边的星空中无助地颤抖着，大量粉尘状的物质从表面的裂缝中喷出，曾经完整漂亮的合金外衣被无形的力量拉得支离破碎，并一块块地剥落下来。随着岩石层的碎裂分解，这座有着“永不陷落”之名的庞大要塞，终于以解体坍塌的结局为自己的历史写下了句号。

“我们，真的胜利了吗……”

遥望着已经看不出样子的要塞，安洁尔轻轻地问着。头盔内的循环系统正努力地工作着，一点一点地把里面的水分抽走，以免影响飞行员的呼吸。

“是的，我们战胜了一个神话，一个曾经不可战胜的神话……”

特蕾茜淡淡地答道，冰冷的声音里无法感觉到胜利的喜悦。

“可是大叔他们却看不到这些了，他们为此而做出的牺牲，又有多少人会知道……”

“至少，我们知道……而且不会忘记……”

“队长，我们的牺牲，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杀更多的人？”小公主的眼神黯淡无光，“我不想拖累战友，不想有人因为我而受到伤害……结果到头来，却亲手杀害了那么多的人……”

“瑞卡，那些是敌人啊……”

“敌人也是人啊！”少女的声音激动了起来，然而又迅速低沉了下去，“帝国军也不是没有生命的机械，他们也有家人、朋友，也有所爱的人……而我，却剥夺了那么多人生存下去的权利……”

“瑞卡，战场你不伤害敌人，他们就会伤害你，伤害你的战友……”中尉疲惫地闭上眼睛，“这是我们士兵注定了的命运，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我们的罪过，就是出生在一个充满了战争的世界里……”

频道里不再有声音传出，数小时的激战透支了大部分人的体力和精神，苦战生还的飞行员们纷纷歪倒在座椅里，享受着返程中这段难得的宁静。

“呵呵，如果这时有敌人出现，恐怕要整联队地给人当靶子打呢……”一阵接一阵的疲倦如潮水般冲来，女中队长也无法强撑开自己的眼皮。

“也许，醒来之后，就不会有那么多忧伤了……”

******

瓦尔哈拉回廊出口，安然突破回廊的联盟军第九舰队正在紧张地分散列阵。

“阁下，刚刚收到战机部队的捷报：已成功摧毁瓦尔哈拉要塞，各联队正在返航！”

欢呼声顿时淹没了舰桥上的每一分空间，年轻的士兵们兴奋地拥抱在一起，无数的军帽被高高抛到空中。如同神话般坚不可摧的堡垒就这样被他们攻陷了，几乎所有人都被这奇迹般的胜利冲晕了头脑。

“恭喜阁下，第九舰队又一次可以在战史上留名了呢！”

莱恩斯尚未来得及对副官满是崇拜目光的祝贺表示什么，凄厉地警报声在刹那间响彻了整个舰队。

“标准面正四十度，十点钟方向，发现帝国舰队！”

第五十五章 帝国的反击


“主力舰四、巡航舰十三、驱逐舰二十二……距离11.3，一分钟后接触！”

“全体退入回廊，从现在起取消远距通讯静默，命令返航机群加速返回，同时向第五舰队发出求援信号！”莱恩斯飞快地抓起通讯器，“给我接通第45联队频道，我要随时掌握他们的情况和发布命令！”

话音未落，数十条光束已经从第九舰队的阵列中穿过，来势汹汹的帝国第四联合舰队迫不及待地在主力舰主炮的最大射程上开火了！

第四舰队旗舰“威斯特法兰”号高速战舰上的鲁德里安怒视着前方不断后退的联盟舰队，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就在不到一小时前，派出的联络艇传回了令他震惊的消息：瓦尔哈拉要塞陷落！

深深的自责和懊悔几乎令这名三十多岁的将领发疯，前驱的侦察机回报发现联盟舰队的消息正好给了他发泄怒火的突破口。被司令官的情绪所感染，已成哀兵的第四舰队官兵将舰艇的速度提升到极限，疯狂地向复仇的目标冲去。

“一艘也不准放跑，给我狠狠地打！”

鲁德里安的怒吼声中，帝国舰队全力开火，殿后的联盟舰艇立即被笼罩在密集的弹道之中，险象环生。

“卡莎一号受损严重，已经开始弃舰！”

这艘从上次战役便追随在莱恩斯左右的老式驱逐舰此刻再也无法坚持了，落在最后面掩护整个舰队的她被接连命中两炮。即使是在最大射程上，主力舰主炮的威力也不是驱逐舰这样的轻型舰艇可以承受的。勉强放出十余艘救生艇后，卡莎一号在剧烈地爆炸中消失了。

“阁下，请带母舰编队全速撤离！”波特中校脸色严峻，“没有舰载机支持的母舰毫无战斗力，留下只是无谓的牺牲！”

“我已经让除帕特洛克罗斯号外的母舰退往后阵，但撤退是不可能的。”莱恩斯也只剩下摇头的份，双方的实力相差太过悬殊了，“母舰的速度无法和快速舰艇相提并论，即使能跑掉，归航的五个联队怎么办？”

上校转向通讯屏幕上的另一名军官：“弗兰克上校，现在我让第45联队配合你和波特中校阻击，请务必坚持到出击机群的归来！”

“司令官放心，就算拼光了我这八艘巡航舰，也决不会辱没了第九舰队的威名！”

莱恩斯点了点头，随手打开了战场态势图。表示敌舰的红色三角正在急速接近，前锋已经和后卫的蓝色三角纠缠在了一起。

“巡航舰8：13，驱逐舰17：22，而主力舰是0：4……”莱恩斯苦笑着抬起手腕，综合通讯器上显示出当前的时间：十一时二十四分。

“机群原定的到达时间是十八时，即使加速赶回，也至少还需要四个小时……希望他们回来的时候，我们还没有变成宇宙垃圾才好……”

******

“不要被表面现象吓倒，再猛的火力都是虚张声势！”

邦尼的座机“猎隼”闪电般地掠过一艘驱逐舰，向帝国舰队的纵深扑去。舰艇上的大小炮塔和导弹架发疯似的倾泻着防御火力，却连他的边都没擦到。

“按照训练中的方式机动，注意相互间的配合。攻击机配合舰艇阻击前锋敌舰，战斗机跟我去对付后面的主力舰！”

久经沙场的联盟空战王牌一眼就看出了战场形势，帝国巡航舰和驱逐舰速度虽快，但真正的威胁却在于主力舰主炮恐怖的射程和威力。如果放任帝国战舰轻易开火，被纠缠住的联盟舰艇必无幸免的道理。而笨重的攻击机如果想越过层层护卫直接攻击核心的帝国主力舰，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还不如让它们和舰艇配合，伺机突袭受损敌舰，同时也解放了为它们护航的战斗机。

邦尼把目标锁定在速度最快的帝国高速战舰“威斯特法兰”号上，机械式航炮向一切暴露在舰体装甲外的设施猛烈地扫射着，打得巨舰表面爆炸迭起。在他的身后，越来越多的联盟战斗机正在全速赶来。

“不用管旗舰！”

鲁德里安怒吼着制止了几艘正要赶来支援的驱逐舰，帝国中将已经杀红了眼，完全不理会主力舰本身反战机能力的不足。

“这些蚊虫不可能给主力舰带来什么真正损伤，他们的目的是要拖延我们的速度。都给我冲上去，决不能放跑一个联盟垃圾！”

******

“集中火力，保持速度一致，不要慌乱！”

联盟军第九舰队巡航舰分队指挥官泽多•弗兰克上校指挥着部下不住地向回廊口退去，一方面为了拉长帝国军的战线，另一方面也是实在无法在对方悍不畏死地突击下站稳脚跟。占据了兵力和火力双重优势的帝国舰艇潮水般地一波接一波冲了上来，帝国主力舰的强大的火力压制几乎令由巡航舰组成的联盟中央战线崩溃下来。

“鱼雷瞄准，放！”

利昂•波特率领以第10驱逐舰分队为核心的八艘轻型舰艇在右翼发动了一次反冲击，精准的鱼雷齐射在帝国军的冲锋队型中炸开，当即将冲在最前面的一艘巡航舰打得粉身碎骨，还重创了另外两艘驱逐舰。然而帝国军反击的火力立即铺天盖地的回敬回来，缓解了中央压力的中校连忙带队后撤。

“副司令官，各舰的鱼雷都已经用光了……”

副官的报告让波特的脸色更加难看，当初为了突击要塞，第九舰队几乎打光了所有携带的鱼雷，每条舰只剩了一到两条备用。现在没有了这种轻型舰艇威力最大的武器，第九舰队在对方主力舰的轰击下只有待宰的份。

“只能期待战机部队力挽狂澜了……”

如果波特清楚支援他们作战的两个攻击机中队的状况，这位优秀的驱逐舰指挥官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454、455两个攻击机中队没有承担战斗巡逻，被警报从休息室里吓出来的菜鸟飞行员们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了，稀里糊涂地就被塞进了座舱。平时演练过无数次的协同作战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甚至很多人起飞时连自己带的是什么弹药都没来得及检查。于是，穿甲弹、高爆弹、子母弹、燃烧弹乃至信号弹都被用在了反舰攻击上。至于准头，就更不用提了……

“是否用无人机的效果会更好一些？”

战后莱恩斯在看到第45联队攻击机的作战报告后如是说。

“我同意司令官的意见！”

查理•邦尼自称这是唯一一次与“那只混帐狐狸斯普”看法一致的时候。

******

“克鲁格舰长，主炮火控雷达被敌机摧毁！”

“什么！”无意间听到报告的鲁得里安暴跳如雷，“立即抢修，主炮一分钟也不能停！”

“司令官，请您专心指挥舰队，本舰的情况下官会妥善处理。”旗舰“威斯特法兰”号的舰长瓦尔特•克鲁格上校一边不动声色地提醒着因愤怒几乎失去理智的中将，一边将应对方法吩咐下去，“更换备用部件，在这期间由副炮的火控雷达接替目标指示！”

“对不起上校……”鲁得里安顿时清醒了一些，马上醒悟到自己越权了，“我太过急躁了，多谢你的劝告。”

冷静下来的鲁得里安很快就发现了自己部署上的严重失误：被大量联盟战斗机不停纠缠的主力舰很难顺利开火，而与主力舰脱节的其他舰艇又缺乏统一指挥，基本处于各自为战的境地，火力被分散在不同方向上，反而是数量上处于劣势的联盟舰队给对手造成的伤害更有效一些。

“前阵减速，各分队重整队型，分舰队旗舰统一标定目标；舰载机和直属护卫舰只向主力舰靠拢，优先考虑反战机作战！”

******

十二月五日十三时四十五分，完成了阵型重编的帝国舰队重新发起强力攻势，在驱逐舰严密护卫下的帝国主力舰得以充分发挥火力，仅用三十分钟便突破了联盟军后退中仓促构建的防线。

“伊利亚特号沉没，弗兰克上校阵亡！”

陷入重围的巡航舰分队旗舰多处受损，人员伤亡惨重，决意死战的弗兰克在大部分幸存舰员撤离后下令撞击敌舰。虽然遭到密集火力射击，伊利亚特号的残骸依然奇迹般地撞中了斯佩少将的第二分舰队旗舰“德弗林格尔”号，迫使这艘在第五次瓦尔哈拉要塞争夺战中威风八面的帝国高速战舰不得不退出作战，勇悍的斯佩少将换乘临近的“天狼星”号驱逐舰继续指挥作战。

“阁下，请和旗舰立即撤退吧，临时布设的雷区抵挡不了多久的，再不走就全都走不了了！”

满脸汗水的波特中校心急如焚，利用伊利亚特号的牺牲给帝国舰队造成的暂时混乱，他带领余下的十二艘驱逐舰紧急敷设了一道简易雷区。损失了一艘驱逐舰的帝国军缩回去做扫雷准备，然而莱恩斯的座舰“帕特洛克罗斯”号舰队母舰毫无撤退的意思，依然和他们并肩屹立在战线的最前面。

“只有一艘巡航舰了，你们的弹药也基本告罄了吧？”莱恩斯仿佛没有听见学弟的苦苦劝告，“用驱逐舰对付战舰无异于螳臂当车，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了……全撤下来吧，舰载机部队为你们做掩护，我不希望你步弗兰克上校的后尘……”

“阁下！”

波特的眼中泛着泪花，中校郑重地行了个军礼。

“要死就死在一起吧，要我们扔下司令官独自逃生，我们做不到！”

******

“幼隼101号、201号，你们各自中队的指挥权交给副队长，立即向我靠拢！”

被迫放弃袭扰帝国主力舰的邦尼发现了更糟糕的事情，三架神出鬼没的帝国战机给他手下的菜鸟们造成了及其严重的损失。本以为没有母舰的帝国舰载机部队不会构成什么大的威胁，幽灵机的出现让少校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

但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邦尼在下令其余所有战机集中干扰帝国军扫雷行动的同时，呼叫两名同样驾驶联盟最新式战机的中队长赶来和自己汇合，全力应对幽灵战机的威胁。

代号“天使”的联盟新式战机是联盟军事科研机构在分析了缴获的幽灵机残骸成分后成功研制的，有着不逊于幽灵机的机动特性和结构强度。由于联盟和帝国战机设计理念的不同，天使机有着比幽灵机更优秀的防御力，但在火力方面略逊一筹。

“安洁，我一定要守护住你的归处！”

安洁尔美丽的笑容在邦尼眼前浮现，少校用力地咬了咬嘴唇，坚定地推下操纵杆。

“宇宙虽大，我们却已经无路可退。我们的身后，就是整个第九舰队！”

铮铮的誓言声中，三架天使机排成一个锐利的锋矢，义无反顾地向着庞大的帝国舰阵扑去。

第五十六章 爱你的天使


“帝国舰队开始突破雷区，驱逐舰分队和第45联队正在全力阻击……阁下，你怎么了？！”

正在报告最新战况的莉娜无意间抬头，居然看到司令官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着，大惊失色的少女慌忙扑过去扶住莱恩斯摇摇欲坠的身躯。

“好象撑不住了呢……”莱恩斯脸色惨白，额头上满是冷汗，右手紧紧抓住作为左臂的假肢，因过度用力而发白的手指似乎要将军服撕破。在副官的帮助下，上校艰难地坐到了指挥台的地板上。

“似乎电子神经元在干扰下出了一点问题，看来我这个伤残人士还是要被战争所拒绝的啊……”

何止是一点问题！在战场强烈的电磁干扰下，假肢的人造电子神经网络完全紊乱了。痛、酸、麻、痒、冷、热……左臂上传来的无数感觉从一开战便无休止地冲击着莱恩斯的中枢神经，令他几乎无法抑制住要把胳膊扯掉的冲动。

“该死啊，为什么假肢也要追求这么高的真实感，否则也不会……”汗水不停地从上校因痛苦而变形的脸上滴下，军装的下摆上已经是汗渍斑斑。

“偏偏在这个紧要关头出事，我得为整个舰队负责啊……”

“阁下，坚持一下，医生马上就要赶到了！”莉娜拼命地为莱恩斯擦拭着脸上的汗水，从未见过司令官如此痛苦的少女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长官，您的身体状况已经不适合留在前线，请允许下官护送您去后方的舰艇！”一身特战黑衣的兰妮在莱恩斯身边蹲下，了解到司令官情况的女孩立即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我已经成为累赘了吗……”上校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三十多个小时的不眠不休和近三个小时的痛苦煎熬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

不！我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抛弃那些还在为我浴血奋战的部下？该死的胳膊，我不能让你继续拖累住我！

莱恩斯吃力地睁开眼睛，兰妮小腿上的刀鞘映入眼帘，露在外面的黑色塑料刀柄引起了他的注意。

就是它了！

上校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从旁边少女的身上拔出一把闪着寒光的特战匕首。没等周围的人反应过来，锐利的刀锋已经深深地没入莱恩斯的肩中！

“阁下！”

“长官！”

一片惊呼声中，上校的左臂已经带着一只袖子跌落在甲板上，鲜血顿时染红了周围的地面。

虽然匕首插入的位置是假肢和身体的连接处，但已经和人造皮肤生长在一起的表皮被硬生生地割开，剧烈的疼痛几乎令莱恩斯当场休克过去。

“你疯了吗！”被这惨烈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的兰妮回过神来，慌忙撕开急救包按在司令官的伤口上，洁白的药包立即被鲜血浸透。

“呵呵，这样就没事了……现在无论我在哪里，都不会受到什么影响了……”莱恩斯虚弱地笑了笑，头一歪，昏倒在副官的怀里。

“阁下，不要吓唬我啊！你醒醒那……”被吓呆了的少女副官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一边胡乱抹着眼泪一边拼命地摇晃着宇宙之狐略显单薄的身躯。

“不要紧，司令官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暂时陷入昏迷而已。”匆匆查看过莱恩斯的状况，兰妮松了口气。帮助军医包扎好上校的伤口，她赶忙去安慰哭得一塌糊涂的莉娜。虽然自己的年纪比对方还要小一点，少女却显示出远超年龄的成熟和稳重，实在是非常的难得。

“司令官受伤，参谋长未归，第九舰队就拜托您了……”听到兰妮的声音，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莱顿中校。望着众人期待的眼神，年过四旬的资深参谋也唯有沉重地点了点头。

一股强烈的震动突然从舰身传来，猝不及防的人们纷纷跌倒在地。舰桥的灯光变得忽明忽暗，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每一个人的心头。

“报告情况！”

“舰尾中弹，动力丧失百分之八十！”

“防御线被突破，帝国军狂野级驱逐舰三艘，距离1.1，还在不断接近中！”

“主发动机停车，动力室封闭！自卫系统启动，准备接敌！”

柯尔特舰长的命令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自卫能力孱弱的母舰在火力上连普通的驱逐舰都不如，更不要提后面蜂拥而来的帝国大中型舰艇。而失去动力的舰艇只能依靠惯性航行，纯粹是既不能加速也不能机动的活靶。旗舰的沉没，已经是显而易见的结局了。

******

坐镇“天狼星”号的斯佩少将意气风发，他率领第二分舰队的三艘驱逐舰冲在最前面，被迫更换座舰的不快早已烟消云散。从通讯信号的密集程度上分析，他已经判断出眼前的这艘水蓝色的母舰应该是联盟舰队的旗舰。望着几乎动弹不得的猎物，斯佩冷俊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狞笑。

“联盟军中能够如此擅长使用舰载机部队的，非斯普•莱恩斯莫属。如此看来，联盟第一智将今天要落在我的手里了！”

“将军，强袭艇和突击部队准备完毕！”

“很好！”斯佩大踏步地走上指挥台，一把抓起通讯器，“帝国的勇士们，用你们的战斧去砍掉那条狐狸的脑袋，用敌人的鲜血来祭奠瓦尔哈拉死难的同袍，帝国万岁！”

“万岁！”

狂热的呐喊声中，六条黑色的小艇从驱逐舰上无声地弹出，直扑不远处的蓝色巨舰。

******

“赶快拦住帝国军，不能让他们攻击旗舰！”

波特带着三艘伤痕累累的驱逐舰拼命赶回来救援，然而早有准备的斯佩立即回转迎战。弹药几乎用尽的联盟军无法在短时间内摆脱帝国驱逐舰的拦截，虽然急得眼睛冒火，中校却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帝国强袭艇向旗舰冲去。

沉闷的撞击声重重地敲打着“帕特洛克罗斯”号上每个人的心房，稀疏的拦截火力只摧毁了一条突击艇，两架完成抢修后紧急起飞的战机打掉了另外一条，其余的四艘艇都成功地撞上了旗舰庞大的舰体。

“罗兰特中士，你带一个班去对付11区的敌人！”全舰最镇定的人居然是第18陆战师驻旗舰的联络官米特•兰妮少尉，不满十八岁的少女在危急时刻显示出了非凡的冷静和胆识，“其余的陆战队员跟我来，让我们把右舷的那些蟑螂全都扫进宇宙里去！”

******

“队长，我的侧发动机被打中了，摆脱不了！”

“坚持住，埃里克！”

听到僚机的求救，邦尼正欲调头救援，身后射来一连串的曳光弹。醒目的弹道似乎在明确地示威：你的对手是我！

“可恶啊！”

气得七窍生烟的邦尼却又无可奈何，幽灵机与舰艇火力紧密配合，甫一交手就占据了上风。若不是因为邦尼三人都是试飞基地的精英，驾驶的又是防御性能超群的天使机，恐怕早就被打下来无数次了。

“不行了队长，我的主推进器也出问题了……”再次中弹的僚机几乎是在哀号了。

心烦意乱的邦尼勉强避开哈特曼的又一轮射击，举目向僚机的方向望去，然而他看到的是星空中绽开的一团火球。

“埃里克……”少校几乎在瞬间被悲伤淹没，从不知畏惧的空战王牌突然有了万念俱灰的感觉。

“队长，是友机，我们的机群回来了！”

耳机中是劫后余生的埃里克兴奋的喊声，邦尼愕然抬头望去，数不清的银白色身影正将帝国舰阵冲得阵脚大乱。

“发什么呆啊我的大王牌？”一架H翼在猎隼机的旁边优雅地翻了个身，和邦尼并肩齐飞，“是不是久疏战阵，忘记如何把敌机揍下来的方法了？”

是安洁，她平安回来了！

欣喜若狂的少校几乎要从座椅上蹦了起来，然而作为一名老飞行员的冷静使他很清楚形势仍未有好转。

“安洁，我们必须立即赶回去支援，旗舰危在旦夕！”

******

“将军，突击队回报：敌旗舰配备相当数量的陆战士兵，进攻受阻！”

“混蛋！其他舰艇呢，为什么还没有跟上来？”斯佩焦急地在指挥台上转着圈子，他手上仅有的登舰战兵力已经全部投入突击了。本来只是想让他们出其不意地打开突破口，好便于后续部队跟进。然而，其他的帝国舰艇却迟迟不见踪影。

“主阵遭到大批联盟战机从背后发动的袭击，目前形势相当被动。据分析，应该是攻击要塞的机群返航了！”

“将军阁下，司令官来电，要您后撤，与本阵回合后再做打算！”

“什么？！”斯佩狂怒地揪住报告者的衣领，可怖的表情把年轻的作战参谋吓得浑身发抖。

“那条狐狸的旗舰就在眼前，只要再进一步，我们就可以永远把他变成死狐狸了！现在要我撤退？！”

“传我的命令！”少将血红着眼睛，声色俱厉地吼道，“弗兰肯赛尔号和库姆巴赫号拖住联盟驱逐舰，本舰立即准备对敌旗舰的鱼雷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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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怎么样了……”

接连的爆炸将莱恩斯从昏迷中震醒，指挥台上的喇叭里传出己方战机间嘈杂的通讯声。

“有帝国军登上来了，兰妮和罗兰特在带人阻击……返航的机群已经到达，帝国军的攻势被遏制住了……我们就要胜利了，阁下……”

“是吗？难得的好消息啊……”上校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重新闭上眼睛。

“鱼雷！急速接近中！”

正打算休息一下的莱恩斯从地板上一跃而起，映入眼帘的是主屏幕上杀气腾腾直扑而来的一排鱼雷！

完了！扫视过舰艇状况的上校绝望地叹了口气，失去机动力的母舰根本不可能避开这近在咫尺的杀招。他现在所能做的事情，唯有等死而已！

“我来拦住它们！”

频道里传出的清脆声音令莱恩斯猛地一颤，整个人僵在原地，他太熟悉这个声音的主人了！一架洁白的战机奇迹般地出现在鱼雷群的后方，并竭力与它们保持一致的速度和方向。

“不行瑞卡，距离太近了，你会被核爆卷进去的！”

仿佛没有听见邦尼焦急的呼喊，白玫瑰公主聚精会神地盯着逐渐对准鱼雷弹头的瞄准光圈，纤细的手指缓缓地移向炮钮。

“对不起，莱恩……今生今世，我大概无缘当你的新娘了……如果有来生，我还要做你的天使，你的守护天使……”

抚摸着右手无名指上闪耀着璀璨光芒的戒指，两滴晶莹的泪珠从安洁尔的眼角滑出，红色的按钮被坚定地摁了下去！

“安洁，不！——”

莱恩斯发了疯似的扑到前排的控制台前，宽大的主屏幕上，一串耀眼的白色花朵正在缓缓地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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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恩，目前只有这些了……把女主角报销后确实很难写啊……

啊！新年，我看到了什么？！！！！终于又开始连载了～楼主加油啊！我们等得好辛苦得说。

哇~居然更新了呵
女主角居然挂掉了俄。。。：（

第五十七章 秋风萧瑟


“弗里斯兰号弹药库发生爆炸，无人生还！”

鲁德里安知道自己撑不下去了，五艘重巡航舰已经有两艘沉没，另外三艘也丧失了战斗力。轻巡航舰和驱逐舰亦在几个小时的激战中损伤惨重，就连哈特曼的幽灵机组也败下阵来，有效的反战机火力已非常匮乏的情况下，他可不希望剩余的三艘主力舰遭到比“德弗林格尔”号更糟糕的结局。联盟军的顽强和韧性远超他的想象。原本以为自己压倒性的火力优势足以瞬间碾碎所有的抵抗，哪想得到对方仅凭少量战机和轻、中型舰艇，硬是坚持到了主力机群的返航。

“斯佩的三艘前导舰在哪里？”

“已经与本阵会合，三艘驱逐舰均有不同程度损伤！”

“还好……”中将多少放下心来，“能动的驱逐舰一共也只有九艘了，我还真怕这家伙一发疯把这三分之一也都给我报销了呢……”

“撤退吧……”鲁德里安望着屏幕上沉默不语的副将，功败垂成的无奈让年轻的司令官深深叹了口气。

“失去控制的舰艇一律安装上炸弹炸掉，无法靠近的话就让驱逐舰发射鱼雷予以摧毁……”

“阁下，我们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敌人也……”

“你是想说敌人也已经到了极限了吗？”鲁德里安没有让斯佩再说下去，“眼前的情况似乎是这样，联盟军除母舰之外几乎不存在什么可用的舰艇了。如果我们不顾舰载机的威胁而强攻的话，的确可能吃掉剩余的敌军……但联盟进攻瓦尔哈拉会只有这些兵力吗？虽然他们确实只用战机就摧毁了我们引以为傲的要塞，但在进攻前恐怕不会有人能预测到这个结果吧？”

“您的意思是说，这只是联盟军的前锋，后面还有增援的主力？”

“应该是这样吧，按照以往的情况来看……”鲁德里安当然无法肯定自己的猜测，中将努力地遏制着命令部队再次发起进攻的冲动，“即使我们成功消灭这支联盟舰队，即使我们在对方战机的反击下还没有全军覆没，剩下的舰艇也不可能在增援的联盟舰队面前跑掉了。何况，失去了瓦尔哈拉的我们根本就是孤立无援，能否在剩余的补给消耗光之前返回最近的达克拉星系都还是问题……”

“可是就这样放过偷袭瓦尔哈拉的敌人，我们无法向三殿下交代啊……”

“战败的责任由我来负！这场仗我们输得无话可说，没必要让士兵们为那些已经不存在的颜面再付出无谓的牺牲了！”

鲁德里安挥了一下代表司令官身份的黑底披风，转身走下指挥台。

“整理队型，撤出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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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已经登上敌舰的突击队员怎么办？干扰太严重，无法确认他们是否收到撤退的命令……”

“当我下令向敌舰发射鱼雷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被当做阵亡了……”斯佩苦笑着揪下军帽，让它在双手间变成奇怪的形状，“撤退已经开始了，不可能再派人去冒险确认他们的情况，我斯佩对不起这些帝国的勇士了……”

仍然留在“帕特洛克罗斯”号上的帝国突击队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无情地抛弃了，他们一面在指挥官格里芬博格上尉的指挥下顽强地向预定方向前进，一面苦苦等待着那已经不可能到来的增援。

“队长，侧翼的第二小组和我们的联系中断了！”

“该死的！”格里芬博格自然知道第二小组已经凶多吉少，他探出头去观察了一下前方通道的情况，迎面射来的一束激光打飞了他的帽子。

“后续部队呢，那群混蛋到底在做什么！”格里芬博格怒吼着，在心里把第四舰队从上到下的军官都骂了个遍，然而援军依然无影无踪。

“前面火力太猛了，我们必须绕道！”上尉用力踹开一扇锁死的舱门，随后向正面的通道里扔了颗烟雾弹，“但愿斯佩那混帐东西还没忘了我们！”

残余的帝国突击队员鱼贯冲入侧面的通道中，断后的士兵在已经损坏的舱门上匆匆安置了一枚感应炸弹，以期阻挡一下联盟军的追击。

“队长，情况不太对劲啊……”奔跑在格里芬博格身边的中士气喘吁吁地说着，“我的热感应器上没有发现任何敌人！”

格里芬博格也注意到这不同寻常的现象，与前面几乎令他们寸步难移的阻击火力相比，这条道路实在安静得有些离谱。狭长的通道中，只有帝国军自己纷乱的脚步声，并没有任何试图阻止他们的事情发生。

“来不及调动兵力阻击吗？还是说……有其他部队分散了联盟军的注意力？”

上尉仔细地思索着可能的情况，不知不觉间才发现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队长，我们好象跑进仓库里了……”

格里芬博格一挥手，突击队员们四散开来，在周围形成一个环形的防线。上尉四下打量着，发现自己和部下正身处一个相当宽敞的大房间中，四周略显凌乱地堆放着一些白色的箱子和袋子。

“这是什么鬼地方……”格里芬博格嘀咕着走近其中一个箱子，箱盖上的宇宙通用文字映入眼帘。

“废弃物……”上尉喃喃地念着，突然一个激灵。

“波舍尔，立即检索一下，我们现在在这艘舰的什么位置上？”

“如果是标准型的联盟军女神级舰队母舰的话……应该是在左舷中部，位于底层的隔舱……”

“糟糕，立即按原路返回……”

格里芬博格的声音被一阵巨大的轰鸣声淹没，强烈的震动中，帝国士兵惊恐地发现脚下的地板正在缓缓地裂开。不知所措的人们纷纷掉头向回跑去，却发觉来路的舱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落下的闸门封死了！

繁星点点的宇宙空间出现在帝国士兵的眼前，舱内的空气转瞬间便被抽得一干二净。和空气一起被抽走的，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箱子袋子，以及，二十多个没穿太空服的人类……

“居然和垃圾一起被处理掉了……”格里芬博格上尉在失去意识前愤愤地想道。

……

两道舱壁外的一个监控室内，一个十七八岁的金发少女一脸轻松地站起身来，略显得意地看着身后一群目瞪口呆的重装步兵。

“喏，我不是给你们说了嘛，垃圾有垃圾的处理方法，哪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巧妙地把侵入旗舰的帝国军引入歧途、导演了整场好戏的始作俑者，正大摇大摆地从全副武装的肌肉男们中间穿过，夜莺般悦耳的声音飘入这群已经石化掉的大老爷们耳中。

“不要向上报告说我随意向太空丢弃宇宙污染物哦，这一仗已经生产了那么多污染空间的残骸，再添上我这一点也无关紧要啦……”

少女开心地打开通讯器：“我是18师驻旗舰联络官米特•兰妮，入侵的敌军已经全部消灭……莉娜，司令官的情况如何？”

“已经醒过来了？那太好了……”

然而笑容很快就从女孩的脸上消失了，凝重地点了点头，少尉关上通讯器，扭头向背后等待命令的部下喊道：

“你们去打扫战场，由罗兰特中士的指挥，我要马上赶去舰桥！”

******

兰妮匆匆跨入舰桥，几乎和迎面而来的莉娜撞个满怀。

“司令官还不答应下来？”看到对方脸上的泪痕，少尉意识到情况并没有什么变化，“斯普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嫌命长吗？”

“米特，你去劝劝吧，司令官他无论如何不肯下指挥台……”怀抱着一大堆资料的莉娜两只眼睛红红的，明显没少哭过，“我们谁也说不动他，惹他生气了就找个借口把我支开……可是，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这样下去会出事的啊……”

“还真当自己是超人啊？最危急的时候都过去了，现在还发什么神经？”兰妮看着指挥台上那个忙碌的背影，气呼呼地就要冲上去，然而莉娜腾出只手来，在后面轻轻拉了拉她。

“刚才已经确认了……瑞卡姐……为了拦截冲向旗舰的鱼雷……牺牲了……”

“瑞卡？……”兰妮疑惑地回过头来，上舰时间不长的她对莱恩斯了解并不算多。

“第24联队的飞行员……瑞卡•安洁尔……一个对司令官很重要的人……我想……也许……我们不应该阻止他去做些什么……”

少尉停了下来，沉默地拢了拢散落在军帽外的金发，曾经一无所有的她，不难了解失去的痛苦。

“无论怎样……已经发生的事情，是不可能挽回了……我们能做的，只有让可能失去的东西再少一些吧……”

下定决心要把莱恩斯拖去治疗的兰妮，刚登上指挥台便听到了激烈地争吵声。

“斯普，你给我立即下去！你的伤口必须马上妥善处理，难道你要医生把器械抬到这里来？”双眼布满血丝的参谋长伯雷克刚下指挥机便匆匆赶到舰桥，心急如焚的中校几乎是在对莱恩斯怒吼了。站在他身后的医务军官无奈地望着两位指挥官，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没那么严重，破了一点皮而已，早处理过了，死不了人的。”莱恩斯冰凉的声音里让人感觉不到一点生气，转头看了强打着精神的参谋长一眼，上校灰白的脸色让伯雷克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你自己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吧？一直在一线指挥的你，现在还有多少精力来管理舰队？”

“琳达九号由萨拉六号拖带，人员全部转移至雅典娜号，27联队立即起飞巡逻……”鲜血仍在从莱恩斯左臂的伤口中渗出，新换过的药包又渐渐被红色覆盖。上校似乎完全没有任何感觉，仍然自顾自地下达着命令。

“够了，来人！”伯雷克再也看不下去了，中校看到自己沙哑的声音无法形成什么说服力，愤愤地挥了下手，“送司令官去治疗和休息，第九舰队从现在起由我指挥……”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门口的两名卫兵匆匆赶来，却惊讶地看到司令官的手枪正顶在参谋长的脑门上。

“我是第九舰队的第一指挥官，在我没有阵亡或严重违反指挥条令的情况下，你无权取得指挥权！”莱恩斯平静的声音里不含一丝波动，让人完全不能把他的话与行为联系在一起，“你们来的正好，送参谋长去禁闭室！”

一只白皙的小手轻轻按在上校的右手上，虽不见如何用力，黑洞洞的枪口却缓缓地从伯雷克的额前滑落。莱恩斯再次扭回头来，眉毛略向上挑了一下，似乎对来人的动作有点吃惊。然而未等他开口，一记很有分寸的手刀便砍在了他的脑后。

“如果连你也失去了，第九舰队就没有了希望……”兰妮扶住被她打晕的莱恩斯，交给旁边的医官和卫兵。少女凝视着舷窗外的星光，用力地攥了下拳头，似乎想把心中的压抑捏成粉末。

“付出这么多鲜血……才换回生存的机会……为什么依然活着的你……却不知道珍惜……这已经不只是属于你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