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宿命的开端


“美狄亚”号优雅的倩影在距离特维兹首都星格兰蒂亚数千公里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包括莱恩斯在内的旗舰人员目送着其他船只远去，波特少校率领的驱逐舰分队将护送运输船队走完最后一段旅途。

“长官，为什么我们不进入格兰蒂亚进行补给呢？”莉娜困惑地问，她实在是很想去领略一下这个有着“购物天堂”美称的行星的风光。

“你打算隐藏护航队的实力吗？可是随行的商人们都知道舰队里有艘‘巡航舰’做旗舰啊？”连续四十多天的值勤似乎并没有影响伯雷克的脑筋，但他也不明白莱恩斯的用意。

“我并不打算隐藏旗舰的存在，那是没有可能的。”终于来到指挥台上的莱恩斯从容地回答着部下的疑问。

“不进入格兰蒂亚，隐藏在特维兹的间谍就得不到旗舰最直观的资料。当初汇合时我就已下令扣押商人们的记录设备，所以，间谍最多能从他们的嘴中得知还有一艘‘巡航舰’而已，而不会知道旗舰实际上是一艘搭载战机的母舰。”

“难怪那时你在向商人代表介绍时把‘美狄亚’说成巡航舰了。这是轻型的护航母舰第一次投入使用，不要说是商人，不够专业的人恐怕都不会看出她和巡航舰的区别吧？不过，”伯雷克的脑子飞速运转着，又一个问题被提了出来。

“不隐藏旗舰的存在，只是让对方误会她的用途，有什么意义吗？”

“如果你是海盗，听说护航队里居然有巡航舰存在，你会怎么做呢？”莱恩斯反问。

“要是我就不抢这批货了……等等，要是非要抢的话，恐怕需要出动的规模要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大，也就是必须全力以赴了……天那，你不是疯了吧？”参谋长终于吃惊起来。

“没错，我打算把他们一网打尽。从前面的记录来看，海盗最多时动用的船只在三十艘左右，他们应该有信心消灭我们这区区的七艘军舰，该不会被我们吓得不敢出来吧？”

“如果海盗的规模再扩大一倍，希望你不要哭出来才好……”伯雷克似乎还没有从震惊中醒过来，“就算只有三十艘，都具备驱逐舰火力的话，完蛋的也应该是我们吧？”

“噢，那就希望他们不要开炮不就好了？”莱恩斯又抛出一句看似弱智却另有深意的话，“我让波特趁船队停靠港口的时候做点手脚，希望到时候可以让一部分小贼闭嘴……听说第18师的‘圣骑士’连队个个身手不凡，应该可以完成这点小事吧……”

******

夜色笼罩下的格兰蒂亚港显得十分平静，但表面上的东西往往只是假象而已……

几个黑影巧妙地避过港口的警卫，灵巧地飞上停靠在港中的一条货船。一个黑影掀起一个盖子，几个人随即没入黑暗之中。

“从军用码头到这里的距离还真不短那，幸好格兰蒂亚的夜晚有七十多个小时啊。”一个黑影从背上卸下机动翼，熟练地折叠起来。

“这种两用宇宙港的防卫程度根本就不够看，我们要是帝国军，十个格兰蒂亚也给炸掉了。”一个正在舱壁里安装着什么东西的黑影说道。

“奇怪，我们为什么要在自己的船上装这些玩意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在旁辅助的一个黑影迷惑地问。

“叫你装你就装，哪来那么多的废话？”一个似乎是带队者的黑影开口了，“赶紧干完，还有好几条船呢，别让重装组和支援组看我们的笑话。”

“放心吧组长，我们特勤组什么时候失过手？”负责安装的黑影显然已经结束了工作，他刚刚把舱壁恢复原样。

“好，下一个目标！”

******

“大姐大！”科斯勒飞奔进大厅，“特维兹传来的情报！”

“哦？！”包括薇琪拉在内的众人都是精神一振，苦候多时的情报终于来了。

科斯勒掏出一个小方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按了一下上面的按钮，一束光线罩在对面的墙壁上，浮现出各种图片和文字。

情报可以说是非常详细了，护航舰队的六艘驱逐舰的型号、武备等资料都附在它们的照片下面，甚至连其中几艘的指挥官的姓名乃至照片都搞到了。轻松的表情开始逐渐浮到厅内每个人的脸上。

“……护航舰队旗舰及司令官斯普•莱恩斯中校并未出现在格兰蒂亚港，出面的只有副司令官利昂•波特少校。从船队的商人那里得来的消息是：旗舰应该是一艘巡航舰，尺寸接近标准重巡航舰……”

重巡航舰！

众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真是那样的话，就算己方最强大的“黑天使”号也不是对手，事情棘手起来了。

“哈哈……”

人们把目光投向笑声的来源，只见大姐大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好象拣了大便宜似的。

“……不愧是宇宙之狐啊，怕我们不敢出来，居然想到把旗舰藏起来好壮我们的胆，你想的可太周到了……”

“大姐大，我们该怎么办？”

“人家诚心诚意邀请我们，我们怎么能不领这个情呢？……宇宙之狐啊，你未免太小看我们的实力了，我要让你为自己的轻敌和自负付出代价……”

薇琪拉霍地立起，随手一拨披风，扬声说道：

“全体出动，在巴尔莫星系外围伏击联盟船队！”

******

与返航的驱逐舰和运输船汇合的旗舰“美狄亚”号上洋溢着欢乐的气氛，每位舰员都得到了一份由驱逐舰分队从格兰蒂亚带回来的礼物，这是莱恩斯和波特事先商量好为弥补旗舰人员不能进港的遗憾而做的补偿。

莱恩斯看着莉娜欢天喜地的跟一只毛茸茸的玩具宠物亲热着，眼中不由露出一丝笑意。中校低头打开手中的小盒子，一条晶莹的心型项链闪烁着光芒出现在他眼前，这是他专门拜托波特帮他买的，基本花掉了他刚发下来的一个月的津贴。

莱恩斯正在考虑着什么时候能抽个空去把礼物送给安洁尔，背后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咳嗽。司令官扭头看去，参谋长伯雷克正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

“伯雷克，没收到礼物吗？”

“收到了，但此时我更关心的是全舰队官兵的生命。”

“噢……”莱恩斯收起笑容，“那么，你认为我们最可能在哪里遇到海盗？”

“应该是巴尔莫星系外围的小行星带，那里最适合伏击。”

“不错，我们在那段航线不可能进行跳跃的，不过现在就必须小心了，谢谢你的忠告。”

回过头来，莱恩斯大声对舰队发布命令：

“全体注意，一级戒备！”

******

护航队和海盗都已严阵以待。然而，双方的指挥官都不会想到的是，这场即将到来的战斗，将会是他们爱恨交织的宿命的开始……

第二十八章 回忆与现实


丹尼斯静静地伫立在舷窗前，怀里抱着他心爱的激光狙击步枪，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支快要燃尽的香烟，却没有想去吸一口的意思。

“爸爸，你一定不希望我做海盗吧？……”

思绪飞回三年以前，那时他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大学生。虽然母亲已经去世多年，但父亲一如既往的关怀使他并不缺少温暖。但是，平静的生活在那个黑色的日子里被击得粉碎……

父亲是星际海盗，在拒捕逃走时被当场击毙！……丹尼斯无论如何不能相信这个消息，父亲只是一个勤勤恳恳的商人啊……背负着周围人的白眼和唾弃的丹尼斯发誓要为父亲讨回公道，在艰难的调查之后，他终于知道了真相：一个警备队的头目向父亲索要贿赂，正直的父亲拒绝了这个要求，并打算起诉这个贪官，也因此招来杀身之祸。那个头目带队拦住父亲的商船，称船上的货物是赃物，必须没收。父亲理所当然地严词拒绝，结果他所在的商船居然被警备艇开炮摧毁，死后还被安上海盗的恶名。

悲愤的丹尼斯选择了血债血偿，愤而开起家中最后一艘商船，从此当起了海盗。

“嗨，要烫到手了哦！”

丹尼斯一惊抛掉了手上的烟蒂，回身一看，“大姐大”薇琪拉正对着他微笑，熟悉的笑容再次让他陷入回忆之中……

******

“海盗船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即投降！”

丹尼斯的船被三艘警备艇围在中央，看看舷窗外黑洞洞的炮口，再看看弟兄们求生的眼神，他叹了口气，正要下令投降。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通讯屏幕，丹尼斯顿时睚眦俱裂。

“给我开火，跟他们拼了！”

劝降的警官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杀父仇人。

几道光束击中小船，舱内顿时浓烟滚滚，爆炸声不绝于耳。

“要完蛋了么？可惜给父亲报不了仇了……”

火光一闪，为首的警备艇化做一团火球，几艘漆黑的舰艇象幽灵般地从宇宙中冒了出来。其余的警备艇见事不妙，赶忙分头逃走。

丹尼斯被救上船，他吃惊地发现被簇拥在中间的首领居然是一个比他还小不少的女孩子。

“一艘船就敢和警备队硬干，有胆量，愿意做我的部下吗？”

…………

“嘿，发什么呆呢？”薇琪拉在他面前晃晃手，“害相思病了吗？”

丹尼斯猛地醒过神来，脸腾地红了起来。

“好了不拿你开玩笑了，”薇琪拉话语一转，“听说那天你和鲍比发生争执了？”

“是的，他问我为什么当海盗，我就有点冲动……其实，我是因为……”

“噢不必说了，我想你一定有原因的。虽然好奇，但我可不是以揭开别人的伤口为乐的哦……我只是来提醒一下，马上要进行作战了，我们内部必须团结……”似乎觉得这种说法太过严肃，薇琪拉歪头笑了一下。

“要认清谁是敌人噢丹尼斯，你是卫队里最厉害的神枪手，人家可要你保护的呢。”

“我会用生命守护你的，我的女神……”

丹尼斯在心中默默地起誓……

******

宇宙历一一八一年六月二十四日，由二十一艘商船和七艘护航舰组成的联盟运输船队，驶入了位于边境和中央星系之间的巴尔莫星系外围的小行星带中。

护航舰队已经处于最高戒备状态，舰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气氛。不时掠过舰外的形状各异的小行星，此时看上去也是一副副狰狞的面目，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冲过来一口吞掉这小小的护航队。

莱恩斯泰然自若地安坐在指挥席上，但手心的汗水清楚地表明，他的内心并不象表面那样平静。中校望向自己的参谋长，他的目光被伯雷克身边的一堆烟蒂吸引。在莱恩斯的印象里，伯雷克几乎很少抽烟，而此时的参谋长正烦躁地把一支半截的香烟熄灭在桌子上。

“发现不明热源！”

来了！莱恩斯和伯雷克几乎同时从座位上立了起来。周围大量小行星的存在，给了海盗太多隐蔽的场所，雷达在这种地形中几乎没有用武之地，红外探测器能够抢先发现敌人也就不足为奇了。

“电磁干扰！”

听着通讯耳机里一片沙沙作响的声音，莱恩斯知道情况危急了。如此强烈的干扰，说明敌人已经近在眼前，更糟的是，不可能向巴尔莫星系的驻军求援了！

“改用灯光和信号弹联络，通知护航舰艇向旗舰靠拢！”

“大量热源出现！”

莱恩斯紧盯着战术显示屏，越来越多的红点出现在护航队的四周，隐隐形成包围的态势。护航母舰空间有限，为了不削弱战力，这次没有携带侦察机，结果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了。

“命令运输船上的人员立即弃舰，由驱逐舰接收！”

“天轴正三十度，全军突击！”

一连串的命令不禁让伯雷克一愣，尚未接触就抛弃货物突围，虽说这壮士断腕的魄力让人佩服，但被海盗单凭数量就吓成这样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吧？而且，莱恩斯选择的突围方向，虽说可以省去舰队回转的时间，但似乎是敌人最密集的部位呢。参谋长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因为司令官的脸上并没有想象中的紧张和严肃，放松的表情给人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

“宇宙之狐啊，让我看看你打算如何从敌人最强的部位突破吧……”伯雷克在心中默念着。

“正前方发现不明舰只！……数量……四艘！”

只有四艘？明明探测到的数量至少有十几个那……伯雷克又愣了一下，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行啊，不愧是狐狸，一眼就看穿海盗的把戏了……可是，毕竟还是临阵脱逃啊……”

******

“大姐大，联盟舰队从第二小队的方位突围，米拉队长请求支援！”

薇琪拉咬着下嘴唇，不由得在心里对敌方的指挥官重新进行评估。他们倾尽全力不过60余艘船只，其中能和军舰抗衡的只在半数左右，并没有足够的实力形成完善的包围圈，因此她才不得不命令较为薄弱的正面释放较多的红外诱饵，居然被对手一眼就看出来是在欲盖弥彰！

包围并加以歼灭的目的是不可能实现了，居然发现中伏后立即毫不犹豫地抛弃货物突围，这个没有办法中最好的办法没几个人敢用的，玩忽职守和临阵脱逃可不是小罪名……那么，这个宇宙之狐真的如此果断？抑或仅仅是怕死？薇琪拉的心里打了一个问号……

第二十九章 裹着糖衣的毒药


“通知米拉，不要勉强，放他们过去。”

思考之后，薇琪拉彻底打消了歼灭护航队的计划，眼前的物资才是他们最需要的。只要取得了这批货物，宇宙之狐即使全身而退也只会被人耻笑吧，那也许比杀了他更能打击他。

“以运输船为核心，全体向中央集结！第五、六小队负责截停并检查物资，其余各队随时准备应付联盟舰队反扑！”

海盗舰队从四面八方向被丢弃的运输船围了上来，一些船只打开磁力牵引器，逐渐降低货船的速度，然后慢慢靠了上去。待被俘获的船只基本达到稳定后，身着宇航服的海盗们纷纷从海盗船中涌出，从各个舱口飞进运输船内部。

“这次也太容易了吧？连外壁都不用破坏，连船带货就都是我们的了。”一个爬进货舱的海盗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对着堆积如山的物资傻笑着。

“抓紧时间检查，也许船内还有埋伏。再说，对方好歹是联盟正规舰队，一定会反扑的，我们必须马上把船开走！”负责占领这条船的海盗头目显然是个有头脑的家伙。

“第五小队回报，货船并无任何异常，船内没有发现联盟人员，货物及控制、动力系统完好，随时可以开动！”

来不及破坏吗？这样解释应该是合理的，可总觉得哪里不对，是一切太过顺利的缘故吗？……薇琪拉蹙起眉头，更给自己增添了一分别样的动人。

“联盟舰队回转！”

抛弃成为累赘的货船以摆脱不利形势，再用它们拖住对手以便发动反击，这就是宇宙之狐随机应变的能力吗？果然不简单……可惜，双方的实力似乎相差太过悬殊呢，薇琪拉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

“外围的第七至十小队组成防御阵型，迎击！”

刚才实力最弱的米拉小队只和对方短暂接触就已是一沉三伤，薇琪拉绝对不敢小看对手的战斗力。阻击的舰队实力至少是对方的三倍，又处于防御的相对有利状态，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强电磁干扰，大量的红外诱饵，还有眼前整齐的防御阵型……这些绝不应该出现在杂牌海盗中间的东西，使莱恩斯心中的迷雾越来越浓。这一切，今天非得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近三十艘的海盗船喷吐出五颜六色的火舌，编织成一张色彩斑斓的大网，堪堪挡住波特舰队突进的势头。

“齐射！”

六艘联盟驱逐舰的主炮同时怒吼，数十道光剑直刺海盗舰队的中央，引发了一连串大大小小的爆炸。

“效果确认，击沉两艘，重伤两艘！”

然而，其余的海盗船迅速弥补了空隙，并回敬了更加猛烈的炮火。虽然它们的准头要比训练有素的第六舰队官兵差很多，但数量却达对手的四倍之多，火力密度上的差距可想而知。

“卡莎一号中弹，三号主炮损坏！”

“萨拉六号动力下降百分之三十！”

“时间差不多了，舰载机起飞！”莱恩斯看了一下时间，下达了命令。

“鱼雷装填，准备中央突破！”看到战机出动的波特立即作出配合动作。

“大姐大，发现联盟战机！……大约两个中队！”

战机？！薇琪拉马上意识到情报有误，难怪对方如此胸有成竹地反扑，原来是看中了海盗船防御薄弱机动性不强的弱点了。

“原来是母舰，被骗了！”薇琪拉捏紧小拳头，小脸因为生气而略显发红，卷曲的金色短发却因此更加明亮起来。

“这样阻击难度太大了，让他们后退一点，由本队提供掩护，注意保护登船的五、六小队……还有，让幽灵机出击！”

海盗舰队开始收缩，阻击的船只互相支援着后退，本队则射出炽热的掩护火力。星空中到处密布着拦截导弹凝固的尾迹和对空武器发射的弹痕，一颗又一颗诱饵弹和近防飞雷在船只附近炸开，充斥着激战的星空仿佛变成了节日庆典的礼花舞台，分外地明亮绚丽。

“可恶，他们真的只是海盗吗？”安洁尔一个筋斗避开几道光束，新剪的短发在略有清减的脸颊旁飞舞着。虽然头盔上的面罩有一定的滤光作用，她仍然感到自己的眼睛被接连爆开的强光晃得难受。

“他们的火力不比正规舰队弱，千万不要急于求成！”马科斯边说边按下炮钮，两枚扑来的导弹被机炮吐出的光线划过，在离虎王机不远的地方化做两团火球。

看着队型越来越密集的海盗船队，诡异的笑容再次爬上了宇宙之狐年轻而英俊的脸庞。毫无疑问，他的陷阱成功了。

“十、九、八……”随着自言自语地倒计时，莱恩斯抬起右臂，伸出大拇指和食指，面对前方做了个手枪的造型。

“……三、二、一，砰！”

莱恩斯缓缓转过身来，煞有介事地吹了吹食指上那并不存在的硝烟。身后的舷窗外，一个接一个的巨大火球在海盗船队中央炸开。

“最终还是要用这个残忍的方法啊，否则对十倍以上的敌人无论如何也没有胜算的……”宇宙之狐成功的得色之后，深藏着他对战争的无奈……

强烈的爆风在海盗的舰列中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一艘接一艘防御薄弱的海盗船被轻而易举地碾碎、爆开。核心的第五、六两个小队几乎在瞬间就化成了粉末，本队的其他船只也好不到哪里去，上面的海盗只比他们登船的兄弟多存活了几秒钟，就被肆虐的火焰吞噬掉了。就连刚退回来的阻击分队也不能幸免，脆弱点的船在摧枯拉朽之势的冲击之下当即解体，毫无防备的海盗们直接暴露在宇宙的真空之中，体内外的压力差立即把他们变成了惨不忍睹的形状。情况稍好点的船只也只是没有当场报销而已，剧烈的震动下人员和系统都无可避免地丧失了战斗力。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薇琪拉无暇整理散乱的头发，歇斯底里地喊着。旗舰“黑天使”号轻巡航舰应当是海盗舰队中最坚固的船了，再加上因指挥阻击而离爆炸核心较远，受到的冲击相对小了不少，是仅有的几艘还能正常行动的海盗船之一。

“大姐大，是连续十次高当量氢弹爆炸！起爆位置……核心的运输船队！”

薇琪拉顿时手脚冰凉，这才是联盟舰队弃下装载货物的运输船的真正原因！核弹敷设的位置肯定相当隐蔽，亏得自己还小心翼翼把这堆炸弹护在怀里，真是被外表甜丝丝的糖衣所迷惑而把毒药吃了下去啊！

然而，联盟护航舰队的攻击接踵而至，根本不给海盗们喘息的机会。

“正前方上三十度，鱼雷群急速接近中！”雷达操作员发出的几乎是哀鸣了。

“左转舵四十度，快！”担任舰长的科斯勒声嘶力竭地喊到。

“黑天使”号奋力转动舰首，险而又险地一连避开四枚联盟驱逐舰射来的高速鱼雷。其他残存的海盗船就没那么走运了，尚未从刚才的冲击中恢复过来的他们，瞬间就被死神的镰刀撕成了碎片。十分钟前还到处是队型整齐的舰船的星域，此刻与星际垃圾场无异，各种形状怪异的残骸充斥在这片混乱的空间中。

“巴特菲尔德号，联系中断！”

“掠夺者号没有回音！……”

通讯员的声音被巨大的爆炸声淹没，一枚机载鱼雷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射来，在“黑天使”号的尾部炸开。旗舰上的人在这一瞬间承受了比前次强烈十倍的震动，爆炸的闪光照亮了整个舰桥。

“大姐大！”丹尼斯捂着撞破的额头摇晃着站起来，却发现薇琪拉紧闭着眼睛摔倒在指挥台上。刚才的爆炸来得太过突然，站立着的薇琪拉毫无防备。因为没有安全带的固定，她重重地撞在控制板上，又被弹到地板上，当即失去了知觉。

“舰尾中弹，动力全失！”

“15区、21区起火！”

“封闭三号、四号通道，损害管制！”科斯勒大吼着，“医疗组，立即到舰桥来！”

“敌机！”不知是谁绝望的呼喊。

拖着浓烟，火光四射的“黑天使”号成为了联盟攻击机的显眼的目标，一心立功的飞行员们纷纷开始驾机俯冲。

第245中队的副队长亨德森中尉一马当先，他熟练地锁定了目标，鱼雷舱的舱门已经打开。只要他轻轻一按发射钮，保证可以给这艘已受重创的巡航舰以致命一击。

“长机，侧面！”

亨德森还没来得及扭过头来，一束激光穿透了攻击机的中部。他的座机象被人重重打了一拳，踉踉跄跄地飞出一段之后轰然炸开。无数的碎片带着中尉壮志未酬的遗憾，飞扬在茫茫的星海之中。

两架帝国X翼战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黑天使”号的身旁，领头的正是里希特霍芬的副手、幽灵中队副队长乌德特。他刚飞出旗舰就遇上了核爆的冲击，若不是托幽灵机机体坚固的福，堂堂的帝国空战精英非当场化做尘埃不可。即便如此，他的一架僚机因为在弹射时遭到冲击，坠毁在舰内了。他自己也被连续的翻滚冲得头晕脑涨，好容易才恢复对飞机的控制并和另一架僚机汇合，就发现连旗舰也危在旦夕了。

“该死的联盟小丑们，竟敢把我弄得如此狼狈！”乌德特几乎咬碎银牙，“想动薇琪拉小姐一根寒毛，先得过我这一关！”

[注] 亨德森：中途岛战役中牺牲的美国海军陆战队航空兵中队长，后来他的名字被用来命名美军夺取的瓜岛机场。

第三十一章 命中注定的相遇


哈里森扶了下左臂上的盾牌，右手的战刀自然垂下，稳稳走向满身鲜血的帕森，触地的刀尖发出一阵被拖动的摩擦声。

帕森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眼前这个不怕死的家伙，他凶神恶煞般的气势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对方。战靴踩在血流成河的金属地板上，发出奇异的咯吱声，如同催命的音符一般。

预感到自己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帕森再也无法忍受对手的镇定，决心临死也要再多拉一个垫背！一声大吼，手中的巨斧高高扬起，垂死的海盗将全身最后的力气都集中在这一击上，一道寒光挟雷霆万钧之势，向眼前的联盟军士兵当头劈下。

哈里森微微眯起眼睛，身体略微向右一倾，左臂的盾牌以让人难以看清的速度，准确地击在劈来战斧的侧面。

当！——

盾牌撞中战斧的声音传来，如果被这一斧砍在盾牌上，哈里森恐怕已经连人带盾被砍成两半了。帕森用尽全力的一击，就这样被对手以巧妙的卸劲，轻松而精彩地化解了。

帕森一个踉跄，被撞偏的战斧狠狠地劈在地板上，坚固的甲板居然被砍开了几十厘米的裂缝！死战的海盗正想拔回斧头，眼前一花，对手身着盔甲的身影已经充满了他整个视野。

帕森的头脑中霎时间一片空白，一股凉凉的感觉从肚子上传来。不但没有疼痛的感觉，反而有种特别的舒适感，使人好想舒舒服服睡一觉……

渐渐合上愈来愈沉重的眼皮，鲜血从海盗的嘴角涌出，染红了对手肩上的护甲。

“不能让你们过去……大姐大还在里面那……”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哈里森抽回战刀，喃喃地说道，也不知是说给对手还是自己听的。

哈里森转身向卡里尤斯走去，打出个“成功”的手势。身后，帕森强壮的身躯轰然倒地，给一片血海的甲板涂上了更新鲜的红色。

不愧是重装分队的队长啊……卡里尤斯在心中称赞了部下一句，脸上却不露一丝喜色，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干得不错上尉，我们可以进去了！”

******

哈里森大战海盗的时候，轻松占领控制室的莱恩斯正在对着中央电脑发呆，第三层的密码保护他是无论如何也攻不破了，弥漫在控制室的浓烟令我们的狐狸大人不停地咳嗽着。

愤愤地抹了一把被呛出来的眼泪，莱恩斯冲守在周围和门外的士兵喊到：

“有没有破解密码的高手，我要复制里面的资料！”

来自“圣骑士”连队的精英们面面相觑，要找格斗射击的高手这里一抓一大把，黑客高手在特勤分队倒是有那么几个，可眼下哪个也不在这里。

得到无声的回答的宇宙之狐恼怒地踢着电脑的控制台，自己冒着生命危险登舰，就是要搜集这些宝贵的资料，现在居然要自己空手而回！

“阁下……那个……”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说道。

“什么事？”快要抓狂的狐狸头也不回地继续冲电脑发泄着怒火。

“只要把存储单元拆下来就可以了吧？……回去自然有办法破解密码吧？……”

莱恩斯即将踢出去的一脚硬生生地止住，是啊，这么简单的方法自己居然想不到，亏得自己还常常为一些小聪明高兴那。

狐狸愣愣地扭头看去，刚才那个声音的主人正局促不安地盯着地面，白色的贝雷帽下露出的红色发梢也因紧张而微微抖动着。

“好主意下士！……你叫什么名字？”

下士闻言激动地抬起头来，年轻的脸庞兴奋得通红，说话也不利索起来。

“罗兰特……阿斯伦•罗兰特！隶属第18陆战师1828‘圣骑士’连队特勤分队……”

“很好，阿斯伦，如果我够资格配备警卫的话就选你了！”莱恩斯冲罗兰特开玩笑地挤挤眼睛，示意他放轻松点，随后冲旁边喊到：

“罗迪克，给我拿家伙来，我要劈开这玩意！”

******

“轰——”

通向舰桥的舱门终于被联盟军的炸药攻破了，联盟士兵们从炸开的缺口蜂拥而入。

“为了大姐大，开火！”科斯勒高呼着。

激光和枪弹从四面八方射向冲进来的联盟军士兵，残存的海盗躲在座椅乃至卸下的舱壁等一切可以利用的掩体后面拼命抵抗着。

“该死，当海盗还这么有斗志！”冲在最前面的哈里森换了一面巨大的战盾，激光打在上面的滋拉声和子弹命中的叮当声不绝于耳，上尉咒骂着摸出一枚手雷。

一连串的爆炸在舰桥内剧烈响起，之后是死一般的沉寂。在重装组的杀伤手雷和支援组手提激光炮精确而凶狠的打击下，海盗最后的拼死抵抗也烟消云散。

科斯勒颤巍巍地从尸体和废墟中站了起来，他的右腿已经在刚才的爆炸中被炸断了，被染红的残破裤管在气浪中飘荡着。失去了无名指和食指的右手依然紧紧抓住佩枪不放，鲜血顺着枪管一滴一滴地滑落在地上。

“……小姐，原谅属下不能再保护你了……”科斯勒抬头望了望宁静的指挥台，薇琪拉还安静地躺在上面。为了不使她受伤，他们放弃了扼守在居高临下的指挥台上。

“前面的海盗，放下武器，投降吧！”

科斯勒咧开满是鲜血的嘴角，吃力地笑了笑，缓慢而坚定地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开什么玩笑，我堂堂的帝国准将会向你们这些杂碎投降？……”

砰！——

在场的联盟士兵的心都随着枪声抽搐了一下，一个又一个的士兵放低了枪口和盾牌，向着缓缓倒下敌人表示无声的敬意。

“为什么？为什么呢？他们只是海盗啊，为什么不肯投降呢……”一个士兵喃喃地自言自语着。

“也许，不论他们是不是海盗，都有要他们守护的东西吧……”莱恩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赶到了硝烟弥漫的舰桥，放下向对手敬礼的手臂，司令官吩咐道：

“迅速打扫一下战场，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来两个人跟我到指挥台上搜集下资料。”

******

丹尼斯从昏迷中醒来，作为狙击手的他藏在了最隐蔽的角落，联盟军才没能给他致命的伤害。尽管如此，他的头部和肩膀也都受了不轻的伤。

“我还不能死……大姐大还要我保护那……”

丹尼斯吃力地把瞄准镜移到眼前，指挥台上的景象立即清晰地展现在他的眼前。

登上指挥台的莱恩斯全然不知自己的一只脚已经踏入地狱，他正惊讶地看着半躺在指挥台甲板上的薇琪拉。轻轻拢了拢少女散乱的金黄色头发，他的心被一种异样的感觉触动了。

因为有她，才死战不降的吗……宇宙之狐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

匆匆把手放在少女的鼻子下试了一下，莱恩斯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

“还活着，叫医疗兵来……”

一阵剧烈晃动传来，莱恩斯急忙一手抓住控制台以稳定自己的身体，另一手扶住女孩好不让她碰上什么硬物。

“司令官，请立即撤退，这艘船撑不了多久了！”

莱恩斯看了眼指挥台上的战术电脑，一咬牙，人命要紧，夺取资料的事只好放下了。来不及等医疗兵的到来，莱恩斯轻轻抱起昏迷不醒的少女，小心地向下面走去。

瞄准镜的十字线早已套住了莱恩斯的背影，然而，此时的扳机对丹尼斯来说却重若千钧。额头滴下的血珠、抵在伤口上的枪托，这些都不是他颤抖的手指无法扣下的原因。

“……马上就要沉没了……如果杀了他……就没有人带大姐大出去了……不……不能……不能让大姐大也死在这里啊……”

丹尼斯无力地低下头去，眼角的余光扫到一个正在蠕动的身影。

瘦子鲍比！

刚才的爆炸中被震晕的鲍比倒在一个角落里，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正在撤退的联盟军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瘦子费力地爬到操作台旁，勉强支起上身，用手指拨开一个透明盖子，里面是一个红色的圆形按钮。

“嘿嘿——”鲍比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怪笑，“统统给我去死吧！”

他举到半空的手忽然僵住了，侧面射来的一束激光穿透了他的肋部。

鲍比的手剧烈地颤抖着，然后颓然落下。瘦子用最后一口气望向激光射来的方向，死不瞑目地倒在操作台下。

丹尼斯迷茫的眼神离开瞄准镜，投向已经陷入一片火海的天花板，不时有夹着火焰的重物落下，发出沉闷的响声。

“对不起……鲍比……大姐大还没离开……我不能让你启动自爆程序的……”

没有人能够听见丹尼斯最后的话语了，一阵更加猛烈的爆炸彻底摧毁了舰桥……

第三十二章 决死之翼


“黑天使”号内部陷入激战的同时，外面的空战亦进入了白热化状态。漫天飞舞的机影、纵横交错的光束、随处炸开的导弹，给人分外惨烈的感觉。其激烈程度毫不逊色于上百架战机的大规模空战，任谁都不会想到交战的双方一共只有五架战机！

安洁尔一摆操纵杆，战机灵活地一个侧翻，避开了身后射来的两束绿光；紧跟着又是一个压杆，机头一低，一枚导弹擦着座舱飞过，一头扎进虚空之中爆开，响个不停的导弹告警器的声音随即嘎然而止。

被紧紧咬住的白玫瑰公主毫不惊慌，出击前马科斯说过的话又在回响在她的耳边。

“……帝国新式战机的特点在于速度奇快，这是我们的战机无法比拟的。但是，至强的一点也就是至弱的一点，过快的速度必然使其盘旋半径增大。里面的帝国飞行员如果不想因为过高的加速度而失去意识的话，他就必须兜个比我们大不少的圈子。所以，被咬住的时候绝对不要想靠一味地加速逃脱，只要和对手比一下盘旋，应该有摆脱的机会，甚至可以反击……”

盘旋！

安洁尔松开油门，用力把右踏板踩到底，机身右侧的喷口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最大推力，剧烈的转弯使座椅发出轻微的咯吱声。虽然有安全带的束缚，她的身体还是几乎贴到了右侧的舱壁上。安洁尔紧咬牙关一声不吭，默默地承受着巨大的加速度给身体带来的沉重压力。

紧追不舍的帝国飞行员显然没想到对方突然做出如此剧烈的机动，然而他也绝非庸手，松油门、关主推进器、启动侧推喷口等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但由电脑控制推力上限的辅助发动机把加速度死死地限制在了安全范围之内。被压得连一个指头也抬不起来的帝国飞行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速度比自己低的对手从容地飞了一个小得多的圈子，逐渐绕到了自己的后面。

安洁尔极力控制住因高加速度而不停震颤的驾驶杆，炮口渐渐对准了被自己反咬的帝国战机。

锁定！安洁尔握杆的手飞快地按下两个按钮，两道黄芒从炮口喷出，直刺前面的帝国战机。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两枚早已蓄势待发的导弹悄无声息地弹出弹舱，紧追着光束向目标扑去。

幽灵机仿佛能预知危险一样，在安洁尔开炮的瞬间放弃了比拼盘旋，主推进器骤然发动，速度猛地提升，安洁尔的攻击顿时落空！

小公主当然知道在这种距离上光束是无法对坚固的幽灵机造成实质伤害，她的本意是用机炮扰乱敌机的平衡，好令导弹可以及时抓住对手，但对方在生死关头的敏捷反应使她的如意算盘完全打不响。

幽灵机迅速远去，转瞬间又从上方扑了下来，绿荧荧的死亡射线劈头盖脑地打了过来。

“受死吧！”死里逃生的帝国飞行员近乎疯狂地吼着。

安洁尔暗暗叹了口气，如此有把握的情况下都让对手成功逃掉，这下真的麻烦了。

一串翻转加横移避开对手这一轮攻击，安洁尔再次全力盘旋。

“故技重施？活得不耐烦了！”

俯冲下来的幽灵机迅速打开制动推进器，把速度降到和对手接近，总算没有再被甩开乃至反咬。

安洁尔突然停止盘旋，笔直加速向母舰的方向飞去，似乎打算脱离战场。

“没能量了？还是想逃跑？你哪都去不了了，嘿嘿……”

几乎已经完成的瞄准又被对手的机动打乱，帝国飞行员却不怒反喜。象这样的直线逃走，以幽灵机的速度，他有把握在安洁尔回到母舰前把她打下来十次。

但是对手的目的地并不是母舰，一艘驱逐舰的侧影出现在帝国飞行员的视野里，正是收容完投降海盗赶来与本队汇合的萨拉六号！不容他多想，驱逐舰侧翼的防空火力已经扑面而来！

刚避过驱逐舰副炮的光束，几枚导弹就连续在幽灵机的附近爆开。好不容易稳住飞机冲出闪光的帝国飞行员吃惊地发现，驱逐舰的身影已经充斥了他大半个视野！

双手死命地拉起驾驶杆，幽灵机呼啸着从炮塔上擦过。几条近防自动炮的火舌横扫过来，却因为目标的速度超过预设范围而落空。

“好险……居然敢引诱我加速撞机……”帝国飞行员抹了把冷汗，回过头来观察驱逐舰的对空火力配置。

“等等，那是……”帝国飞行员的瞳孔骤然放大，身后驱逐舰密集的火网中，一架银白色的H翼战机正以优美的姿态向他扑来！

安洁尔似乎完全不把被己方火力误伤的可能性放在心上，她轻盈地驾机绕友舰的轴线转了一个圈后，再次占据了开火了有利位置！

被限制在火网中的幽灵机根本无法机动，在帝国飞行员绝望的惨叫声中，安洁尔准确地把几枚铀芯弹射进了敌机的座舱。

掠过幽灵机爆炸的火球上空，安洁尔轻轻晃了晃头，似乎想把贴到脸上头发摇到耳后。小公主聆听着耳机中传来的萨拉六号舰长愤怒的斥责声，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眼眶中却有些亮晶晶的东西在闪动着……

******

乌德特还不知道自己的僚机被击毁的消息，此时他也无暇顾及其他情况了，马科斯和僚机狄斯拉象两块牛皮糖一样死死把他沾住。虽然他们成功地把两架幽灵机分割开来，但想要击落幽灵中队的副队长，谈何容易！

乌德特却是无心恋战，他两眼冒火地看着一艘接一艘的强袭艇撞上“黑天使”号，几次想冲下去阻拦，却每次都被两架苍蝇般的联盟战机射来的拦截火力打断。临行前里希特霍芬冰冷的声音又在他的耳边响起：

“……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就不必活着回来见我了！”

眼看浓烟滚滚的旗舰被扎得如同刺猬一般，乌德特意识到事到如今，就算上帝亲临也是回天无力了。少校把拳头捏得格崩格崩直响，眼中燃烧着无尽的仇恨。

“……无耻的联盟小丑们，我就算下地狱也不会让你们开开心心地活着的！”

猛地一推驾驶杆，幽灵机化做一道黑色闪电，直扑马科斯的虎王机。

同样身经百战的第30联队长显然看出对方这次是动了真怒，深喑避敌锋芒之理的马科斯自然不会蠢到老老实实和对方硬拼，在斗志和装备上都处于下风的情况下那无疑是自寻死路。轻轻一拉杆，避过两道绿色的闪电，马科斯掉头往回飞去。

“休想跑！”乌德特也知道对手在有意拖延，过得越久就对已不可能返航的自己越不利。所以，即使前面有什么陷阱，他也只有义无返顾地踏进去了。

看着身后越追越近的幽灵机，马科斯仿佛已经看见对手炮口聚集的能量。联队长微微一笑，轻声对送话器说了句什么，随后用力拉起操纵杆。

虎王机跃起的同时，乌德特的热能告警器也骤然响起，少校几乎是本能地压杆俯冲。霎那间他的座舱一片雪亮，茫然中的乌德特在这一瞬间甚至感觉自己飞到了某颗恒星之中。

这光芒当然不会是来自什么恒星，而是来自利昂少校的座舰——驱逐领舰瑞德一号的双联装主炮！马科斯冒险进行的一段平飞，就是为了方便舰艇标定射击诸元，否则用于攻舰的主炮怎么可能打得到灵活的战机？马科斯不能飞进己方舰艇的防空网，过分靠近己舰只能令对手警觉，只有寄希望于射程较远的主炮，没想到几乎创造了奇迹！

幽灵机的座舱里充满的呛人的烟雾，几乎被打成尘埃的乌德特反而异常地冷静，他飞速扫视了一眼机体状况：四号翼全毁，主推进器受损，动力降至62%，导弹弹舱故障，机械式航炮的供弹链路也被打断了……维生系统也支持不了多久了，只有射线炮的炮塔还能勉强转动。由于失去了四号翼上的辅助发动机，他已经无法有效控制幽灵机做出灵活的动作了。

狄斯拉的战机凶猛地扑向拖着白烟、左摇右晃的幽灵机，铀芯弹连珠般射出。

“回来，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可惜立功心切的僚机并不能理解长机此时的呼喊，一直担任掩护任务居多的狄斯拉根本不知道这种情况下的敌机能爆发出多大的能量！

乌德特眼中精光一闪，握杆的手猛地一动，不停翻滚着的幽灵机在机首朝向敌人的瞬间调整好了炮口。

两道光束划过两机之间并不遥远的距离，一束打中了联盟战机的右翼，另一束则是致命的，从机首穿透了狄斯拉的座舱。

H翼战机上喷吐着的火舌嘎然而止，马科斯眼中的时间仿佛停止了，他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僚机变形、解体到爆炸的每一个步骤……

“狄斯拉！——”

乌德特自然听不到马科斯悲痛欲绝的呼喊，望了一眼几乎到底的能量计，少校咧嘴苦笑了一下。

“只能到这里了吗？……”

突然，巨大的光束再次掠过残破不堪的幽灵机，顺着炮击的来源望去，乌德特隐隐看到一艘舰艇的影子。

关掉所有的辅助动力，少校把所有的能源都供到已经受损的主发动机上，黑色的幽灵机拖着滚滚的白烟和橘红的火苗，风驰电掣般地扑向最近的联盟舰艇。

“敌机高速接近！”

瑞德一号上警报大作，所有对空火力全部打开，疯狂地向星空中倾泻着弹药和能量，导弹和激光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火网，拦在乌德特冲来的方向上。

但是，这架看上去随时会爆炸的飞机居然突了进来……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冲过来的，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了……

“帝国万岁！”

带着乌德特最后的呐喊，幽灵机一头撞上驱逐领舰的中部，一团灿烂的火球在星空中绽开……

[注] 驱逐领舰：界于驱逐舰和巡洋舰之间的过渡性舰种，二战之后逐渐消亡。

（试阅部分）
第X章 暗流涌动


当“帕特洛克罗斯”号矫健的身影出现在罗兰星宇宙港的上空的时候，联盟军已无可争议地取得了这颗帝国外围星系中最重要的行星的控制权。这个曾经无比威风的军事重星现在已是废墟遍地，行星表面到处是被摧毁的炮台和战车的残骸，以及一缕缕尚未消散的硝烟。

“长官，您的眼光确有独到之处么，没想到宇宙战机在大气圈内作战依然有如此的威力。看来最高指挥部该忙于撰写晋升您为中将的嘉奖令了。”第18陆战师驻旗舰联络官——拥有一头漂亮金发的米特•兰妮上尉饶有兴趣地说道。

“可惜啊，我居然没有机会在帝国飞行员面前展示一下我的飞行艺术，邦尼那群兔崽子居然只留点炮塔给我。”好不容易被美女夸奖一次的某人，哦不，应该称他为第九特混舰队司令——斯普•莱恩斯少将，依然意犹未尽地摇晃着脑袋。

“对不起阁下，根据舰队指挥条令，作战时身为舰队司令官的您如果擅自离开指挥岗位，您的职位将会被副司令官取代，对您的处置将在作战结束后交由军事法庭决定。”莱恩斯的副官诺克斯•莉娜少校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司令官那刚刚开始的浮想联翩。

“唉唉，我的莉娜小姐啊，我只是发下感慨而已，千万要为我的这次出击保密啊。”被打断的好梦的男人一边摸着后脑勺一边小声嘀咕道。

“为你保密？！”莉娜愤愤地喊到，“居然因为一个赌注而扔下整个舰队不管，自己开战机上阵了！如果战局的发展与设想的有出入，谁来指挥我们？！”

“您难道就不想想，无论这次作战有多么重要，也不至于要司令官亲自上阵吧？您不相信解邦尼他们的能力吗？难道可以因一时的心血来潮而置整个第九舰队于不顾么？如果您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们这只孤军深入帝国的舰队还能依靠谁？”说着说着，莉娜的眼圈渐渐红了起来。

“别，别，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下次决不敢这么做了，拜托，饶了我吧？”莱恩斯虽已算不上少男，却毫无对付女孩子的经验，遇到这样的情况立即阵脚大乱。这种似乎应该由下级对上级说的话，在目前说话对象颠倒的情况下溜了出来。

莉娜也发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稍稍整理一下情绪，说道：“绝不会再让您有下次了，阁下是我们遭遇意外后唯一的希望，请务必珍重自己。如果暂时没有别的事情，下官就去整理这次的作战记录了。”看到莱恩斯微微地点了一下头，莉娜敬了个礼后转身离去了。

“看来长官您被自己的副官吃的死死的哦，” 兰妮看着莉娜远去的背影，微笑着说，“不过也好，有她约束您，我们活着返航的几率大大增加了呢。”

莱恩斯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把目光移到舷窗外，联盟军的工程部队和机器人正在几乎变成废墟的港口上忙碌着。未来的茫然和大战后的疲惫纠缠着涌上心头，一股无力感悄悄地控制了他的全身。

“兰妮，我回去休息一下。你注意着点卡里尤斯他们的进展情况，有意外的话立即向我报告。”说罢，莱恩斯径自返回自己的卧室去了，空荡荡的舰桥上只剩下不满二十岁的美女少尉一个人跺着脚大喊“混蛋！我也需要休息啊！”。

******

与此同时，在宇宙港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群身着帝国军服的人围蹲成一圈，小声商议着。

“确认是第九舰队的旗舰了吗？”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金发年轻人问道。

“是帕特洛克罗斯，属下已亲眼确认，千真万确。”年轻人旁边的一名挂有上校肩章的男子沉声回答，脸上的线条如刀削般的坚毅。

“属下依然认为此举太过冒险，殿下若有什么闪失，我等万死难辞其咎。”另一侧的一名身材高大的帝国军中校眼中透露出一丝犹豫，“我们能投入对敌旗舰突袭的不足百人，与送死无异。我等死不足惜，殿下岂可……”

“艾米尔，我意已决，不必多说了。”被称为殿下的年轻人制止了中校继续说下去，“不冒点险，怎么可能取胜？况且，联盟军占领罗兰星后已显大意，其陆战部队都已分散到行星表面搜索我军的余部去了，他们绝想不到我们可以潜回被他们反复扫荡过的港口。而且，”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诸位都是我的近卫，均是从掷弹兵中选拔出来的精锐中的精锐，我对你们有绝对的信心。我们的计划虽然匆忙，却已足够完备，这次行动不容有失，一定要让那些联盟混蛋知道，帝国军人绝不容他们轻视！”

金发的年轻人站了起来，英俊的脸上闪耀着夺目的光彩，“诸位，拜托了，帝国必胜！”

“帝国必胜！”众人齐声回应，声音虽不大，却透露着一往无前的决心。



罗兰港忙碌依然，到处是焊接时飞溅的火花和运送材料的飞车，不时有追击逃敌后返航的战机懒洋洋地飘向自己的母舰。谁也没有注意到，两艘涂有自变迷彩的小艇正在悄悄地向港口中那个蓝色的巨大舰影滑去……



年仅二十五岁的联盟军少将斯普•莱恩斯正躺在卧室柔软的床上，但皮肤上传来的触觉却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有舒适的感觉，一股莫名其妙的烦躁使他无法入眠。

“明天的麻烦应该到明天去烦恼才对啊，现在为将来担心也没用啊。”年轻的司令官轻轻挠着自己褐色的头发，“还是说，今天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还是睡不着啊，” 莱恩斯干脆坐起身来，打开床头的通讯仪，“兰妮，卡里尤斯那边一切顺利吗？”

“全死光了！”屏幕上的兰妮鼓着腮帮子哼道。

“啊？！”莱恩斯大吃一惊，旋即意识到对方只是赌气而已，“兰妮，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啊。卡里尤斯可是你的直属长官，回来要是知道你如此诅咒他，小心他吃了你噢。”

“哼哼，看来长官您根本就不累嘛，下官都快断气了呢，疲劳可是美容的杀手啊……”

“等一下再开玩笑兰妮，” 莱恩斯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上尉的喋喋不休，“立即加强港口和舰艇的警戒……”

“天那，你还让不让人活了，刚打完还不让人休息，太变态了……”

“兰妮，执行命令！” 莱恩斯严厉的语气让和他开惯了玩笑的兰妮一楞，“还有，让战机联队保持巡逻。过分紧张后的放松很可能是致命的！”

“是，下官明白！” 兰妮也意识到不可以在这种情况下大意的，“我立即去布置……”

兰妮的话音未落，一声巨响从“帕特洛克罗斯”号的左舷传来，巨大的震动使莱恩斯床头的水杯翻倒在桌上。杯中不多的余水尚未流到床上的时候，右舷传来了另一声毫不逊于前声的巨响。

“兰妮，敌袭，立即向全舰队发出警报，所有工程人员撤离，各舰紧急升空！”此时的莱恩斯反而异常的镇静，“旗舰舰桥人员开始启动一号应急措施，其他人员立即准备舰内战！”

“是！”兰妮的回答干净利落，心中却是无比的震惊：一号应急措施，是在战舰无法坚持而准备弃舰时，在核心电脑及其他主要电脑设置爆破装置以便摧毁机密数据资料的措施。难道，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已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第X+1章 黑与白


宇宙历一一八三年九月十一日二十时四分（注：由于各有人行星的自转及公转周期各不相同，宇宙历依然沿用地球历的时间单位，只是不再能以此来区分白天黑夜），残留在罗兰星的帝国军小股部队，充分发挥对地形的熟悉，向联盟军第九舰队旗舰——舰队母舰“帕特洛克罗斯”号发起突袭，两艘强袭登陆艇几乎同时撞破“帕特洛克罗斯”号的左右两舷。

凄厉的警报声响彻整个港口，联盟军的工程部队立即停止修复工作，有条不紊地向各自所在舰艇撤退，显示了良好的素质。两架宇宙战机从护航母舰“美狄亚”号上紧急起飞，但已来不及拦截帝国强袭艇对旗舰的突袭，只能无奈地在旗舰周围盘旋。

“立即组织留舰的陆战分队，同样利用登陆艇进入旗舰，务必确保司令官的安全！”第一驱逐舰分队指挥官利昂•波特首先作出反应。但是，救援行动岂是可以一蹴而就的。毫无准备下遭到突袭，即使是训练有素的第九舰队官兵亦显得手忙脚乱。一时半刻之间，各舰均无法组织起有效支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旗舰孤军奋战。



旗舰“帕特洛克罗斯”号，“女神”级舰队母舰三号舰。原名“阿佛洛狄特”号，因被第九舰队司令斯普•莱恩斯少将选作旗舰，为和其他联盟舰队旗舰保持统一命名风格而更名。宇宙历一一八二年加入联盟军战列，全长1096米，可搭载超过100架的宇宙战机。目前所载为第24飞行联队，包括三个中队的战斗机和两个中队的攻击机，另有侦察机等辅助机种若干。正常编制（包括航空人员）约八百余人，另可搭载相当数量的其他人员。但遇袭时几乎所有的舰载机和内圈作战部队都在外追击残敌，尚有包括参谋长伯雷克上校在内的大批人员参与宇宙港的修复工作。故舰内仅有舰员不足三百人，而且其中多数是航行、参谋及勤务等部门的人员，精于舰内战的仅有隶属第18陆战师机步团“圣骑士”连队的一个小队而已。帝国军看似送死的举动，其实有着相当大的成功几率。



帝国三皇子约尔•冯•克里斯蒂安是第一个跳上“帕特洛克罗斯”号的帝国军人，在他的身后，帝国士兵鱼贯而出，黑色的战甲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肩上的皇冠标志炫耀着他们帝国皇家近卫军的荣耀身份。突破口附近的几名联盟军士兵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群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幽灵，尚来不及从震惊中醒来便已经被十余道光线穿透。

“跟我上！” 克里斯蒂安大步跨过倒在血泊中的联盟军士兵尸体，将手中的战斧指向前方，大声地命令道。

“是！”黑甲战士们高声应道，紧紧跟在克里斯蒂安的身后，杀气腾腾地在舰内横冲直撞，所向披靡。联盟军的零星抵抗，如同石子在怒涛上激起的微弱浪花，转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五分钟后，克里斯蒂安和他的近卫们杀到了通向机库的走廊上，在这里他们终于遇到了联盟军有组织的抵抗。几名联盟军士兵在一名军官的指挥下在走廊上筑起了简易掩体，自动武器射出的子弹暴雨般地向帝国军泼去。

“殿下小心！”克里斯蒂安的近卫队长魏德曼上校闪身来到三皇子身前，左手举起巨大的合金战盾，子弹打在上面叮叮作响。一名帝国军士兵正欲冲过去肉搏，一发子弹击中了他的额头。采用了穿甲弹头的子弹毫不费力地穿透了坚固的头盔，失去生命的躯体砰然倒在约尔皇子的脚边，红色的鲜血和白色的脑浆给地板染上了可怖的颜色。

“可恶，我怎么可以让你们这群小丑拦在这里！” 克里斯蒂安怒吼着掷出手中的战斧。飞斧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那名联盟军官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身首异处，颈中喷出的鲜血溅得周围的士兵满身都是，何曾见过如此血腥场面的联盟军士兵几乎全被吓傻了。见惯了死人的帝国精锐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当他们跳入联盟士兵中间的时候，战况就是一边倒的屠杀了。



当莱恩斯匆匆赶到舰桥时，莉娜已经等候在指挥台前了，“敌军从第15区和26区突入舰内，下官已命令各区人员就地组织抵抗。”

莱恩斯的目光扫过台上的战术电脑屏幕，略皱了一下眉头，吩咐道：“敌人很快就可以突入机库，那里无险可守。命令大家向舰桥附近撤退，注意依托地形，他们的目标是这里。”

“报告！”一名满脸汗水的陆战军官急匆匆地来到莱恩斯的身边，“下官是圣骑士连队的威廉•哈里森，入侵的帝国军不是一般部队，近战素质极高且配合极为默契。从其身着的战甲来看，应为帝国掷弹兵精锐。请司令官尽快撤离！”

“撤离？”莱恩斯转过身来，“哈里森少校，圣骑士连队不是联盟中最优秀的特战部队么？你们在这里，我撤到哪里更安全？”说着，他一指电脑屏幕，“我知道你们目前人数有限，那么先给我收拾了左舷这帮家伙，似乎他们更急着来送死。当然，别忘了另一群就好。”

哈里森闻言略微一楞，随即坚定地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莉娜，我们也准备一下吧，用不了多久客人就该到了。对了，你在军官学校的射击成绩应该是优秀吧？” 莱恩斯转身向正在下面分发装备的兰妮走去。

“但是，阁下，您不能冒这个险啊……”莉娜急得差点哭出来，可莱恩斯就象根本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一样，专心致志地摆弄着一把钛合金战刀。



帝国士兵们飞快地穿过空旷的机库，在这里未遇到任何抵抗，克里斯蒂安对此毫不奇怪。前面就是舰桥了，联盟军最后的抵抗力量一定会集中在那里。

“快，越过前面那道楼梯，就可以杀进舰桥了！” 克里斯蒂安不停地激励着麾下的士兵。帝国军刚刚冲到楼梯下，楼梯的上方闪出一群银白色的身影，四面战盾刹那间封死了帝国军的去路。

“去死吧！”几名冲在前面的帝国士兵大吼着冲了上来。

十数道寒光掠过楼梯狭窄的空间，冲来的帝国士兵纷纷倒下，只有一名身手最敏捷的士兵腾身而起，闪过了致命的攻击。但在他刚刚落地的瞬间，一只锋利的枪尖就抵上了他的咽喉。这个刚刚死里逃生的帝国士兵还没来得及错愕，一个窟窿就已经出现在他的喉咙上，颈上还插着标枪的躯体颓然地滚下台阶。完成这一击的一个高大身影缓缓地收回手，将两手环抱在胸前，似乎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堂堂的帝国黑甲近卫也不过如此嘛。”旁边一个略矮一点的身影轻蔑地说道。

克里斯蒂安和魏德曼此时才刚刚赶到楼梯下面，可见刚才那惨烈的接触战只是在眨眼的工夫内就结束了。三皇子飞快地扫过眼前的楼梯，上面横七竖八地布满了帝国军的尸体，几乎每具尸体上都插着数支银色的短标枪，刚猛的力道把他们牢牢钉在了地上。

对手绝不简单！克里斯蒂安难以抑制自己心中的震动，能够用标枪在高硬度的合金装甲上造成如此的破坏力，不仅仅简单的是由于对手惊人的膂力，还包含着过人的眼力和判断力。更重要的是，这些刚刚阵亡的帝国士兵可不是普通的士兵，而是个个身怀绝技的帝国黑甲近卫！

魏德曼上校冷静地打量着眼前这群身穿银白色战甲的联盟士兵，他们人数不超过二十人，前排的人手持盾牌，后面的人左手拎着战刀或战斧，右手握着标枪，看似随意松散的阵型却给人一种难以逾越的感觉。

魏德曼的目光落到对方盾牌上的剑状标志上，上校的瞳孔猛地收缩。

“圣骑士剑！” 魏德曼几乎叫出声来。刹那间，他明白了这可怕的对手竟是联盟军中久负盛名的“圣骑士”特战连队。

但是事到如今，魏德曼知道，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不能后退了。虽然克里斯蒂安贵为皇子，但肉搏战时依然由他这个亲卫队长指挥。一咬钢牙，上校打出攻坚的手势，黑甲士兵们将武器交到左手，腾出右手从背后拉出备用战斧，持有盾牌的士兵亦来到队前，将泛着黑光的盾牌高高举起。

“上！”魏德曼吼道。

黑甲士兵手中的飞斧纷纷脱手而出，如无数道黑色的闪电，直扑台阶上的白色身影。紧跟着，帝国士兵们呐喊着蜂拥而上。几乎就在帝国军掷斧的同时，“圣骑士”的士兵们也投出了第二轮的标枪。黑色的浪头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撞上了白色的岩壁，瞬间，利刃的撞击声、怒骂声、惨叫声和伤者垂死的呻吟声充斥在这狭小的空间，宽不足三米的楼梯转眼变成了血肉横飞的修罗地狱。

第X+2章 当力挑战智的时候


克里斯蒂安这一路的帝国军陷入苦战的时候，魏德曼的副手艾米尔中校率领的另一路帝国突击队却进展顺利，虽然他们在人数上不及克里斯蒂安一路，右舷的突入点离舰桥亦稍远一些，但从未进行过舰内战的联盟军舰员只能给他们造成一些麻烦，根本无法阻止这些杀手的前进。帝国军的脚步渐渐地逼近了第九舰队指挥部的所在——“帕特洛克罗斯”号的舰桥。



“砰！”

舰桥右侧的入口被硬生生地砸开了，支离破碎的金属门板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十几个死神般的黑色身影出现在入口处。为首的一人身高接近两米，黑色战甲上原有的光芒几乎完全被满身的鲜血所遮掩，一把沾满血肉的大号战斧横扛在宽阔的肩膀上，战靴和地板接触时有节奏的金属碰撞声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催命音符。在他的身后，是一串红色的脚印……

数十道光线从四面八方射向进入舰桥的帝国军，早已严阵以待的联盟军不待命令便已纷纷开火。一阵剧烈的爆炸和闪光过后，扼守在舰桥各个位置的联盟军吃惊地发现，那些可怕的黑影居然毫发无伤！不安和恐惧悄悄爬上每个联盟士兵的心头。

“不必浪费能量了，”指挥台上传来莱恩斯镇定的声音，“肉搏战部队的装甲经过特殊的镜面处理，光能武器是无法对他们造成严重损伤的。”年轻的联盟军舰队司令遗憾地轻摇着脑袋，自言自语道，“如果能多配备些自动武器就好了，看来落后的玩意并不就是毫无用处啊。”

“现在没时间去买后悔药了，” 莱恩斯身边的兰妮神色严峻，但说话依然不饶人，“我的司令官大人，您既然不愿意逃走，就应该想出点办法来吧，我可不想拿我的大好青春给您陪葬啊！”

没等莱恩斯开口回答，已从容走到指挥台下的那个高大黑影说话了，似乎完全无视周围瞄准他的枪口。

“上面就是联盟军中号称无坚不摧的斯普•莱恩斯将军吧？在下是帝国皇家近卫军的保罗•艾米尔。久闻阁下战无不胜，现在我就给您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如果阁下敢与我们进行一对一的肉搏战，只要阁下能连胜三阵，或阁下不幸战死，我军都会原路撤走，保证不伤害这里的任何联盟军人。不知阁下是否有胆量为部下的性命搏这一把？”

占据绝对优势的艾米尔一想到可以把联盟军的第一名将踩在脚下，就有晃晃悠悠飞起来的感觉。一心通过充分捉弄对手来满足自己的成就感，中校说出了上面那段不伦不类的话。凡是头脑正常的人都知道，身为舰队司令，怎么可能和一介武夫做决斗呢？更不要说是答应连胜三阵这种条件了。他身后的帝国士兵们闻言都轻轻地摇了摇头，而周围的联盟军更是被艾米尔这种视他们为无物的态度气得火冒三丈。明知不会起任何作用，仍有数道光束狠狠地打在了艾米尔身上。

艾米尔纹丝不动地站着，静静地等待着莱恩斯的拒绝。然后，他就可以一边大声嘲笑对方的贪生怕死，一边舒服地大开杀戒了。

“好吧，我正求之不得呢。” 莱恩斯轻轻地吐出了这句让双方士兵都震惊不已的回答。



正要步下指挥台的莱恩斯忽然发觉自己无法动弹，扭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两臂被莉娜和兰妮死死的抓住。

“不，您不能去！”莉娜哭喊道，“我绝不让您去送死！”

兰妮气急败坏的声音中亦带着哭腔，“你疯啦？我让你想办法也不是叫你去送死那！我们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长官替我们去死啊！”

指挥台下一名年轻的联盟士兵激动地站起身来，因激动而涨红的脸上写满了不屈。

“将军，为了联盟，为了胜利，我们会奋战到底！请您马上撤离，我们能坚持到增援到来的那一刻！”

舰桥上随即到处响起了联盟士兵们的呼喊：

“联盟不能没有您！”

“将军，您就把这里交给我们吧！”

“杀光帝国那帮野猪！”

“阁下快走！”

莱恩斯转过身来，低头温柔地拭去莉娜脸上的泪水，微笑着说道：“放心吧，别忘记我在学校时肉搏战的成绩也是优秀呢。相信我，不会有事的。”又抬起头对兰妮笑道：“随我下去吧，让你这位崇尚暴力的小姐欣赏下长官我的格斗艺术。”

兰妮闻言放开了拉住莱恩斯的手，但在心里打定主意，哪怕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保证莱恩斯的安全。莉娜却依然不肯松手，拼命摇着头哭道，“不，您不能扔下第九舰队我们，不能扔下我们啊！”

“莉娜，松手！” 莱恩斯只得声色俱厉地喊到，“这是命令！”

莉娜错愕的一瞬间，莱恩斯已挣脱她的双手，旋风般消失在旋梯上，兰妮紧跟着冲了下去。醒过味来的莉娜连忙追了下去，却已经无法再阻止莱恩斯走向决斗场。

第X+3章 石破天惊


莱恩斯举手制止了兰妮和其他想阻止他的联盟军士兵的靠近，单手拎着那把被他研究了半天的战刀，缓缓地走到艾米尔的面前。

“那么，首先要和我决斗的是阁下您吗？” 莱恩斯的声音里听不到丝毫的恐惧。

“哦，不……”艾米尔似乎刚刚从梦中醒来，扭头向手下的士兵问道，“小家伙们，你们哪个想先领教下银河第一名将的刀法？”

“我来！”听声音是个很年轻的士兵。

“好，菲舍尔，看你的了。” 艾米尔满意地退到了一边。突然他想起来了什么，吩咐道：“菲舍尔，脱掉战甲吧，我们应该给莱恩斯先生以公平决斗的环境。”

“帝国军只有这种无耻而又虚伪的家伙么？”兰妮轻蔑地哼道，身边的莉娜紧紧抓着她的胳膊。手臂上传来阵阵颤抖，兰妮清楚地感觉到莉娜心中的不安。她轻轻把手盖在莉娜发抖的手上，试图给她一点安慰，除此之外，她还能做什么呢？

那个名叫菲舍尔的士兵虽然也从心里颇反感队长的这种说法，依然答应了一声，麻利地卸下了身上的铠甲。莱恩斯得以看到他的第一个对手的相貌：年纪绝不会超过二十岁，中等的个子，圆圆的脸庞，被汗水打湿了的亚麻色头发紧紧地贴在额头上。菲舍尔活动了一下四肢，单手抄起自己的战斧，另一只手向莱恩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莱恩斯向对手做了个同样的手势，意思是要对方先出手。

生死关头，菲舍尔亦绝不会客气。闪着寒光的战斧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向莱恩斯当头劈去。

“当！”

一声清脆的兵刃交击声响彻整个舰桥。

莱恩斯和菲舍尔各自退开一步，摆开架势准备下一轮的交锋。表面上看来双方平分秋色，莱恩斯却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菲舍尔刚才一击只用了单手，而且未尽全力，意在试探自己，而自己则需双手全力封挡才接下对手这一击。帝国的黑甲近卫果然不是省油灯，若不能出奇制胜，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的忌日了。

菲舍尔也从刚才的试探中大概了解了对手的深浅，决意先发制人，一声暴喝，战斧再次弹起，横扫向莱恩斯的腰部。莱恩斯脸上毫无表情，依旧双手握刀，硬接菲舍尔的攻势。一时间刀斧撞击的叮当之声大作。

莱恩斯的臂力显然不如菲舍尔，被逼得连连倒退，脚步也越来越凌乱。砰的一声，莱恩斯的后背撞上了墙壁，已是退无可退。菲舍尔亦想不到自己会有如此的运气，看到对手惊慌失措的表情，他怎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良机，双手高举战斧，全力凌空劈下。周围惊呼声四起，兰妮再顾不上莉娜，奋力向决斗的中央扑去。

菲舍尔的战斧就要落到脑门上的时候，莱恩斯的脸上闪过一丝狡猾的笑容。正期待着斧上传来破开对手头骨的感觉的菲舍尔，却突然发觉自己劈在了空处。用错了力道的帝国士兵立即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向前栽去。莱恩斯一个漂亮的旋身，避开了对手的重击，战刀顺势划过一个圆弧，准确地砍在菲舍尔的后颈。

一股鲜血喷涌而出，菲舍尔扑倒在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

莱恩斯深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住自己大口喘气的欲望，极力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缓缓抬起染血的战刀，指向其余的帝国士兵。

“下一个是谁？”



从震惊中醒来的帝国军被同伴的鲜血激起了凶性，纷纷甩掉战甲，抄起家伙就要扑过来玩命。艾米尔伸手拦住红了眼的部下，从紧咬的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地迸出话来：“这家伙是我的！”

中校两把扯掉自己的头盔和胸甲，咬牙切齿地对莱恩斯说道：“第二阵我来，阁下小心了！”

莱恩斯做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战刀搁回肩上，转身向指挥台走去。

“胆小鬼，别跑！……”

一声大喝打断了艾米尔的怒骂。

“开火！”

听到莱恩斯命令的联盟军士兵先是一愣，旋即纷纷恍然大悟，毫不犹豫地举枪向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帝国军士兵扣动扳机。

死亡的光线在舰桥中飞舞着，轻易地撕开了没有盔甲保护的柔软人体，强悍的帝国军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他们平日从不放在眼里的光芒中。曾经所向披靡的黑甲近卫，此时与手无寸铁的妇孺亦不再有什么分别。

战场上永远都有例外发生，艾米尔凭借超人的反应，奇迹般地没有在第一时间倒在联盟军的枪口下。虽然被一束激光贯穿了左肩，中校依然一声不吭地扑向自以为胜券在握的莱恩斯。巨大的战斧挟着呼啸的风声，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劈莱恩斯的后脑。

“小心！”

兰妮的惊呼提醒了自觉万无一失的莱恩斯。但仓促间转身招架的少将看到向自己劈来的黑色雷霆时，直觉告诉他，除非出现奇迹，否则两个莱恩斯也要变成斧下亡魂。



又是一声巨响，莱恩斯感到从刀身上传来的足以粉碎一切的巨大压力。但是，自己并没有给劈成两半。兰妮奇迹般地出现在他的身边，一把精巧的战刀帮他堪堪抵住巨斧。

艾米尔恶狠狠地盯着这个让他功亏一篑的女孩子。突然，他的脸色大变，注视着兰妮的目光变得充满讶异。中校刚想开口说话，一束激光从莱恩斯和兰妮之间穿透了他的胸膛。艾米尔就象在一瞬间被人抽空了所有的气力，双腿再也支撑不住高大的身躯，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口中还喃喃地说着什么。

兰妮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巨人轰然倒地，不知所措地重复着：“不是我杀的他，不是我杀的他……”

莉娜抛掉手中的步枪，哭着扑进了莱恩斯的怀中。少将呆呆地站着，宛如雕像一般。他并不是为刚才到鬼门关走的一圈感到后怕，真正让他呆若木鸡的原因，是艾米尔倒下前那令人难以置信的话语。

…………

菠萝省略了最后一句话，不知哪位能猜出来:01:

ps：很简单的噢

难道是：妹妹，妹妹……

嘿嘿，虽不中亦不远矣，小茜：）

不知道新的一章能不能给大家的猜测一点帮助：）


第三十三章 失去的记忆


我是谁……

我在哪里……

为什么周围这样黑，我什么都看不到……

咦？那点红光是什么……

是火吗……

为什么……为什么一小团火苗会这么烫……不……不是一小团！……

哪里来的火……到处都是……脚下也是……好热……

谁来救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女孩猛地睁开眼睛，一片洁白扑面而来。清晰传来的心跳声和额头汗水凉凉的感觉，都证明她还实实在在地活着，刚才只是一个梦，一个噩梦而已。

可是，这是在哪里呢？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还有给指尖带来舒适的触觉的白色被子……一切都是白色的，和梦中的黑色和红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疑惑间，一个女孩子略带兴奋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醒了？海盗小姐……”

海盗小姐？……

******

“瑞德一号的情况如何？”

“无法抢救了，正在弃舰！利昂少校已经转移旗舰至琳达九号！”

“他安然无恙就好……”刚刚返回“美狄亚”号舰桥的莱恩斯松了一口气，随后问道：

“为什么会遭受如此严重的损伤？”

“一架幽灵机撞中导弹发射舱，待发导弹被引爆，导致连锁爆炸……”

自杀攻击吗？即使是帝国军人，也不应该狂热到这种程度吧？难道，一切都是因为……

莱恩斯迅速抓起指挥台上的通讯器，

“……莉娜吗？你那边情况有没有变化？”

“……她已经醒了，可是……”莉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为难，“您最好还是亲自过来看一下吧，她的状况好象不太对劲……”

放下话筒，莱恩斯对伯雷克说道：

“我到医务室去看一下，这里交给你。还有，记着抓紧时间把拿到的资料破解出来……”

“哼，你逍遥自在地泡妞去了，却让我在这里卖苦力……”参谋长不情愿地发着牢骚，却一刻也没停下手中的工作。

******

医务室外，第18陆战师师长奥特•卡里尤斯正和几个“圣骑士”连队的士兵交谈着，不时有人透过巨大的白色半透明墙壁向里面张望一下。

“咦？你们都在外面，就这么放心地把莉娜和她放在里面？”赶来的莱恩斯惊讶地问道。

“噢，您放心，她根本没有攻击性，副官小姐安全得很……”上校狡黠地一笑，“我们是怕自己凶巴巴的样子吓着人家小姑娘了。”

“说的也是……不过，身为帝国军人，即使是女性，也不会如此胆小吧？……”莱恩斯自言自语着跨过自动打开的房门。

“长官，如果真是那样，我们就……”哈里森贴上卡里尤斯的耳朵，轻声嘀咕着。

“嘿嘿，好主意，正可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嘛……司令官他前途无量，我们18师跟着他肯定走运……”听完哈里森的想法，卡里尤斯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两人不约而同地窃笑起来。周围的士兵目瞪口呆地望着两个军官，不禁有一种掉进狐狸窝里的感觉。

******

女孩呆呆地坐在病床上，两眼直钩钩地看着放在被面上的双手，毫无生气的金发无精打采地贴着略显憔悴的脸颊，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让看到的人无不感到心痛。

“她到底怎么了？”摸不着头脑的莱恩斯只好问坐在旁边眼圈发红的副官。

“她说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们问过好几次了……没有任何答案……只是让她头疼而已……我不想再难为她了……也许，让她忘记曾经的杀戮……是件好事吧……”

“咦？”莱恩斯半信半疑地叫来随军医师，“她真的失忆了吗？”

“恐怕是这样的……她的昏迷是因为头部遭到撞击，我们在她的颅内发现了压迫到脑部神经的血块，这应该是导致她丧失记忆的原因……血块虽然已经清除了，但什么时候能够恢复记忆就不清楚了……”

“天那！”莱恩斯苦恼地抓下军帽，拿在手里不停地摇晃着，似乎打算借此产生一点凉意，“医学都这么发达了，还是拿区区一个失忆没招吗？……我还想套出点有用的情报那，不知道脑波探测仪会不会有用……”

“阁下！”莉娜气鼓鼓地瞪着正在为新计划沾沾自喜的莱恩斯，“那会对大脑造成永久性损伤的！”

“好啦好啦，放心好了，我只是说说而已嘛，我怎么可能用那么不人道的东西呢？”被看得直发毛的司令官大人赶忙为自己辩解。

“哼！”副官小姐恶狠狠地丢给莱恩斯一个“想都别想”的眼神，扭头不再理他。

“嘿嘿，看来您被自己的副官吃得死死的么……”

卡里尤斯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莱恩斯的身边，似乎从来都不曾发出过任何开门和走动的声音一样。

翻了个白眼的司令官没有做声，倒不是他不想反驳这种“有损威严”的说法，而是砰砰狂跳的心脏尚未从惊吓中恢复过来，估计一张嘴发出的声音都会走调了吧。

卡里尤斯慢慢靠近已成为俘虏的海盗小姐，脸上挂着明显属于黄鼠狼给鸡拜年时的笑容。看到女孩露出不安的神色，莉娜狐疑地盯着凑过来的18师师长，有意无意地把自己横在两人的视线之间。

“唉唉，”卡里尤斯看着母鸡护雏般的莉娜，无奈地摊开双手，“美丽的副官小姐，我只是想办点好事而已，绝对不会伤害到她的。”

莱恩斯拉开半信半疑的莉娜，狐狸从空气中嗅到了同类的气味，他自然想看看上校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小姑娘，”卡里尤斯尽量使自己的笑容和蔼一点，不过这种并不适合他的表情使上校的脸看上去分外滑稽。

“你可知道你现在的身份？”

“你们都说我是海盗……可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啊……”女孩低声地为自己辩护着。

“唉，如果头上的伤没有影响你的思考能力的话，你应该很清楚的，”卡里尤斯叹了口气，做出一副惋惜的样子。

“我们都是军人，自由联盟的正规军人。如果你只是一般身份的话，我们决不会把你留在这里的，我们也无须在这些问题上欺骗你。”

“那么，你们要把我怎么样？”女孩小心翼翼地问道，挂着泪珠的修长睫毛下，略带血丝的眼睛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恐惧。

“按照联盟法律，抢劫罪会被判处一年以上的监禁，以阁下所犯的程度，我想终身监禁恐怕是不可避免了。”

卡里尤斯得意地瞟了一眼正在微微发抖的女孩，继续着他的恐吓演说：

“……而且，海盗的攻击给警务人员和部队造成很大的伤亡。由此看来，您应该有上绞架的心理准备了。不过，您可以选择注射死刑的……”

“她的真实身份不应该是帝国军人么？我们不是正准备将此结论上报吗？那她应该是战俘而不是罪犯啊！”莉娜愤愤地说道，“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少安毋躁，”莱恩斯拉住正欲发作的莉娜，“上校这样吓唬她应该有什么用意，我们看完再说。”

“你的意思是说……我会被处死？……”女孩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蜷缩得象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

“如果我据实报告，你恐怕难逃一死。不过，真要把美女送上断头台可太煞风景了。”卡里尤斯微笑着抛出一线生机，“抓获你的现场都是我的部属，这事自然由我处理。我可以把你归入死亡名单，想必上面也不会在意多死少死一个海盗。而你，”

上校把一张表格推到少女的面前，“填一下这张表格就好了。”

“纸介质？……只有在特殊场合才用的吧？……”女孩疑惑地拿起表格，“……《宇宙自由联盟国防军服役志愿书》？……要我当兵？！”

“没错，你不想被送上法庭就得有个正当的身份吧？除了成为志愿兵，你认为还有别的办法解决你的身份问题吗？”

上校又摸出一张卡片扔到床上，“米特•兰妮，这是你携带的联盟电子身份证，可惜伪造技术不过关，稍一检查就知道是假的了。我已经叫人改正了上面的缺陷，数据库里也添加了你的资料，你现在正式拥有联盟公民的身份了。”

“好象也由不得我选择了……”女孩无奈地接过卡里尤斯递过来的钢笔，在他的指导下逐行填写起来。不曾抬头的她自然没有看见，莱恩斯和莉娜两人几乎掉到地上的下巴……

第三十四章 “凶手”的抉择


走出医务室，看着门在身后缓缓合上，莉娜终于忍不住发问，
   
“师长先生，您让她加入18师到底用意何在？”
   
“啊哈，事关我师命运的机密，不能随便说的。”卡里尤斯瞅了一眼正欲发作的少尉，赶紧补充道：

“不过，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谜底很快就能揭晓了。”

“上校，您今年高寿了？”身为司令官的狐狸冷不丁地发问。

“四十三岁，你问这干什么……噢，你该不会是以为我……”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说您正是人生的黄金年龄嘛……我可没说过老牛吃嫩草之类的话啊……”

奥特上校猛地搂住莱恩斯的脖子，皮笑肉不笑地在狐狸耳朵边上轻声说道：

“司令官大人，我可是完全在为您着想那，您怎么可以这样看我呢……您应该知道，我手下什么人都有，如果我不严加约束他们的话，他们没准会给您惹出点什么麻烦出来。比如……”

卡里尤斯斜眼瞟了莉娜一眼，“比如给明星制造点绯闻什么的……”

“好的好的，我没有意见的……”深刻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巨大压力，几乎透不过气来的狐狸赶忙改口，“……而且，我发誓我的俘虏名单里没有米特•兰妮这个人……”

“阵亡的名单里也不能有吧？因为……她现在是我第18师的志愿兵啊！”看到司令官费力地点着头，卡里尤斯笑嘻嘻地放开了胳膊，又加上一句，

“我真的是在为您考虑，您会明白的……”

“为我考虑？把我的绯闻转到你身上？哼哼……”狐狸一边揉着差点断掉的脖子，一边心有不甘地想着。

******

同继续守在医务室门口的莉娜和卡里尤斯分开后，饥肠辘辘的狐狸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进了餐厅。

“给我点吃的！”

已经饿了七八个小时的司令官刚才又被军阶比自己高一级的陆军上校玩了个颈锁，现在早就是头晕眼花了。值班的厨师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如果不是莱恩斯的肩章清楚地表示出了他的身份，来自偏僻星系的老厨师一定会把面前这个象是几十年没吃过饭的家伙当成偷偷混上军舰的乞丐了。

“……呃，司令官阁下，现在不是开饭时间，给飞行员特别供应的热点也没有了，只有些三明治和水果了……”

“不管是什么，能吃就行了！”

…………

“咦，怎么老是一副吃不饱的样子？我可听说你刚吃过饭啊。”一个女孩子悦耳的声音在埋头狂吃的莱恩斯耳边响起。

“……谁……哪个混蛋……说的……我要……关他……禁闭……”

耳膜里充斥着食物的咀嚼声和刀叉的撞击声的狐狸根本就没注意到声音的主人可能是谁，头也懒得抬一下，含糊不清地回答着。

“哦？是吗？”这个其实对莱恩斯来说并不陌生的声音变得兴致勃勃起来，“那么你美丽的副官——莉娜小姐，可要遭殃了噢……”

“恩？”终于感到这声音耳熟的狐狸茫然地抬起头来，嘴角还挂着半片菜叶和一块奶油。

“我刚给你的副官小姐通了电话，她说你刚去见过一个很漂亮的年轻女孩子。不是秀色可餐么？怎么，没吃饱吗？”

“安……安洁？！”莱恩斯慌乱地揉了揉眼睛，终于把眼前这个短发的女孩子和女友以前的形象对应了起来。

“你怎么剪成短发了？”

“那个一会再说……先回答我的问题！”怒不可遏的安洁尔把双手撑在餐桌上，恶狠狠的眼神盯得司令官先生直冒冷汗。

“那个……女孩子是没错啦……可是，我只是去看一下俘虏的情况而已……也没呆多久嘛……”

“没呆多久？”安洁尔似笑非笑地看着莱恩斯，“现在几点了？”

“二十一点二十九分……怎么了……”

“怎么了？！”安洁尔的声音陡然提高，“哪个家伙打电话告诉我半个小时前在这里见的？！”

坏了，冷汗再次顺着莱恩斯的后背淌下。返回的途中他担心安洁尔的情况，就和她通了消息，顺便约好二十一点在餐厅碰面，不想自己一忙就把女友和吃饭一起忘了，这下有麻烦了……

“让我在这里空等了半个小时，而你却溜去欣赏美女，真有你的！”安洁尔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去，莱恩斯慌忙起身追了出去，出门前还回头恋恋不舍地望了只吃了一半的食物堆一眼。

“现在的年轻人啊……”目睹了全过程的老厨师摇了摇头，狠狠咬了口手中半截的香肠。

******

“安洁，你听我解释嘛……”莱恩斯紧追着女友进了她的房间。

“不听不听……”安洁尔背对着莱恩斯，把头摇得象拨浪鼓，双手紧紧捂住耳朵。

万般无奈的狐狸急中生智，一把转过女友的身体，双手按在她捂在耳朵的手上，把她的小脸拉了过来。

“喂，你要干什么？哎……”

安洁尔惊恐地挣大了眼睛，莱恩斯的面孔在她眼中迅速地扩大。没等她来得及抗议，莱恩斯已经用自己的嘴唇把她的小嘴严严实实地封了起来。“呜……呜……”地挣扎了一会之后，安洁尔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许久，两人的嘴唇才缓缓分开。刚刚经历初吻的两人脸都有些红，不停的战争，使他们并没有多少可以相聚的时间。他们的爱情马拉松，也只是刚刚起跑而已……

“其实，是莉娜发现她似乎出了点问题，才叫我过去看看情况的……”看到女友不再堵着耳朵，莱恩斯小心翼翼而又简明扼要地解释着。

“……大概莉娜恼我不阻止奥特上校，才故意不把事情说清楚的吧？”莱恩斯望着怀中的女友，眼睛中充满了坦诚。

“好了好了，我知道的……”安洁尔咯咯地笑了起来，“其实你的副官小姐给我说的比较清楚了，只是你的迟到让我生气而已。这次就算警告，下次你要是还不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哼哼……”

“当然不敢有下次了……”狐狸赶忙摇着脑袋。

“还有……”

“还有？”刚松了口气的莱恩斯顿时又变成了苦瓜脸。

“下次记得先刷牙……”

******

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的，莱恩斯腕上的通讯器响起的时候，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司令官，请到指挥台，缴获的资料已经破解。”

“知道了，马上就到。”

简短回复了莉娜之后，莱恩斯歉意地望向女友。

“对不起安洁，我……”

安洁尔轻轻地把食指放在他的嘴唇上，示意他不用多说了，略带一点忧伤的眼神无声地表达着她对男友的理解。

掂起脚为他正了正军帽，安洁尔把身为护航舰队司令官的男友送到门口。迎面走来两名士兵，正押送着一个被俘的海盗从这里经过。

“司令官！”

看到莱恩斯，两名联盟士兵连忙立正行礼。被押送的海盗听到他们对眼前军官的称呼，原本迷茫的眼睛中突然冒出了怒火。趁看押的士兵不注意，一头向莱恩斯撞去。

正在还礼的莱恩斯猝不及防下被撞个正着，身体被重重地顶到舱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中校捂住腹部，痛苦地弯下腰去。海盗正想再补上一记，一个女孩子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就在他迟疑的瞬间，四只有力的手已经把他牢牢制住。

安洁尔也没想到自己会有如此快的反应，看到海盗相貌的她不由得一愣。

这只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表面的沧桑却怎么也掩盖不住未脱的稚气，瘦削的脸庞和矮小的身躯怎么也无法让人把他和想象中凶残的“海盗”联系在一起。

“不要动粗！”

莱恩斯在安洁尔的搀扶下艰难地站直了身体，当即制止了正欲给挣扎不休的少年一点颜色的两名士兵。从他呲牙咧嘴的表情不难看出，少年这拼尽全身气力的一撞还是不轻的。

“不用你假惺惺充好人！”少年死命地挣扎着，血红的眼睛不禁让莱恩斯心头一颤。

“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混蛋！……”

一名士兵试图堵住少年的嘴，却被他狠狠地在手上咬了一口，只好讪讪地缩回手去。

“为什么想杀我？”莱恩斯冷冷地问。

“为什么？……你这个混蛋……杀了我们那么多人……少在那装得跟没事人似的……我的父亲、哥哥……还有丹尼斯大哥……不都是死在你的手里吗？！”

少年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泪水从眼眶里飞溅出来，“没错，我们是海盗……但我们一定就该死吗？！……大姐大宁可冒着泄露我们情况出去的危险，也不肯伤害一个船员……而你……你这个凶手……杀了这么多人……还能若无其事地站在这里……为什么……为什么不把我们都杀光……为什么不用更多的血把你的勋章染得更红呢？！……你以为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会感激你的手下留情吗……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掩盖你的凶残吗？！……”

士兵强行拉着少年远去，他的喊声依然清楚地传入中校的耳中。

“……你这个刽子手！……屠夫！……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莱恩斯默然地站着，一言不发。突然，他的身子摇晃了一下，似要摔倒的样子，安洁尔急忙扶住他。

“没事吧？要不要紧？”

“我没事……”莱恩斯没有去看女友关切的目光。年轻的司令官轻轻闭上眼睛，又缓缓地张开。

“不当杀海盗的凶手，我就是杀害自己战士的凶手了……我只能选择做哪种杀人凶手吧……也许到了地狱也是被追杀呢……”

“莱恩，你不必……”

莱恩斯摇了摇手，示意安洁尔不要再说下去。

“放心好了，我不要紧，大概是有点累了……”

中校抬起手，按亮通话键，“莉娜，把破解的资料发到我的个人电脑里，我去休息一下。”

转过头来，莱恩斯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回去吧安洁……晚安……”

第三十五章 杀机暗涌


“又是这个样子，气死我了！”

舰桥上的人员这些天来已经习惯了参谋长大人按时的抱怨声，甚至有人开始以此来计算距离换班还有多少时间。

“再怎么说也不会把司令官招来的，您不如省着力气处理手中的工作吧。”莉娜替伯雷克倒了一杯咖啡，算是给负责处理一切日常事物的参谋长一点慰劳。

“打完一仗就又变回起航时的老样子了，整天也不露个面，他就有那么多觉要睡吗？”少校皱着眉头瞅了瞅冒着热气的咖啡，勉强抿了一点。

“……还是果汁比较好喝……”

转头看见正在偷笑的莉娜，参谋长不由得脸红了一下，欲盖弥彰地解释道：

“我只是单纯从营养角度考虑嘛，又不是只有小孩子才能喝果汁……”

莉娜强忍着笑意说道：“我只是按照司令官习惯来给您准备饮料来的，不过以后就清楚您的口味了……话说回来，前面那一次应该把海盗解决的差不多了，现在又离中央星系没几天的路程了，就让司令官好好休息一下吧。”

“你倒会体贴他，”伯雷克无精打采地嘟囔着，“如果没猜错，他应该为没完成任务头疼呢吧？”

“咦？”莉娜疑惑地问道，“我们几乎全歼了所有来袭的海盗，还不够吗？”

“胜利并不代表完成任务，副官小姐。”伯雷克略带一点幸灾乐祸地晃晃食指，“虽然不清楚消灭海盗和保护货物哪个才是本次护航的主要目的，但很显然，损失了所有物资的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厚颜说任务成功吧？而且，现在我们自己的补给都成问题了，斯普那家伙有的责任可负了……”

“啊？怎么会这样……”莉娜沮丧地低下头去，“那司令官他……”

“放心，虽不敢说是一劳永逸，至少海盗问题暂时是解决了，怎么也够功过相抵的……”伯雷克不忍看莉娜难过的样子，开口安慰道。

“亚米利亚级综合补给舰‘萨克拉达’号预计十分钟后与本队汇合！”

“期待已久的补给啊，总算是来了！”本想多说几句安慰的话语，但眼下重要得多的事情来了，伯雷克自然明白应该先顾哪头。

“编队减速50%，‘美狄亚’号准备补给作业！”

******

莱恩斯正透过卧室的舷窗，静静地望着外面的星海。制动引擎发动时带来了震动，也使他的身体随之轻微地颤动着。

“就快要结束了呢……”年轻的司令官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每一支出征的舰队，都不能带回她全部的舰员啊……指挥官的悲哀，莫过于此吧……”

目光回到电脑的显示影象上，这些天来他一直在阅读这些破解到的资料。但那天少年海盗血红的眼睛不时浮现在他的眼前，伴随着在耳边响起的还有“刽子手”、“屠夫”这些歇斯底里的咒骂。虽说自己问心无愧，但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仍不停地去思考是否真的有必要使用这种大量杀伤敌人的残酷战法，是否可以在少死一些人的情况下获得战斗的胜利等等。这种情况下，毫无疑问地，他不可能从浩繁的资料中总结出什么深层次的东西……

尽管如此，缴获的一些通讯资料还是清楚地显示出，海盗的猖獗并非偶然，帝国直接介入了其中，向海盗提供各种先进武器乃至指挥人员，这也证实了莱恩斯先前的猜想。

“扼杀战法吗？”莱恩斯自言自语道，“以袭扰的方式切断边境星系和后方的联系，使其出现不稳的迹象，然后一举夺取进攻联盟的桥头堡……这个计划应该在我军还处于攻势的时候就开始实施了吧，真是深谋远虑啊……”

“……如果不是太过急于求成，而是慢慢积蓄力量的话，到帝国反击的时候就是一股举足轻重的力量了……双方主力舰队在边境决战之时，这样一颗插入联盟的钉子足以决定战局的走向，甚至……直接攻下首都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啊……”

一想到这个可怕的后果，莱恩斯就觉得后背冷飕飕的，“……如果他们不选择硬碰硬的话，我们根本就拿他们没辙啊……联盟控制下的星域少说也有三十个，星海茫茫，上哪儿找一小撮海盗去？”

“回廊出口的封锁实在是太困难了，这样下去帝国势力还可以继续渗透进来，难道也要我们建造要塞对抗吗……不现实啊，帝国不会给我们这样的机会的，而且这一侧的出口又大了何止百倍，就算是死神镰刀也不可能覆盖得住啊……那么，只有一个方法了么……”

莱恩斯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动了几下，一个金属球型的影象出现在他面前。

“……攻下瓦尔哈拉要塞！”

宇宙之狐眼睛一亮，旋即又象泻了气的皮球一样瘫了下去。

“废话！能攻早就攻下来了……总结了半天就是这个结论，我还真是天才啊……”

******

帝都奥林匹斯的联合舰队作战本部内，帝国三皇子约尔•冯•克里斯蒂安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疲惫地揉着太阳穴。联合舰队总司令一职的工作之沉重，就连有着皇室天才之称的克里斯蒂安也有些吃不消。

门轻轻地打开了，一个熟悉的脚步声传来。与以往的轻盈略有不同的是，来人这次的步伐中带着一丝沉重和犹疑。

“乌施吗？”

克里斯蒂安没有睁开眼睛，副官的到来八成意味着又有新的工作出现，他实在是不想放过哪怕是只有一秒钟的休息时间。

“殿下，是我……”

“这次是什么工作？说吧……”

“是……是刚收到的有关第十三独立舰队的作战报告……”蓝发少女犹豫地看着手中的纸张，吞吞吐吐地把话说了出来。与联盟不同的是，帝国在使用纸质介质和有源笔的场合要多得多，大概是这些可以算是古董的玩意更能体现出贵族的气质吧。

“哦？”克里斯蒂安猛地睁开眼睛，“赶快念出来听听！”

“是……”佩奇咬了咬下嘴唇，读了起来。

“……六月二十四日，薇琪拉小姐率第十三独立舰队主力舰只共计六十一艘，于联盟巴尔莫星系外围伏击返航途中的由六艘驱逐舰和一艘轻型母舰组成的联盟军护航编队……”

“有母舰护航？！”克里斯蒂安腾地站了起来，“薇琪拉太不知轻重了！欧根元帅为什么不阻止她？”

“……元帅在报告中说，他曾提出慎重的建议，但小姐执意出击。而且，他们事先得到的情报中并不知道护航编队中有母舰存在……”

“中圈套了！”克里斯蒂安重重地捶在桌子上，“能够瞒过特别纵队的耳目，想必联盟护航队的指挥官相当了得。莫非是……”

“没错，联盟方面的指挥官确实是已经升至中校的斯普•莱恩斯，这一点在情报中早已明确指出……”

“薇琪拉太过年轻气盛，自以为兵力强大就不把对手放在眼里。她也不想想，回廊战役里屡建奇功的宇宙之狐岂是浪得虚名之辈……”

克里斯蒂安痛苦地捂住额头，跌坐回座椅中，“说吧，想必这次薇琪拉吃了不小的苦头吧……”

“……第十三独立舰队损失各型船只五十五艘，其中五十一艘击毁，四艘被俘，返回的六艘船均损伤严重……”

“什么？！”克里斯蒂安惊得再次从座椅中弹起，“敌人只有七艘，七艘啊！就算有母舰存在，我不是已经让幽灵中队派机护卫了吗？怎么会落到几乎全军覆没的结果！”

“敌舰丢弃运输船逃走，然后趁小姐指挥部队俘获物资时引爆了暗藏其中的聚变核弹，大部分船只就是在此时损失的……”

克里斯蒂安用来支撑身体的手臂不停地颤抖着，一张淡黄色的御用记录纸已经被他揉得稀烂。良久，三皇子缓缓地抬起头来，发红的眼睛让副官心中一颤。

“……继续说吧，黑天使号怎么样了？……”

“小姐的座舰并未在核爆中受损，但随后成为联盟军集中攻击的目标……于二十时十五分从幸存舰只的雷达上消失，小姐和科斯勒准将以及乌德特少校等三百八十九人下落不明……留守的欧根元帅在得知战况之后起草的这份报告……”

“叫元帅带剩下的人回来吧，进攻联盟还需从长计议……”

“元帅他……”

“元帅怎么了！”克里斯蒂安嘶哑的声音陡然提高。

“随后传来的消息说……欧根元帅在写完这份报告后……自尽殉国了……”

“什么！——”

克里斯蒂安疯了似的冲过去抓住佩奇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

“乌施，你再说一遍！……我叫你再说一遍啊！”

“元帅……他……他说……他没有照顾好小姐，有负陛下和殿下的重托……无颜苟活……”蓝发的少女副官早已是泣不成声。

克里斯蒂安的双手颓然从佩奇的肩上滑落，两眼茫然无神地望向虚空之中。

“老师……薇琪拉……是我害了你们……我为什么要出这个主意……为什么要让你们去那种地方……我真他妈的是个大混蛋……真他妈的该死啊！！！”

三皇子的声音猛然转冷，空气在这刹那间凝固了。

“命令特别纵队，不惜一切代价，立即实施‘捕狐计划’！”

呵呵，回头看自己的小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是在什么地方……
菠萝1月底出差了，几乎到过年的时候才回到家里，初三又被叫回单位加班……
这么久没顾得上这部小说，快不知道该怎么写了……

终于把第36章写出来了，大家凑合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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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霹雳蔷薇


“安洁？”

“恩？”

“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把头发剪短么？”

安洁尔抬起手来，轻轻地拨起耳边垂下的发梢，一丝淡淡的忧伤划过小公主略显迷朦的眼睛。

“……我也说不清楚，可能是想从头做起吧……做一个成熟的士兵……”

“成熟的士兵？”

“……是啊，成熟的士兵……不会拖累战友、能够随时保持冷静的士兵吧……”

莱恩斯把双臂叠放在通道的栏杆上，借以支撑住前倾的上半身。年轻的司令官将目光正注视着下面的机库，缓缓打开的舱门外，依稀可见一架正在完成回收作业的H翼战机。

拢了拢额前被气流吹乱的头发，莱恩斯把头转向女友的一侧，

“……有点可惜了，再长到那么长需要不少时间吧？”

“……也许不打算再留长了……我把剪下来的头发放在房间里了……只要看见它，就会想起他们……就会提醒我，原来那个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的自己是多么的可恶……”安洁尔并没有意识到男友是在有意转移开话题，曾经的伤痛始终是她心头挥之不去的阴翳。

这就是战争带来的改变吗？……让人变成冷冰冰的机器，让冷酷吞噬天使美丽的心灵……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力去改变什么……

莱恩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把它化成无声的叹息。曾几何时，他无数次地梦想过，梦想成为一个可以赢得所有战争的将军。现在，成为将军似乎已经不再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了。但亲身经历过战争的残酷和无情的他渐渐意识到，也许，无论结局如何，任何人都永远无法击败战争……也许从爆发的那一刻起，战争就注定了会是所有卷入其中的人的赢家……

“莱恩，该我去巡逻了……”

“等一下安洁……”

莱恩斯叫住转身欲走的女友，把一个小盒子放在她的手掌心里。

“好漂亮的项链！……是送给我的吗？……”

“当然罗……”莱恩斯微笑着把项链挂在安洁尔的脖子上，银色的光芒在他的手上欢快地跳动着。

“谢谢，可是……”小公主轻轻吐了下舌头，“我从来没给你准备过礼物呢……”

“傻瓜，平安返航，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了……”

“放心好了，我可舍不得丢下你哦。”笑容在安洁尔的脸上绽开，宛如盛开的玫瑰，“快回舰桥去吧，你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小心参谋长大人发牢骚，又该让莉娜妹妹头疼了。”

“莉娜妹妹？……”莱恩斯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着，“这两个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近乎了？……”

******

琳达九号上的士官俱乐部里热闹非凡，无仗可打的“圣骑士”连队的队员们是绝对闲不住的。为了让这些精力过剩的家伙有事可做而不至于到处惹是生非，用于平时休闲娱乐的俱乐部里配备了最新式的全息陆战模拟器。一方面给他们提供一个无聊时发泄力气的场所，另一方面也可以通过这种不虞受伤的对战来提高队员的训练水平，可谓一举两得。

“你小子卑鄙！”

模拟器旁边的人群爆发出一阵轰笑，左侧的模拟舱里跳出一个面红耳赤的大汉，一边手忙脚乱地扯掉手腕脚踝处的感应器，一边愤愤不平地大嚷大叫着，红得不能再红的脸由于不断升高的激动几乎变成了酱紫色。

“哪有格斗战里用闪光弹的！帕特里克你还是不是男人？！”

叫做帕特里克的小个男子并没有急于从模拟舱里出来，在虚拟环境里得意地冲对手的尸体笑了好一阵，他才不紧不慢地打开舱门，摘掉头盔，再丢给外面正在跳着脚大骂的对手一个嘲讽的笑容。

“布雷德利，有谁规定过格斗时不准用闪光弹的？”

“耍花招不算真本事，有种就和我光明正大地……”

“得了吧，生死关头谁会跟你讲骑士精神？你要是觉得这样被杀不甘心，大可以在天堂或者地狱里提起诉讼嘛。”

围观的士官们又是一阵大笑，望着已经七窍生烟的布雷德利，帕特里克意犹未尽地再抛出一句道理和挖苦并存的话：

“不要因为我们连队的称号而让烂掉几千年的骑士精神把脑筋卡住了，打仗是要动脑子的。如果只凭蛮力就可以决定胜负，大家就都学你那样吃饭不就都天下无敌了？”

“咯咯……”一阵清脆的笑声从人群外围传来，清清楚楚地飘进了快被对手气疯掉的大汉耳中。

“谁？！是谁笑得这么阴阳怪气的？给我站出来！”

士官们纷纷侧身张望，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合身的白色制服张扬着青春的活力，闪耀着光彩的金发下，是一张可以让人的心跳停止的天使面容。一时间，所有的人都象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偌大的俱乐部里鸦雀无声。

“啪嗒——啪嗒——”

口水滴在地面上的声音让布雷德利从梦中惊醒，他慌乱地闭上嘴巴，再用手背擦擦嘴角。觉得已经定下神来的大汉开口打破了这奇迹般的安静，声音里却再没有刚才的暴戾之气。

“喂，小丫头……”布雷德利一开口就“赢得”了同袍们一致的白眼，但他还得硬着头皮把话说完。

“……我有那么好笑吗？”

发出笑声的女孩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可爱的样子让不少人顿时感到格外地亲切。听到布雷德利的问话，她忍不住又捂着嘴笑了起来。

“……呵……呵……大个子你可真有趣，刚才我是觉得那个小个子的话好笑，现在才觉得其实你更有意思，哈哈……”

“他的话有什么好笑的？！”布雷德利被比自己矮了一头多的女孩子如此笑话，脸上自然有点挂不住了。

“咦？”金发女孩好容易止住笑意，极力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

“老兄，你没有听出来吗？他的意思是说你是天下第一号饭桶呢。”

哈哈哈哈——

人群爆发出数倍于前次的笑声，恶作剧的始作俑者帕特里克更是笑得在地上打起了滚。

“哎呀妈呀，”重装分队的副队长罗迪克一边捂住肚子，一边用力地拍打着布雷德利的肩膀，“布雷，你我认识这么多年，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发现你的理解能力已经下降到这种地步了呢？”

红色再次席卷了布雷德利的宽阔的面孔，这次他连耳后的脖根处都红透了。倒不是他真的反应迟钝，突然眼前掉下个小美女，这个时候任谁的脑筋都不会向平时一般灵活。只是，这个窝囊的原因叫他怎么说得出口。

“小丫头，敢拿我开涮？！”

布雷德利伸出粗壮的手臂，张开五指，巨大手掌如同一座小山，向正笑得直不起腰来的少女压去。

自以为这下十拿九稳的大汉正琢磨着如何好好吓唬吓唬这个让他出尽洋相的小丫头，突然间感到胳膊一紧，一股难以置信的力量传来。他的脑子里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下一秒钟他巨大的身躯就已经飞在半空中了。

嘭！——

布雷德利那上百公斤的躯体重重地摔在复合材料制成的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圣骑士”的队员们无不清晰地感受到了脚上传来的震动，众人的视线霎那间全集中到了这个看上去娇小可爱的女孩身上。

成为焦点的主角似乎并没有特别的感受，她满意地看了看自己这下过肩摔的成果，转身拍拍手，整理一下刚才被弄出一点皱纹的军装肩部。就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脸无辜地回应着众人惊讶的目光。

“老天，这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我还正高兴有迷途的羔羊闯到咱们的狼窝来，哪知道来的来的居然是头母老虎……”

“这是谁的野蛮女友啊？还不赶紧领走……噢，莫非是被老婆打怕了，才躲到俱乐部里来的？……快点出去自首，不要坑害弟兄们啊……”

布雷德利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自己从已经有些变形的地板上支了起来。恼羞成怒的大汉不顾自己依然眼冒金星，大吼大叫着向兰妮晃晃悠悠地扑来。

嘭！——

又是一声闷响，不过这次不是人体与地板接触时发出的声响，而是……

布雷德利仿佛猛地撞到一堵墙上，硕大的身躯慢慢向后倒去，两名队员在他摔到地板之前把他扶住。

“把这个笨蛋给我拉回去，关他二十个小时的禁闭！”一个挂着上尉肩章的军官缓缓收回拳头，不屑地撇撇嘴，“真够给我丢人现眼的！”

金发少女向前迈出一大步，啪地立正行礼，

“哈里森代理连长，重装分队成员米特•兰妮少尉向您报到！”

第三十七章 灵光乍现

“咦？”

哈里森略带诧异地回礼，“我被任命为第1801独立连队（“圣骑士”连队的正式番号，因为很少使用而几乎被人遗忘）代理连长的事情我自己也不过才在三个小时以前知道的，连队里的弟兄们几乎都还不知道那，你这个一直呆在医务室里的小丫头怎么消息这么灵通？”

兰妮扮了鬼脸，得意洋洋地回答道：

“这点事怎么瞒得过本大小姐呢，我可是刚从卡里尤斯师长那里过来的噢。”

一点都不象受到失忆影响的样子呢，看来是个天生的乐天派吧。想到这些，上尉的心情突然变得格外愉快起来，但嘴上表现出来的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米特少尉，这是对长官说话时应该有的语气吗！”

吓了一跳的兰妮刷地站得笔直，大声地喊道：

“长官，对不起，长官！”

哈里森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嘴角渐渐上翘，脸上的肌肉也开始拉伸起来。几秒钟之后，实在坚持不住的上尉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不必那么紧张，少尉，这里是俱乐部，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就算在平时，这帮家伙也从来不会拿我当长官的，你大可以入乡随俗啊……”

原来自己也给摆了一道啊，兰妮在心里松了口气，旋即气呼呼地撅起可爱的小嘴，偏了下头，只把侧脸留给还在发笑的哈里森。

“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哈里森微笑着走到兰妮身前，“再借我个胆也不敢真的惹恼米特小姐的……对了，奥特师长怎么会舍得把你放进我们的狼窝里来，莫非……他知道你的实力了？”

“是啊是啊，”兰妮突然兴奋起来，“我的格斗水准是得到师长亲自认可的，‘恐怕只有圣骑士连队适合你了’，这可是师长的原话噢！”

“亲自认可？……”哈里森呆了一下，马上联想到上午接受任命指示时，在通讯屏幕上看到的卡里尤斯乌黑的左眼圈。

“难怪那时师长根本不提要把兰妮安排在我们连队，原来如此……”上尉乐不可支地琢磨着，“不过师长变成熊猫的话，看上去还是很貌似忠厚的么，嘿嘿嘿嘿……”

“队长，不……连长，你没事吧？”一个队员小心翼翼地在不住傻笑的哈里森面前晃晃手指。

“噢……噢，没事没事。”哈里森尴尬地咳嗽两声，召手示意罗迪克过来，

“中尉，你已经是重装分队的正队长了，米特少尉就暂归你手下了。不过以她的军阶，似乎可以接替你留下的副队长职位了……”

话音未落，整个俱乐部顿时陷入一片沸腾之中。欢呼声、鼓掌声、怪叫声、口哨声，以及各种频率音量的敲击声，重装分队的队员们把他们一切能想到的庆祝方式统统拿了出来。甚至有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一瓶香槟，带着芬芳的酒雾瞬间笼罩了人群中央的三位军官。虽然在人数上占据优势，特勤分队和支援分队的小伙子们此时也只能红着眼睛干咽口水了。

“不公平不公平，代理连长什么好事都优先考虑自己的旧部……”

“唉，头脑输给四肢，人类文明的悲哀，悲哀啊……”

“凡事都要往好的一面想嘛，这么暴力的女生也只有配重装组那群猩猩了……”

胆敢说这种话的家伙自然立即被放倒，随后是一大群“猩猩”们踩在这个不知死活的可怜虫上面跳舞，欢呼“它们”成功夺得美人归。其余的抱怨声也如同沙滩上的脚印，转瞬间就被浪潮冲刷得干干净净。

******

哈里森等三人狼狈不堪地从狂欢现场逃了出来，原本整洁的白色联盟军制服上到处都是被美酒“沐浴”过的痕迹。舔了舔嘴唇上的酒珠，代理连长开口吩咐：

“罗迪克，你先给你的副队长安排个房间吧，路上顺便给她介绍一下情况……我们都得去换身衣服，这帮家伙，越来越嚣张了……”

“连队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士官的？”兰妮似乎对从发梢上滴落衣领中的水滴毫不在意，兴趣盎然地问道。

哈里森和罗迪克相视一笑，后者开口说道：

“连长不是让我路上给你介绍么，没想到你的好奇心还真够强烈那……圣骑士连队之所以被称为全联盟最优秀的特战连队，九成以上的原因是由我们的人员构成所决定的……全连队超过百分之九十五的队员是参加过三次或三次以上大型战役的老兵，战斗力惊人，其余的都是具备某项极其突出的特长的专门人才……所以，有资格进入连队的成员，清一色的都是士官以上的军衔……不过，这也造成了管理上的极其困难。除了18师，几乎没有哪支部队愿意和我们为伍的……”

兰妮理解地点点头，一支完全由老兵油子组成的部队，其桀骜不驯的风格恐怕会让所有当长官的头疼不已。

“我的副队长，我也有个问题要问你。”罗迪克坏笑着歪歪嘴，“从连长那里我多少知道一点你的来头，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当上志愿兵就得到了只比我低一级的军衔，联盟军的制度什么时候修改成对美女有优惠了？”

“呃……”兰妮困惑地摇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啊，师长说一切由他搞定的……”

大概是把她按照帝国起义人员对待了吧？哈里森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嘴上却不能这么对罗迪克说，兰妮的来历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好了中尉，有些事情不必搞得太清楚了。实事求是地算的话，米特恐怕至少应该和莱恩斯司令官同阶吧，现在在你手下已经是委屈人家了。”

“连长，我哪有那么厉害啊……”

“呵呵，”罗迪克促狭地眨眨眼睛，“我可不是嫉妒哦，只是在怀疑自己的运气而已。从小到现在我买奖券无数，连最末等奖都从来没中过。现在突然从黑洞里掉下来个美女副手，我当然想知道是什么令我时来运转的罗！”

“行啦行啦，别得意了，赶紧去换掉脏衣服，否则因为军容不整而被宪兵抓起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知道知道，我这就去安排。”罗迪克不耐烦地摆摆手，“再说了，就宪兵那点能耐，敢跟我们较真么？……”

看着罗迪克和兰妮并肩远去，哈里森又不放心地冲着两人的背影喊道：

“……记住，让你安排的是单人间。还有，不准把少尉带到你的房间里去！”

“我靠！——”罗迪克气急败坏的声音远远传来，“你敢在女士面前诋毁我的光辉形象，明天决斗！”

******

“阁下……阁下……”

莱恩斯睡眼朦胧地从办公桌上抬起头来，身旁的阅读器发出柔和的嗡嗡声，宛如催眠的旋律，使得宇宙之狐刚刚抬起的眼皮再次惬意地闭了起来。

“阁下，不要再睡啦，您好象有二十多个小时没有吃饭了啊……”

咖啡的浓香飘进鼻孔，狐狸不禁舒适地皱了皱鼻头，似乎非常享受这种睡眠环境。不过随后从胃中传来叽里咕噜的一阵响动，终于让护航舰队的司令官大人不情愿地从桌子上爬了起来。

“呃，我好象才睡了一个小时嘛……”

“我给您端来一些点心，不过还是建议您去餐厅吃些热食，不良的饮食习惯对身体没有好处哦……”

“噢，莉娜，谢谢你的忠告。”意识逐渐一点一滴地汇聚到莱恩斯的头脑之中，他总算看出正在收拾散落桌上的光介质的身影正是自己的副官。

“啊？……啊！不对呀！”狐狸猛然间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被吓了一跳的莉娜一哆嗦，手中的光碟又稀里哗啦地掉回了桌上。

“我明明有让房门上锁的啊！”莱恩斯搔搔头皮，“你是怎么进来的呢？”

听到这句问话，莉娜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我们一整天都无法联系上您，大家都有些担心……参谋长就带人从中央电脑破开了您房门的禁制，您不会生气吧？”

“啊？有那么久吗？”莱恩斯又狐疑地瞅了眼阅读器上的时间，“九月十五日二十时十四分……呃，好象真的过去很久了，难怪肚子会这么饿……”

中校向副官抱以歉意的一笑，“真是不好意思，莉娜，让你们为我担心了……”

“司令官您好象不是象伯雷克参谋长说的那样，一直是躲在房间里睡觉的啊？”莉娜看着莱恩斯乱蓬蓬的头发和布满血丝的眼睛，有点敬佩又有点担忧地说着。

“……我们就快要回到中央星系了，理应不会再有战斗了啊，什么事情让您累成这样了呢？”

少女的视线落在阅读器投射出来的球型影象上，目光里顿时充满了好奇。

“这是瓦尔哈拉要塞吧？莫非……您是在考虑攻陷它的方法？！”

面对副官崇拜的眼神，莱恩斯只有抱以苦笑。

“以前那么多将领都挖空心思地想攻破它，可到现在它还是好好的……我又能比前人强到哪里去呢，到现在还不是一无所获？”

莉娜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地跳动着。

“以前学古战争史的时候，我曾经听老师说过，‘堡垒是最容易从内部被攻破的’……”

“内部？”莱恩斯笑着摇摇头，“怎么可能？间谍无论如何也潜不进要塞里的，更遑论破坏和策反了……”

“等等！”一道闪光从狐狸的脑袋里掠过，“内部……内部……我们也许可以……”

西西，偶的更新可是没有规律的，工作忙的时候一周一章都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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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死神的弱点

“我记得这次得到的资料里有这样一份报告的……”

莱恩斯的十指在阅读器的控制板上飞快地跳动着，投射在半空中的字幕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变幻着内容。

“哇……”莉娜好奇地把脑袋凑过来，“阁下您太了不起了，这种阅读速度恐怕全宇宙里也找不到几个吧？”

“如果你把这些东西看上十遍，一样可以达到这个速度的。”莱恩斯若无其事地应道，眼睛片刻也没离开不断闪烁着的字幕。

“十……十遍？！”莉娜惊讶得连说话都不利索了，“这么多的内容，这些天里让我看一遍都够呛，您居然可以……”

“那只是你的兴趣没达到可以看十遍的程度而已吧？”莱恩斯的手停了下来，看样子是找到了所要的东西。

“……《关于狄斯特拉二型武器小型化可行性的研究报告》……”莉娜轻声读着漂浮在空中的字幕，不禁蹙起了眉头。

“这和攻破瓦尔哈拉要塞有什么关系吗？……”

“单看标题自然是猜不出有什么玄机罗，”莱恩斯微微一笑，“如果我告诉你这个狄斯特拉二型武器，就是瓦尔哈拉的主炮——死神镰刀呢？”

“这……这就是……就是那个死神镰刀？！”莉娜结结巴巴地说道，茶色的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不错，虽然没有更多相关的资料，但就算只是从这份报告里也并不难看出这一点。”

“……目标是把这种武器的规模降至可以装备主力舰只的程度，并使之保持接近原有的射程及同等比例的威力……用以替代目前已基本无潜力可发掘的舰用激光主炮……”

莉娜几乎惊讶得合不拢嘴，这段并不算长的文字中蕴涵着的意义让少女副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莫……莫非他们……想把死神镰刀装备到舰艇上面？”

“呵呵，不必太紧张了。”莱恩斯伸手拍拍副官紧绷着的肩膀，“虽然可以算得上军事科技发展上的重大革命了，但实施起来的难度可想而知。看看里面的预期进度，现在还只是理论验证阶段而已那。”

“可是，”莉娜忧心忡忡地低语着，脸上全无一丝宽慰，“一旦帝国试验成功，我军舰艇上目前采用的各种防护措施都会失效的……死神镰刀和普通舰用主炮的工作原理是截然不同的啊……”

“没错，”莱恩斯向副官投去赞赏的目光，“死神镰刀发射的是由核反应产生的高能中子流，与舰炮发射的激光自然不一样，需要应对的防护措施也是大不相同的。”

“长久以来，我们一直想当然地认为给死神镰刀提供能源的必然是聚变反应堆。但要产生如此多的高能中子，以聚变反应的生成效率来说，需要的反应堆规模简直会达到匪夷所思的地步。而且，即使可以解决能量的积聚问题，每次开火所需要的准备时间也会长到让人无法容忍的地步。先不论帝国制造聚变反应堆的能力如何，即使对瓦尔哈拉能够容纳的最大规模聚变反应堆而言，其蓄满一次能量所需的时间也远超通常一次战斗的时间。也就是说，采用聚变原理的死神镰刀一场战斗最多只能开一炮！”

“那么，您的意思是说……”一个又一个天方夜谭式的玩笑不断震撼着莉娜的神经，似乎一辈子所能够知晓的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都在这十几分钟里发生出来了。

“对，这个报告向我们揭示了一个惊人的秘密，其实死神镰刀使用的是裂变反应堆！”

“天那，那种低效率的东西已经被淘汰了将近一千年了吧？”

“低效率？那要看从什么方面看了。”莱恩斯喝了口已经有点冷的咖啡，“从产生能量来看，裂变反应的确远不如聚变反应，因为至少有百分之四十的能量被中子带走了。当然，清洁程度就更不必提了，裂变反应堆从宇宙历开始的时候就被归为肮脏能源了。”

“但是想一想死神镰刀所需要的能源是什么？——中子！如此一来，能量效率越低的反应堆反而越适合于瓦尔哈拉，因为那样会有更多的能量被中子带走！裂变产生高能中子的效率就是聚变所无法比拟的了。而且裂变反应堆不象聚变反应堆那样，需要一大堆体积臃肿的辅助装置……”

“裂变……内部……”莉娜喃喃地说，“我好象明白一点了……”

“如果我猜的不错，瓦尔哈拉要塞内必然设置有蓄积能量的临时存储装置。当积聚的粒子密度达到一定的临界值的时候，就顺着发射轨道把它们喷射出去。那么莉娜，如果我们在它即将发射的时候，给它猛地添上一把火，结果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瞬间突破临界的话……恐怕会相当于在要塞里引爆一颗核弹吧？”话一出口，莉娜已经被自己的结论惊呆了。

“就是这样！”莱恩斯激动地一把抓住莉娜的肩膀，兴奋的神色溢于言表。

“而且死神镰刀的威力岂是一般的核弹可以比拟的？无论瓦尔哈拉的外壳如何坚固，其内部也只是如奶油般柔软的薄弱之处吧？”

“这可是特大发现啊！”莉娜兴奋地拍着巴掌，“司令官你真是太伟大了，这样的弱点也能被你抓住！”

“哪里哪里，任何事物都有其弱点嘛。况且，这次多亏了你的提醒啊……”

“可是……”莉娜的目光又黯淡了起来，“能源存储装置的具体位置在哪里呢？我们又如何在死神镰刀发射的瞬间在其内部进行爆破呢？……”

“我们已经找到突破的方向了，只要坚持走下去，相信就算是瓦尔哈拉也挡不住我们的！……噢，对不起……”莱恩斯突然发现自己还抓着莉娜的肩膀不放，赶紧把双手缩了回去。

“没……没关系……”莉娜也是才意识到刚才莱恩斯的动作，白皙的脸蛋上顿时浮起两朵红云。

“那么，我先回去了，请您注意饮食和睡眠……”

“莉娜，暂时把这个结论保密吧……我想目前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嗯……”副官轻轻点了点头，略微迟疑一下，然后快步离开了房间。

“如果被安洁撞见了，我恐怕得吃不了兜着走吧？……”司令官大人这时才觉得有点后怕，毕竟女友是随时可以进到这个房间来的。

“到底是幸运呢？还根本就是不幸呢？……”

通讯屏幕突然亮了起来，久违的伯雷克出现在上面。

“喂，懒猪！”参谋长似乎在强忍着某种怨气，“既然睡够了，该办正事了吧？我们已经进入中央星系了，第一舰队的巡逻分队指挥官请求和你通话，你是在现在办公室接还是到舰桥上来？”

“请他稍等一下，我到舰桥上去接。”狐狸咕哝着关掉通讯，“现在这副打扮出去见人还不得被笑死……等等，莉娜这小丫头什么时候把通讯器给我接通的？……”

******

温特星一号城市居民区的一幢大楼内，磁力飞梯的指示器停在了23上面。梯门打开，一个身着常见的职业装束、身材高挑的女郎踱出了飞梯。

稍稍把墨镜往下拉了一点，看清门牌号码之后，女郎从上装口袋里摸出一张信用卡模样的东西，用涂着最新款指甲油的手指轻轻在上面按了一下，房门口的识别器发出滴的一声轻响。

过了大概一分多钟的样子，随着房门发出的清脆的“喀嚓”声，通话器里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

“没有发现可疑情况，请进！”

女郎对这样的等待似乎早已习以为常，闻言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

客厅的悬浮沙发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色短袖衬衫的年轻男子，听见女郎进来的声音，他并未从沙发上起身，只是摘下头上的全息眼镜，向来人略一点头。得到女郎同样的回应之后，他施施然地戴回眼镜，继续享受他的视听大餐。

女郎并没有因对方的无礼而有任何不满的表情，大概是对这种状况熟视无睹了吧。径自穿过客厅，内室的房门受到感应器的控制，自动在她面前打开。

“卡琳姐姐！”一个小小的身影旋风般地扑进女郎的怀里。

“罗丝，最近乖不乖？没有给雷德叔叔添麻烦吧？”女郎疼爱地抚摩着小罗丝柔软的红发，一边招手示意房间内其他站立起来的人坐回原位。

“人家这些天哪儿都没去，一心一意地做姐姐交给的任务那……雷德叔叔给我做证！”罗丝的小手指向右手边的一个中年男子。

男子闻言笑着站了起来，“卡琳队长，罗丝已经把你要的东西做好了。她其实很讨厌目前这种临时染色剂喷在头发上的感觉的，所以这次才能安静地在屋子里呆这么久。”

“是啊，我也觉得很不舒服的。可是联盟境内非深色发质的人很容易被怀疑，只好委屈大家了。”女郎从挎包中摸出一个小瓶，往头发上薄薄喷了一层。很快，原本棕色的头发渐渐变成了蓝色。

“还是属于自己的感觉舒服啊……”女郎似乎很满意发丝上传来的感觉，稍稍闭眼享受了一下，随即转向旁边一个打扮入时的青年男子。

“波曼，殿下有什么最新指示？”

“回队长，只有一句话——‘不惜一切代价实施捕狐计划’！”青年必恭必敬地回答。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卡琳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猛地收缩起来。

“没有别的了么？”她抑制住想大口喘气的欲望，不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部下。

“没有了！”

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蓝发女郎幽幽地说道：

“既是如此，雷德，我们进入最后的准备阶段吧……”

第三十九章 暗影之约


轻轻地……

点燃一支烟……

任烟雾袅袅升起……

把镜中的容颜变得渐渐模糊……

脸上凉凉的是什么……

清晨的露水么……

奇怪……

我为什么要哭呢……

今天应该高兴才对啊……

******

卡琳幽幽地叹了口气，把不曾吸过一口的香烟熄灭在盥洗室的水池中。卧室中传出那个让她几欲作呕的声音：

“宝贝，再多陪我睡会嘛……”

“我今天还有工作呢，回来再陪你……”

这腻得让人恶心的声音真的是自己发出来的吗？到了今天，还要勉强自己继续伪装下去么？……

抬头看向镜子，泪眼朦胧中，已不再单纯的自己竟然是那么的面目可憎……

最好的间谍，永远是人……

记不得这是哪个混帐前辈说过的话了，可是……自己所做的一切，不是恰恰证明了这句混帐话么……没有“暗之郁金香”和“特别纵队”在黑暗中的奋战，即使拥有瓦尔哈拉，帝国也早就应该被历史的洪流冲刷得不留一丝痕迹了吧？……

已经十年了……那句誓言，他还记得吗……

还是算了吧……即使他的心不曾改变，现在这样的自己，又怎配回到他的身边……

也许，自己只能为他做这么多了……就为他扫除路上一切的障碍吧，哪怕其中包括自己在内……可是，这对另一个“他”公平么……或者，只有这样，才能安慰一点自己的良心吧……

轻轻从挎包中抽出一张照片，上面是十七岁的莱恩斯坏坏而帅气的笑容。

“对不起，莱恩……你容忍过我那么多次，就再让我任性一次……好么……”

吞噬着笑容的火苗背后，是再也无法抑制的泪水……

******

刺耳的呼叫声彻底粉碎了莱恩斯中校的好梦，狐狸哼哼唧唧地翻了个身，闭着眼在床头摸索了一阵，按下了通讯器的通话开关。

“喂，哪位……”

“莱恩，是我，露雅……”

猛然听到露雅的名字，莱恩斯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脑子在瞬间变得出奇的清醒。

“这个巫婆，又给我准备什么圈套了？我必须保持十二分的警惕……”

狐狸在肚子里咬牙切齿地琢磨着，嘴上可是再也不敢造次了。

“啊哈，我的大记者，我难得睡个懒觉，您为什么这么残忍呢……”

这倒是真话，护航任务结束已经有差不多半个月了。在这段时间里，作为这次行动的指挥官，莱恩斯需要详细汇报任务情况。对于一系列惊人的重大发现，就连国防部长艾斯沃德四星上将也点名要莱恩斯亲自阐述看法和对策。当然，缴获的资料更是让国防部的头头们如获至宝，名义上还是作战参谋的莱恩斯自然又少不了一份分析工作……直到今天，手上工作忙得差不多了的宇宙之狐才终于有了休假的机会，结果连觉还没睡够就被冤家找上门来了。

“少罗嗦，死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躺着……十一点三十分，华莎大街最终幻想咖啡厅见。”

“唉唉，什么时候说话变得这么直接了？……”狐狸疑惑地眨着眼睛，实在猜不出露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先说好，这次谁结帐？……”

“喝完了再操心吧，咖啡喝不死人的……”通讯器那头的露雅沉默了一下，“算我欠你的好了，有机会再还你……”

通讯啪地切断了，留下坐在床上发呆的狐狸，思考自己是否还没睡醒。

缓缓把通讯器放进包里，露雅的唇中飘出微不可闻的几个字：

“来生的机会吧……莱恩……”

******

“又要朝我要什么独家报道吧？得管好自己的嘴巴，泄了密我就死定了……”莱恩斯哼哼唧唧地从衣柜里拉出一件长袖衫套在头上，又翻出自己的银行卡来。

“哎呀哎呀，只有这么点钱了……可恶的老头子，居然一点奖金都不给……”

看着显示出来的余额，宇宙之狐就觉得牙齿隐隐作痛，尼尔茨上将“不怀好意”的笑容又在他的眼前晃呀晃的。

“……还想要奖金？你知道你炸掉的货物值多少钱吗？整整十亿联盟元啊！……要不要我给你算算需要扣你多少年的津贴？……”

“算啦，那个咖啡厅也不是开在什么繁华地段，应该喝不死人的……”莱恩斯摸了摸鼻子，“安洁训练后的外出时间是在十七点之后吧？……这次可不能再迟到了……”

随手摸出副墨镜戴上，狐狸得意地冲镜子中的自己吹了声口哨，

“这样那些记者就认不出来了吧？……”

******

露雅静静地坐在咖啡厅临街的一张桌子旁，透过巨大的透明墙壁，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外面的街道，不时呼啸而过的飞车也不能让她的视线出现一丝抖动。

这个时刻咖啡厅的客人不会太多，看来可以减少一些无辜的人卷进来了……露雅努力地想把自己的注意转移到任务上来，但思绪却总是偏开预设的轨道，飞到中学时代的记忆中去……

“嗨，到的很早嘛，我的大记者！”

莱恩斯熟悉的声音把露雅从沉思中拉了出来，她定了定神，抬头看去，如今已是炙手可热的联盟英雄已经大大咧咧地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你的咖啡早就凉了吧……还没怎么喝那，好象你并不喜欢这个味道的……”莱恩斯招来服务机器人，“……小家伙，给我们来一杯奶茶和一杯咖啡。”

这么多年了，他居然还记得自己的口味……露雅好容易才坚硬起来的心没来由的一颤。出于一种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原因，她点了杯平常自己碰都不会碰的咖啡。也许，是那种淡淡的苦涩，比较适合自己现在的心情吧……

机器人叽叽叫着送上了饮品，莱恩斯眯起眼睛享受着咖啡的香气，却看到露雅只是在对着奶茶发呆。

“想什么呢？不喝奶茶了么？”

“哦，不是……”露雅勉强吸了一口，连自己都觉不出来是什么味道，“只是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事情而已……”

“呵呵，高中入学那天吧？……那时的你可是能冻得人发抖那……”莱恩斯品了口咖啡，笑着说道，“当时同学们都在传说，从来没有人能让你开口或改变表情呢……”

每个背负着那样的使命的人都不会开心吧？何况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露雅默默地啜着奶茶，本应香甜的味道到了嘴里却有了咖啡的苦涩。

莱恩斯并没有注意到露雅的情绪，依然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和其他人打赌，如果我能让你说话或者有所改变，他们就轮流请我吃饭；否则我就要请他们……”

露雅突然扑哧笑了出来，“我说你那时怎么那么烦人，看来你是赌赢了，不过代价也不小嘛……”

我们的联盟英雄却不认为这笔买卖不划算，“……赢了就成啊。那天我一口气在你旁边说了十几个我自认为最逗的笑话，你居然没有一点反应……”

“所以你就……”

“是啊，那笔饭钱可不少那……我也就是猜测你脸上是不是戴了什么面具，于是就想摸摸看，结果……”莱恩斯眨眨眼睛，“被你一拳打了个乌眼青，不过你那个‘滚’字还是无比清晰的……于是我赢了……”

露雅已经笑得趴到桌子上了，“看来那拳打得不够重，那时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然而笑容很快逝去，她的手指触到了包中那个冰凉的按钮，雷德低沉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只要按下按钮，系统会在三分钟内启动，请尽可能地远离目标及指示器……”

露雅拼命抑制住因为笑声而几乎决堤的泪水，毅然按下食指。

“谢谢你，莱恩……没有你，我就不会开朗起来，更不可能成为一名记者……”

“今天到底是怎么啦？不是来谈工作的么？……”自认为还算了解露雅的莱恩斯此时完全摸不到头脑，不知已经被套入猎枪瞄准镜的狐狸还在用心品尝着可口的点心。

“今天的天气不错啊……”感觉到气氛怪异的莱恩斯极力想找个轻松点的话题，不经意间抬头向天空望去。水蓝色的人造城市天空上，一道闪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像是内空飞行器的亮光啊……”

中校的瞳孔骤然放大，“露雅，小心！……”

话音未落，可以将整个世界撕碎的巨响在咖啡厅外的街道上炸开。高强度透明材料制成的墙壁在爆炸的气浪面前与纸糊的无异，瞬间就被巨大的压力扯得粉碎。突破了阻碍的气浪余威不减，势不可当地横扫着咖啡厅里的一切。桌椅、餐具、机器，乃至无处躲藏的人们，像玩偶一样被抛到空中，又被轻而易举地撕成了碎片，混合着土壤和建筑材料的粉末，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露雅从地上抬起头来，空气中的尘埃呛得她一阵咳嗽。

“我还活着？……”

虽然疼痛从身体各个部位传来，她依然清晰地记得，千钧一发之际，莱恩斯拉着她扑到了地面上。突然，她的胳膊被一股大力向前拽去。

“快走，这里危险！”

莱恩斯熟悉的面容出现在露雅的眼前，鲜血正从他的额头上不断地滴下，破烂不堪的休闲装上满是尘土。

“没用的……”

爆炸中暂时失去听力的莱恩斯听不到露雅绝望的自语，奋力拉着她向前跑去。背后又是一道闪光，露雅只觉得自己被一只大手猛然抛到空中，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三枚导弹击中了最终幻想咖啡厅的屋顶，这座漂亮的建筑在剧烈地爆炸中轰然坍塌，将里面的一切掩盖在了尘土飞扬的废墟之下。

******

不知过了多久，露雅从昏迷中醒来，周围是无尽的黑暗，身体好象已经没有哪个部分依然是属于自己的。

“我到了地狱了吗？……莱恩！……”

她惊喜地感到自己依然抓着莱恩斯的手，不顾浑身的剧痛，她拼命地摇晃着他依然温暖的手臂。过了许久，她听到了一声呻吟，激动的泪水顿时喷涌而出。

“露雅……你还活着啊……太好了……”莱恩斯感到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吃力地挪动着还能移动的右手，他摸到了露雅脸上温热的泪水。

“露雅……对不起……爆炸应该是冲着我来的……把你连累进来了……真是对不起……”

每个字仿佛都耗尽了莱恩斯剩余的力量，中校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世界再度陷入无边的寂静和黑暗之中。

“莱恩……你说话啊，莱恩……”

露雅死命地晃着那只挽救了她生命的手臂，却再也得不到回音。渐渐地，她放弃了徒劳的努力，呜咽的声音在废墟的黑暗中回荡着。

“傻瓜……笨蛋……大白痴……为什么要救我……难道……以你的聪明……会不知道……要杀你的人……就是我啊！！！……”


[注]暗之郁金香：战略上一直处于劣势的帝国于五十年前开始实施一项规模庞大的间谍渗透计划，以图获得情报战中的主动。经过系统训练的间谍中，有许多年仅十三四岁的少女。她们中的许多人后来都获得了成功，为帝国提供了价值难以估量的珍贵情报，才使一直摇摇欲坠的帝国始终能够把战线维持在瓦尔哈拉。瓦尔哈拉要塞的神话，至少有三分之一是由她们缔造的。她们在战争舞台上的表演，令联盟的反谍报人员既爱又恨，遂称她们为“暗之郁金香”，后来逐渐演变成为帝国女间谍的代名词。卡塔琳娜•佩奇正是第三批“暗之郁金香”中的佼佼者，亦是约尔皇子亲自组建的谍报机构“特别纵队”的现任领导人。

第四十章 幸好不是结局


这回可算是睡够了！

这是联盟军中校、宇宙之狐斯普•莱恩斯睁开眼睛后，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

接下来的动作，应该是舒服地伸个懒腰，再……等等！这是什么感觉？

一种强烈的感觉刺激着狐狸右臂上的神经，这种感觉随即清晰地反映在他的意识里。

疼！

真的很疼！

中校呲牙咧嘴地倒吸着凉气，但喉咙里干渴的感觉使他发不出什么清楚的音节，无奈之下狐狸只好先把自己不多的口水咽下去润润嗓子。

“这里是什么地方？……”

意识到目前自己似乎不怎么适合动弹，莱恩斯才来得及发觉自己所处的地方好象不是他熟悉的军官宿舍。

透着粉色的天花板，给人一种安静舒适的感觉……这种颜色，应该只在医院里有吧？

医院？我在医院里？

狐狸腾地睁大了眼睛，咖啡厅里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露雅找我出来，后来是聊天，再后来……爆炸！

“没错……是爆炸……”莱恩斯喃喃地自语着。蓝色的天幕上，白色的导弹拖着流星般的尾焰飞扑下来的镜头，恐怕他这一生都不会忘记了。

“露雅？对了……露雅呢？”

不知朋友生死的狐狸惶急地转动着脑袋，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安洁？”

认出趴在身边的人正是自己的女友，莱恩斯惊喜地叫了出来。

安洁尔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嘴里慌慌张张地喊着：

“糟糕……居然睡着了……莱恩他没事吧……莱恩？”

莱恩斯的天使惊讶地看着正在冲她微笑眨眼的男友，一秒钟后，看护室里响起了安洁尔惊喜的叫声。

“莱恩！你醒啦？！太好了……太好了……”

安洁尔扑在莱恩斯身上，喜极而泣。

“……莱恩，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害怕……我真的不敢去想……如果失去了你……我该怎么办……”

“抱歉安洁……让你担心了……传说中的狐狸都是很长寿的……放心好了……”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友，莱恩斯感到有一股暖暖的东西在心里流动着。中校忍住鼻子发酸的感觉，试图用不太高明的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别动！”发觉莱恩斯似乎想移动右臂，安洁尔赶忙制止了他。

“你右前臂的骨折至少还要两天才能恢复，现在正套着封闭疗筒呢……”

“两天……还好不算太久……”狐狸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安洁，我在这里多久了？”

“今天是七月二十六日……是你遭遇暗杀后的第十天……两天前，你才从综合医疗舱中出来……”

既然右手还不能动，那么就用左手来擦去安洁脸上的泪水好了……

一种奇怪的、非常非常奇怪的感觉传来，大脑发给左手的指示竟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安洁！”中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惶恐，“左手……我的左手出什么问题了？”

“莱恩……”安洁尔紧紧抱住他僵硬的身体，刚刚抹去泪水又忍不住流了出来，“医生说……你从废墟中被救出来的时候……你的左臂已经……已经彻底被砸碎了……他们实在是没办法……”

安洁尔的声音似乎是从遥远的宇宙中传来的一样，莱恩斯已经听不清女友呜咽的话语。中校茫然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投进虚空之中，这一瞬间世界上的一切仿佛已经和他没有了任何联系。

那只按过键盘、握过驾驶杆、举过战盾的手，就这样离自己而去了么……是否意味着自己将再也没有圆战机梦的可能，哪怕可以治愈那讨厌的“失重状态平衡系统综合症”……也许，连自己能否再度回到战舰上，也成了未知数吧……

“莱恩……不要这样啊……振作一点啊……”白玫瑰公主已是泣不成声。

莱恩斯艰难地侧过头来，苍白的脸上的笑容是如此的勉强。

“传说女孩子都是水做的……看来是真的呢……放心好啦，我只是在想假肢什么时候可以送来而已……”

但安洁尔哭得更厉害了，中校唯有苦笑着叹了口气。

“……我的安洁，不要哭啦，眼泪可不能美容哦……只是一只不太常用的左手而已，还没到宇宙崩溃的时刻嘛……”

安慰和被安慰的对象此刻完全颠倒了过来，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发出的提示音才终于令小公主的哭声渐渐停止了下来。

门悄悄地打开了，抱着花束的莉娜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紧接着是叼着烟蒂、大摇大摆的护航舰队参谋长伯雷克。

“长官！你醒过来了？！……”

“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没那么容易死的！”

莉娜惊喜的声音被伯雷克的笑声打断，副官不满地白了参谋长一眼，但被白眼的对象毫无反省的觉悟。

“看看，我就说过数我最了解这小子的嘛……大名鼎鼎的宇宙之狐要是能被几块板子拍死，怎么充当我们联盟的‘奇迹制造机’……要当英雄的家伙，怎么可能死在这么没有创意的暗杀里……”

“行啦行啦，还是等到战场上再发挥你的洞察力吧。”莉娜把花束插到莱恩斯床头的容器里，没好气地踢了喋喋不休的伯雷克一脚，接着转向安洁尔。

“瑞卡姐姐，你在这里快十天了。现在司令官他已经没有危险了，你赶紧回去休息一下吧。我和伯雷克都请了假，你就放心好了……”

“是这样的，特蕾茜队长这么多天不见你回去，她也很不放心，你还是归队看看吧……”伯雷克想起第242中队新任队长的嘱托，也劝说着安洁尔。

然而守候了近十天，现在终于可以和心上人说说话的安洁尔并不愿意离开，不舍的目光紧紧望着男友的眼睛。

“安洁，快去歇歇吧……你要是累坏了，我会心疼的……”生性开朗的莱恩斯似乎已经不把失去一条手臂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可是……”

“听话，安洁……不要忘了，我们是军人……很多东西，是必须由我们来承担的……不必担心我了，我向我的天使发誓，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所以，快回去吧，不要再因为我而违反纪律了……”

“莱恩，我明白了……”安洁尔俯下身去，在莱恩斯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

“要是再让我知道你敢背着我和别的女人约会，我就把你另一条胳膊也砍下来！”

莱恩斯愕然地看着女友恶狠狠的表情，随后两人一起大笑了起来。中校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却并不为自己没有办法擦掉它们而有任何的不快。

******

安洁尔走到门外，直到房门闭合，莱恩斯才看不到女友依依不舍挥手的身影。

“哇，长官！你和瑞卡姐姐的感情真好啊……”莉娜合起双手顶着下巴，无比羡慕地说。

“如果有人能对我说这么温柔的话，我就是死了也甘心啊……副官小姐，你一定是这么想的吧？”莉娜的感慨被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打断，只见参谋长大人正一手捏着鼻子学她的口气，一手托着手帕，装模做样地拭着眼角那并不存在的泪水。

“你给我去死！”

莉娜愤怒地把悬浮椅扔到伯雷克的脑袋上，然后准备扑上去给这个可恶的家伙一点颜色看看。

“恩恩！”莱恩斯咳嗽两声，“两位，我还是伤员那，噪音好象不属于治疗方法吧？”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两个精力过剩的家伙终于安生了下来，分别在莱恩斯的两侧坐了下来。莉娜依然气鼓鼓地不给伯雷克正脸，参谋长的回敬则是翻翻白眼。

“折腾够啦？”莱恩斯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就算没有手可用，难道就不怕我踢你们的屁股？”

“阁下……”莉娜的眼圈红了起来。

“莱恩，”伯雷克也严肃了起来，“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情况，有什么打算吗？”

“你是不是想说，我的身体状况可能不适合继续呆在战舰上？”

“没错，”伯雷克沉重地点了点头，“虽然假肢在使用上不会带来什么不便，但人造皮肤的电磁屏蔽效果在战场的强电磁环境下可以说近乎不存在。由此对身体产生的影响也不是可以忽略不计的，这已经在以前的战斗中出现过不止一次了。”

身为联盟军官的莱恩斯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点？鉴于战场的复杂环境，联盟军一般不会将使用人工器官的伤残士兵投入前线。既是对他们的保护，也是为了关键时刻不会影响到战斗力。普通士兵尚且如此，何况是他这种需要承担起舰队指挥重任的指挥人员？如果在战场上因为身体原因影响了指挥作战，谁来为火线上的士兵生命负责？

“真是头疼的问题，”莱恩斯苦恼地叹了口气，如果手能动的话，他一定会揪住自己褐色的头发，“我才二十三岁啊，现在就退役也太早了吧？要我在地面上呆一辈子，这个玩笑开得大了点啊……”

“长官……”

莉娜很想说些安慰的话语，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情况应该没那么糟糕，”伯雷克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你遇刺的消息被军方严密封锁了，媒体没有得到任何信息。这说明你的指挥能力是被最高指挥部高度认可的，头头们并不想失去你这样的舰队指挥官。何况帝国特工把暗杀的矛头对准了你，说明你已经是他们的心腹大患了，敌人的评价应该更能证明你的价值吧？”

“真是树大招风啊……”莱恩斯再叹了口气，“我根本什么能耐都没有嘛，都是那帮记者给吹嘘的，好象我无所不能一样。害得我差点连小命都没了……”

作为联盟军人的斯普中校又怎么可能知道，暗杀的起因并不是他崭露头角的指挥能力，而是他击沉的那艘“黑天使”号……

“对了，”伯雷克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到记者，你这次去那个咖啡厅，应该是应一名记者的邀请吧？”

“是啊，”莱恩斯立即想到生死未卜的露雅，“你有她的消息？！”

“听说她伤得并不严重，大约四五天就完成治疗了，”伯雷克略停了一下，还是决定把知道的告诉莱恩斯。

“随后她被警备厅带去问讯了……”

“什么？！”狐狸一惊，“他们怀疑她是凶手？怎么可能，我们是认识多年的同学啊！……”

“别急，听我说完……虽然她的嫌疑很大，但警备厅找不到任何证据，只有先放了她……先别松口气，即使没有证据，我依然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她……”

伯雷克慢条斯理地瞥了脸色发白的莱恩斯一眼，开始分析他的看法。

第四十一章 请不要让我相信


“你知道是什么东西袭击的你吗？”

“如果我在倒地前的一刻没看走眼的话，应该是导弹吧？”

“没错！”伯雷克的眼神变得怪怪的，仿佛在看着一个非人类的生物，“我不清楚你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快的反应。我作为军方特派人员，全程参与了警备厅对此案的调查。要知道，导弹从最高点开始俯冲到爆炸，这一过程最多只有两秒钟而已！第一枚导弹的爆炸位置距离你们的座位只有不到三米，咖啡厅的墙壁根本就不够看，按说第一次爆炸就足够把你们炸得千疮百孔，而那时你居然已经拉着你的记者同学卧倒在地了！”

“好象是这样的，大概那一时刻的反应要比平时敏捷许多吧……不过我是不可能回想出从我看见导弹尾焰到它爆炸之间的时间了……”莱恩斯沉默了一下，“你连对露雅的笔录都能看到，警备厅这次还真够大方的。”

“你的脑筋转的还真是快啊，看来帝国应该炸掉你的脑袋而不是胳膊，啊……”被莉娜掷过来的小东西砸个正着的参谋长忿忿地揉着脑门，“……不过我可不只是看到笔录那么简单，议长大人亲自下达的许可，警备厅敢有意见？……对她的审问我都在场，虽然看得出她在对过程的描述中并未撒谎，但也很显然她隐藏了一些我们想不到的东西。”

“那只能怨你们自己愚蠢了……”狐狸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但音量足够让伯雷克听到。

“老大，我是在替你追查凶手啊，真是不识好人心那……”参谋长无奈地翻翻白眼，“……言归正传，根据温特星大气及地表监控系统的记录和现场勘测，第二枚导弹于第一次爆炸后六秒正中你们的位置。但此时你们已经跑出十几米并转过一个拐角，只受到了冲击波的影响……如果一切到此为止，也许你的记者同学的嫌疑会小一点，但是！”

伯雷克稍稍加重了语气，并注意了一下莱恩斯的脸色，后者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似乎正在思考什么。

“……但是，还有第三枚导弹！它击中了屋顶，导致整个咖啡厅被摧毁，你们也就被压在下面……经过我们对第三枚导弹轨迹的测算，如果没有屋顶的话，它会精确命中你们逃跑后的位置！”

莱恩斯的身体猛地一震，但什么话都没说。

“以你对制导方式的了解，应该可以推断出什么吧？”伯雷克无视莱恩斯愈发苍白的脸色，继续自顾自地说着，“这不可能是事先设定好目标坐标的导弹……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附近有人或机器在为导弹提供精确指示，但能够全程监控到你们动向的安全地点实在有限，而且在这些地方我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再有就是……”

参谋长再次停顿了一下，“目标引导装置就在你或她的身上！”

“伯雷克，”一直沉默的莱恩斯突然开口了，“你说帝国会不会已经开发出了能够精确识别热纹的导引装置？”

“切，拉倒吧！”伯雷克不屑地撇撇嘴，“你想说杀手使用的是能够跟踪特定目标的热自导武器？先不说区分每个人在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的热纹特征是多么困难，即使他们做到了，也会首先拿来用在军事行动中，毕竟军舰的热纹特征相对稳定得多了。最近的仗都是你打的，司令官阁下，你有发现过我们的红外诱饵弹完全失效吗？我知道你不愿意承认你的美女同学有加害你的想法，但也不要过高估计敌人的能力和你自身的价值吧？”

“司令官一个人可以顶三个舰队！”莉娜不服地叫了起来，又立即补充了一句，“是弗雷彻表哥说的！”

“真的吗？”伯雷克装模做样地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床上动弹不得的狐狸，“怎么看也只是一个好吃懒做、偶尔耍耍小聪明，外加运气时好时坏的家伙，弗学长看走眼了吧？……还是，这只是莉娜你假借表哥的名义发表的个人看法？”

“你……”莉娜涨红着可爱的小脸，指着伯雷克，却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来。

“话题又扯远了，”参谋长摇摇头，得意地冲少女副官丢了个“先放你一马”的眼神，“你从护航回来就一直呆在指挥部里，可曾接触过什么可疑的人？或者把什么可疑的东西带在身上吗？”

“拜托，即使最高指挥部内部有间谍，他也不可能带着一个制导装置在里面走来走去，你当指挥部里密如蛛网的探测装置都失灵了吗？”莱恩斯叹了口气，“何况，根本也没人给我什么可疑的东西，更不要说让我带在身上了……”

“所以……”

“所以制导装置是带在露雅的身上了？”

“是啊，都说了这么多了，难道你还认为她和这次暗杀无关吗？我们现在缺乏的只是证据，直接的证据而已！”伯雷克似乎有点为莱恩斯的态度恼火了，“她的一举一动现在都在警方的严密监视下，我就不信她露不出狐狸尾巴！”

“那么，伯雷克，你有没有想过，”莱恩斯扭头看着自己的参谋长，清澈的眼中竟没有丝毫的迷惘。

“如果她真的要杀我，何必把信号发生器放在自己的身上？以她和我的关系，把那个东西放到我身上应该有很多办法吧？”

“这……”伯雷克顿时语塞，不过还是很快找到了其实是正确的答案。

“……应该是为了能够确保杀死你而不惜同归于尽吧？……”

“以你的智慧，难道看不出这样做纯属多此一举吗？”莱恩斯轻轻摇着脑袋，“要确保杀死一个人，自杀攻击确实应该是最有把握的。那么，她何不干脆带一颗炸弹在自己身上呢？那样不比依靠需要制导的导弹来的保险得多？”

“那个……”伯雷克再次被噎住了，支支唔唔地找着理由，“也许她只是想减少自己的嫌疑，好保护和自己接触过的同伙而已……”

“无论如何，爆炸前和我在一起的她，都脱不了嫌疑吧？如果我是帝国特工，才不会傻到采用这种暗杀方法的地步呢……”

其实任宇宙之狐有通天的智慧，想破脑袋也猜不透事情的真相。他怎会知道，特别纵队原本的计划，也只是让真名为卡琳的露雅把引导装置藏在送给他的礼物里。以卡琳的身份，恐怕没有人敢让她去执行自杀攻击吧？只是无颜面对约尔皇子的愧疚和对知己好友深深的歉意，让露雅选择了陪他一起去死这样一条不归路。

“我早就说过，露雅姐姐不会是坏人的！”看着默不作声的伯雷克，莉娜显得比什么时候都开心，“你没有看过民主日报上刊登的她对司令官的专访吗？如果露雅姐姐是帝国特工，怎么可能如此用心地宣传我们联盟的英雄？”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不要总针锋相对了……真是奇了怪了，我没出事的时候，你们不也相安无事么……”莱恩斯给正欲反击的伯雷克丢了个眼神，示意他有点绅士风度。

“你们可曾从导弹的角度进行调查？”

“当然有了，不过却查不出什么太有用的东西，对方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伯雷克面色凝重起来，显然是因为这条路走不通而烦恼，“导弹的简易发射器设在距离你所在的咖啡厅大约二十公里的公园树林里，没有发现人工操作装置的痕迹，估计是接到某个特定信号后自动发射。这些也是我们的推测而已，因为发射器上也设置了自爆引信，我们在那里只找到了一些残片。”

“而且分析过导弹和发射器的碎片，我们发现，它们的材料大多是联盟市场上可以购买到的。很明显是在联盟境内进行的组装，而不是从帝国偷运进的现有导弹。”

“这样太可怕了……”莱恩斯抑制不住内心的震惊，“这么说来，帝国特工中有人深喑机械和爆破？那他们岂不是可以轻松完成任何暗杀了……”

“幸好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命足够大的你，”伯雷克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亚尔迪斯议长已经要求大幅加强防范措施，军政要员和重大场合的保安措施已经提升一个级别了。”

“想不到我的小命还能给大人物们预警那，看来也值点钱了……”狐狸自嘲地笑了一下。

“也许你真的值三个舰队也说不定，议长和国防部长这些大人物都说要来探望你呢。”伯雷克乐滋滋地翘起脚来，“做你这只狐狸的参谋长也不错，至少以前我是根本见不到这些高高在上的家伙们的。”

“天！”莱恩斯哭丧着脸，“还是饶了我吧，我最怕和这些大人物打交道了。早知如此，当初爆炸的时候就不逃跑了……”

“也是啊，你小子为什么这么命大呢？怎么不给我替代你这个笨蛋的机会呢……”

“伯雷克先生，莉娜小姐，你们的探视时间到了。请让莱恩斯先生休息……”

护理机器人的声音为三人的交谈划上了句号，随着透明治疗舱罩的缓缓闭合，伯雷克和莉娜起身向中校道别。

“喂，记得早点归队啊，没有你的日子可不怎么好玩……”

“阁下，期待着再次成为您的部属……”

一股芬芳的气体涌进已封闭成治疗舱的病床，狐狸不禁感到一阵倦意，疲惫的眼皮再也无法支持张开的状态。

“露雅，我知道，这次引来导弹的人，一定是你吧……但是，你何苦要把自己也搭进去呢……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发现，我开始看不懂你了……”

比起杨，莱恩斯看来更有运气，居然三枚导弹都没让他毙命，看来菠萝比杀人的田中心慈手软哟

主角挂得太快了是不是不太好：）

很久没写了，大家都忘记这个小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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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梦想的延续

联盟军中央军用医院，坐落在温特星第五区的一座小山上。周围方圆几公里之内都被人工植被覆盖，找不到其他任何与医院无关的建筑。正是凭借着这难得的景色，中央医院成了联盟军内闻名的疗养胜地。

联盟军中校斯普•莱恩斯，此时正站在病房的落地大窗前，凝望着外面的花团锦簇。虽然满眼都是让人赞叹不已的美景，但我们的狐狸先生似乎并不能因此而高兴起来。

五指张开、合拢，再张开、再合拢……轻轻转动一下手腕，精密的电子设备毫无误差地运做着，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好象质量不错嘛……”狐狸从鼻子里哼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把手伸进上衣口袋里摸索着。记不清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抽起烟来了……为什么抽烟？不知道……

掀开盒盖，莱恩斯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中校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

“……不会吧，昨天才让伯雷克偷偷带来的，这么快就没了？……不对，我一定是放在别的地方了……”

狐狸开始对全身的口袋进行大搜查，左手灵活得和正常的肢体没有任何分别。突然，中校的身体一震，下装口袋里的右手触到了一个凉凉的物体。

慢慢把手抽出来，莱恩斯感到自己的右手在微微颤抖着，仿佛这才是那只人工的假肢。张开手掌，一个银白色的手表状物体清晰地映入眼帘。

综合通讯器！可以证明自己联盟军现役军官身份的综合通讯器！

中校愣愣地看着这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物品，就象看着一位久违的老朋友，儿时的梦想突然从记忆中跳了出来。

“……莱恩，告诉爸爸，你长大后想做什么？”

“……长大后……我要当兵！”

“为什么？”

“当兵就可以开着爸爸设计的飞机，去消灭宇宙里的坏人了……”

中校小心翼翼地把通讯器戴到左手腕上，不禁觉得鼻子有点发酸，一丝淡淡的苦笑出现在嘴角边。

“……原来那个，应该和我的左臂一起报销了吧？哪个马大哈会把自己的通讯器装到我的口袋里……可惜不能通过身份验证，只好瞪眼看着了……反正，以后也没多少机会戴了吧……”

“为什么不打开看看？这是新给你配发的通讯器，我叮嘱伯雷克少校带给你的。”

一个柔和低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吓了一跳的狐狸猛然回头，一个穿着蓝白正装的男子正在冲他和蔼地微笑着。

来者绝不过四十岁，有着超过自己近十厘米的身高，乌黑浓密的头发，依稀留有少年时英俊痕迹的面容。还有一双分外有神的眼睛，从容不迫的目光里透出一股难以言表的独特气质。

“亚……亚尔迪斯议长！”莱恩斯无法抑制内心的惊讶，失声叫了起来。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前只能在电视中看到的、宇宙自由联盟民主议会的头号大人物，居然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嘘——”亚尔迪斯在嘴唇前竖起食指，“我的大英雄，拜托小点声，我又不是沃尔克拉夫特的怪物。好不容易才甩掉一大群保镖，我还不想那么早就被抓回去。”

“早知道上厕所都会被一大堆人前呼后拥，打死我也不下令加强保安措施了……”发现莱恩斯还是一副傻愣愣的样子，议长咧咧嘴，苦笑了一下。

“不过我说斯普中校，你也太大意了，居然连病房的门都不关。如果我是帝国间谍，这次你可死定了。”

“啊？……啊！”回过神来的狐狸尴尬地抓抓头皮，“中央医院的保安措施有目共睹，我还不值得帝国间谍冒那么大的风险吧……倒是议长您，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当然是来看你罗，”亚尔迪斯耸耸肩，“我好象让伯雷克向你打过招呼了，只是一直无暇脱身罢了，幸好我还不是一个经常失信于人的家伙……”

“您的出现方式是真的够让我意外的了……”这次轮到莱恩斯苦笑了，“看来您似乎也不太习惯总在镜头上暴光，我原以为会看到您以一个气势恢弘的场面降临这里……”

“事实上，我来这里，是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谈谈，”亚尔迪斯显然并不介意莱恩斯的说话方式，大概年轻的联盟议长对随处可见的官僚作风同样反感吧，“早就听说你的眼光独到了，我想如果可以听到你的意见，相信总比整天听那些所谓的智囊们千篇一律的论调强得多。如果要一群安全人员把这里围上，再找些记者来宣传，我想这个房间就没有空间容下你我了……”

“您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明显感到肩上压力增大的莱恩斯只有继续他的苦笑，“每个人都会对现在的局势有自己独特的看法，我只能给您提供我个人的见解……”

“那就足够了！”亚尔迪斯精神一振，“那么我就不说废话了。斯普中校，你认为第五次战役后，我们是否还能保持战略上的主动？”

“从表面上看，我们还是占据一些优势的……除去已经撤销建制的第二舰队，目前我们依然拥有七个舰队。帝国虽然号称拥有八大舰队，但经过第四第五两次战役后，还具备战斗力的不会超过五个舰队。更何况我们单个舰队的规模本来就略大于对方，生产能力和资源上也占据优势。但是……”莱恩斯瞅了眼亚尔迪斯，议长大人正坐在病床沿上，若有所思地啃着安洁买给自己的水晶芒果。

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狐狸提高了点音量，“但是，我认为，目前的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

“哦？”亚尔迪斯果然把嘴离开了水果，“说来听听。”

“首先，我们有七个舰队的兵力，却没有七个舰队的战力！”

“此话怎讲？”

“经历了第五次战役失利的几个舰队，恐怕只有第六舰队还有较高的士气，新补充进的舰艇和士兵也缺乏磨合。”

亚尔迪斯轻轻点了点头，“不错，我派人到各舰队里暗地考察了一下，确实发现无论士兵还是军官，对死神镰刀的恐惧已超乎想象，新加入战列的舰只也故障不断，很多都是因为很简单的操作出现失误所致。”

“守卫中央星系的第一舰队多年未经实战检验，已基本成为高级军官子弟飞速爬升的最好去处……还有就是特维兹的第七舰队，几乎成了不受联盟议会和国防部指挥的地方武装……”

“不错，现在暂时不能依靠这两支舰队，”亚尔迪斯显然早就想过这些问题，“解决这些问题需要时间，而我们现在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

“由于地理上的劣势，我们很难对帝国进行有效渗透，而帝国却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这一点。茫茫宇宙，想抓住一艘帝国特工船，就算出动十个舰队，也只能靠运气行事。凭此一点，帝国就可以轻松牵制我们大量兵力。这是我认为我们处于劣势的第二个原因！”

“是的……”亚尔迪斯的眼神变得忧郁而深邃，“这是让我头疼很久的问题了，现在我们有一个半舰队在协助警备厅执行反渗透任务，边境也下了很大工夫完善预警系统。这方面支出已经占据了百分之九国防预算，可是还是成效不大……”

“听了这两个原因，您有什么想法？”

“看来我们暂时无力维持对帝国的攻势了……只有凭借现有力量维持目前战线，积蓄战力并解决内部问题之后再行打算了……”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个原因！”莱恩斯的声音陡然提升八度，镇定如联盟议长，也要被他的一惊一乍吓一跳。

“上至您这样的政界高级官员，下至普通民众，从军内到军外，都认为我们有足够的实力吓阻帝国，只要不再去碰可怕的死神镰刀就万事大吉。殊不知，这种心态会导致我们被淹死在帝国舰队的反攻浪潮之中的！”

“什么？”亚尔迪斯腾地站了起来，“你是说帝国敢于进攻我们？……怎么可能，他们哪有那个实力和胆量……”

“如果我是克里斯蒂安，我就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此时的莱恩斯完全没有了以往懒散的样子，褐色的眼眸中闪闪发光。

“只要有三个训练有素的舰队，我就敢对现在的联盟进攻！”宇宙之狐打开个人电脑，抓起支笔就在半米见方的离子屏幕上画了起来。

“瓦尔哈拉回廊我们这侧的出口虽然还算不上多么巨大，但展开一个舰队还是绰绰有余。如果第七舰队避战的话，平均舰龄最长的第五舰队根本挡不住帝国精锐舰队的轮番冲击。不等我们增援，边境就已经被突破了。然后……”

莱恩斯调出联盟星域简图，随便在上面点了两下，“他们就可以向任何一个他们想去的方向前进了，我们在非边境的地方可没那么完善的侦察系统……把我们的各个星系搅个一塌糊涂、把我们的兵力调的到处分散之后，帝国军就可以直取戴摩西了。”

“难道这样帝国军会没有损失？就不怕我们把兵力集中在中央星系以逸待劳地等着跟他们决战？”

“损失当然会有，但战争在我们一方爆发，谁的损失会更大？我们能眼睁睁地看着其他星系陷入战火而置之不理吗？见死不救的话，即使我们守住中央星系，又有什么意义……只要我们分兵救援，敌人只要还没有伤到元气，要各个击破还是直插我们的要害，就看他们指挥官的心情了。”

“那他们的补给线岂不是可以被我们轻松截断？”

“如果够狠，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补给线！”宇宙之狐的脸色变了变，显然是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反正是在敌国的领域，只要靠掠夺就足够了！自古有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果克里斯蒂安也认同这种说法的话，他恐怕不会对敌国的百姓有怜悯之心。因为帝国根本没有能力也不可能控制这么大的领域，他们只有在给予我们的基础沉重打击之后立即撤走一条路！”

亚尔迪斯一屁股坐回床上，呆呆地盯着自己的鞋子，什么也说不出来，手里的没吃完的芒果也不知什么时候滑落到地板上。

半晌，议长才抬起头来，勉强露出一个枯涩的笑容，“是啊……如果是我，也不会放过如此良机。等我们的工业基础把实力上的缺陷弥补过来，他们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内忧外患下，亚尔迪斯突然感到，刚满三十七岁的自己，仿佛无力得象个生命即将走到终点的老人。

“斯普……我居然从来没有发现……事情已经变得如此严峻……如果我们连自己的星空都不能守护……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有句很有道理的话，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宇宙之狐明亮的眼睛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什么话？”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什么！你要主动出击？”亚尔迪斯再次跳了起来，“可是……你刚才不是说，我们处于劣势吗？”

“是啊，可是……”狐狸狡黠地眨眨眼睛，“我并没有说我们不可以维持攻势啊……”

一个微笑出现在亚尔迪斯的脸上，前后表情差别如此之大，让莱恩斯禁不住暗自琢磨议长大人是不是精神失常了。

“好个宇宙之狐！”议长脸上的笑容逐渐扩散开来，“果然名不虚传！这样我就放心了……斯普•莱恩斯上校！”

“有！”狐狸条件反射般地一个立正。

“出院之后立即到国防部长艾斯沃德四星上将处报到，届时有任务给你！”

“请等等……”中校这时才反应过来，“您是说……我还可以留在现役？”

“怎么？年纪轻轻就打算退役了么？”

“不不……不是那个意思……”狐狸兴奋地摇着手，“对了还要提醒您一下，我的军阶是中校，不是……”

“我并没有说错……”亚尔迪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忘记你消灭海盗的功劳了吗？你这只小狐狸，不要被尼尔茨那只老狐狸唬住啊……何况，薪水涨了的话，意味着更多的责任噢……”

说罢，议长转身飘然而去，房间里只剩下一只坐在地板上不停傻笑的狐狸……

[沃尔克拉夫特的怪物] 沃尔克拉夫特，人类最早发现异星生物的星球。起初发现的生物大多样子可怖、行为奇异，被探险队惊呼为“沃尔克拉夫特的怪物”。后来逐渐发现，这些外表可怕的生物，其实并不好斗，而且不具备高等智商，对人类几乎没有威胁。

第四十三章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兹任命斯普•莱恩斯上校担任第九特混舰队司令一职……并授权进行舰队组建工作……”

装饰豪华而不失威严的国防部长办公室中，艾斯沃德四星上将很快宣读完了这份不长的任命书。身材日见发福的国防部长大人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第……第九舰队？”刚刚挂上上校军衔的狐狸连话都不会说了，“那……那不是……”

“没错，正是为了纪念托尔多元帅而特别保留的荣誉编号！”部长紧紧盯着莱恩斯略显慌乱的眼睛，似乎想要看穿这个不过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议长和总司令都对你寄予厚望，以校官身份统帅一个舰队，而且是一个象征我军荣誉的舰队，在我军的历史上恐怕是绝无仅有的了……所以，期待着你的表现，不要让大家失望……”

第九舰队，正是一百多年前于联盟危难时刻力挽狂澜的不世名将兰斯•托尔多麾下的舰队序号。为了纪念这位联盟战史上最伟大的将领，宇宙自由联盟在后来的大精简中依然保留了第九舰队的序号。虽然编制中已没有一艘舰船，但只要联盟没有灭亡，第九舰队的称号就会作为胜利的象征，被永远保存下来。此番重新启用第九舰队，显然意义重大。

“但是……”狐狸努力想让心情平静下来，但似乎没什么作用，“不……不知是什么任务……需要……需要启用第九舰队……”

“进攻瓦尔哈拉！”

艾斯沃德双手顶着圆滚滚的下巴，轻描淡写地抛出一个霹雳，震得莱恩斯的脑袋嗡嗡作响。

“允许你从每个舰队抽调一艘主力舰或总吨位相当的其它舰艇来组建第九舰队，新建舰艇也会优先提供给你，并且特许第九舰队超过标准编制百分之二十五……以上是最高指挥部讨论的结果。”艾斯沃德目不转睛地把莱恩斯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全部收入眼底，“当然如果其他舰队愿意多配给你一些舰艇我们也没有意见。但必须注意的是，目前我们不可能抽调也根本没有其他舰队来配合你的行动。也就是说，这次任务将由第九舰队独力完成！”

“可……可是……”上校结结巴巴地表达着自己的疑问，“只用一个舰队，还是需要临时组建的舰队，来进攻对方防御完备的要塞……这，这分明不可能完成啊！”

“哦？不可能完成？”艾斯沃德提起眼皮，瞥了眼额头已经开始有些冒汗的莱恩斯，“给你的命令，只有进攻瓦尔哈拉而已，并没有规定要你达到何种程度的战果……这样说你应该明白这次任务的真正目的了吧？”

狐狸想起亚尔迪斯议长和自己的谈话，不由得一个激灵。

“您的意思是说，第九舰队的任务，并非攻下瓦尔哈拉。而是要做出进攻态势，将帝国军压制在要塞，令其保持守势？”

“不错！”四星上将的眼中奇异的光芒一闪即逝，也不知是赞赏还是怜悯。

“你和你的舰队必须将可能用于进攻联盟的帝国舰队尽可能久地拖在瓦尔哈拉回廊，为其他部队恢复元气争取时间……第五舰队将负责保障你的补给线，相信对特维兹也不会刁难你指挥的部队的……据最新情报表明，瓦尔哈拉前线的帝国军异常活跃，通讯和侦察活动频繁，相信这是大规模行动的前兆……所以，留给你和第九舰队的时间不多了，你务必在一个月之内完成舰队整合并出发！”

“只有一个月？”

“准确说是三十天整，最晚九月七日，必须出发！”

“那么，”事实已无可更改，莱恩斯完全冷静了下来，“需要我坚持多长时间？”

“至少三个月！”国防部长的语气里也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这是我们目前紧急动员状况下舰艇的最短生产周期。如果在大批新舰艇投入部队之前，瓦尔哈拉就被突破了，一切就都完了！所以上校，我命令你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确保在一一八二年的新年来临之际，回廊依然在我们的控制之下！”

“还有其他要我注意的吗？”

“……没有了，”不知怎地，艾斯沃德欲言又止，“你有什么要求，上校？”

“请允许我自由挑选战机部队执行这次任务！”

“没问题，还有吗？”

“没有了！”

“那么第九舰队的司令官阁下，请立即开始你的工作吧！”

“是！”莱恩斯一个敬礼，得到回礼后转身离开。艾斯沃德久久凝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过了许久，四星上将才以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出刚才没有说的话来：

“请尽可能多的把第九舰队的战士平安带回来……我知道鱼与熊掌不能兼得，但是……宇宙之狐，拜托了……”

******

狐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最高指挥部大楼的，中央星系恒星充沛的光芒晒得他头晕脑涨、眼冒金星。

“奶奶的……”摇摇晃晃的上校在心里把亚尔迪斯议长骂了上千遍，“我说这家伙怎么变脸变得这么快，原来早就准备好了坑，就等我往下跳了……一个舰队，哼哼，为什么不把托尔多那鸟人复活出来当这个狗屁司令……”

刷的一声，一辆气垫飞车猛然停在莱恩斯的面前，几乎把上校擦个跟头。

“帝国间谍！”草木皆兵的狐狸第一反应是去摸腰间的激光手枪，也不想想，哪个笨蛋暗杀者会在光天化日之下从正面偷袭。

“长官！”

莉娜清脆的声音使上校的手停了下来，等狐狸看清开车的人竟是损友伯雷克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被兴奋的小副官踉踉跄跄地拽上了车。

“喂喂，这是要到哪里去啊？”坐在飞驰的车上，一头雾水的狐狸不满地发问。

“本来呢，你小子升官发财了，怎么也应该对我们这些给你卖命的部下意思一下吧？”伯雷克懒洋洋地叼着半截烟卷，从牙缝里含糊不清地哼着，“不过，现在得把你送到舰队指挥部去，只好过两天再放你的血了……”

“你们也都升了一级么？”莱恩斯盯着伯雷克肩上代表中校军衔的两道闪电，若有所思地问道。

“都是因为跟着司令官您打了胜仗的缘故啊！”莉娜喜滋滋地回答，“更重要的是，我们的希望也实现了，长官您现在可以真正统帅一个舰队了啊！”

“消息够灵通的啊……”莱恩斯苦笑一下，“总司令告诉你们的吧？”

“不，”前排的伯雷克头也不回地说道，“指挥部下的正式任命，我们依然归你调遣……”

“什么？！”狐狸一惊，“你的意思是……”

“我们都已经正式调入第九舰队了，”莉娜象只快乐的小鸟，吱吱喳喳说个不停，“所以说我们的愿望实现了啊。我还是长官你的副官，那个家伙……”

白皙的小手指了指伯雷克的后背，“当您的司机！”

“你怎么老跟我过不去？”这次伯雷克终于把头转了过来，“如果现在是小丫头你在开车，你又会给我安个什么职务？”

“安心当你的司机！”莱恩斯伸出手，把伯雷克的脑袋拧回原来的位置，“没人跟你抢参谋长的位子，你不当的话我还睡不着觉呢。”

第九舰队的新任参谋长愤愤地把烟嘴吐到车外，后排的莉娜早已笑得前仰后合。

“我现在总算知道……”莱恩斯凝视着车外飞速闪过的景色，喃喃地说道，“……为什么我们都会得到晋升了……”

“因为……”仿佛并没有看见身边副官投来的诧异目光，上校继续着他的自语，“要让人去送死，总要给一点甜头才好……”

******

“G5至G16，以及Q1至Q7，这19个区是为我们第九舰队准备的锚地和驻地，您的办公室就设在这里，也就是Q1区的舰队指挥部。目前，指挥、通信、勤务部门的人员正在陆续进驻……”

温特基地的一座不高的柱型建筑内，第九舰队的勤务官本•福特上尉正在向莱恩斯介绍舰队驻地情况。

“老兄，后勤我不在行，这些方面的事情就要拜托你和参谋长了。”拍拍这个年纪明显大于自己的尉官的肩膀，莱恩斯的目光转向面前的这道门。

“这是我的办公室吗？是否已经启用了？”

“已经可以使用了，希望您会喜欢。”福特微微一笑，“司令官放心，能到阁下的第九舰队服役是我的荣幸，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崭新的通讯器扫过识别器，发出清脆的声音。

“司令官阁下，请进！”

跨进宽敞明亮的司令官办公室，狐狸又一次呆住了。

由于菠萝去玩WOW，星海的地址似乎也变了，所以一直没有更新，不过最近终于抽身出来了

久违了，大家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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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新时代的来临


原本靠背朝向门口的司令官悬浮座椅不紧不慢地转了过来，尼尔茨将军熟悉的笑容出现在莱恩斯面前。

“阁……阁下！”

做梦也想不到总司令会在自己办公室里的上校慌忙抬手行礼，几乎把军帽碰到地上。

“呵呵，”老将军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你的新座椅蛮舒服的，我就趁你不在的时候偷偷享受了一下，不会介意吧？”

莱恩斯也笑了起来，“有人愿意替我坐这个位置的话我是求之不得，不过这个人还是不要是您了吧？”

尼尔茨招手示意莱恩斯在旁边的座椅坐下，狐狸自然也不会在自己的老上司面前客气，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了下来。

“听你的口气，似乎对这次任务没什么把握啊？”

“除非帝国无人能够意识到眼前的时机，”莱恩斯苦笑了一下，“他们在联盟有这么多间谍，按说不可能刺探不到我们宇宙舰队目前状况的。”

“也许帝国并没有这个胆量呢，”上将试图减轻一点属下的压力，“很有可能你一仗都不用打，三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帝国方面如果会犹豫那是最好，但我不能把赌注压在敌人的懦弱上啊……”莱恩斯叹了口气，“必须考虑帝国倾巢来攻的可能性……一个舰队，数万官兵的性命那……”

“是的，目前确实有迹象显示，帝国将要有大行动。”尼尔茨也叹了口气，显然明白自己假设的最好情况出现的可能性实在不大，“斯普，你可以随意挑选你认为适合这次任务的舰艇及人员，我已经叮嘱各舰队司令全力配合。”

“我看目前的其他位置人员配置已经相当合理了，但舰艇及其搭配的舰员是需要马上确定的，我们时间无多。”上校早已在来司令部的路上就已经考虑了很多，现在正好提出来，“我对第六舰队最为熟悉，目前他们的战力亦在各舰队首屈一指，因此我希望能把一些第六舰队舰艇调给我的第九舰队。”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使劲挖第六舰队的墙角的，”总司令笑了起来，“我早和布朗司令（注：尼尔茨晋升宇宙舰队总司令后，第六特混舰队由参谋长米尔斯•布朗接任舰队司令一职）打过招呼了，他说只要你发话，赫克托尔号都可以给你。”

“没那么严重，”莱恩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打算在原来的护航舰队基础上组建第九舰队，所以第10驱逐舰分队必不可少，同时我也希望波特能够继续担任我的副手。”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上校继续着他的构想，“瓦尔特劳德号也是我需要的，我还希望得到莱顿参谋的帮助，我想他的经验一定可以给我这个菜鸟司令很大帮助，只是让他当伯雷克手下似乎不太合适……”

“莱顿中校的工作由我来做，”尼尔茨毫不犹豫地把这个费力不讨好的工作揽到自己怀里，“你还需要哪些舰艇？”

“其他的就要从别的舰队抽调了……”莱恩斯同时打开两部离子屏幕，左手屏幕上不断调出各个舰队的配属舰艇及新建舰艇影象，狐狸则飞快地把看中的舰只拉到右手的屏幕上。很快，右边就显示出长长的一溜舰艇列表。

“维纳斯号、雅典娜号、阿佛洛狄忒号……”老将军不禁失声喊了出来，“加上瓦尔特劳德号，你已经有了五艘舰队母舰了！这还不算你原有的美狄亚号，你到底打算带多少战机才罢休？”

“自然是多多益善，”狐狸露出招牌式的狡黠笑容，“不是说我的第九舰队可以超过百分之二十五的编制么？六艘母舰还不算多吧？”

“难道……你不打算要主力舰了？”尼尔茨强压心中的惊讶，仔细看着被莱恩斯选中的新老舰艇，结果是越看越吃惊。

“是的！”上校神采飞扬，“以往的战斗，谁的主炮功率大、数量多，谁就能取得胜利。发展到现在，象瓦尔哈拉这样的要塞便成了大炮巨舰的终极演化。可以说，这一战斗模式已经走到了末路。而想摆脱这种没有前途的战法，战机就是我的选择了，这也是令对方主炮无力化的唯一出路！”

总司令好半天才从莱恩斯新颖的观点中琢磨出点什么，但他依然觉得这一切都太疯狂了。

“这样是否太过冒险了？战机能否挡得住帝国舰队的冲击，有很大的疑问啊。毕竟，在以往，战机只是担任侦察、护卫以及袭扰这些任务，解决战斗的都是舰艇啊……”

“不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我恐怕无论如何完不成这次任务……”莱恩斯耸耸肩，“就算带上六艘主力舰，也决不可能坚持三个月。还要伤到其他舰队的元气，令他们恢复战力变得更加困难，绝对不是好办法！”

“六艘母舰就可以坚持三个月吗……”尼尔茨在心中打了个大大的问号，但是他已经习惯了这个总能创造奇迹的家伙出人意料的行为，依然没有把这个问题说出来。

“……好的上校，你需要的舰艇我会尽快从各部抽调，一周之内保证全部到达第九舰队驻地……我必须马上回最高指挥部了，”总司令看了下自己的通讯器，“还有许多急需解决的问题没有处理……上校，你尽快把其他需要调动的部队整理出来报告给我，我们的时间实在是不多了……”

“遵命，阁下！”

******

伊利亚特星系，帝都奥林匹斯，普罗斯卡宫。

银河第一帝国皇帝菲特烈•冯•克里斯蒂安，此时正在寝宫的书房内接见自己的三儿子约尔。

“父皇，”在菲特烈的示意下，约尔在旁边坐了下来，“想必您已经看过我提交的攻势作战可行性报告了，不知您的看法如何？”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沉不住气来找我的，”年近五十的菲特烈大帝，轻描淡写的语气中带着特有的威严，“这些天我也一直在考虑你的建议，初步的结论是基本可行……”

“这么说来，父皇您批准我的计划了？”三皇子喜形于色，然而大帝做了个叫他少安毋躁的手势。

“先别得意，我来问你：这次你要用五个舰队发动进攻，而我们现有的兵力不过勉强凑够这个数目，全都拿去进攻了，帝国广大的领域要谁来防守？”

“在我们的攻势下，联盟根本不可能有闲暇反扑我们的。”约尔显然对此早已深思熟虑，胸有成竹地回答，“联盟新败，兵力和士气都跌至谷低，现在正是我们的实力最接近他们的时候。何况，我方兵力集中而对方分散，我方有备而对方无备，注定了联盟只会有招架之功而已。”

“我若看不到这个机会，就不会下令第三、第六、第八舰队做出击准备了……”菲特烈叹了口气，“但是约尔，你太过年轻气盛，做事往往不留后路。联盟若孤注一掷，派快速舰队直扑奥林匹斯，从回廊到帝都，一路上都是不设防的啊！”

“可是，我们还有瓦尔哈拉啊！”三皇子急忙提醒，“再说，我们进攻联盟中央星系可以比他们更快啊！”

“没有舰队支撑的要塞，恐怕只有恐吓的作用而已。约尔，你是知兵的人，当了解这一点……”皇帝再叹一口气，“攻下戴摩西，确实很有诱惑力。但是，如果要以奥林匹斯做代价，还有什么意义？”

“但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菲特烈抬手制止了约尔的争辩，“你的意思无非是，你有能力把联盟全部兵力拖得晕头转向，或者是能够阻截联盟的奇袭。但你要想想，当年威廉先祖是如何败在托尔多手下的。你又怎能保证，现在联盟内没有眼光如托尔多的人？在对方领域内作战，你不可能比敌人更熟悉环境。所以，被拖得晕头转向的，更可能是你！一旦远征军陷入困境，帝国危矣！”

约尔无言地看着父亲头上的几缕银丝，父皇老了，再也不复年轻时御驾亲征的那种气概和胆略了。诚然，他的担心绝对有他的道理。但现在是百余年来帝国唯一一次摆脱被动局面的机会了，一旦错过，联盟很快就可以凭借强大的生产力和资源优势，重新占据战略上的主动。到那个时候，帝国又只能回到依靠要塞死守的老路上来。相比在一点点的消耗战中被拖跨的结局，眼前的风险不能不冒啊！

“……所以，只能给你三个舰队！”菲特烈做出了结论，“把第四舰队加强给第三舰队，再加上基本满编的第六、第八舰队，这是能够提供给你的极限了。近卫舰队必须留守伊利亚特，各自只有一半编制的第五、第七舰队要负责包括瓦尔哈拉的广阔防线，已经非常勉强了！”

“只有三个舰队的话，我连补给线也不能保证啊！”约尔大吃一惊，在他看来，这样进攻与送死无异。

“一定要把舰队集中使用，才能产生最大的破坏力。”菲特烈大手一挥，“被补给拖累而分兵的话，在优势的联盟舰队面前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把你经过的星系都充分利用起来，一切能够补充自己的资源都统统带走。要学会以战养战，而且这样，才可以把对联盟的打击达到最大化！”

“那样……我们与强盗何异？”三皇子说什么也想不到父亲居然会有如此残忍的想法，“平民是无辜的，那样做会让我们失尽人心的啊！”

“无辜？”皇帝冷笑一声，“联盟的战舰是怎么造出来的？联盟士兵的薪水是谁支付的？还不都是从这些‘无辜’的平民缴纳的税里出的！？联盟每一个人都是杀害我帝国将士的凶手，何用对他们客气？！再说，我们的目的又不是长期占领，而是尽量削弱敌人，要敌人领域内的人心何用？战术要服务于战略，你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吧，约尔！”

约尔皇子望着眼冒凶光的父皇，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他说什么也想不到，父亲已经变得如此疯狂，做事如此地不计后果。单从削弱联盟而言，这招确实是毒辣无比，但结果是只能使联盟内部更加同仇敌忾，难道父皇认为可以杀尽联盟之人么？如此做法，未免太过没有远见了！

话谈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三皇子默默起身，向父皇施礼告辞，心中不停地盘算着该如何对这个命令阳奉阴违。

“等一下约尔，”菲特烈还有话要对儿子说，“你长期率军在外征战，自己的事情全都耽搁了下来。你年纪也不小了，这次出征又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和你母亲商量了一下，趁现在还有时间，安排你和加兰德公爵家的千金……”

“帝国不安，何以为家？”克里斯蒂安立即知道父亲想要说什么了，“约尔对父皇的好意感激不尽，但正值帝国危难之际，约尔岂可因私废公？”

“二者并不冲突……”皇帝对儿子的顽固有些不快，“还是，你依然没有忘记佩奇伯爵家的长女……”

“是的！”约尔并不打算掩饰自己的真正想法，“伯爵去世的早，她又是因为我才去冒如此风险的，我怎可弃她而去？”

“帝国必须感谢她和其他情报人员的牺牲……”菲特烈神色凝重，“但是，我对她的做法也有所耳闻。感激归感激，但她已不具备进入皇室的资格……”

“父亲！”克里斯蒂安再次打断了皇帝的话，“儿子心意已决，若不能迎卡琳为妃，约尔宁可独身终生！”

“罢了……”皇帝强压心中怒火，挥手示意克里斯蒂安退下，“此事留到你凯旋的时候再做商议好了，下去准备出征事宜吧！”

三皇子眼中射出坚定的光芒，向作为自己父亲的皇帝深施一礼，转身大步而去。


[加兰德]阿道夫•加兰德上校，纳粹德国空军战斗机部队总监。

第四十五章 无路可退


第九舰队临时驻地的模拟作战室内，一场激烈的兵棋推演已经持续了数个小时。

“最后一击了……”莱恩斯轻轻动了动嘴唇，数十道光束划过作战室中央的虚拟战场空间，将最后一艘涂有联盟军徽的战舰彻底淹没。

“模拟作战结束，作战时间共计22天又8小时。作战结果：红方全军覆没，白方取得回廊控制权。双方损失如下……”

“哎呀，这次真是完蛋了……”第九舰队参谋长伯雷克中校聆听着指挥部中央电脑“星音”悦耳的声音，用力地伸了个懒腰。

“六艘主力舰，坚持了二十多天，也算可以了吧？”

“我只动用了三个舰队，十二艘主力舰，用的也是最常规的消耗战……时间你确实拖了二十多天，但好象并没有给我造成什么重大损失吧？”莱恩斯丝毫没有因为赢得了模拟战的胜利而有什么开心的样子，相反，宇宙之狐的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回廊的地形使得双方只能展开一个标准舰队的规模。你数量上的优势可以维持一个舰队作战、一个舰队预备、一个舰队休整的战法，一旦有损伤可以立即退下抢修，空位由其它舰只弥补。我这里则是拼掉一艘少一艘，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

“你已经把一个加强舰队的资源运用到极限了，我想换了任何人来指挥，最多也只能达到这个水平吧……这样一来，我们不但不能坚持三个月的期限，就连给对手相当的损伤亦做不到啊……”上校脸上的阴霾愈发地浓重。

“担心也是无用，”伯雷克拍拍损友的肩膀，“帝国军不可能来的那么快，指挥官的战术也未必有你那样缜密。我想我们只要能撑三十天，应该可以达到要求时间了……”

“三十天？”狐狸霍地抬起头来，“我的参谋长，也许你连三天也撑不到呢……”

“怎么可能？”中校大叫起来，“刚才的结果你也看到了，你用的应该是帝国军能采用的最好战法了吧？就算运气再差，六艘主力舰能连三天都撑不到？！”

“星音，还是上次的初始数据，请再准备一次模拟作战，时间压缩比例调整为10……”莱恩斯无视损友的气急败坏，自顾自地对中央电脑说道。

“明白，恢复初始状态，时间压缩比例10，请做好推演准备……”

“喂喂，你小子疯啦？”伯雷克瞪大了眼睛，“压缩比例由100调到10，你打算在这里坐几天不成……你真有信心马上解决我？”

司令官什么也没说，狐狸的回答是一个白眼。参谋长气鼓鼓地坐回位置上，略带烦躁地开始输入指令。

“尽管放马过来，我就不信我连坚持三天的本事都没有……喂，斯普，要不要下点赌注……”

参谋长的唧唧歪歪很快消逝得无影无踪，他惊讶地发现，莱恩斯指挥的帝国舰队已经展开攻势了。

“在如此狭窄的回廊中用舰载机和驱逐舰发动密集冲锋，不是找死么……”伯雷克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联盟军最前线的四艘主力舰全力开火，稍后重巡航舰也投入作战。在这个距离上，由战机和轻型舰艇组成的帝国军突击队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一团又一团的火球在回廊中炸开。

然而帝国军的攻势丝毫不因严重的损失而有任何放缓的迹象，越来越多的驱逐舰越过友舰的残骸，全速向联盟军的阵列冲去。帝国军的突击队型中，甚至开始出现轻巡航舰的身影。

“斯普这家伙肯定疯了……”中校的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布满了汗水，“大概把三个舰队除了主力舰和重巡航舰以外的所有兵力都拿出来冲锋了吧……该死，没时间调预备队上来了……”

帝国军前锋的轻型舰艇和战机在付出重大损失之后，终于突进到鱼雷射程之内，近百枚携带核弹头的死神武器凶猛地扑向阵型整齐的联盟舰队。

“回避回避回避……”伯雷克已是汗流浃背，“你个混蛋，还真是不计代价也要尽快解决我啊……”

鱼雷爆炸的闪光逐渐减弱下来，由于阵型布局留有相当的回旋空间，联盟舰队并没有遭受太大损失。但伯雷克清楚地知道，莱恩斯的攻势才刚刚开始，而自己已经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了。

战舰主炮开火时特有的强光在虚拟的战场中连续闪起，帝国舰队的核心力量紧随着发动敢死突击的前锋冲了上来。联盟这方的阵型则因为规避鱼雷的冲击变得散乱不堪，一时间火力分散在数个方向上，无法对敌人造成有效的压制。

最多只余下四成兵力的帝国敢死队继续着他们不要命的突进，冲在最前面的驱逐舰已经杀进联盟军阵中，双方的战机更早就杀做一团。联盟军的阵线上一时间光束横飞、爆炸四起。

“齐射！”

莱恩斯面色凝重，发指令的手却速度丝毫不减。帝国军四艘主力舰主炮齐发，耀眼的光芒瞬间就吞没了一艘因规避动作而明显脱离战线的联盟战舰。侧舷被十数门战舰主炮以大夹角同时命中，联盟战舰的装甲仅仅抵抗了不到十秒钟就宣告完蛋。

核动力炉爆炸时熟悉的闪光出现在双方指挥官的视野里，剧烈的爆炸将周围正在激战的数艘舰艇统统卷了进去，一串大大小小火球在虚拟的空间中炸开。

“连自己人也不在乎了……真的是不要命了……”伯雷克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手毫无顾忌地发挥着全部火力，把自己的舰阵一块又一块地抹去，当然作为敢死队的帝国军前锋也被同时无情地抛弃了。

战斗打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悬念了，伯雷克指挥的联盟舰队被这种近乎无赖的打法彻底击溃，相互之间被切断联系的联盟战舰一艘接一艘地被帝国军的优势火力打垮。草草拼掉残余的舰艇之后，参谋长举手投降。

“模拟作战结束，作战时间共计26小时33分钟。作战结果：红方全军覆没，白方取得回廊控制权。双方损失如下……”

“如果是实战，我恐怕连一天也顶不了……”伯雷克沮丧不已，“我总不能无视部下的生命，在必败的局面下还战至最后一人的……”

“你是在责备我采用这种不顾士兵死活的战法吗？”莱恩斯轻轻叹了口气，“壮士断腕，并不是只有在撤退时才会出现。如果帝国领军将领能意识到时间对于他们的重要性，再优柔寡断的人也会不惜一切代价的……”

年轻的舰队司令站起身来，似乎想借此一舒胸中的郁闷。

“何况，若要做到在我们境内进行破坏性作战，轻型舰艇的作用有限，臃肿的舰队不能适应快速灵活、一击即走的战法。只要回廊作战中帝国主力舰没有严重损失，我们的情况就大大的不妙了……”

“喂，你到哪里去？”伯雷克看着莱恩斯打开模拟作战室的房门，不禁迷惑起来，“下面才要进入正题啊！我承认六艘主力舰的确无法完成任务，但你的计划不是以母舰为核心吗？该你来做防御方了，让我看看你如何坚持三个月……”

“没必要了……”上校的声音不带丝毫的感情，“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了……无论如何，都不会有更糟糕的结果了……”

司令官的身影从门口消失了半晌，被遗弃在作战室里的参谋长才如梦方醒地跳了起来。

“混……混蛋！你小子一大早把我叫起来就是为了来消遣我两盘吗？！……”

******

浴室的流水声停了下来，邦尼裹着浴巾的身影出现在卧室里。不经意地，少校的目光投向床头的合影。照片上的人群中，安洁尔灿烂的笑容愈发地引人注目。

“那还是我刚接手242中队时的合影啊……”已是威什试飞基地首席试飞员的邦尼，此时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情绪中。

“她现在还好吧……他们……一定很快乐吧……”空战王牌感到自己的嘴里有股淡淡的苦涩。

“原来……见惯了生死的自己……依然是个只会逃避的胆小鬼啊……可是……自己能避开自己的心吗……”

墙壁上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邦尼收拾一下心情，按下“接通”键，试飞基地司令普林斯顿准将那圆乎乎的笑脸出现在屏幕上。

“嗨，我的大王牌！”准将满是笑容的开场白让邦尼的心情顿时好转了不少。

“刚洗完澡吗？”普林斯顿显然注意到少校的打扮，“伙计，你退役后真应该去当模特的，不要浪费了这么好的身材……”

“好啦，”邦尼翻了个白眼，“又有什么麻烦事了？是不是要对天使机进行补充试飞？”

准将略带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天使机已经定型了……这次有别的事情要请你帮忙……”

“与试飞无关？”邦尼似乎嗅到了一丝和平常不同的气息。

“是的，”普林斯顿收起了嘻嘻哈哈的表情，“我刚接到阿佛洛狄忒号舰队母舰舰长柯尔特上校的请求，他希望我们基地能够给他舰上即将搭载的第45联队配备一名经验丰富的联队长。我考虑了一下，认为你是比较合适的。”

“回舰上？”少校不满地皱起眉头，“我不喜欢整天去管那些琐事，否则我就不会来后方基地了……等等，45联队？”

“没听说过是吧？”准将异常地严肃起来，“最近由刚完成训练的新手组建的，准备在三周后随阿佛洛狄忒号开赴前线，参加代号‘圣盾’的大规模作战行动……”

“什么？！”邦尼吃惊地跳了起来，浴巾滑落到腰间都没注意到。

“开什么玩笑！”少校近乎愤怒了，“把菜鸟直接推上前线，与送死何异？！”

“前次战役我们的飞行员损失惨重，这点少校你是知道的。”普林斯顿也露出一丝不忍，“这次行动需要的飞行员数量太多，实在是不得以而为之……所以更需要象你这样有经验的指挥官……”

“那……为什么一定要我去？”邦尼无力地坐到床上，他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到这些年轻人悲惨的结局了。

“因为……”准将摇了摇头，“指挥这次行动斯普司令也同我们联系过了，希望能够将新型机早日投入实战，他提到了你的名字……而且，我们现在能熟练操纵天使机的飞行员，实在是少得可怜……”

“又是那条狐狸？”少校的头嗡地大了一圈，差点栽到地板上。

“还记得两个月前来基地实习的学员吧？”

“当然记得，我是他们的临时教官啊……”邦尼一时没意识到普林斯顿提起这事的目的，与那群刚从飞行学院毕业的年轻人在一起短暂的时光，是他最快乐的回忆之一。

“怎么？莫非……”

“没错，他们都将进入第45联队……”

“混蛋！”少校关上通讯，重重地一拳捶在墙上，“斯普，我饶不了你！”

第四十六章 美人是老虎


“莉娜？”

“在！”副官朝气蓬勃地出现在通讯器屏幕上，“什么事，阁下？”

做莱恩斯的副官其实是件轻松的事，因为这个平时懒的出奇的司令官通常都不会在他应在的位置上，做副官的也就不必一天到晚在旗舰舰桥或者司令办公室呆着。不过一旦有事，莉娜还是总能够第一时间作出反应的。

“旗舰我已经确定了，由2051号舰担任，你去协助福特上尉和柯尔特舰长完成指挥系统的改装工作。”上校抽出一张半透明的存储卡，在屏幕前晃了晃，“我现在把美狄亚号的相关资料传给你，工程尽量简单一些，大致类似就可以了。”

“2051号……啊！”莉娜微微皱了下可爱的小鼻子，马上惊叫了起来，“阿佛洛狄忒号？您怎么想到用她的？这是刚入役的新舰啊，还是一艘满是新手飞行员的母舰。我军特混舰队没有以航母为旗舰的先例不说，没有磨合好的舰艇作为旗舰，风险未免太大了一点。我原以为您会选择瓦尔特劳德号的……”

莉娜的记忆力好是出了名的，当然，喋喋不休也是出了名的……作为她的长官的莱恩斯早已见怪不怪。其实他起初的选择也是瓦尔特劳德号，但在图象资料中看到阿佛洛狄忒号那修长优美的水蓝色舰体时，上校改变了主意。于是，这艘数千米长的巨舰，从此便成为联盟军一代名将斯普•莱恩斯的象征和代名词。

“这次行动没有一艘主力舰参与，不用母舰做旗舰，难道用巡航舰？”狐狸笑了笑，“其他指挥官大概有勇气做到身先士卒，不过我这个胆小鬼可是习惯了藏在后方的母舰的肚子里，应该比冲在前面的人长命吧？”

“阿佛洛狄忒号上的第54联队飞行员因为进入现役时间太短，因此在本次行动中担任预备队……”莉娜当然不会把莱恩斯的玩笑理由当真，少女的好奇心使她开足了脑筋去揣摩司令官的想法。

“莫非……您想借此来稳定那些初上战场的新手们的情绪？”莉娜崇拜地望着长官，“想想大名鼎鼎的宇宙之狐和自己在同一艘舰上，任谁都会安心不少吧？”

“好啦好啦，赶紧干正事去。”狐狸没好气地哼唧着，“实在闲得无聊，给我坐办公室来！”

“遵命，司令阁下！”莉娜扮了个鬼脸，随后消失在通讯屏幕上。

刚从飞行学院毕业的大批菜鸟们都让自己推上了战场，自己应该被称做掘墓者吧。埋葬了无数的敌人，也把联盟的未来一步步拖进了坟墓。

莱恩斯苦笑了一下，熄灭了手中的烟。不论怎样，只要银河里还有生物存在，战争的根源就不会消亡。与其感慨战争的无情，不如赶紧把手上的《第九舰队兵力补充请求报告》完成，趁现在的大好时机多从上司那里挖点部队过来。毕竟将面对的是瓦尔哈拉，多一点兵力，也就多一点胜算，虽然这胜算怎么看都小的可怜……

******

通讯器亮了起来，福特上尉出现在屏幕上。

“本，阿佛洛狄忒号的改装工作有问题吗？”上校把视线从报告上挪开。

“我们已经在按照标准改进指挥系统，预计三天之内完工。”上尉略停了一下，“因为您要将母舰作为特混舰队旗舰，根据联盟旗舰命名规则，阿佛洛狄忒号需要更改舰名。参谋部的意见是将阿喀琉斯号授予该舰，因为涉及到舰徽的更改，所以希望您马上给予意见。”

“阿喀琉斯号？”莱恩斯一惊，“那不是准备给第一舰队新旗舰的名字吗？还是换一个吧。”

“阿喀琉斯号是昔日托尔多元帅挽救联盟危局时所乘战舰的名字，从那以来每艘以此命名的战舰都被视为联盟不屈精神的象征。我想，最高指挥部对您寄予了厚望，所以才有此提议吧？”作为一名后勤军官，福特对军史的了解居然如此充分。

“没必要这么夸张吧？”狐狸的苦笑中再无狡猾之气，“这么重大的责任岂是我一个小小的上校可以担负的？这个舰名多年以来都是授予第一舰队旗舰的，我还是不要夺人之美的好……有没有其他选择？”

上尉显然是没有想到莱恩斯会把这个荣耀视做烫手的山芋，犹豫了一下还是列出了其他可供选择的舰名。

“恩……这个名字不错！”

把中意的舰名拉出来时，上校分明看到了对方眼中惊诧的神色。

“帕特洛克罗斯……这个，阁下……”

“怎么，不好吗？”

“如果您了解这个名字的含义，我想您会觉得不太合适的……”

“既然是可以使用的命名，自然迟早会落在哪条舰的头上。名字只是一个象征，或者说只是一个符号而已。我想，它应该不会左右到命运之神的安排吧？”

“既是如此，我就将阁下的选择向上报告了，旗舰改装我们会尽快完成。”福特看来也不是喜欢无意义争论的人，这样的事情在现在的状况下确实不应该浪费口舌。

“辛苦你了。”莱恩斯点点头，上尉的的通讯从屏幕上消失不见。

然而上校刚重新埋头于报告中不到五分钟，通讯器再次响了起来。

“参谋部对舰名有看法吗？”狐狸头也不抬地问道。

“呃……阁下，是我……”

莱恩斯诧异地抬头，屏幕上是一张年轻的脸庞。

“噢，是你啊阿伦，出什么事了？”接入通讯的红发少年正是负责内层警戒的阿斯伦•罗兰特。莱恩斯升任上校之后，果然依诺将他从“圣骑士”连队调入第九舰队，担任自己的贴身警卫。

“阁下，是这样的……”罗兰特还是不太适应长官对自己的“简称”，少年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太明显的困惑。

“第18陆战师的米特•兰妮少尉求见，她说她的身份是……”

“……第18师驻第九舰队旗舰联络官？”狐狸把刚喝到嘴里的一口水全喷了出来，“这个卡里尤斯，搞的什么名堂？！”

“算了……让她进来吧。”莱恩斯实在懒的去琢磨那位狡猾程度不亚于自己的师长大人卖的是什么药，干脆直接揭开谜底算了。

“司令官阁下，第18师驻第九舰队旗舰联络官米特•兰妮少尉向您报到！”

上校迟迟没有回礼，他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并不陌生的少女。

黑色的陆战靴，勾勒出优美曲线的黑色标准特战制服，，把年轻的金发女孩衬托得格外英气逼人。同样是黑色的贝蕾软帽下，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地忽闪着，仿佛想要看穿前面这个被称做司令官的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

美人计么？灵光一闪，莱恩斯突然间猜透了对方肩负的任务，上校的嘴角渐渐浮出一丝笑意。

“少尉，可以回答我个问题么？”

“阁下请讲！”不卑不亢的回答。

“看来准备蛮充分的嘛……”狐狸开始露出招牌式的笑容，其诡异程度足以让面前的女孩心里发毛。

“我问你，陆战部队在舰队防御战中应起到什么作用？”

少女显然没有想到莱恩斯的问题会如此深入，也许她原本以为会是“第九舰队什么时候有陆战联络官这个位置？”或者“卡里尤斯派你来想做什么？”之类的问题。不过发呆只是短暂的一瞬，少尉很快就作出的她的回答。

“防御敌方利用登舰艇发起的舰内战，防止敌方夺取我方舰艇，并在反冲击时担任突入敌舰的任务！”

“反应很快，答案也基本完整。”上校点点头，随即抛出下一个问题。

“你认为实战中有多大机会出动陆战部队？”

这个看上去很简单的问题却让少女沉默了很久。半晌之后，少尉艰难地开口了。

“阁下，实事求是的说……机会不大！”

“哦？”莱恩斯看起来有些惊讶，“说说你的理由。”

“除非有特殊目的或力量对比过于悬殊，进攻方一般不会采取攻入舰内的作战方式。因为相比舰内战的复杂与不可预测性，从外部摧毁敌舰无疑要简单方便许多，也可以避免更多的人员损失。而防御方实施反冲击时，也只有在火力不足时，才可能对个别受损严重的敌舰采用登舰作战……”

“既然如此，奥特师长派你出任这个位置是出于什么考虑呢？要我把精于内圈作战的陆战部队带到空间中送死么？”上校抬手阻止兰妮继续说下去，把这个似乎应该一开始就问的问题问了出来。

“我刚才说过，进攻方发动舰内战的原因之一是有某种特殊目的，比如夺取情报资料等……”少女并未如想象中那样被难住，她与莱恩斯对视了一眼，随后低下头去。

“我听奥特师长说，您是擅长这种作战的专家，想必可以了解其中的利害。所以您不觉得有必要在各舰分派陆战士兵，以便在特殊情况下坚守到增援或资料破坏完毕么……”

看到上校并没有什么反应，女孩又拿出了另一条理由：

“何况，据师长所知，您的旗舰上的防卫力量过于薄弱，有必要加强……”

“哦？”上校缓缓站了起来，“我不是帝国指挥官，卡里尤斯他也不是，帝国人到底想把我打成碎片还是生擒活捉非我们所能知道。但作为一名陆战军官，你应该了解，战舰不是行星表面，不要说战车，连单兵重型武器都要严格限制使用。我很想知道，陆战士兵真的能在舰内战中胜过舰队士兵么？”

“奥特师长既然派我前来，就是相信我有说服您的实力。您可以从麾下的士兵中挑选出合适的，我有信心在舰内战综合测试中胜过他们。”少女听出了莱恩斯的弦外之音，不惊反喜。

“呵呵，如你所愿吧。”狐狸嘿嘿一笑，按下通讯开关，“阿伦，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

当罗兰特出现在两人眼前时，少尉象被踩了尾巴似地跳了起来。

“不公平！他本来就是我们师出去的人！怎么算舰队士兵了？”

“正是如此，所以我才要你证明我身边的防卫力量确实需要加强的原因啊。”莱恩斯笑眯眯地对一头雾水的红发少年吩咐道：

“阿伦，带米特小姐去单兵综合模拟训练室，你们切磋一下格斗技巧。”

想了想，狐狸又对正在发愣的少年补充了一句：“少尉是客人，记得对女士温柔一点啊！”

说罢不理女孩气急败坏的抗议，上校又一头埋入他的报告之中，仿佛瞬间与整个世界绝缘一般。

******

“进来！”

眼前的景象令上校腾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鼻青脸肿的罗兰特垂头丧气地站在门口，旁边兰妮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笑嘻嘻地望着目瞪口呆的狐狸。

望着欲言又止、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的部下，莱恩斯不禁哑然。

“阿伦，你的怜香惜玉超出了我的想象啊。”看着愈发窘迫的少年，上校笑着摆了摆手。

“不过估计无论换是谁，都不大可能对这样一位娇滴滴的美人动粗吧？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阿伦你继续值班吧。”

冲罗兰特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兰妮转向莱恩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怀期待地望着狐狸司令。

“哎呀呀，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好不好？我同意第18陆战师成为第九舰队搭载的陆战部队，并会尽快向参谋部提出申请。少尉你现在可以去向你的师长报告，他的诡计得逞了。”

看着少女欢天喜地的敬礼离去，莱恩斯也忍不住笑了一下。然而笑容转瞬即逝，上校面色凝重地坐了下来。深深吸了口气，这个决定仿佛凝聚了他全身的力量。眼前的兵力申请报告中，“内圈作战部队”的选项后缓慢地出现了一行字样：

“第18陆战师一部……”

第四十七章 虚虚实实


“队长，我们这搞的是什么训练啊？”

“是啊，哪有这种只准飞直线不让机动的攻击方式？难道还嫌我们这些活靶子死的不够多吗？”

“好了！”麦克拉斯中尉焦躁地吼了一声，“无论你们哪个能让鱼雷穿过这根筒子而不爆炸，随便你怎么飞！”

抱怨声立即被压了下去，第245中队的攻击机飞行员们个个哑口无言。是啊，在高速运动中让鱼雷命中半径不足二百米的目标，已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了，更不用说还要鱼雷在这个狭小的通道中飞行数十公里而不触及侧壁了！

“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嘛！”一名新手嘟囔着，年轻的脸上写满了愤慨。

“就算是强人所难，你也没讨价还价的余地！”中尉点燃一根香烟，却没有去吸，“如果你们做不到，代价就是全舰队的性命！当然，也包括你自己……”

虽然并不清楚司令官要求进行这种近似无理的训练的意图何在，但和死神打过无数次交道的麦克拉斯明显嗅出了任务中的不同寻常。

“这场仗，绝不会那么简单……”中尉望着袅袅升起的轻烟，喃喃地自语。

******

与麦克拉斯的小麻烦相比，升任第24联队的联队长的罗德尔上尉就不幸得多了。三个战斗机中队的中队长一起找上门来，个个脸黑得象深邃的夜空。

“喂，汉斯，你搞的是什么名堂？”首先发难的是第242中队的特蕾茜中尉，这位芳龄不过二十五岁的天才女飞行员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是关于最近的训练吗？有什么问题？”出身攻击机飞行员的罗德尔自然明白他们恼火的原因，这些飞战斗机的家伙们总是有种天生的优越感。

“训练倒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我们想知道这种训练有什么意义？”女中队长仿佛憋了一肚子的气，“我的部下天天拿这个问题朝我要答案，你来给我解答好了。”

“是啊，让我们把战机的速度降到巡航速度的十分之一，练习对固定目标的攻击，目的何在啊？我们可是战斗机部队啊！”第243中队的中队长巴菲特中尉也忍不住开口了。

“莫非攻击机部队不能完成今后的作战任务，需要我们战斗机分担一些？”

说话的是第241中队的索罗上尉。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和他同级军衔却是他顶头上司的小个子上尉。邦尼离开第24联队后，索罗一度认为自己成为继任的联队长是十拿九稳的事，却没想到会被这个帝国的背叛者半路杀出来抢走了位置。

“攻击机部队也有相应的特别训练，而所有这些看似奇怪的训练任务，都是我们的舰队司令亲自下达的。”

罗德尔不紧不慢地说着，索罗对他出任联队长一事始终耿耿于怀，他当然不会不知道。但作为一个曾漂泊多年的流亡者，他早已习惯了被人通过有色眼镜去看待。

“所以，”罗德尔给了特蕾茜一个奇怪的微笑，“与其质问我，不如向我们的小公主打听下司令官的锦囊妙计啊！”

“还用你教啊？”女中队长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到联队长的床上，一把揪下自己的帽子甩到一边，任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散落开来。

“这些天瑞卡根本就难得出去约会，好不容易有时间出去一次，又总是很快就回来了。问她原因，她说每次左等右等好容易等到司令官出来，却往往连话都说不上两句就有通讯来把人叫走了……”

女中尉罕有地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

“小姑娘每次都是眼睛红红地回来，我安慰还来不及，怎么有心情问东问西？”

“看来王子与公主的爱情不会象童话里那么完美呢……呃……”被属下狠狠白了一眼的联队长赶紧换了话题。

“我是说，看来这次是大行动呢……”

“瞎子都看得出来……”特蕾茜没好气地哼了一下。

“你们认为这次会有什么任务给我们战机部队？”巴菲特跳出来打圆场。

“即使要我们对付战舰上的炮塔，也不用训练我们攻击固定目标啊，不会动的目标只有行星上才有啊……”

“等等！”索罗的话还没说完，罗德尔和特蕾茜就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两人对望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

“莫非……”

“滴——滴——”

罗德尔飞快地伸出手腕，一行红色的小字映入眼帘。

“紧急命令？”特蕾茜看着联队长愈发严肃的表情，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出什么事了？”

“我已经转发给你们，立即行动吧！”罗德尔按下几个键，随后站起身来。

三个中队长互相望了望，低头去看自己的通讯器。

“瓦尔特劳德号明日（十一月二十日）7时15分离港，各部门务必于3时前完成出航准备！”

******

门轻轻地滑开，佩奇娇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匆匆跨进房间，少校刚刚张开的嘴却又合上了。

少女面前的自然是克里斯蒂安，但本应在处理军务的约尔皇子此时正闭着双眼，右手托着下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副官又张了张嘴，但最终感性战胜了理智。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三皇子略带沙哑的声音：

“乌施，一定有紧急事件吧？”

“对不起，把您吵醒了，您应该好好休息的……”

“呵呵，我没睡着，要不也听不到你慌里慌张的脚步声了……”克里斯蒂安笑了笑，却难以驱散眉宇间的疲惫。

“您得注意身体呀，这些日子您每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马上出征了，我怕您在战场上吃不消啊……”少女的眼圈红了红，垂下头去。

“不要紧，我没事，谁让我是军务尚书兼联合舰队的总司令呢？”皇子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是啊，年纪轻轻就要背负如此的责任，想必谁都不会好受的。

“抓紧时间吧？是不是特别纵队有消息了？”

“不是的……”佩奇轻咬着嘴唇，她分明看见克里斯蒂安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是我们一颗在联盟境内的情报卫星传回的资料……似乎是斯普•莱恩斯在联盟军第九舰队成军典礼上的对全舰队发表的公开演讲……”

“第九舰队？新成立的？”约尔精神一振，“单这两点就绝对值得一看了，快放出来！”

副官从工作夹中抽出一张存储晶片，插入桌上的通用处理器中，画面很快便浮现在两人的眼前。

“……一百多年以前，托尔多元帅率领着仅有二十余艘老旧舰艇的第九舰队，创下了前所未有的奇迹，粉碎了专制独裁者的野心，为宇宙间保留下了民主和自由的火种……今天，我们再次聚集在第九舰队光荣的旗帜下，历史把这份最重要的责任交到了我们手中……”

影象里的莱恩斯慷慨激昂，影象外的克里斯蒂安却渐渐皱起了眉头。

“没想到，联盟的这只狐狸在鼓动人心上还挺有一手的嘛……”佩奇的嘴角露出一丝不屑，却并未注意到皇子的疑惑。

“不，乌施你错了。如果单就这个演讲而言，他实在不是一个善于激励部下士气的人。”

“咦？他的话听起来很让人振奋，不是么？”少女不解地望着约尔，白皙的小脸上写满了问号。

“那是因为你很少听到这些没有营养的讲话，你所谓的振奋，只不过是一点新鲜感罢了。”克里斯蒂安一边思索，一边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个演说太过公式化、官方化，没有任何的个性，也没有任何实际的内容。很难想象，联盟的士兵会被这种已经听到把耳朵磨出茧子的演讲激励起更高的斗志……”

“可是，也许那只狐狸本来就是没什么鲜明个性的人呢。这样正式的场合，恐怕也由不得他任意发挥吧？何况，为了防止泄露机密，这种致辞本就不应该涉及什么实际的内容啊？”

能成为联合舰队司令的副官，佩齐当然有与之相称的分析能力。但蓝发少女的一连串实为回答的反问，却更加深了三皇子的疑问。

“如果真想让演说起到应有的作用而又把泄密的几率降到最低，应该通过内部的闭路网络进行才对。这种既浪费时间又没什么大用的方法，一般是政客而非将领应该采用的啊……”

“乌施，联盟方面的反侦察行动最近有所放松吗？”克里斯蒂安沉吟一阵，突然向副官发问。

“没有啊……”佩奇一时猜不透皇子问这个问题的含义，但问题本身并不难回答，“特别纵队的暗杀行动之后，联盟的反情报机构一直在全力运转。姐姐他们应该全都暂时隐蔽了起来，最近几乎收不到任何有关他们的信息。我们在联盟境内的很多侦察卫星也因被识破了伪装而被摧毁，目前还能运行的寥寥无几，收到的信息也几乎都是支离破碎的……啊！莫非您认为……”

“没错！”三皇子一拳捶在桌子上，“我怀疑是莱恩斯这只狐狸的障眼法！”

“可是，虽然我们前面已经发觉联盟舰艇有异常调动，一些原属于不同驻地舰只的通讯信号汇聚到了一起。但我们尚未查明事情的起因，不论有心也好，无意也罢，联盟方面把第九舰队的成立就这样泄露了出来，这个障眼法似乎弄巧成拙了。”

“也许不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克里斯蒂安摆摆手，“当你听说联盟有新舰队成立时，你会想知道它什么方面的情报？”

“当然是指挥官人选、兵力配置，作战任务等等……”

“这就对了！”皇子的声音大了起来，脸色却越来越阴沉，“只要是正常人，都会首先去关注它的具体资料，而忽略了最重要的东西……”

“您是说……它的动向？”少女一楞，显然是发觉自己确实不曾想过这最重要的一点，“莫非，联盟想藉公开新舰队的番号，来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是的！如果不是这样，我们应该还在注意联盟舰艇的调动！我想知道的是，联盟第九舰队现在在什么地方！”

“如果我们判断无误，第九舰队的驻地应该也设在温特星，因为那些舰艇的通讯汇集点是在那里……”

佩奇飞快地浏览着便携电脑中的情报资料：“近期的通讯侦察表明，温特星宇宙港的通讯数量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

“这能够说明第九舰队还在港内吗？”

“不能确认，因为我们无法收集到足够的信息……只能说驻温特星的联盟舰队似乎没有较大动作……”少女垂下头去，显然对自己的回答并不满意。

“想在光学和电磁等通讯领域骗倒现在的我们，实在是件很容易的事！”克里斯蒂安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这个演说的目的很明显了，就是想借这颗可能已经被他们所掌控的卫星，向我们传达一个信息——第九舰队刚刚成立，就在港内！”

“乌施，这是什么时候获得的影象情报？”

“十一月二十七日，也就是四天前……今天才通过超光速通信传到帝都的……”

“没有时间了，我们的进攻计划可能被联盟发觉了！少校，立即通知远征军少将以上将领，马上召开全息作战会议！”三皇子腾地站起身来，手指飞快地在通讯器上按了几个按钮。

“曼兹坦因，你的第八舰队即刻起程，急行军前往瓦尔哈拉，‘毒刺’作战行动提前展开！”

第四十八章 最好的防御


“阁下，瓦尔特劳德号的埃文斯舰长来讯：‘我们已经越过传统阻击点’！”

“距离攻击点还有多久的航程？”莱恩斯没有回应副官的报告，而是向身边的参谋们发问。

“还有二十五小时三十三分钟！”一名作战参谋扭头回答。

“差不多了……”上校望向自己的参谋长，对方冲他略点了一下头。

“通告全舰队，一级战斗准备！”莱恩斯大声地命令着，“莉娜，向各级指挥官发布‘圣盾’作战行动详细计划！”

“是！”

“等等！”副官转身欲走，却又被叫住。

“在通讯的最后加上一句话：‘进攻，是最好的防御’！”

******

“361084451号侦察卫星通讯中断！”

“360084449号卫星失去联络！”

“359085450号也没有消息！”

……

接踵而至的坏消息令值班参谋不敢大意，他连忙按下桌上的红色按钮。

凄厉的警报声响彻瓦尔哈拉，庞大的要塞在人群纷乱的脚步声和嘈杂声中战栗着。

“什么情况？”刚刚就寝不久就被警报拉起来的要塞司令塞德莱茨上将匆匆赶到作战中心，老人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我们在回廊中的预警卫星几乎全被摧毁了，应该是有联盟舰队在不断逼近！”先一步赶到的克里拜尔准将回答。第二联合舰队的番号撤消后，他已调任塞德莱茨的参谋长，依然留在瓦尔哈拉要塞。

“我已经下令第2044侦察中队起飞了，但具体情报大约还需要十小时以后才能传回。”

“时不我待，将军。请您下令出击！”

说话的是已经晋升帝国中将的第四联合舰队司令海因茨•冯•鲁德里安，这名年仅三十多岁的帝国青年将领指挥的舰队，在第五次瓦尔哈拉要塞争夺战中曾击溃了联盟第六特混舰队的正面防御。为填补第二舰队留下的空白，第四舰队于战役之后成为了新的要塞驻留舰队。

“敌情不明，不能轻举妄动！”

身经百战的塞德莱茨要沉稳得多，上次战役中法尔肯海恩因轻敌冒进而导致的惨败令他至今记忆犹新。重蹈覆辙，岂是智者所为？

“敌军离回廊出口只有不到三小时的航程，我们没有多少准备的时间了！”年轻的中将焦急地陈述着自己的理由，“联盟军这次对我们的侦察卫星格外关注，应该是为了掩盖自身的弱点。无论如何，把舰队停留在要塞中，都是对战力的极大浪费！”

“不要小看敌人的智谋，我们只有一个舰队的机动兵力！”塞德莱茨低喝了一声，“如果对方是想引诱我们的舰队出战，在要塞外把我们一网打尽呢？这次我们未必能在没有舰队的支持下撑到增援到来吧？”

“我们确实不应该在情况不明的时候贸然迎击，”克里拜尔眉头紧皱，“但也正因为情况不明，把舰队留在要塞里更不是明智之举。”

“哦？”要塞司令相当重视自己参谋长的意见，毕竟上次战役已经证明了这名准将眼光的独到之处，“哈曼，你认为应该怎么做？”

“第四舰队应该立即出击，但不能与敌人接触。保持在敌军的侦察范围之外，与要塞互成夹击的态势，应为以不变应万变之策！”

老将军沉思了一会，缓缓点了点头。

“应该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海因茨中将！”

“等候您的命令，阁下！”鲁德里安兴奋地应到，对战斗的渴望已经点燃了他全身的热情。

“第四舰队立即准备出击！”塞德莱茨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注意隐蔽行动，不准与敌接触……还有，机动性较差的舰只暂时留下！”

“明白！”中将转向自己的下属。

“斯佩少将，你的第二分舰队和我一起行动；海因里希准将，你的第三分舰队留守要塞，母舰的舰载机全部转移至各个要塞机库！”

“很好，立即行动吧！”老将军威严地环视一下，“帝国必胜！”

“帝国必胜！”

******

联盟军第九特混舰队旗舰“帕特洛克罗斯”的舰桥上，有着“宇宙之狐”美誉的舰队司令斯普•莱恩斯上校，正默默地矗立在自己的指挥台上。

此时的莱恩斯看上去从容镇定、气度不凡，但除了他自己，又有谁感觉得到他手心中的汗水。作为这次战役的总策划，上校太清楚这是一场怎样的豪赌了。如果被帝国方面知悉他的底牌，不要说完成阻击敌军的任务，第九舰队能够不全军覆灭就该谢天谢地了。

选取比正常进军路线多了三分之一路程的偏僻航线，在舰队出发一周后才发布掩人耳目的成军演说，不仅没有在特维兹进行常规补给，甚至连与第五、第七舰队的通讯都不曾打开过……所有这一切手段，都是为了这场短暂的赌博。他们只有一次成功的机会，因为帝国本土舰队出动的消息已经传来，形势不会给第九舰队第二次尝试的时间，他们亦没有赌第二把的资本。

“阁下，巡航舰分队指挥官弗兰克上校报告，前三个攻击波已经全部发射完毕！”

莱恩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作为整个舰队的指挥官，他的情绪影响着所有的官兵。

“很好！给所有母舰去讯：瓦尔特劳德号、雅典娜号和美狄亚号，于一小时后的十九时三十分准时放出第四攻击波；维纳斯号和海伦号于二十时三十分放出第五攻击波；帕特洛克罗斯号的第45联队从现在起开始执行战斗巡逻！”

******

“巡逻！现在竟然要我执行战斗巡逻！”

联盟军的头号空战王牌、第45联队联队长邦尼少校现在感觉非常的不爽，他愤愤地将烟头熄灭在座机的舱盖上。胡乱扣上头盔，少校烦躁地打开设备，开始例行的起飞检查。

一天多以前，当他看到作战计划时，一股久违的兴奋油然而生。战机部队可以在大规模进攻作战中担任主角，怎能不令他这个视飞行为生命的家伙激动？但看完任务分配，邦尼好似被人当头一盆冷水浇下。

“……第45联队：担任战役预备队及舰队防空任务……”

虽然明知自己手下的都是刚毕业的菜鸟，不可能承担得起一线攻击任务。但空有一身一流空战技术和最优秀的宇宙战机却使不出力气，怎能不令联盟王牌心焦？

“威妮、卡莎，准备好了吗？我们马上就要弹出了！”

僚机没有回应，耳机中只有沉重而不均匀的呼吸声，似乎还夹杂着微微的喘息。

邦尼一楞，意识到这是她们第一次战斗飞行。如果一点都不紧张，那才叫怪事。

“害怕吗？”邦尼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柔和些。他的努力看来起了些作用，僚机明显平静了不少。

“嗯……对……对不起……”不知是哪个女孩低低地回答。

“呵呵，这是正常现象，有什么好道歉的？”邦尼笑了起来，少校不禁回忆起往事。

“我第一次参加战斗的时候，吓得连手都僵了，连驾驶杆都握不住。傻呆呆地看着满天的光束，几乎一头撞到一艘巡航舰上……”

“那……您是怎么克服恐惧的？”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问。

“怎么克服……”邦尼的笑容变的苦涩起来，“习惯了……自然就不怕了……”

“习惯？”

“是的……战场上，每一秒钟都有人失去生命……当你见惯了生死的时候，就对恐惧没有感觉了……也许，是麻木了……”

在这个时候还说这种话，真的合适吗？邦尼在心中问着自己。可是，如果不让她们对战争的残酷有所准备，当身边的生命骤然间消逝的时候，又如何叫她们坦然面对？

“我们……能活下来吗……”声音的主人几乎要哭出来了。

“不想死的话，就战胜自己的本能吧！”邦尼低沉的声音有着不容质疑的威严。

“战胜……自己的……本能？”

“是的，恐惧是人的本能。想要战胜敌人，就先要战胜自己。做不到的话，就只能为敌人的功勋添上一笔了！”

“可是……队长……我……”

“按我说的来做！”邦尼低喝一声，“闭上眼睛……排除杂念……什么也不要想……深呼吸……”

耳机中渐渐安静了下来，僚机大概被长机的镇定所感染了。不久，邦尼的耳边传来了报告的声音：

“45102号，威妮•哈尔琳，出击准备完毕！”

“45120号，卡莎•纳瑞丝，准备完毕……”

“很好！”邦尼把通讯开关调到联队频道，“第45‘幼隼’联队全体注意了，这是我们的第一次作战，诸位请务必全力以赴。不要忘记，整个第九舰队的安危就在我们手中！各小队按顺序出发，为了联盟，我们上！”

频道中响起一片坚定的回答：

“为了联盟！”

******

与为激励士气而煞费苦心的邦尼相比，第242中队的特蕾茜队长所做的战前动员就省心得多了。

“242中队的小火鸡们！”女中尉懒洋洋地扫了眼显示屏上的时间，“二十分钟后我们出发，高速巡航阶段都别给我睡着了！抛掉辅助动力箱后立即完成编队，哪个磨磨唧唧的我就打爆他的脑袋！还有……给我记住了，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掩护两个攻击机中队突破防御圈！哪个小组让自己保护的目标变成了烤鸡，小心我拔光你们的毛！”

频道里很快传来一阵轰笑和吵闹：

“老大，生理周期来了？对我们这么凶？……”

“是不是被哪个衰人甩了？老大你说出来，我们替你修理他！……”

“大姐，在你面前不穿衣服，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安洁尔静静地看着手心中的盒子，耳边的纷扰似乎完全和她绝缘。起飞前繁杂的准备工作时，莱恩斯居然能够脱出身来见她一面，但也只是来得及把这个盒子交到她的手上。

轻轻掀开盒盖，男友充满磁性的嗓音飘荡在小小的座舱里：

“安洁，打完这场仗，我们就去结婚，好吗？……我们一起退役，远离这无休止的杀戮，从此便不必时时刻刻为对方担忧……嫁给我好吗，安洁？”

银色的盒子中央，是一枚晶莹的戒指……

“傻瓜……你现在才知道我对你的担心吗……你好笨……现在才想到这个办法……我以为你除了打仗之外什么都不明白呢……”

两行泪珠从白玫瑰公主的脸上滑落，然而泪光中，是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