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茶+白兰地
星海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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忏悔
外出归家,路过菜场的时候,妈妈突然提起要买一斤猫粮,是为了门口经常出没的那些流浪猫吧——或者是无人要的家猫。
虽然就在家附近,确是生平第一次走进这个菜场:和想象中一样,湿嗒嗒、黑乎乎的地面,一年四季永远干不了似的,我低头打量了一遍自己,还好,衣服是旧的,脏了也没关系。刚走了几步,一股令人不快的肉腥味就扑鼻而来,还没等我皱起眉头、捏紧鼻子作出痛苦状,妈妈就停了下来:“就是这里。”这是一家米店,兼卖各种日常必需品。
“给我一斤猫粮。”
店主熟练地打开身边的一只和米袋一般大小的紫色袋子,上面画着个可爱的猫咪的头。原来猫粮是装在这里的,我们家“王子”还在的时候,一个月要吃掉四、五斤猫粮,以前,爸妈都是在这儿买的。看来,在它生前,我连最起码的事都未替它做过。我口口声声说我有多喜欢它,但却连食物也没给它买过,就是去了一次也还怨这怨那,老大不情愿的,原来,我不是真正的喜欢它阿。
前面路的正中央有个什么东西向雕塑一样蹲在那儿,黄乎乎的一片。走进一看,是只黄白相间的小猫。……“王子”来我们家时也就这么大吧。……可怜的小猫,如果像“王子”一样是纯白的毛色的话,一定会有人收养它吧,就像我和它相识的经历一样。
那是两年前的十·一,密密麻麻停着自行车的车篷下,隐约传出“喵呜——喵呜”的叫声,当我意识到是一只小猫的时候,它白色的身影已经出现,寻寻觅觅的样子似乎是在找吃的。
“喵呜——”我好玩似的朝着它叫。
“喵!喵!”它抬起头,乌黑的眼睛瞪得老大,头顶,耳朵,鼻子上还有花纹呢,其他地方则是雪白。
“啊呀,它跟着我们呢。”妈在一旁说。
就这样,“王子”成了我们家的一员。
而眼前的这只,似乎还没找到赏识它的主人似的,它背上纠结的毛发和浑浊的眼眶肯定了我的猜测……“王子”刚到我们家时也是一幅落魄相,只是勉强看得出是只白猫的程度而已。洗了几次澡后才发现,耳朵和鼻子上的花纹都是假的,只有头顶那块才是如假包换的,可怜的王子……看来每只流浪猫在成为家猫之前都有过一段痛苦的经历。
给它一点猫粮吧,看它绕着我脚厮磨的样子,我于心不忍。怕它吃到地上的脏东西,我拿在手上喂它。我感到,手上粘呼呼的,如果是人的口水的话,有洁癖的我一定三下两下冲到水龙头下,肥皂擦它个三四遍。不过现在,暖暖的,湿湿的,但……不讨厌。
“王子”吃东西有他自己的饭盆,不过偶尔我也会逗一逗他,在手指上涂上一些巧克力,任凭它一个个舔过来。这大概是我们最亲近的时候了吧。这种感觉,不是对主人的服从,而是一种叫做依赖的感情。也许它并不懂得,但有思想的我那一刻实实在在的把它当作了一个以我喜为乐,以我悲为哀的伴侣。
眼前的小花猫似乎有了一些精神,活蹦乱跳起来,跟着我的手不断变化着行进的路线,大概把我当老鼠了,其实,猫好像是把所有运动的东西都当成老鼠的,也有可能是把老鼠当作是行进物体的一种吧。最有难度的动作当然是仅靠两后腿站立,近乎于直立的那种姿态。这在狗狗表演的时候经常看到,不过猫没有那么卑躬屈膝,它直立不是为了讨食,它只有在高兴的时候才会露一手。猫是很骄傲的动物。
也许是长期将它拴在家里的关系,“王子”的直立动作很标准,因为颈上有绳子系着,它不得不时时做出这样的动作以争求自由,也正是这得不到的自由使得它成了一只肥猫。我还是依旧喜欢它,这时我的内心隐隐感到了不安,但我仍不舍得放它到外面的世界,尽管这是它真正想要的生活……我认识到这一点时已经为时太晚……
我是怕它脏,怕它带着一身的虱子回家,怕它结识了新的主人或是居心叵测的坏人,但这一切都不是理由!它有权利结识朋友,恋爱、生子,甚至有选择主人的自由,它所谓的清洁也只是满足了人类的生活习惯而已,也许它觉得脏脏的反倒比较舒服,洗澡才是一种折磨,可这一切都被我生生地剥夺掉了。是的,我给了它家,给了它衣食无忧的生活,也给了它我的爱,但我没有资格锁起它的天性!为此,它以最残忍也是它唯一能采取的方式来求得它自由!我真是太自私了……
直到现在,“王子”离开我们已经七个月零二十八天了。我不敢再把流浪猫带回家,人类的习惯和世俗的眼光实在是会害了它们啊。比起安定的生活,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才更符合它们的天性吧。
眼前的这只小猫,我不会,也不敢收留你了。我害怕几个月后面对的是一具尸体,害怕眼泪再次伴随我渡过无数个日日夜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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