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看了奥利弗•斯通执导的影片《刺杀肯尼迪》（《JFK》）的DVD。观片过程中，头脑中总是冒出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现下将其付诸文字，内容杂乱，见识浅陋，还望诸位多加指教。
其实，昨天是我第二次看该片。多年前，当VCD刚刚开始流行时，我就看过这部片子。当时，对影片结尾处，凯文•科斯特纳饰演的检察官在法庭慷慨陈词的一场戏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只不过当时只能听中文配音，而无法欣赏到英文原声。这一次重看这部片子，主要就是想听一听英文原声。但令人遗憾的是，当我看着英文字幕，总算坚持听完了这部长达三个小时，从头到尾喋喋不休的片子之后，竟然觉得英文原声还比不上我当年听到的中文配音。即使是最后那一大段法庭陈词，现在听来也不过尔尔。现在想想，当年对这部影片的翻译和配音工作做得还真是不错，比之现今粗制滥造的所谓译制片要强得多。
至于影片所着力刻画渲染的美国政府的各个强力部门携手策划、实行谋杀总统的惊天大阴谋，在现今的观众看来也算不得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了。毕竟如果你看过《X档案》，就会知道对于那些有能力和外星人勾结，将整个地球都出卖掉以保住自己的一小撮权力精英来说，杀个把总统那根本是不在话下。不过，说实在话，就凭检察官在法庭上出示的那些人证、物证，确实远远不足以将汤米•李•琼斯饰演的那位新奥尔良富商定罪。至于说到以此来认定肯尼迪之死是几大强力部门联手所为，那更是遥不可及之事。那些证据拿来用做一本畅销书的素材倒是不错，不过如果要拿到法庭上用来认定犯罪事实，那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当然，那桩刺杀案的真相到底如何，几十年来好象一直是个争论不断的话题。不过，仅就影片本身而言，个人以为其中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如果肯尼迪之死果真如本片所说是一个惊天大阴谋，那么依在下看来，那些有胆量也有能力策划这个阴谋的大人物们做事实在是太不谨慎了。按此片的说法，这个阴谋从策划到最终成功实施历时两年有余，参与其事以及对此事有所察觉的人士更是不在少数，就连最后在达拉斯直接动手行刺的刺客都有至少半打之多。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有这么多人卷入，这桩大案最终竟然还能顺利实施，而没有因为有人泄密而在中途就被揭穿，这真是一大奇迹。这一成功究竟应该归功于密谋者们的保密手段高超，还是应该认定当时美国有点头脑和能力的强力部门人士都是密谋集团成员，因此才无人察觉并防范这一阴谋。当然，这一切不过是电影故事，不是史实考据，也就不必多么较真了。
肯尼迪在正当自己政治生涯巅峰的壮年遇刺身亡，对其个人而言自然是一个悲剧。不过，若无这一悲剧，想来肯尼迪传奇必然要褪色不少。如果他太太平平地得享高寿，当一个发脱齿落，步履蹒跚，口齿不清的肯尼迪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时候，他还会拥有当年那个英俊潇洒的年轻总统所受的热烈欢迎吗？如果他不是英年早逝，那么他究竟会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做些什么呢？这个问题似乎也是一个几十年来争论不断的话题。在影片中，我们可以看到对这个问题的几乎所有的正面答案。当然，也有人对此不以为然。在尼尔•弗格森的《未曾发生的历史》一书中，有专门的一章讨论这个问题，假如约翰•F•肯尼迪还活着，“肯尼迪王朝”继续，将会怎样？而该文作者给出的则是负面的答案。
比如，文中提到，那种认为越南溃败不是不合时宜、判断失误的美国思想导致的恶果，而是李•哈维•奥斯瓦尔德个人的错误的想法多么美妙啊。
该文作者对整个肯尼迪家族的评价也不高。她认为所有这些肯尼迪的孩子都是灌输着同样一个原则被抚养大的：成功并不是一切，它是唯一；为了成功不惜任何代价；除了家族之外不要有任何偶像——也就是说肯尼迪家族。这个家族渴望政治权力的原因不在讨论之列；他们都相信权利的价值不言而喻。
毫无疑问，家族崇拜是一种有效的优点。不过，民主统治是以对思想而非对兄弟的忠诚为基础的。尽管肯尼迪一家将自己描述为华盛顿、杰佛逊和罗斯福的继承者，但是他们其实与美第奇家族更为相像。
当然，肯尼迪王朝没有继续下去，历史中没有“假如”的位置。但设想这一类问题的答案一直都是很吸引人的。不过，中国古人在这种问题上的看法不是太乐观，多少人如果当年身便死，那他的一生真伪还真是渺然无人知了，而多少人恰恰是因为寿高而最终受辱了。历史真是一位最为阴险的剧作家。
影片的结尾，检察官寄望于自己的幼子能在遥远的未来通过查阅解密文件而搞清事件的真相。这一设想确实不错，但在下却在想，到了21世纪中期，即使所有那些绝密文件都得以解密而重见天日，那时的人们又会对事件的真相抱有多大的热情呢？是否会仅仅把所谓真相的大白于天下仅仅当作是历史研究上又取得的一个小小进展，不过是解开又一个历史谜案而已。毕竟，时光流逝是最为残酷无情的，在它的冲刷之下，多少激情澎湃的岁月都化成了故纸堆中一页页泛黄的书页，只有一些历史爱好者们会偶尔涉足。
最后再啰嗦几句，其实看完该片，我很想知道的是，作为死者家属的肯尼迪家族到底是如何看待肯尼迪之死的。虽然那么多的人都在这件事上喋喋不休，但真正失去亲人的是他们，最想查清真相，惩治凶手也应该是他们。特别是罗伯特•肯尼迪，案件发生时他正是司法部长，于公于私，他都应该是行动最为积极的一个。
因为最近正在看古罗马的历史，对涉及古罗马历史的东西很上心。正巧，该片中也有两处涉及古罗马的历史。一处是在描述谋刺阴谋如火如荼地展开，杀身之祸正在向肯尼迪一步步袭来时，影片将肯尼迪说成是遇刺前夕的恺撒，两人都感受到了危险，在自己的身边敌人在伺机而动，但敌人的面目隐藏在阴影之中，无法看清。另一处是在检察官召集的一次案情碰头会上，一位下属质疑检察官的各强力部门联手刺杀总统的理论，检察官则反问他是谁杀死了恺撒，正是罗马元老院的元老们，正是是象布鲁图这样高尚的人杀死了恺撒。但个人以为，这样的比喻有些不妥，恺撒作为大权独揽的罗马独裁者，很难讲他的政治野心就不包括变共和国为帝国，将自己从公民变为君主。而布鲁图等人杀死恺撒，重要的原因正是在于他们自认为是在挽救共和国。如此看来，以肯尼迪与恺撒相比，以密谋者们与布鲁图们相比，有点不太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