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旧事之——宿命之逢[连载中]
会堂内,一名青年军官正在说明己意。
“你真想辞官退隐?”主事者一手托腮,意兴阑珊地道,一副疲惫神情。一眼便知其昨夜定是笙歌至三更。
“是。”杨威利点头道。“下官恳请辞官回故里。”
主事者双眼扫过在场众人,“在坐各位大人对此有何看法?”
“在下以为杨将军此举与伍将军不无关系。”
“特留大人何出此言?”主事者面露饶富兴味的神色,向特留尼希特问道。
特留尼希特缓缓站起身,理了理官服的下摆。
“在下以为前些日子主事大人升任伍将军为边杜政区之执事,拥兵七万驻守东南国境。恐怕让杨将军眼红了吧?”
“下官并无此意!”老天爷!这该死的奸猾之徒讲的是什么话!
然而,特留并未听见杨心中的咒闹,活动舌头继续说道:
“杨将军与伍将军同为我国之名将,然今日只有伍将军升迁,料想杨将军心中必是百般不甘,才会用此‘以退为进’之计;望主事大人能让杨将军与伍将军一般,为国效命,镇守政区边陲重地,以护我千千万万百姓。”
“原来如此。原来你是想镇守东方,籍此为我盟国称霸。好!很好!”
“下官惶恐!下官当真意欲辞官……”怎么会这样?他只想回老家喝他美味的红茶和醇酒啊!
“你的心意我已明白。”主事者突然站起,高声宣布:“现命杨威利将军为闼芈政区执事,临制东方国境!”
“怎么会这样?”自杨回到自己的将军府中,此话已默念了数十遍有余。
“这还想不透吗?”唉,这个笨蛋,上天给他脑子是作何用处的?亚典波罗摇头直叹。
“特留认定你欲用以退为进之法和伍兰夫争功,因此故意施以小惠,提议让主事升你的官,想乘机拉拢你,就象拉拢伍将军一样。”
“拉拢我们做什么?”杨仍是一副不解的神情。
亚典波罗闻言,大翻白眼:“真不晓得你智将之名从何而来?我真怀疑你有没有脑袋。”
“智将之名又不是我要人家这么叫我的。” 所以说,他这种人还能升官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杨自己都觉得古怪离奇。
“唉,怪人一个。”亚典波罗吐出感言,很是喟然。“我国军总数不过五十万,而现镇守边陲重地的三位将军手中兵力合计便有三十万,且又是精兵,不拉拢你们还拉拢谁。”
“看来盟国的国运是不长咯。”亚典波罗别具深意的低喃。
“管它国运是长是短,我只想回乡安然度日,做我的小老百姓。”一日为官,就得花一日心思应对复杂诡谲的官场,他杨威利自认没有这本事与他们虚与委蛇。
“别妄想了,闼芈政区执事大人。”
“天啊……”杨双手捂住还算俊秀的脸庞,亚典波罗的话提醒他升官的恶耗,“我这是招谁惹谁啊?”
“你既没招谁也没惹谁,谁叫你是盟国智将,活该落得这种下场!”亚典波罗颇幸灾乐祸的抚掌笑道。
“当初只想多挣些银两好安稳度日才从军的,怎知竟会无缘无故当上将军?”杨歪着头回想,怎么也想不出自己是哪来的霉运。“当了将军心想能够快些赚点银子早些辞官回乡过好日子,谁知又会扯上特留,变成今天这德行!”唉!闼芈政区执事,意味着得驻守东方重镇,还有打不完的仗。这样拖下去,他何时才能带着大把军饷回乡过他梦寐以求的坐吃等死的生活?想着,杨的脸立刻又布满忧愁苦闷。
一旁看尽好戏的亚典波罗仍不忘煽风点火,“不想做官就别胡乱立下功绩嘛,偏偏又战功彪炳,要那些马屁精怎能不来沾你这蜜呢?真好笑。你还是想想怎样跟卡介伦大人、宪寇布大人解释吧。”
此话一出,杨更是连连叹息自己的苦命。
卡介伦在听完杨的话之后,挑动眉毛。“将军是指在下也得随行?”
杨点头:“你可是我倚重的帮手,不随行成吗?”
“可在下正想向将军辞官还乡。”
杨闻言,紧张地道,“若没有你在,我哪能轻松混日子?不成不成!”
此话若被旁人听见,定会认为轻松混日子还能混到将军一职,而后气恼为何这天大的好运净落在杨威利头上。但熟知杨性情的卡介伦清楚这并非杨的好运,而是霉运。可这不表示他也得跟着被拖下水。
偏偏这节骨眼儿上,宪寇布也来插一脚,“卡介伦大人之意亦是下官之意。”
杨险些晕过去,连忙面向宪寇布道,“若没有你,实战如何运作?你明知我不精于操练兵士、冲锋陷阵之事,现下你若真的一走了之,不是分明要我死在闼芈吗?”智将之名说是说得好听,可真正所指的是他不擅武啊!亏他们与自己还是多年战友,现在竟都来落井下石。
“在下明白,只是在下已决定回乡,不再过戎马生活。”卡介伦叹道。杀戮生涯一点意义也没有,何苦自囚于此。
杨本想摆出将军的威严,但表现出来的却是一副搔着头的苦恼模样,看起来就象是个在为家计苦恼的平民百姓,全然不见大将军的气势,“我需要你帮我整治军营上下。”
“将军也曾告知下官,今日要向主事辞官退隐却又食言。”宪寇布话似责难,但言语中却无半点责难之意。
“你以为我想吗?”杨翻翻白眼,懊恼地搔搔头,弄乱了一头黑发。
“这只能怪您没算到特留这个小人会使出奸计。”
“是啊,这确实要怪我。”杨叹气,全没想到自己正在挨下属的骂,还点头承认自己犯错。这就是杨威利,盟国智将,拥兵十万余人,擅长兵法布阵、以逸待劳、以少胜多;只可惜当真如智将之名,只会布阵让麾下将士打胜仗,活着离开战场,武功造诣却是彻底的不行,连一张弓都拉不满,刀剑棍棒就更别提了。再加之他天生一副白净的书生像,毫无武将的威武气势可言,故又被奸佞之人讥称为“文强武弱”。
然,不管是智将也好,文强武弱也罢,懒散成性的他恐怕也很难带出果敢勇猛的士卒来,所幸有精于文书的卡介伦帮其掌理军营事务,颇有实战经验的宪寇布代其训练军士,才使他得以在平日过着游手好闲的将军日子。
谁知却事与愿违,愈是想辞官返乡,他官做得愈大;是以,装满兵法阵仗的脑子常常在想:这国中是没有人才了吗?才会让他这么一号人物胡里胡涂当上将军?可事实摆在眼前,现下他的确升了官,也得率军东驻,可恼!
“在下去意已定,请将军斟酌。”卡介伦的话拉回杨飘然的思绪。
杨威利摇头不依。
“为将者不可耍赖。”
“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在你面前耍赖。”杨懒懒一笑,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如何带兵东移、何时起程这些事就全权交由你负责了,宪寇布。”
望着杨良久,这个永远懒散的人着实让人伤透脑筋,偏又忍不住钦佩他头脑中无人可及的兵法布阵,厌战又善战,辞官却升官的将领恐怕历代以来只有他杨威利一人吧!宪寇布心想。 再度回眸时,杨已瘫在坐椅上闭眼打起盹来,心中更是无奈一叹。
跟了这样一个懒散却能屡战屡胜的将军,返乡之日恐怕真是遥遥无期。
真没想到,原来在东边的日子比在都城好过。想到这儿,杨不禁惬意的面露微笑。
“将军面露喜色,不知所为何事?”随时站在杨威利身边保护他性命安全的宪寇布开口问道,不明白看步兵操练有什么好笑的地方。
“我们在闼芈驻兵已二月有余,却不见都城下令开战。看来你我可以安安心心的过悠闲日子了。”杨抬手拍了宪寇布肩膀好几下。
这也值得高兴?
“只怕都城内,各派系争权夺势愈演愈烈,主事无暇东顾吧。”宪寇布郁郁地道。
“其实何人掌权之于我都不重要。”杨低语。原先投注在校场看着数千骑兵操练的眸转向不远处的重重山峦,望见其间一道灰白色犹如巨龙般盘踞的东方屏障,那是流尽黄金树帝国百姓血汗的峡谷要塞的城墙。
“最初从军只为温饱,行有余力可以遍览群书,根本无关于忠心。怎知会落得今日下场?这与我所设想的生活完全不同。若是盟国覆灭,或许届时我才能过真正想要得日子。”
“将军……”
“连年征战,远在都城苟安的高官,自然不知战地百姓的疾苦,自然以为盟国可千秋万世,源远流长;但史上又有哪个国家是千秋万世的呢?可历代主事者偏就爱听信这些,什么降伏黄金树帝国、什么一统东方,这些事交给那些爱作梦的达官贵人去一头热,你我又何必搅和其中,徒然累了自己,也害了无辜士卒和百姓。”
宪寇布脸上漾开了笑,眼神中露出一种微妙的神色:“您说的是。”
“所以我才一直三令五申要大家保命第一,战胜战败都无妨,打不赢就逃,一切责任由我杨威利一人担起。偏偏不知怎的,我叫大家保住性命要紧,大家反而冲得更快?”
“因为将士们都不愿您为此送上性命。”宪寇布坦言,“哪一个将领会把士卒的命看得比自己还重要?哪一个不是一心一意想立功籍以坐拥权势名利而不顾下属死活?所以士兵们奋勇杀敌,只是不想万一将军死了后,换上一个老叫他们去送命的主子。”
“噢!”杨了然似的猛点头,“原来是这样,他们的盘算倒不差。”
“除了兵法布阵比不上您外,大伙儿的脑子都比您灵光好几倍。”
杨闻之非但不生气,反而还连连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
在杨身边的宪寇布见状,低声啧笑:
“您真是古怪得不像个将军。”
“我本来就不是当将军的料啊。”杨双手一摊,“我连基本刀法都不会,箭也射不远,跑也跑不快,就连骑马……也不怎么稳当。”
这时,宪寇布突然一脸严肃,声音低沉,“将军。”
“什么?”杨一脸茫然。
“您有穿战甲吗?”
“啊?”杨黑色的眼珠忽地一溜转,瞄了眼自己身上单薄的军服。被发现了!
“您又不穿战甲,万一敌人来袭,这便如何是好?”
“战场上生死有命,各凭天运,穿上重重的战甲而死的大有人在;与其穿着那么重的战甲、行动起来像只乌龟却还不一定能保命,不如就别穿,轻轻松松赴死不也很好。”
“您以为这样就能说服下官?” 这是什么歪理!“您的性命何其重要!”
“大家的命都一样,哪来孰轻孰重。”
“您还诡辩!”
“这个……那个……”杨垂着头,吱呜了半天,突然抬头指向宪寇布身后,“你看!校场那里有人滋事!”
宪寇布回头朝他所指的方向一看,“您说什么梦话,校场哪有……将军!”可恶!被耍了。瞪视着马匹渐行渐远的影子,宪寇布无力地一叹。只有这时候,杨的骑术才会精湛到连他都难追得上。
“这个人……”叹息与笑声参半。这严肃的战地,也因此增添了几许轻松的气氛。
“我这是到哪里来了?”杨牵着马,左顾右盼,四周映入眼帘的景色却没有半分熟悉的味道。先前自己只顾逃离宪寇布问话的穷追猛打,结果却迷失了方向。天色渐渐暗下来,荒郊野地里一片漆黑,连路都开始难以分辨清。
正在杨胡思乱想之际,耳边突传来潺潺的流水声,他便牵了马向声源方向走去。月色下,一条清澈的溪流蜿蜒而过。杨拨开齐腰高的草,走到溪边坐下,顺手掬起一捧溪水,泼了泼脸颊。然而,哗哗的水声,却惊动了另一个本正惬意自在的人。
“谁在那儿?”标准黄金树帝国通用语,且是非常清朗悦耳的男音。
帝国通用语?杨戒备地看向从不远处的草丛中一跃而起的人影。
“你是盟国人?”虽然现为两个彼此敌对的国家,但毕竟在很久一前却是同一个国家。所以对方很快便换了种能使杨听得更明白的话询问。
“呃……是的。”杨不知如何是好的搔搔头。
“那么现在你是我的俘虏了。”对方用着不容拒绝的口吻,“但在此之前,我可以给你抵抗的机会。”伴着剑出鞘的铿锵声,不远处的人已缓缓走向杨。
杨威利开始后悔没听宪寇布的话穿战甲,一边懊恼着,一边注视来者靠近的身影,没有丝毫动作。
“你为何不拔剑?”
杨威利耸一耸肩,“我不会武功。”
不会武功?对方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语气道:“你穿着军服。”
“谁说当军人就一定得会武功的?这年头不会武功又不得不从军以求温饱的人多的是,你们帝国难道就没有?”杨的回答还颇为理直气壮。
从军却不会武功?自己的麾下怎么可能有这种人?在其他部队里倒不排除有贵族混饭吃的可能性。
“求援也不会?”对方又问。
“我迷路了,恐怕喊破喉咙也不会有半个人来救援。阁下要杀便杀,无需多言。只是这俘虏我是决不当的。”杨不当俘虏的这份坚决,倒并非是想壮烈成仁,而是怕帝国方万一得知他是盟国东方闼芈政区的主帅,乘机加以要挟。那就不妙了。
“我不杀不抵抗且手无寸铁之人。”面临死亡逼近,却不做任何挣扎,这种人并不多见。无论他是因何故放弃抵抗,都需要勇气。
“没想到敌军中竟也有你这种人,在下佩服。”对方不恃强凌弱,恪守原则,定是个极有修为之人。
几缕浮云飘过,月光忽而明亮的洒在站立在溪边的两人身上。杨威利看清对方的脸,不禁看得有点呆了。一头如丝的金发,一张鹅蛋脸配上精致的五官,一身黑色的军服仿佛就是专为穿在他身上一般,好个俊美非凡的少年。
对方将剑入鞘,转身道:“你可以走了。”
“你不杀我,也不抓我?”
对方并未回答他,只自顾自向原来躺倒的地方走去。
杨见他不回答,便不继续追问,干脆在原地坐下来,看着溪水发呆。
“你不走?”
“经验告诉我,在黑夜里四处乱窜只会死得更快,不如等天亮后,再想办法。”
“你不怕夜里在睡梦中被出没的野兽袭击吗?”
“那也只能怪我时运不济,注定命丧山中。”杨两手一摊,一副看开生死的模样。“可想来我存了那么久的军饷就这样归了国库,此为最不甘心之事。”说着,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倒并非无欲无求之人。”
“谁会甘愿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只为了远远躲在都城过安稳日子的高官?那些人如何能懂战场上你死我活的残酷、人民的疾苦和每天心惊胆战度日的士兵的心情?若真要一统东方,就叫他们自己上战场杀敌,尝尝在刀锋上求生的滋味!”说到气愤处,杨紧握的拳头在溪流边槌出朵朵水花。但他很快便恢复冷静,他是盟国人,对方是帝国人,两方并无交集。“对不起,让你见笑了,这事本与你无关的。”
“没关系。你说得对。”如丝金发在月光下似幻似真,“上位者只会躲在安逸处要下属牺牲性命对他们忠心不贰,却从不曾体恤下属,将下位者的命视作草芥随时可弃,这情况在帝国军队里司空见惯。”
“呵呵,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莱因哈特。”
“杨威利。”
彼此介绍过后,是一段短暂的沉默。似乎双方都不知该如何把交谈继续下去。正在这时候,几声轻微但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
“什么声音?”莱因哈特警惕地环顾四周,犀利的视线扫过夜色尽头。
“这是……”杨困窘的指着自己的肚皮。“我肚子饿发出的声音。”话音刚落,就看见莱因哈特蹙眉怪异的表情,他真想一头撞死。杨威利啊,杨威利,你这下丢人可丢大了。杨心里不无自嘲的想。
燃烧的柴火霹啪作响,杨自刚相识不久,甚至还分不清是敌是友的莱因哈特手中接过半只香味扑鼻的山鸡,想也不想就咬进一口,大嚼起来。
“你不怕我在食物里作手脚吗?”
“以你的武功大可一剑要了我的命,又何需多此一举?”杨乌黑明亮的双眸突而锐利的望向他,“你在试探我什么吗?”
莱因哈特怔了怔,继而幽幽一笑,“我想知道,你如此信任我的理由。”
“战场上除了友军就是敌人的场面不是很可笑吗?”杨在原地仰面躺倒,看着繁星与明月交相辉映的夜空。
“何出此言?”
“战争除了劳民伤财外,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错!胜利者可拓展版图,称霸天下。一统中原,到时就可天下太平。”
“真是冠冕堂皇的理由!”杨转过头,看着躺在边上的莱因哈特。“若两国间和平共处,用不着战争,天下就能太平。”
“若你们盟国不三番五次地攻打峡谷要塞,我帝国又何必卷入战事?”莱因哈特这番回答有失气势,因为他自觉这并非是自己的真心话。相对于天下太平来说,称霸天下才是他更想达到的目的吧。
“这正是可笑之处。”杨的黑眸有些黯然,“厌战如我,却身在战场。”
莱因哈特对眼前这个一脸斯文的黑发青年越发地感兴趣。看他这模样,只怕要不了一剑便呜呼哀哉。“你上过几回战场?”
“数也数不清了。”
“竟还平安无事地活着?”莱因哈特不禁啧啧称奇。
杨见状,苦笑地道:“双手沾满血腥的不只有擅武者。”自己的这双手为了己方的将士早已不知染了多少敌人的血。
莱因哈特闻之若有所思。
“真有趣,你我本该是刀剑相向的敌人,却在这里谈天说地。”
“这里只是一处荒山野岭之地,并非战场。”莱因哈特露出清透的笑容。“你我不过是迷途的过客,无敌我之分。”
“好一个迷途的过客!”杨翻身坐起。“能认识你是我杨威利的幸运,若能不成为敌 人,我定与你结为挚交。”语罢,他伸手向仍躺在地上的莱因哈特。
莱因哈特也坐起身,看着杨眼中绽放出的神采,伸出手与杨的手相握。“若有幸不成为敌人,你我必是挚交无疑。”
次日,由莱因哈特带路,杨总算又看见熟悉的小道。
“终于找到回去的路了,你对这一带很熟悉啊。”杨向着莱因哈特佩服的道。
“离峡谷要塞不远,有一个叫洛城的地方,我曾在那里生活了五年,并遇到了我这一生可视为知己的人。”说到这儿,莱因哈特的神情也流露出暖意。
杨温和地笑了笑,能被莱因哈特视为知己者,也定是不凡之人吧。这时,灰白色的峡谷要塞的城墙已在地平线的远处隐约可见。
“可以回营咯!”杨兴奋地道。
与杨的兴奋相较,莱因哈特则微微蹙起了眉,“你的马术也令人不敢恭维,你们盟国当真没有能人贤士,连你都能从军上战场?”盟国宣称的十万精兵,竟是如此这般。
杨看似困扰的搔搔头,“恐怕真如你所说,盟国是没人材了。”
莱因哈特发出一阵爽朗的笑,“你是我所见过的最怪异却无法讨厌的人。”
“若两国人能像我们这般和睦相处,天下当真可以太平了。”杨的语气中夹带一丝叹息,“可惜这只是痴人说梦吧。”
“如果可以,我希望在战场上不必见到你。”纵使一夜相谈甚欢,也无法改变离别在即的命运,莱因哈特不禁有一丝怅然。
“我希望你能如愿抱着军饷返乡过你祈望的生活。”
“我尽量。”杨点了点头。
“后会有期!”莱因哈特甩动手中的缰绳,转了马身。向来时路奔去。
杨静静地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良久。
此地一别后,将是两地陌路人。
[ Last edited by taya on 2005-11-16 at 01:5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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