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何人的忠诚?
“请求皇帝予以宽大处置,故勿寻短见。”米达麦亚元帅作了如此的布告。
然而,我想尽快了结此生的意念却反而更加强烈。
“贝根格伦,你当初离开这间房间时,是怎样的意气风发,而现在再回到这里时,你已经只是个败军之将,新王朝的背叛者。”我心里面一个冰冷的声音正嘲笑着现实中的我。
“不,不,至少我没有背叛罗严塔尔阁下,直到最后一刻,我依然为他奉献着忠诚。”我在心里向那个声音强辩到。
“忠诚?你作为罗严克拉姆皇帝的臣子,却跟着叛臣举起叛旗。你作为罗严塔尔的心腹部下,非但没有在上司陷入阴谋的迷宫时帮助他,反而任其叛乱战败,落个叛逆者的下场。对这两个你本该竭尽忠诚的对象,你的忠诚在哪里?”冰冷的声音字字打在我此时此刻已分外脆弱的神经上,我感到我的额头上正渗出的冷汗。我本想反驳些什么,但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罗严塔尔阁下所遭遇的不幸与背叛皇帝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而我没能挽回这两件事中的任何一件也是事实。我不禁垂下头,摸出一直佩带在身上的手枪。
看到手枪,很突然的,我竟然又想起了吉尔菲艾斯元帅,尽管已成为故人多年,但与他在一起度过的烽火硝烟的岁月,却始终非常深刻的留在我的记忆中。那时我曾经常与皮罗说:“跟随着这样出色的上司,连我们也能名留史册了。”可是,变故总是来的那么突然,由于军务尚书奥贝斯坦的多嘴,我永远失去了这个红发的年轻上司,比起罗严克拉姆皇帝,他是我更直接的效忠对象。那段时间,我真的有看到军务尚书,就想冲上去揍他的冲动。然而,即使如此,也无法挽回逝者已经失去的生命。
在这件不幸的事过去不久后,原来隶属吉尔菲艾斯提督舰队的我们被拆散分派到各个单位。我与皮罗也被调往不同的舰队,他成为了米达麦亚提督的部下,而我——则成了罗严塔尔元帅的幕僚。皮罗与我对这样的安排都感到庆幸,我们是在誉满敌我两军的“双壁”麾下,一度失去忠诚对象的心重又找到了目标,未能实现的雄心,又有了达成的可能。虽然身在不同的舰队,但我与皮罗还是时常有在一起喝酒的机会,这一方面是托“双壁”
的福,另一方面,过去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情谊并不会随服役地点的不同而有所改变。每次闲聊时,皮罗提及他的新上司便不禁神采飞扬,而我在赞赏罗严塔尔提督卓越能力的同时,心中总有些隐隐的不安。那时,皮罗在得知后还取笑我“因多事的奥贝斯坦而得了焦虑症”,但现在看来,如在那时采取相应的措施,也许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手枪的能源弹已经上膛了。真没想到,我最后竟然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以这种不名誉的死法结束生命。“但即使活着又会怎样?”我苦笑着,与其更不名誉的苟活着,倒不如死了痛快,也许还能在天上继续跟随吉尔菲艾斯元帅,罗严塔尔元帅……
突然,震耳的敲门声响起,随即皮罗焦急的声音也传进了我的耳朵:“贝根格伦,贝根格伦你开门,我有话跟你说,你开门啊!”我坐在原处一动不动,直到敲门声乍歇,皮罗放弃进门来的意念。之后,TV电话又响了起来,屏幕上出现昔日战友熟悉的脸庞。
“贝根格伦,你听我说……”
“什么都不必说了,皮罗……”我打断皮罗正要开始的劝慰。
“吉尔菲艾斯元帅死了,罗严塔尔元帅也死了。我除了到天上向他们两位致意之外,活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乐趣了。”
“……”
“请帮我转告皇上,忠臣名将如此相继地失去,想必是很寂寞的事。接下来是不是轮到米达麦亚元帅了?如果以惩罚的方式来回报臣下的功劳,能够为王朝带来繁荣的话,那么就请皇帝今后还是继续这么做吧!”不等皮罗作任何反应,我就切断了TV电话。
现在,我已经不必作任何无奈与被迫的选择,我可以只作我自己想作的选择了。我的忠诚,将只给予我愿意给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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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根格伦扯下了军服上的阶级章扔在地上,然后将手枪的枪口顶住自己的太阳穴,随后便扣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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