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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葬礼之前(for鲁兹 /莱因哈特) ---- 银英动画外传补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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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之前(for鲁兹 /莱因哈特) ---- 银英动画外传补遗

(一)

新帝国历零零二年十二月二十八日,被追叙为银河帝国元帅的克涅利斯·鲁兹的遗体在隶属宇宙舰队总司令渥佛根·米达麦亚麾下的维尔克·艾克塞尔·冯·布罗上将护送下,回到了新首都费沙。

鲁兹在“乌鲁瓦希事件”中为保障皇帝莱因哈特一行平安脱险而殉难后不久,奉当时的总督奥斯卡·冯·罗严塔尔之命前往乌鲁瓦希星镇压叛乱的亚尔佛瑞德·格利鲁帕尔兹上将根据投降士兵的供词找到了他的遗体,并遵照罗严塔尔的指示在当地派遣专人暂时保管----尽管已经被火烧得面目全非,比起化为灰尘湮没于宇宙空间中的法伦海特和斯坦梅兹来,总算略微幸运一点吧。

“但也只有一点而已吧!”其后率军经伊谢尔伦走廊抵达往乌鲁瓦希星的耶尔涅斯特·梅克林格一级上将在接管了僚友的遗体后感叹着,“严格来说这一点幸运也并非对于死者而言的,它的意义毋宁说是为生者的怀念之情提供了一点寄托。”

继遗体运归之后而来的,应当是国葬。然而尽管未经任何商议,自皇帝以下所有的人----至少是所有高级军官,都不约而同地认为鲁兹葬礼的举行理所当然应该是在米达麦亚元帅归国之后的事。换句话说,必须等到新年过后了。

十二月三十日,宇宙舰队总司令的旗舰“人狼”在费沙降落。

同日,鲁兹的葬礼被预定于新年后的第一个假日举行。


莱因哈特听完不久后即将成为皇妃的幕僚总监希尔德的报告后,陷入沉思。

“陛下,您对葬礼安排有什么意见吗?”

“不。。。。。。”皇帝下意识地捋了一下他的金发:“既然是你帮朕决定的,朕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皇帝心里想的是另外一件事----他和希尔德的婚事。

这件事情尚未正式对外公布,原因之一是时间尚未敲定。原本莱因哈特想在明年一二月间迎取希尔德,但是刚才他突然想到,那样一来,婚礼距离鲁兹葬礼的时间未免太近了。

在一位对罗严克拉姆王朝的建立作出过巨大贡献,最后又因保护自己而死的重臣刚刚下葬后,紧接着举行自己的婚礼----莱因哈特无法用“鲁兹不会介意”这类的想法来令自己释怀。而且,鲁兹本来该在去年就结婚了。因为法伦海特和斯坦梅兹两位元帅为国捐躯,他不愿在僚友丧期之中办喜事,才把婚礼推迟到今年。但是最后,却又为了保护皇帝而无限期地推延了。。。。。。莱因哈特想到这些,内心隐隐作痛的同时,实在无法接受自己居然在鲁兹的丧期之中结婚。

事实上,在决定鲁兹丧礼日期的时候,希尔德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当她看到皇帝的神色时,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陛下请不要太在意臣下,鲁兹元帅是国家重臣,又是为救陛下遭遇不幸的。臣下愿意等到元帅丧期过后再行举办婚礼。”

但是,这也不是能让莱因哈特满意的解决方案。虽然希尔德的产期是在六个月后,等到三四月再成婚并不影响她和腹中胎儿的地位,但是在那之前,她的肚子将会一天天地变大起来。莱因哈特并不是怕自己会受当时或者后世的指指点点----姑且不论当时未必有人会对皇帝私生活中的一点小节妄发非议,即便是有,他也不会在乎。而且,因为他一直认为这样的局面是自己的脆弱和轻率造成的,所以就算被人指责也并不会感到义愤。然而希尔德的处境不同,她应该是无辜的,即使已经发生了无可挽回的事,莱因哈特觉得自己至少有责任不让这位年轻的女性挺着肚子走进礼堂。

“让朕再考虑一下吧。”

这是现在莱因哈特唯一能对未来皇妃表示的意见。

(二)

在军国大事上从未遇到如此难以抉择的问题的银河帝国皇帝,就在这种进退维谷的微妙心境下,在这一年最后一天的早上突然决定要在当天下午视察一所新建成不久的士官学校射击训练基地。

在亲卫队长奇斯里看来,这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虽然说是军校设施,但也同时外借给各级现役军官。人员出出入入都携带枪支,从保安角度看来危险隐患极大,甚至防不胜防。全面清场当然可以排除隐患,但凡事讨厌铺张的皇帝却多半不会答应。

当皇帝听说宪兵总监兼帝都防卫司令克斯拉一级上将请求谒见时,用他那美丽的而充满霸气的眼睛狠狠瞪了站在不远处的亲卫队长奇斯里一眼,好像一个想要溜出校园的小孩听说老师来了以后瞪着“出卖”自己的同伴,而亲卫队则长心知肚明地低下头去。

正在自知任性却无意收回成命的皇帝以万分的警惕戒备着宪兵总监可能有的企图动摇自己决定的言论时,总监却提了一个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不知陛下是想视察整所基地,还是想找一间射击场试射呢?”

“朕只想在露天靶场上打几枪。”

“既然如此,可否命人将准备驾临的场地暂时清场封闭?”

皇帝皱了皱眉,没有立刻回答。

“如果不行的话,为了保证陛下的安全,微臣只好立即出动宪兵队收缴基地内全部人员的枪支了。”

这当然是露骨的要挟,不过如果皇帝不吃这一套,反击一句“没有朕的旨意宪兵队谁也不准乱动”的话,或者只是用他那充满霸气的声音强调一句“朕不想兴师动众”,总监大人也不能抗旨的。

好在皇帝放弃了讨价还价:“那就交给卿和奇斯里队长去安排吧。”

宪兵总监“初战告捷”,还不打算收兵,又说:“臣下对射击也很有兴趣,不知是否有此荣幸跟随陛下前去呢?”

虽然不知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但于情于理都没理由被拒绝。

“好吧,卿也一起来吧,刚好让朕见识一下卿的身手。”


“想不到陛下这么轻易就点头了。”如获重释的奇斯里出了门,才长长出了口气,感慨道。

莱因哈特喜欢身边能够维持简单朴素的状态,而敏感地厌恶着被和臣民隔离开的感觉,所以当他偶尔想以私人身份去公众场所时,总免不了为了护卫问题和臣子们讨价还价。像今天这样,在美丽的幕僚总监还没机会开口的情况下就一口答应“交卿安排”,简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话说回来,陛下想打枪的话,为什么非到那里去不可呢?”

皇帝想要练习枪法的话,方便而又安全的选择有许多种,奇斯里实在猜不透主君的想法。

“这你该去问陛下呀!”好像想要岔开话题的克斯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怎么样,你的“头疼病”,症状有减轻吗?”

由于皇帝讨厌“多余”的警备,奇斯里不得不想尽办法在皇帝那苍冰色的眼眸所看不到的地方设置卫兵,以便时时留意主君的安全。而不断重复这样的工作对奇斯里而言远比和敌人火石相接令人头疼,于是“亲卫队长的头疼病”不知从何时起成了部份知情人间的口头禅,只有皇帝还不知道----又或莱因哈特亦曾听艾密尔或其他人说起,只是装作充耳不闻也未可知。

从感情上讲,这种有些任性的倾向并不曾令奇斯里反感,反而因此更加深了他对主君的爱戴之情。然而,就职责而言,这种固执着实给他凭添诸多麻烦。

“说起来,近来陛下好像真的有些不同。”被克斯拉这样一问,奇斯里仔细地回想着:“虽然还是不太情愿,不过不象从前那么不肯让步了,有时对我们的“私下动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是从那次之后吗?”克斯拉面带沉思地问。

奇斯里心中一动。他知道克斯拉口中说的“那次”指的就是“乌鲁瓦希事件”----由于皇帝坚持只带少量随从登上情况不明的领土,以致在遭到袭击时完全不具备与之抗衡的警力,只好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由当时还是一级上将的鲁兹留下来拖住敌人。当时皇帝身边只要有几百名警卫,甚至只是一百人,鲁兹就不需要牺牲自己来护卫皇帝了。

对于自己的轻率导致重臣丧命一事,莱因哈特一直深感自责。

“或许皇帝是因为悔恨而有所改变的吧?”奇斯里和克斯拉同时这样猜测着。

所不同的是,奇斯里的感觉更多是欣慰,克斯拉的心境却异常复杂

“不止是鲁兹的死,就连罗严塔尔的叛变,事后看来也和那次的事有莫大关联。虽说值得欣慰,但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他的心头充满了沉痛与伤感。


当天下午,莱因哈特如愿来到训练基地的露天练习场。除了事先已经布下的警卫,奇斯里带人守在距离皇帝最近的入口处,跟随在皇帝身边的则是宪兵总监克斯拉和贴身近侍艾密尔。

此前,莱因哈特已经表示想用旧式火药式手枪试射。虽然没对好奇的奉命者作出任何解释,但皇帝的旨意得到了切实无误的执行却是没有疑义的。

来到射击位上后,莱因哈特静静伫立了一会儿,接着,不发一言地从艾密尔手中接过装好弹的枪支,右手持抢瞄准,左手在胸前轻轻架住右臂,扣动了扳机。

就这样沉默着连续射击了三十次,其中二十五次命中靶心,剩下五次微微偏离。

“如果是吉尔菲艾斯或者鲁兹的话,一定每发都能正中靶心吧。”

右手接过艾密尔递来的上好子弹的枪,左手下意识地握住胸前的吊坠,莱因哈特想起这两位神射手都因为奋不顾身地保护自己而死,不由一阵黯然。

吉尔菲艾斯对火药式手枪未必比他更擅长,这却是聪明过人的金发霸主当时并未想到的。

仿佛意识到气氛过于凝重,莱因哈特终于转过身来面对着克斯拉,打破了坚冰似的沉默----

“上午的时候卿曾经说对射击很有兴趣,能否让朕见识一下呢?”

说罢,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

“谨领陛下旨意。”

克斯拉仿佛对皇帝的小小恶意无所察觉似地,毕恭必敬地回答。

艾密尔急忙把另外一支装好弹的枪递给宪兵总监。

克斯拉总共射了五枪,命中靶心的有四枪,一枪稍微偏离。这个成绩和皇帝基本相当。

“好!好枪法!”

莱因哈特看到宪兵总监原来也善于使用这种旧式手枪,顿时把刚才的恶作剧心态丢掉九霄云外,情不自禁喝其采来。

“让您见笑了。”

克斯拉面带微笑地回答。

“咦?”

莱因哈特好像突然注意到了什么似的,眼中露出疑惑之光。

“克斯拉。。。。。。”

“臣在。”

“用这种火药枪射击时,不是需要用左手托住右手臂腕,以免受到反弹力量的冲击吗?为什么你在射击的时候,都是用的单手呢?”

“回陛下:对初练者而言,通常的确是以左手作为辅助的。不过,一旦习惯之后,右臂会本能地对抗反弹力量,就不需要另一只手的辅助了。”

克斯拉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似地说道:“除非是在一对一的的正面对射中,为了保护左胸要害不被击中,常常会用左臂作为保护----这种情形不只适用于火药式手枪,也适用于其他型号的手枪。”

“是这样吗。。。。。。”

莱因哈特陷入凝思。

“回想起来。。。。。。那个时候鲁兹好像确实是。。。。。。为什么当时没有发觉呢。。。。。。”

突然,他的思路从凝思中回到了现实。

“克斯拉,关于今天朕会来到这里来的原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皇帝的神色和语气都很平和,只有冰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臣下。。。。。。略微可以猜到。。。。。。”

皇帝点了点头,“是鲁兹元帅生前提起过吗?”

“不,陛下。其实。。。。。。”

克斯拉犹豫了一下,而皇帝这时发现宪兵总监脸上居然隐约带了一丝忸伲之色,不由大感好奇。

“其实什么?”

这种“逼问”方式,其实与莱因哈特一惯以来所坚持的不干涉臣下隱私的原则有些出入。

“但是这件事跟朕也有关,朕也应该有权力知道吧。。。。。。”

实在抑制不住好奇的皇帝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克斯拉在皇帝的追问下,微微低下头:

“其实是因为鲁兹元帅当年曾经和臣打过一个赌。”

“这个赌和朕有关吗?”

“是的,是有关陛下与赫尔斯亥玛伯爵的代理人进行决斗一事的胜负。”

“哦?”莱因哈特更加兴致盎然了,“那么,当初鲁兹元帅是赌朕会取胜吗?”

“不,陛下。当初赌陛下会取胜的是臣下,鲁兹元帅是赌陛下落败的一方。”

(三)

宇宙历792年,帝国历483年一月,银河帝国首都星奥丁。

“莱因哈特大人!”

莱因哈特看见吉尔菲艾斯正在马路对面朝自己招手,微笑着点了点头,朝他走去。

刚走了几步,只见一辆豪华跑车突然对面的小巷里猛拐出来。接着,他注意到距离自己几步之外有个七八岁的孩子,好像被这情形惊呆了般,竟然眼睁睁地看着马上就要撞上来的车子,一动不动站在哪里。

来不及多假思索,莱因哈特纵身扑了过去。


鲁兹听到耳边传来一阵紧急刹车的尖啸,定睛看时,不由吃了一惊----一辆豪华跑车正朝不远处的一个小孩直撞过去,想冲过去救他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他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金光,继而看见一个敏捷的身影飞快地出现在孩子身畔,将他带离了险境。

千钧一发之际把那孩子抱在怀中,顺势在地上打了个滚而成功避过车轮的,是个年纪大约十五六岁,有着惊人美貌的金发少年。


莱因哈特拉着吓呆了的孩子站了起来,把他带到街边,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

险些酿成大祸的跑车终于在几米之外停了下来。一个衣着华贵的青年从车上走了下来,对着莱因哈特吼道:“走路没长眼睛啊!”

“没长眼睛的应该是你才对吧!”

莱因哈特毫不示弱的反击,美丽的眼睛毫不掩饰心中的憎恶。

“莱因哈特大人,你没事吧?”

打断两人恶言相向的是急忙赶过来的吉尔菲艾斯,他真被莱因哈特大人的冒险举动吓得心跳都要为之停止了。

“吉尔菲艾斯,我可不是一个这么容易就出事的人。老是太操心的话,你那漂亮的红发会很快变白的哟!”

金发少年笑着安慰红发挚友,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道凝视的眼神,正从一双稍微带有淡紫色的眼珠中投射过来。


“莱因哈特?”

这名字好耳熟啊。。。。。

鲁兹想起来了----前天自己才刚听说过这个名字。

当时,他到目前正服役于帝都宪兵总部的好友克斯拉家坐客,两人谈起帝国军最近一次以多打少却全军覆灭的遭遇战中的指挥错误。这种规模的战斗如果以失败告终的话是不会对外公布的,但也不是什么机密,透过宪兵队的电脑就可以调阅军部的相关档案。

“我说那些贵族的少爷们,安心呆在家里享福就是了,何必这么急着把命送掉。”鲁兹有些抑郁地说。

“怎么,你这是在同情他么?”克斯拉微笑着问。

“我同情的是那些因为他的低级失误白白送命的士兵!”

“说到贵族的少爷,这两天不少人都在谈的那件事,你听说了么?---- 就是夏夫豪简子子爵和赫尔斯亥姆伯爵两家决斗的事。”克斯拉目光闪烁,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你知道我对贵族的事一向没有兴趣。”鲁兹苦笑道,“宪兵大人想跟我谈这些恐怕是对牛弹琴了。

克斯拉是以宇宙舰队法务士官的身份到宪兵队从事研修工作的,或许是职业与法律相关的缘故,他对社会各阶层发生的事都充满了关注,而鲁兹则是一个比较单纯的军人。

“本来我也兴趣不大,不过听说夏夫豪简子爵家的决斗代理人居然是格里华德伯爵夫人的弟弟,而且还是现役军人,就忍不住多留意了一下。”

“格里华德伯爵夫人?就是那个皇帝宠爱的女人吗?嗯----结果呢?你都“留意”到了些什么?”

“他是一名上尉,名叫莱因哈特·冯·缪杰尔,十五岁。”克斯拉用非常平静的语气说。

“十五岁?!”一直听得心不在焉的友人终于有反应了。

“就算是皇帝宠妃的弟弟,他也升得太快了吧?”

“所以才更引人关注关注啊,不少看着眼红的人都正盼着这个“幸运的小子”重重跌一跤吧。”克斯拉的神态若有所思。

“那也没什么不好。”鲁兹把杯中剩下的白酒都喝了,说道:“他才十五岁,趁现在吃点苦头,让他明白自己的斤两,总比将来到战场上拿自己和别人的命交学费的强。那些贵族们,以为一切都该是为自己而存在的,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珍惜生命。。。。。。”

鲁兹虽然对贵族子弟们没有什么好感,却绝不是一个无情的人。。。。。克斯拉这样地想着,口中说出来的却是----

“不过,缪杰尔上尉是在短时间内接连在地面战和空间作业中立下功勋,才被特别擢升的。”

“谁知道是不是他的那些长官为了讨好谁而言过其词?皇帝宠妃的弟弟嘛。。。。。。”鲁兹不以为然地说。

“可是,就算是皇帝宠妃的弟弟,他也升得太快了吧?”克斯拉故意引用了好友刚刚说过的话,“也许他真有些才能也说不定。。。。。。”

职业经历告诉克斯拉,先入为主的偏见,很容易使人被外在表象所迷惑。性别,年龄,职业,身份。。。。。。当人们习惯用这些标签来衡量一个人时,往往会失去洞悉其本质的冷静与客观。所以,当他发现有关莱因哈特的议论几乎都是清一色的看法时,反而因为职业的本能而力图脱出种种表象的藩篱去看这个十五岁的少年。

“你知道吗?”克斯拉对莱因哈特不象一般人那么囿于偏见,当然还有其他原因,“缪杰尔上尉幼校毕业后,本来是被人事局安排到后方军医院担任事务员的,那个工作既轻松又安全,还有不少油水可捞,可是人人抢着要的肥缺啊!但是,当时还是少尉的他却坚持要求调往前线。”

“哦。。。。。。 后方军医院。。。。。。我也很想到那种地方去享受一下啊。。。。。。”鲁兹笑笑说道,“不过到前线参与一两次战斗赚取用来炫耀的资本之后马上跑回后方享福的贵族以前也有不少啊。。。。。。他现在不是又回奥丁了吗?只不过走的时候是少尉,回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上尉了。。。。。。”

克斯拉苦笑了一下,他知道想立即说服这位为人坚定实在的好友抛弃先入为主的看法是不可能的,而他自己对莱因哈特·冯·缪杰尔其人的评价也正充满了不确定的因素,有待于未来的事实作出进一步的证明。

想到这里,克斯拉心念一动,忽然说:“这样吧,鲁兹。我们就来打一个赌,看看这位缪杰尔上尉的实力和运气究竟如何?”

“你是指那场决斗吗?”

“没错。你一定会认为他不自量力,必败无疑吧!我却觉得他获胜的可能并非不存在。所以,我们就用一枚银元来做赌注吧?”


难道眼前这个金发少年竟然就是那位不久后的决斗者?

虽说同名的人不少,而鲁兹也从没试图透过网络或媒体查看过莱因哈特的照片,但这样的年龄,这样的美貌,这样的气质,都使他几乎立即认定,此人就是格里华德伯爵夫人的弟弟----也就是当前深受瞩目的那场决斗的主角之一。

当鲁兹从沉思中醒來,试图再次寻找那位金发少年的身影时,他早已和红发同伴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鲁兹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


当晚,鲁兹在家里收到克斯拉打来的电话。

“有件事情想告诉你。”

因为荧幕上克斯拉的表情没有任何异样,所以鲁兹没有听出好友口气中掺杂的一丝不寻常。

“刚好,我也有事想告诉你。”金发少年挺身救人时那敏捷矫健的身影瞬间在鲁兹脑海中闪过。

“其实是这样的,我刚刚收到调职令。三天之后就要启程离开奥丁了”

鲁兹愣住了。

“三天?这么急?”

“这次是调回舰队执行勤务。。。。。。”

鲁兹沉默地听着好友的说明。

“原来如此,是边境勤务呀。。。。。。”

“嗯。。。。。。可能有一阵子不能回来了。所以,临走之前,能不能陪我去打次枪呢?”

不久之前,克斯拉曾经见义勇为地维护一名遭到“大不敬罪”指控而被宪兵副总监下令当作“共和主义者”严刑拷问的老妇人,并对意图借此邀功的告密者施以惩戒。这件事让许多平民百姓拍手称快,却因此招来军界高层对克斯拉的不满。

鲁兹在事先事后都没有对克斯拉的做法表示过任何反对意见,因为如果把正直与公正从克斯拉的人生中抹去的话,他就不再是克斯拉了。尽管如此,他也没预料到报复来得如此之快。。。。。。

勤务任期明订为三年,但是因为具有“反骨精神”而被主流势力所排斥,不得不在边境辗转而终其一生的人也大有人在。克斯拉的语气虽是轻描淡写,但对自己可能面临的前途其实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的吧----鲁兹知道,好友只是不想让自己过份担心罢了。

鲁兹尽量不让自己的伤感流露出来,微笑着回答:”好呀。明天上午九点,基地门口碰面吧。”鲁兹说的是常和克斯拉同去的那所士官学校射击训练基地。

克斯拉点了点头,改变了话题:“对了,你不是说有事情想告诉我的么?那是怎样的事呢?”

“那个么。。。。。。今天我在街上,竟然看到一个贵族年轻人冒着危险去救一个差点被车撞到的小孩。”

“嗯,然后呢?那个贵族年轻人是什么人呢?”克斯拉饶有兴味地问。

“。。。。。。我也不太清楚。。。。。。有点感叹就是了。。。。。。”

不知这次分别后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到克斯拉。。。。。。

鲁兹现在实在提不起兴致去想谈莱因哈特的事情了。

心绪不佳的他没留意到自己话中存在一个不大不小的漏洞----他是如何知道对方出身贵族的。

许多年后将会成为银河帝国宪兵总监的克斯拉却没有忽略这一点。

第二天早上,鲁兹和克斯拉如约而至。

(四)

“真是巧啊,看来有人先我们一步而到了呢。”正在登记处为自己和鲁兹签名的克斯拉突然回过头来说道。

原来,就在几分钟前,刚有一个他俩都不陌生的名字被记录在登记薄上。

“莱因哈特·冯·缪杰尔”,官阶一栏内填写的是“上尉”。

鲁兹注意到,在它下面一行的出现的姓名是“齐格飞·吉尔菲艾斯”,不由想起昨天金发少年曾用这个姓氏称呼过他的同伴。

那么,果然是那个少年了。。。。。。

鲁兹朝里走边想。

“砰!”

一声枪响打破了鲁兹的沉思,他和克斯拉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毫无疑问,这是旧式火药式手枪发射时所特有的巨大响声。

“好像是很有趣的声音呢。”克斯拉看着鲁兹说道。

“克斯拉,你先进去,我马上就过来。”鲁兹沉吟了片刻,对好友说。

克斯拉望向好友的目光若有所感,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鲁兹的脑海里,再次映出莱因哈特的影像。

对于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多岁的金发年轻人,鲁兹心里有种奇妙的感受----那不单单是因为他的挺身救人油然而生出的好感,同时也是因为对他那敏捷的身手和准确的判断力感到赞叹,以及对他与横行霸道者针锋相对时的清爽和气势,乃至他与同伴相会时露出的开朗纯真笑容中所展现的充满朝气之美的姿态留下深刻印象的缘故。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不可忽略,那便是几天以前发表过的那些现在看来很不负责的非议,使得鲁兹自觉惭愧之余对于那个携着金色光芒般闪过自己面前的少年心中怀着些许歉意。

“不少看着眼红的人都正盼着这个“幸运的小子”重重跌一跤吧!”

好友的话在耳畔响起。

又是一巨响。鲁兹辨别着枪声传来的方向,不知不觉间加快了脚步。


以后的事,莱因哈特记忆犹新。


连续使用火药式手枪试射几次,每一枪都脱靶,而且差得老远。

“这是什么枪啊?”

金发少年有些气急败坏地说,“我看它的准轴歪掉了吧!”

“这不是枪的关系!”

不等红发挚友说话,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

寻声辩去,说话的人正站在入口口处。

因为距离太远,又是背光,所以看不清面容,只能分辩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不好意思,打扰了。”

走近之后,才看清楚是个身着军服,年龄约在二十七八岁的军官。

“我听到有趣的声音,所以过来看一看。”

从肩徽可以判断出对方的官阶是少校,两名少年急忙举手敬礼。

对方回敬了一礼,而后做出要枪的手势。

不知为什么,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从这位初次见面的少校身上感受到一种诚实可靠的信赖感,对涉及莱因哈特的事一向谨慎小心的吉尔菲艾斯竟毫不犹豫地把枪递给了眼前的陌生人。

少校走到射击位上,举枪描准,而后稳稳地扣下扳机。

“呵。。。。。。”

看到子弹从枪靶正中呼啸而过,金发少年和红发少年都不自禁地发出惊叹。

“这跟一般的手枪或者镭射光束枪不同。”

少校一面将枪交还给吉尔菲艾斯,一面向莱因哈特做说明:“火药式手枪射击的时候会产生反弹,要把这个也计算进去,瞄准的时候要稍微比目标偏下一点。你试试看。”

“是----”就象听话的学生面对认真的老师一样,莱因哈特顺从地回应着,接过枪,按照少校的指导,对着靶心稍稍偏下的位置瞄准。

“打中了!”

身后传来吉尔菲艾斯的欢呼声,莱因哈特也为自己的成功微微吃了一惊----这位少校的指导确实切中要害呀!

“你的天份很不错哦!”少校不吝赞赏地说。“但是,射击的时候,反弹瞬间会产生一股力道”,他做出将左置于胸前的姿势,“为了压制这种力道,左手要伸到身体前面,然后把右手放在左手的上面。”

莱因哈特边听边认真模妨对方的姿势。

“就是这样!用这样的姿势射击看看!”

莱因哈特再次瞄准,试射。

这一枪的成绩,又比刚才进步了许多!

金发少年苍冰色的眸子中闪出少见的又惊又喜的光芒----他知道,自己是遇上名师指点了!

“噢?---- 真是了不起啊!”

少校一手轻托下颌,也露出了微带讶异的眼神。

“就照这样子加油吧!”

说完,他摆了摆手,转身朝外走去。

“那个----”金发少年冲口叫了出来。

“有什么事吗?”少校微微侧过头。

“教官,谢谢你的指导。”有点诚惶诚恐的语气,“冒昧的请问,你的尊姓大名是----”

”没有到什么尊姓大名那么严重。”少校带着笑意回答:“鲁兹,----克涅利斯·鲁兹。”

“下官是----”

“我知道,缪杰尔上尉是吧?你很出名呀!”

鲁兹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而后再次摆了摆手,走了出去。


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怔怔地看着鲁兹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形完全消失后,吉尔菲艾斯才疑惑地问:“他是什么人呀?”

“该不会就是这次要决斗的对手吧?”莱因哈特思量着说。

“不,这次决斗的对手并不是现役军官。关于这点我已经调查过了。”

从刚才起就发觉莱因哈特举止大异往常,吉尔菲艾斯再次确认了自己的感受----当初应该对他说明过,不同官阶现役军官间的决斗是被禁止的吧?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实在不像平常的莱因哈特大人呀!话说回来,那个一向气势过人,无论在何种高官或上级面前都能保有从容不迫的气度和进退自如的举止的莱因哈特大人到哪里去了呢?他不禁暗暗地思索。

“那只是单纯好管闲事的人喽?”莱因哈特望向鲁兹背影消失的方向,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这个人还真有意思!”

吉尔菲艾斯终于忍不住地笑了:“而面对年长的而且是官阶比你高的人,用那种尊敬惶恐的语气跟人家讲话的莱因哈特大人,也很有意思啊!”

金发少年抿住嘴唇,轻轻哼了一下。不过红发少年知道,他并非真的生气。

“其实是因为莱因哈特大人太优秀了,你的身边总有因为害怕,嫉妒,或是偏见而生出的敌人包围着,所以在突如其来的善意面前反而觉得不习惯吧!”

这是吉尔菲艾斯思考的结论,但他并没有把全部想法都说出口:莱因哈特大人应对充满心机的敌意的本领恐怕远远超过他应对不带企图的友好的本领吧!在敌人面前,他是一个智勇双全的战士,但在单纯的善意面前,他也不过是一个不成熟的孩子。

“只要有你在我身边,不管多少敌人都没什么可怕的。”金发少年的语气无比肯定。

关于鲁兹身份的猜测暂时告于段落,而真正让莱因哈特对鲁兹的指点感激到一万分是在后来的决斗场上。枪战胜利之后,在吉尔菲艾斯帮他包扎中弹的左臂时,金发少年发出由衷的感叹:“多亏了你。。。。。。还有那位鲁兹少校,他教我射击的时候把左手放在身体前面,这才救了我一命。要不然的话,我可能就被击中左胸了。。。。。。”


虽然已经是八年前的往事了,可是一切还都历历在目。

眼前是费沙的士官学校射击训练基地,像吉尔菲艾斯那样总在为自己着想的艾密尔,还有鲁兹的好友克斯拉。。。。。。莱因哈特有种仿佛置身轮回之中的感觉。

一切都那么似曾相识,然而一切又都已物是人非。

金发霸主今天来到这里,是想为纷扰的思绪在回忆中寻找一个落脚之处。然而,在他真的找到之时,却也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地知道,已经失去的永远无法重来。。。。。。

努力克制着骤然间澎湃激涌起来的心潮,催促克斯拉继续完成他的追述。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鲁兹出现在克斯拉面前。

克斯拉射完剩下的两枪,然后一边更换能量匣,一边笑道:“老实说,你昨天见到的那个救人的贵族年轻人,该不会就是缪杰尔上尉吧。”

“你不能留下是宪兵队的损失啊!”鲁兹的话是发自真心,“他的天份实在很惊人呢!”

这表示他认同了友人的推测。

离开基地回程的路上,鲁兹把偶遇莱因哈特的经过讲述给克斯拉。

克斯拉没有来得及看到决斗结果就起身前往边境星域赴任了。两年后,当他受到格林美豪简中将的赏识得以暂时调回奥丁时,鲁兹已经去了前线。二人相隔四年之后的再次重逢,是在帝国历487年的罗严克拉姆元帅府。

那一天,鲁兹交给克斯拉一枚帝国银元。


尾声

“臣下亲身经历和从鲁兹元帅那里听到的就是这些。”克斯拉最后补充道:“当日在射击场和鲁兹元帅分手后的情形,臣下只是略有猜测,但鲁兹元帅从未向臣透露过。”

“是吗?”莱因哈特嘴角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他一点儿也不怀疑克斯拉所言的真实性----这才是鲁兹啊。。。。。。

“原来鲁兹当年会在朕的面前出现,并不是纯脆的偶然。。。。。。”

莱因哈特自言自语地独白着。

“原来从那时候起就已经开始了呀。。。。。。”

不管是在决斗之前给予自己指导的时候也好,在委托克斯拉调查朗古罪行的时候也好,在乌鲁瓦希星上舍身相救的时候也好,鲁兹一直都在毫不居功地守护着自己。即使在他因为伊谢尔要塞的失守而被迫留驻后方,而又因为迁都令的下达几乎处于赋闲中的时候,在自己愚蠢地为了维护小人的权利而让贤能的忠臣陷在不满和不安之中的时候,在自己固执而轻率地把臣下要求多带护卫驾临新领土的建议斥为“废话”而拒绝予以接纳的时候。。。。。。

“即使是在那样的时候,鲁兹也一刻都没有抛弃过朕呐。。。。。。”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皇帝猛然间转过身去,举枪发射。

子弹没有击中在射靶。

因为,瞄准者的视野早已一片模糊。

金发霸主用这个动作掩饰了自己眼中刹那间浮起的薄雾。


莱因哈特在傍晚时分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希尔德正在等候着他。

“陛下,有一个人,不知陛下是否有意召见?”

“哦?是什么样的人呢?”

“是已故鲁兹元帅的未婚妻克拉拉小姐。臣下今天下午请她来商议有关鲁兹元帅葬礼的事,她现在正准备离开。”

于是,克拉拉出现在了金发霸主面前,希尔德则借故告退出去。


这是一位长着黑色头发和黑色眼珠的年轻女性。

“那个杨威利也有一头黑发。”

乍见她时,莱因哈特心里没来由地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接下来的对话是礼貌而又公式化的,莱因哈特对有机会见到克拉拉感到高兴并问候她的近况,克拉拉感谢皇帝的关心,并对他设立纪念鲁兹的基金作为随军护士的培养经费与奖金致以谢意。

简短的交谈接近尾声时,朝着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向行去。

“克拉拉小姐,鲁兹元帅是朕的重臣,也是朕的救命恩人。朕对他生前得以与你真诚相爱感到非常欣慰。朕希望你在未来能够找到新的幸福----相信鲁兹元帅也一定这样期待着。”

莱因哈特以少有的充满凝重的真诚语气说道。

“谨领陛下的好意,”克拉拉微微低头表示致谢,“既然如此,陛下可否容我说句僭越的话?”

“你只管说吧,不论你说了什么,朕都不会怪罪的。”

克拉拉再次低头致谢,而后毅然抬起头来,以清澈的目光迎向金发霸主。

“希望陛下也能早日找到属于您的幸福,迎取一位贤良而美丽的皇妃!----这也是鲁兹元帅生前的夙愿。”

金发霸主仿佛承受了巨大冲击。

“鲁兹元帅这样对你说过吗?”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了。

“是的。鲁兹元帅在向我求婚的时候,曾经亲口说过,他有三个最大的心愿,其中一个----帝国的富强和昌盛已经实现了,剩下两个就是和我共结连理以及看到陛下携着皇妃的手接受臣民们的欢呼,可惜。。。。。。”

克拉拉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头再次微微低下。

这时,莱因哈特头脑中突然异常清晰地响起鲁兹生前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当请陛下无论如何将今后的安乐与荣华分赐臣下!”

但是,自己一直以来,能够拿来与忠诚的臣下们分享的,却几乎只有连年的征战与苦劳而已啊。

他不由想起“回廊战役”结束后和修特莱的一次谈话来。

当时,修特莱为不久前战死的斯坦梅兹一级上将以非正式方式遗言将自己在世间的财产留给一名女子的事征求皇帝的许可。当莱因哈特听说那名女子已经以情人的身份和斯坦梅兹交往了五年时,曾偶尔问及他们没有结婚理由。修特莱的回答是,斯坦梅兹曾表示过,在皇帝陛下还没有完成统一全宇宙的大业之前,身为臣下的人也不愿经营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修特莱还进一步向皇帝指出,如果他一直单身的话,那么臣下起而仿效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那时修特莱曾直视着主君,以毅然决然地口吻说道:

“臣下自知有逾越本分之处,但仍得要再度进言。请陛下早日成婚,以维护皇统存续之安泰。此乃帝国全体臣民之宿愿!”

鲁兹在最后时刻所说的话,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心愿,也代表了死去的斯坦梅兹,法伦海特,以及活着的许许多多总在为他着想的人们的共同心愿吧。。。。。。但是一直以来都被自己有意地忽略了。。。。。。

短暂的缄默之后,莱因哈特那苍冰色的眼眸中现出坚定之色。

“克拉拉小姐,”皇帝以平稳而顿挫的语气说道:“朕有一件事想同你商量。鲁兹元帅的葬礼,朕想推迟一个月举行,不知你的意下如何?当然,这也得要告知鲁兹元帅的妹妹。但是,朕想先争得你的同意。----因为,朕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朕想在那之后再将鲁兹元帅下葬。”

“是真的吗,陛下?”

克拉拉再次抬起头来看着金发主君,声音之中掩饰不住地透出惊诧和激动。

“是真的。”莱因哈特丝毫没有因为她用语中的失礼感到不悦,微笑着回答:“还没来得及正式公布,你是最先知道这个消息的人。”

“这是我的荣幸,也是鲁兹元帅的荣幸。”

克拉拉的话好像是在表示感谢,又像是在回答皇帝的问题,又或者,两者其实兼而有之。


第二天,即新帝国历零零三年一月一日,莱因哈特向集中于大本营的文武高官们宣布他将迎娶现职于大本营的幕僚总监希尔格尔·冯·玛林道夫为皇妃。

一月二十九日,结婚大典在香格里拉饭店隆重举行,克拉拉受邀作为已故鲁兹元帅的代表人出席了典礼。

三十日一早,莱因哈特为鲁兹举行了国葬。

婚礼和葬礼接连举行,通常被认为是不吉利的。奇怪的是,帝国的高级将帅们没有一个人产生过这样的想法。

在金发霸主亲自为鲁兹的透明棺木覆上黄金狮子旗之前,他把一样很小的东西丢置在棺木上。因为他的动作太快,人们大都来不及看清那是什么。

只有宪兵总监克斯拉和刚刚成为皇妃的希尔德知道,那是一枚现在已经无法在市面上见到了的,旧高登巴姆王朝时代的银河帝国银元。

(完)





讀者: 今天吃什麼菜
feifei: (看著兩個小孩在院子跑來跑去)雖然很想給讀者們加菜, 不過那是田中家寄養的小孩, 不能隨意殺來吃(正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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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海历05年5月30日 18:31  资料  主页 短消息  加为好友  添加 feifei 为MSN好友 通过MSN和 feifei 交谈
后记

这篇《葬礼之前》是对银英动画外传《决斗者》的故事加以拓充后嵌入正传背景中的一种尝试。这种尝试是参考了正传动画中嵌入外传《击碎星辰的人》的部份情节时的手法。

鲁兹生前对莱因哈特而言在众提督中不算很特殊的一位,但在他死后在莱因哈特心中的地位却直线上升,俨然直追“双璧”(虽然不能和吉尔菲艾斯的比相提并论,但莱因哈特对于为了保护他而死的人似乎有种特别的情结)。

动画中的鲁兹知道莱因哈特的名字以及教莱因哈特用左手挡在胸前而他自己射击时却没有这样做,这两点是我假设鲁兹已经知道决斗一事的根据。不过以鲁兹的性格,即使对莱因哈特有好感,也绝不会因为听说莱因哈特要决斗就特地设法了解他的行程再插一脚的,所以要让他们偶然但是合理地相遇就是必须解决的问题。

最后想出的构思是,射击场的相遇,是因为鲁兹要为克斯拉“饯行”,克斯拉会被调离,是因为他为人的正直公正,而鲁兹能与他成为好友,是因为鲁兹本人在这方面也具备相似的气质和品格。(书中借鲁兹委托克斯拉调查朗古一事交代了鲁兹对克斯拉的深厚信赖)另一方面,鲁兹在街上注意到莱因哈特救人是偶然的,但是也与莱因哈特本身的为人,以及鲁兹注意他人的方式有关。(前面刚刚批判过贵族全都不知道珍惜生命为何物,眼前则看到莱在救人)当然这其中还有其他偶然因素----比如吉尔菲艾斯当时没在莱因哈特身边不然说不准谁动作更快。另外鲁兹是比较纯脆的军人,对贵族们关心的事应该兴趣不大,但是克斯拉的视野却很广,所以由他把信息传递给鲁兹比后者自己去关注似乎更合理。双方选择同一所射击场地也是偶然的,但是既然是专为军官使用的基地,那也具有一定必然性。。。。。更深一些的说,因为有了莱因哈特决定参加决斗,才有了这次相逢。。。。。。为了不让故事显得太过玄虚,我想尽可能让“偶然”的背后都有来自人物性格或者社会环境的源头作为支持,而每个人的命运齿轮在必然与偶然的交错推动中转动,划出或分或合的轨迹,直到未来有天交汇在罗严克拉姆元帅府。。。。。。其实最想说的是,人的一生会遇到许许多多岔路口,任何一个选择的不同都会改变以后的道路。虽然每个岔路的出现都伴随着偶然性,虽然人所面临的选择不是任意和无限的,但根本上讲是人选择了路而不是路选择了人。( 所谓路口和选择可大可小,可以说我们每天都在做着大大小小有意无意的选择从而走出了我们的人生道路,只不过我们可能未曾留意。比如莱救那个孩子的时候,就无意中改变了他的人生。鲁兹在知道莱身份的情况下选择帮助莱这条路径,也一定是通过某条路走过来的,而看见莱救人和克斯拉的将要离去就是把它引向这里的两个路口)

克斯拉的思维非常敏捷,洞察力也很强,原著中莱因哈特的心思总在他眼里,像莱因哈特误以为姐姐去世啊,纵容幼帝被挟持啊,克斯拉都是在第一时间察觉的。这是文中写他洞悉莱因哈特和鲁兹的心思的依据。

关于鲁兹射击的姿势,也许纯属动画原创人员的疏忽,不过所谓同人的责任之一,就是为原著提供合理的解释吧。。。。。。

解释莱因哈特到射击场去的缘由时,最初写的是“为了寻回记忆中的一种情怀”,但马上觉得不贴切,因为莱因哈特不是一个有怀旧主义色彩的人,他对过去的怀念,总是受到来源于现实的触发。所以改成了“为纷扰的思绪在回忆中寻找一个落脚之地。”

关于决斗的胜负,莱因哈特最后是赢了,不过大家不知道,如果当时接着打莱因哈特估计会输,但已无法证明了。正式的结果是决斗本身不分胜负但莱因哈特赢了枪战。所以,在已经有结果的部份,鲁兹可以算是输了:)

《葬礼之前》采用的是不断转换叙事角度,回忆中穿插回忆的写法。但是,并没有拘泥于回忆者的角度。比如,第三节的内容是通过克斯拉的回忆引出的,但是叙事本身并不是站在克斯拉的角度,而仍然是“叙事者”的角度进行的。同样,第四节中“决斗者”的故事虽然是莱因哈特的回忆,但叙事本身也并没有拘泥于莱因哈特的角度。所以,请不要问我,克斯拉怎么知道鲁兹的心理,或者莱因哈特怎么知道吉尔菲艾斯的想法,或者某些事情怎么可能从克斯拉口中叙述出来等等@&@。。。。。。

关于鲁兹的任职问题,伊谢尔伦要塞失守后,鲁兹本身的愿望是希望能到前线一雪前耻的,但是莱因哈特命令他改在费沙方面军部司令部任职,使他的这一愿望无从实现。迁都令下达后,军部组织随之改编,相关职责实际上由帝都防卫司令克斯拉接手,因此鲁兹的职务变成悬在半空中,尽管仍然担任大本营及军务省的参事官,但也都是徒具其名而已,所有在新的任职确定之前等于处在空闲状态。然而也就是因为这样,鲁兹才能够以“想要会见妹妹”为名使自己跟随皇帝前往海尼森视察的请求获得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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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lala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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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海历05年5月30日 20:27  资料  主页 短消息  加为好友 
wooooo!

又有好文看了!顶下先!这种天天有美文看的日子太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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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介飘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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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海历05年5月30日 23:26  资料  主页 短消息  加为好友  添加 一介飘灵 为MSN好友 通过MSN和 一介飘灵 交谈 QQ
嗯,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前几天查资料时看到:当莱因哈特17岁,调回宪兵队时,那个时候齐格还叫莱因哈特为“莱因哈特”,并没有加“大人”。所以,以此类推,莱因哈特15岁时,齐格也仍然称呼“莱因哈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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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if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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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海历05年5月31日 01:31  资料  主页 短消息  加为好友  添加 feifei 为MSN好友 通过MSN和 feifei 交谈
可能性之一:叫惯了“大人”偶尔也可能不叫的。

可能性之二:翻译错误。

可能性之三:排版错误。

可能性之四:作者笔误。

以下摘自《落日篇 冬棺大火》

“突然,一个问号闪过莱因哈特的心头。在他检视着那段充满光和热的过去时,他发现一件事。他一边用指头拨着金黄色的发梢,一边陷入了沉思。

“莱因哈特大人”,吉尔菲艾斯一直用敬称来呼叫自己的密友。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叫的呢?不应该是打一开始认识时就这样的。是在进入了幼年学校之后,当只有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这样叫。不知不觉当中,彼此也都习以为常了。莱因哈特并没有自己是吉尔菲艾斯的“主君”的意识。到吉尔菲艾斯死前,他一直都没有那种意识。吉尔菲艾斯是莱因哈特的分身,他活着的时候,莱因哈特的人生可以拥有两倍的质与量。

“归根结底,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对齐格飞·吉尔菲艾斯的心情,只不过是把自己的人生映在镜中并加以美化罢了。”

也有历史学家做了这样严苛的批评。或许出生在后世对这个历史学家而言是一种幸福吧?因为如果莱因哈特听到这段评语,他的怒气一定远在宽容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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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iniya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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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海历05年6月19日 21:56  资料  主页 短消息  加为好友 
:10: :04: feifei的文章一向让人无话可说;仔细是feifei最大的优点,让我们又一次见到这么棒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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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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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海历05年9月28日 23:53  资料  主页 短消息  加为好友  添加 小拜 为MSN好友 通过MSN和 小拜 交谈 QQ
  真是很好看的文章啊~~~

  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只是一直一直的叙述下去,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到了最后,竟然有那么感人的回忆、对话和场面啊…………(流泪ING)…………

  很喜欢楼主的风格!期待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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