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芙蕖
星海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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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罗帅生日,我遭殃......)
知道对方的名字,照面时浅淡的微笑,擦肩而过,没有话语。艾薇与长她一岁的学长奥斯卡,曾是这样安静的关系。
艾薇没想过会认识他的,或者说,艾薇没想过他会认识自己。他在女生群落中美名远播,清俊的容貌,淡定的举止和不错的成绩是很容易令青春期的少女动心的。加上他有一双妖异的眼,右眼蔚蓝左眼墨染,都是醉人的颜色,便更惹人议论。艾薇素来不关心这些杂事,只是大家住在一起,太多言语逃也逃不开。每次听到这个普通却又意义非常的名字,艾薇就只是静静地听,偶尔地露出微笑。
她时时都在微笑,无论人前人后,美丽的艾薇习惯了微笑,她想她已经习惯去习惯任何事情。
况且,这样的表情是适合她的,她生来该微笑,就像公主应该被裹在层层的蕾丝里,就像只有一个姑娘能穿进王子拾到的水晶鞋。
五月的阳光是温暖的,洋洋洒洒地落到树叶上,再缓慢地流泻下来。艾薇抱着书,走过泛着白光和草香的绿地,如她在军官学院里耗去的每一个休日的下午。这天她用柔软的紫色大缎带束起一部分蜜色的卷发,配着绣有青莲色蝴蝶的粉紫连身长裙和淡灰的哑光矮边绸靴,一贯温柔而听话的打扮。只是这天的风不听话,它在草地上放肆地掀起她轻盈的裙摆。艾薇腾出右手将裙摆努力压下,手中厚厚的一叠书却不争气地滑落了。初夏的风再度挑衅这位美丽的少女,在草叶间疯狂地盘旋。就在艾薇为难的时候,一只手轻轻划过她身后,为她悄然按定了翻飞的长裙。不用回头,艾薇也知道对方是男性。以平常女性的身躯为身材修长的艾薇挡风未免显得勉强,她身后的该是高大的男子。无论如何,艾薇感谢他的帮助,至少她不必为在一群嬉笑的男生面前春光乍泄而难堪。虽然她心里还是有不快的,这样的举止对于素昧平生的男女来说,过于亲昵了。
从容地拾起散落在草地上的书后,艾薇转身致谢。这时她才发现,帮助她的男子,有高大的身材,清俊的容貌,和双色的漂亮眼瞳。
“风挺大的。”他淡淡地说。“希望刚才没有冒犯。”
“是的,还好。”艾薇同样淡淡地应声,微笑着看他的眼神由漠然变得明亮。艾薇明白,目光相交的瞬间他们有短暂的交流,她看出他的淡定源于处世的冷漠与强硬的骄傲,他亦得知她的微笑纯净得空空如也。
“奥斯卡·冯·罗严塔尔。”他薄而优美的嘴唇吐出动听的名字,不远处已经有女孩子的目光聚集过来。艾薇抬起头:“我知道。”
一个瞬间,三种颜色的目光痴缠的刹那,她便已知道所有。艾薇也希望他能明白她,她已经太久没有这种被阅读,然后被读懂的感觉。然而她又发觉,或许他们彼此明了内心,但终究还是免不了需要作为表面了解的形式。
她决定,还是把名字告诉他,如果他问。
他目送她匆忙地转身,未再言语。
他不问,便算了吧。甩甩蜜色的长发,艾薇再度抬起头。
多少还是有失落,于是走得飞快,于是艾薇没有听到那个为她挡风的男生在风中的低语。
“艾薇·冯·基尔曼……艾薇吗……?”拿着一张散落的笔记扉页,奥斯卡也在微笑着。
那个充满意外的下午过后,他们便经常相遇,而事实,是他们终于开始注意与彼此的相遇。只是每次的邂逅,总是悄然交换一个微笑,然后离开。偶尔艾薇会在人堆中看到他,便会向他点头致意;而他,只令淡漠的眼神变出些微明亮。他清楚,她明白。
他们是这样的关系。
艾薇一个人的时候常常会想一些人生的问题,她敏锐而忧郁的性格让她习惯了如此思考。生,死,或者不生不死,或者亦生亦死,或者等待某个完整的不完整的轮回。只是她很少想爱情,几乎不想。她觉得自己已经习惯想象,那么她同样可以习惯不去想象。习惯想象生命的绽放与凋零,习惯不去想象爱情的拥抱与分开。
在艾薇的思考中,遭遇爱情,无疑等于遭遇天谴。
爱情是一种毁灭性的灾难,那种将死的甜蜜是艾薇不愿意沉湎的。
有时艾薇会在学院的中庭喝茶,同样是一个人。她已经习惯了独自承担,同时懒得与别人分享什么。她在这方面的惰性很大,几乎不会主动与人倾谈。她只喜欢在心情比较烂漫的时刻,和着同样烂漫的阳光,为自己泡一壶芬芳的红茶。
奥斯卡偶尔经过中庭,如果遇到她,便留下。每次他都会坐到她正对面,隔着朴素的白木圆桌,看着她将琥珀色的液体注入白瓷杯,八分满后递到圆桌正中的位置。他曾问过她如何能如此准确地定下圆心,没有回答。他也不多问,只是静静喝茶。时间长了,艾薇的圆心开始定不准,茶杯总有意无意地向奥斯卡的座位靠近些许。同时,艾薇也逐渐习惯了与奥斯卡有一句没一句的交流。她感觉他们是在互相传递思想的片段,而非相互探听或是捕风捉影,这让她感到塌实,于是她愿意说一些不与别人说的事,与他说。只是不提自己的名字,她认为他不想知道,她以为他不知道。
奥斯卡是个不错的倾听者,同时倾听让他发现艾薇与自己是相似的,他们都有足够的理由微笑,有足够的理由沉静,有足够的理由不去理会爱情。
他们能平静地对坐到想要离开的机会是很少的,他们也习惯了被好奇的目光打断,然后相互告别。奥斯卡离开的时候会有一个优雅的转身,艾薇习惯等到这个动作再走。
“你们的关系很奇怪啊,艾薇。”弗吉尼亚曾经这么对艾薇说。她是艾薇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她不介意艾薇的微笑溶化有怎样的意味,也不介意它是否存在意味,这是艾薇可以接受的态度。
“还好,我觉得这样比较好。”
“平常都是女人倒追他的,现在他这样……你不觉得他对你有意思?”
“他可以对任何女人有意思。”弗吉尼亚没听出艾薇少许的不满,艾薇是想说,他不会对其他女人那个样子,自在得仿佛同自己交流。
人很少有一样的,能在有限的一辈子里遇见与自己相似的人是很困难的事情。
艾薇觉得自己很幸运。
有天他们喝茶的时候不小心触及到家庭问题,艾薇理所当然地沉默,她不想谈太多。
“还是,不要说这种温馨的话题吧。不适合我们。”
“我们适合现实与冷漠,所以温馨也可以现实,可以冷漠。”他不经意的句子包含了太多,艾薇忍不住要看他的眼睛。不一样的颜色,一样的坚硬,一样的高傲,充满时间的冰冷。艾薇告诉过自己,不要看他的眼睛,不要让他看自己的眼睛,这是她能与人保持距离的最后方式,保持一个最后的距离。只是她担心这距离再无法保持,他们连最初的应该温馨的记忆,都是相似的涩寒。
“我们太相似了,我忽然感觉害怕。”艾薇的音量仿佛呵气。面容清俊的男子看着她的眼睛,浅淡的笑终于抹去那点不易察觉的自嘲。
“你不需要害怕的,没有人可以伤害你,即使是你自己。小丫头。”他似乎极其轻微地叹了口气,在几秒钟内,艾薇看着他的眼神从淡漠变得柔和再变回玉一样的冷硬。艾薇的目光也有玉的质感,区别在于她是清凉的温润,盈盈地拒人千里。
男人和女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你不需要害怕,如果我们真是那么相似。至少我这样看。”
“给我一个理由,让我可以相信,让我们可以彼此相信。”
“信任这种东西,不是我可以担负的,我也不喜欢背着女人的所谓信任来去招摇。”他忽然笑出声,那是艾薇第一次听见,他笑的声音。“不过,我可以答应你,我会理解你,理解你需要我理解的。这个,算是理由吗?”
“比起理由,我觉得更像承诺,虽然我不认为你会有什么承诺。”艾薇别过脸去,轻声应答。就某些事来说她还是稚嫩的,即使思想不会萌发年轻的青葱与激越,也总还有理智防卫不到的缺口。
奥斯卡又笑了,异色的眸子里满满的笑意,只是再没出声。
艾薇想,她是能够区分奥斯卡的笑与不笑的,因为他们几乎是一样的人。
从那天结束后,直至死亡,艾薇再没有听到过他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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