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大海俱乐部


标题: 一缕香
洁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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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素三条裙——存之章

“如何?”曲颖帆轻盈地转了个圈,裙上的饰品澜出脆声。

“不错。”乔绾点头道,尽管怀疑曲颖帆能穿多久——毕竟像她这样异常“活跃”的人来说裤装要方便多了。

“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曲颖帆巧笑倩兮——这可是她一时心血来潮,亲手设计的呢。

乔绾摸了摸桌上放的衣罩:“衣服也不好伺候呢。”

“最好是件件罩上这种衣罩了。”曲颖帆笑道:“对了,N市的那家博物馆衣饰馆好像是你设计的展位吧?”

“嗯——很多年了。”乔绾道。这件事发生在认识曲颖帆之前呢。

因为一位海外华侨捐献了一批多年收藏的古典衣饰,加上正好联络其他同行,N市博物馆想搞一次专门的女性罗裙展,通过相关熟人介绍,最好找到了年少的乔绾。

乔绾接下了委托,研究几日后,结合博物馆的建筑特点,将展览搞得相当成功。

正式开展的前晚,乔绾让其他工作人员先行离开了,自己做最后的巡视。

其实,一切都已经到位,根本没什么需要担心的。只是,乔绾特喜欢在夜深人静时,独自穿行在这些浸润千年历史之中的物品中。

经过开篇介绍的汉白玉台,上面用篆文书写了裙子的发展史。裙,群也,连接群幅而为之也。

一条素绢的长裙,上窄下宽,以绢系住,朴素的没有任何装饰。乔绾是用了好几个小时才小心翼翼地将它从保险柜中取出,它可是汉代王陵中发掘出来的陪葬品,外表虽完好,其实已经脆化了,一般是不会轻易从库房中拿出来的。

后几个展柜中的罗裙式样就丰富一些了,除了沿用汉代长裤款式外,还有绛色纱复裙,丹碧纱纹裙 ,柴碧纱纹双裙,丹纱杯文罗裙,这些东西主要来自海外捐赠,可以算是国家一级文物了。其中,单是一条条纹间色裙就请保险公司为之投保了800多万。

乔绾背着手,经过了唐代罗裙展柜,那几条火红的石榴裙将那个时代的激情以火一般的热情喷发出来。乔绾的脚步略略停了停。眼前的这条红裙是这次展示中安全级别要求最高的。这是当年法门寺地宫出土的文物之一,只因内衬上“武媚”二字。

“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这位左手翻云,右手覆雨的女子是如何吟哦这首缠绵的诗?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将石榴裙损给法门寺?她又是为着心中的谁向佛祖祈祷?她的心愿可曾满足?

缓缓前行,宋代的罗裙因为宽幅更大,故所占的以其人之道空间更多。和之前相比,多在六幅,甚至是十二幅之多,百叠千褶,温约清雅之气,让乔绾淡淡地一笑,轻声吟道:“雨过芊芊草,联云锁南陌,门前君试看,是妾罗裙色。”或许,只有在儒雅的那个年代,才可能出现雨过天青色的瓷,处处怜芳草的裙……

明清展柜的物品多来自民间收藏,形式上更加活泼,颜色艳丽,什么“凤尾裙”、“月华裙”、“百花裙”,件件如花般娇艳。

乔绾将特殊展柜的灯打开,里面的展品虽是仿品,却花了她几个月的心血。然,依旧让乔绾不满意——但她明白之是无可奈何的。

那是由羽毛织成的百鸟毛织裙。正如《新唐书》所记一样,正视为一色,旁视为一色,目中为一色,影中亦一色,如同百鸟齐聚一样。这件唐中宗之女安乐公证所创的裙子再不能展现其真正的风采了。乔绾不会为它去捕尽天下珍禽。

乔绾静静地关上了灯。

……

“想什么呢?”曲颖帆眨了眨眼睛。


“没什么。”乔绾道,露出了罕见的一笑,当真倾城。

恍惚间,仿佛已走过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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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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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鬓花颜金步摇——华之章

“你先进去。”

“一起进去。”

“你先——”

门口的说话声已经有点时间了,乔绾轻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书,起身。

“何不进来喝杯茶呢?”乔绾用手拂起珠帘,对门外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说道。

这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年轻情侣,并没有特别之处,只有年轻和朝气。不过,大概是乔绾突然出现,两人一时扭捏起来。在乔绾的微微一笑后,两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乔绾倒了两杯茶,搁在桌上,任两人惊叹地在店内绕了一大圈。

“是这样的……”女孩子说道:“我男朋友要送件礼物给我,我想——我想——”“我们没有太多的钱,但是我们——我们想买一件特别的东西——”男孩抓了抓头发。

乔绾友好地笑了笑,道:“你们看中什么了吗?”

两人相互看了看,开口道:“好像大件的东西不适合——”

男孩兴冲冲地说道:“有适合她的首饰吗?”

乔绾上下打量了下女孩,老实说,她并不出色,不过——乔绾拂过女孩的头发,道:“好美的长发。”

“哦,”女孩腼腆地笑道:“我也就这点优点了。”

“我觉得真美。”男孩在一边满足地说道。

的确,以女孩的年纪而言,没有杂色,没有烫过,完全是自然、浓密的乌发。

乔绾拉起女孩的手,道:“我知道了,跟我来。”

男孩好奇地看着乔绾让自己的女朋友在妆镜前坐下。乔绾用一把玉梳慢慢地理着长发,道:“我觉得发饰最适合你了。”

“真的吗?”女孩眨了眨眼睛,看着乔绾将自己的乌发堆成一个髻。

“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男孩笑咪咪地一边吟道。

乔绾一怔,微笑地点了点头。

女孩露齿笑道:“不好意思,我们俩都是中文系的,有时候会——随口说几句。”

“很有意思,”乔绾突然来了兴致,道:“女人梳妆是会花很长时间的,不如我们顺便玩个接龙游戏吧。”

等待的男孩并没有不耐烦的神情,却也认可乔绾的建议,笑道:“好啊,有什么规矩吗?”

乔绾以一把小巧的花鸟纹玉梳叉在髻上,道:“我换一件首饰,便要道一句相关古文,诗词曲均不限,三人轮流,一人一句,怎么样?”

待两人点头后,乔绾开了头,说道:“自似琼瑶滑似苔,随梳伴镜拂尘埃。”

女孩把弄着手上的唐凿花金栉,道:“其崇如墉,其比如栉。”

“好,是《诗•周颂•良耜》中的一句。”男孩大声赞叹女友:“不过,你用梳栉是不是老气了点?”

乔绾一笑,自盒中取出一支云朵形双股金钗,小心地叉在髻边,镂空的金钗微微晃动,显得华贵无比。

“该你了。”女孩冲镜中一努嘴。

“云髻影,凤钗垂,髻坠钗垂无力枕函欹。”男孩脱口而出。

“喂喂,用《荆钗记》不吉利吧?”女孩抗议道。

“再换这个看看。”乔绾用另一支南宋鎏金雕花银钗换下了头上的钗,道:“蓬鬓荆钗世所稀,布裙犹是嫁时衣。”

男孩颇有兴致地指了指一旁的华丽冠帽,道:“试一下这个啦。”

“去——”女孩打了一下男孩的手:“那个太贵重了,我们——”

乔绾淡笑道:“不妨一试。”她小心地将珠宝堆出的花冠压在乌鬓之上,平凡的脸竟流露出贵气。

“是——我?”女孩有些不相信,瞪大了眼睛,看着镜中的自己。

“你是不是对不上了?”男孩在惊艳中还不忘开玩笑:“要不要帮忙?”

女孩接口道:“绣装帕额宝花冠,夷歌骑舞借人看。”

说罢,女孩自己摘下了花冠,摇头道:“不行,这太华贵了,不适合我们。”

男孩张了张嘴,还想再说几句,想了想后笑道:“好吧——那就再试试其他的吧。”

女孩自己挑了一支四蝶装银步摇,叹道:“真精细。”

乔绾道:“好眼光,这是南唐饰物,或者在李后主的诗词中出现过也说不定。”

男孩接过步摇,自动动手斜插到女孩的发髻上,一时蝴蝶上下翻飞,说不尽的妩媚。

“低枝拂绣领,微步动瑶瑛。”男孩笑道。

“挺好看的,对吗?”女孩问道。

男孩歪着脑袋,欣赏了半天后道:“好看是好看,不过……”

乔绾在一边微笑不语。

男孩不顾女孩的柔声抗议,在她的头上吻了一下,道:“这么娇艳,我怕你被别人抢走了。”

女孩的脸上一红,白了男孩一眼,竟自己摘下了步摇。

乔绾道:“我来为你选一支吧。”

“哈哈,我也来。”一阵轻盈的笑声让三人一怔,回头却见曲颖帆笑盈盈地立在身后。

相视一笑后,乔绾与曲颖帆同时伸手,取中了一支清银镀金珊瑚嵌宝发簪。

“何以结相于?金薄画搔头。”曲颖帆笑了笑,为女孩戴上。

在一堆耀眼的首饰中,这支簪子一点也不起眼。不过戴在女孩的头上却再合适不过了,清丽无比,却又不夸张。

男孩和女孩在镜中看了又看,十分满意。

“太好了,真美。”男孩笑咪咪道。

女孩点了点头,又转向乔绾,道:“不知要多少——”

“送你们了。”曲颖帆不理会两人愕然的神色,“我喜欢你们,送你们当订情信物好了。”

乔绾在一旁轻轻地点了点头。

待两人手拉手离开之后,乔绾道:“不错啊,让他们彼此记住今天的美丽。”

“想必是终身难忘。”曲颖帆笑道。她用手指扣着桌子,轻轻地吟唱了一曲《齐风•甫田》:“无田甫田,维莠骄骄。无思远人,劳心忉忉。无田甫田,维莠桀桀。无思他人,劳心怛怛。婉兮娈兮,总角丱兮。未几见兮,突而弁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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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遗恨系心肠——尘之章

“啊呀,可把我累死了。”曲颖帆夸张地耸肩道:“比打了好几个回合还累。”

乔绾白了她一眼,说道:“少装腔作势了。”

“自我服了你了。”曲颖帆笑道:“真正只有你天天整理它们,居然不觉得累。”虽然有一些夸张,但整理古董不仅仅是理成一堆那么简单,评估、分类、入档、收箱等等步骤,确实会让人觉得疲倦。

“习惯了。”乔绾淡淡地说道。

几分钟后,乔绾皱眉,指着纸上的一行,道:“你这样分类?”这不像是曲颖帆这种道行会犯的错误。

“是啊。”曲颖帆点了点头。

乔绾见她没有开玩笑,皱了下眉,转身进了里间。

不多久,乔绾取了一只木盒出来,她搁在桌上,打开盒子。

曲颖帆不动声色,一颗接一颗地自水晶盘中捏葡萄吃。

乔绾取出一件饰物,问:“这是什么?”

“地云纹刺绣香囊。”曲颖帆答道。

乔绾又待取另两件,曲颖帆忙道:“剩下的两件分别是镂空花鸟玉佩和梅花同心络结。”

乔绾又问道:“你知不知道它们应该划在不同类别中?”

“知道。”曲颖帆笑道:“分别在绣品类、玉器类和杂项类中。”

“哦?”乔绾挑了挑眉:“那你把它们故意放在一起,是嫌我不够忙喽?”

“我自然有我的道理。”曲颖帆道,“它们出自同一座坟墓——保存得可真不错。”

“这种分类方法——”乔绾摇头道。

“别那么严肃嘛。”曲颖帆笑道:“偶一任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了,在程家祖墓中出现这三件东西,你说背后有什么故事?”

“这怎么猜?”乔绾道:“谁也没有标准答案。”

“程氏祖上男主人随身入葬的东西,生前一定不一般。”曲颖帆笑着拉乔绾一起坐下,道:“不如我们就此编编故事好了,正好休息一下。”

乔绾并没有反对,她将三件物品一件件摆在桌中间,细细打量一番。香囊虽已退色发脆,可依稀看出原物是由深香色绸地,以红、黄色丝锁绣法绣成。那个络结亦同样是用上等丝线打成,可见打结人心灵手巧。

相较之下,白玉佩似乎更加有价值,不仅玉料上等,雕工也是一等一的。

“都跟情有关。”曲颖帆似在喃喃自语,忽的眼睛一亮,道:“我想到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说。”乔绾倒要看看曲颖帆会编出什么样的故事来。

“咳——”曲颖帆似黑玉般的眼珠转了转,道:“程某人系有名的富商,每年必要离家做生意数月。临行前,他妻子绾了梅花同心络结,以梅花自比贞节,同心寓意两人情意。她亲自将其系在程某腰间。”

乔绾不发一言,幽幽地听故事。

曲颖帆道:“程某心中虽爱着妻子,但一旦身处花红柳绿之地,自己也难以把握,跟一风尘女子互许终身,难舍难分。不过他也明白这终究是一段露水姻缘,不能长久,于是最后两人分手,分别时女子赠了这只花俏的香囊——说不定还藏了点头发指甲之类的东西。”

乔绾嘴唇扯了丝笑来:“然后是不是发现其实这女子是妻子的妹妹,最后一男娶二女,皆大欢喜?你可以续写《三言二拍》了。”

“喂,听我说好不好?”曲颖帆抗议道:“我还没说完呢。”

乔绾没有再开口。

曲颖帆笑得有点古怪,她一改轻松语气,继续道:“后来,程某的生意越做越大,终于引得权贵的注意。程某也有意结交权贵,权贵愿意以女许之,但程某必须先休妻。可是他那痴心的妻子以与夫同守孝三年为由拒绝休书。程某急于攀附权贵,早已不是当年的良人——最后,休妻不成变成了杀妻。权贵富商只手遮天,新嫁娘入门的嫁妆之一便是镂空花鸟玉佩。”

“完了?”乔绾轻声道:“漏洞不少呢。”

“故事嘛。”曲颖帆嗔道。

“好——我问你,”乔绾道:“程某怎样了?”

“不怎么样。”曲颖帆耸肩道:“对于有钱有势又变心的男人能怎么样?寿终正寝喽。”

“那这三件东西为何一起下葬?”乔绾接着问。

“良心发现说不过去。”曲颖帆想了想,说道:“他年纪越大,越害怕自己对不起或欺骗的女人或女鬼要来报复,所以供奉起它们。他死后自然一起带走。”说罢,扮了个鬼脸。

该换乔绾编故事了。她略略思索一下,道:“我也想到一个故事。”

曲颖帆兴致勃勃地竖起耳朵。

乔绾道:“程某与妻子程氏自幼青梅竹马,成婚前程氏悄悄打了个梅花同心络结——也许其中暗含了她的闺名,在私会中给了程某。虽然父母得知后一顿责骂,小两口的情意更深。待成婚前正式下聘时,程氏送上的正是镂空花鸟玉佩。”

“嗯?”曲颖帆眨了眨眼睛——男的送女的?

乔绾继续说:“婚后二人亲密无间,跟世间所有夫妻并无二致。程某在外经商,程氏在家相夫教子。天塌了该由男人去扛的。然而男人为了生意必须亲自走一趟冒险之地,临行之前妻子含泪做了香囊,放了无数珍贵药材,只盼保佑夫君平安归来。”

“哎。”曲颖帆已经料到结局了。

“可惜天不从人愿,回来了仅仅是一付棺木。”乔绾道:“程氏伤心欲绝,本想殉情,可是子女尚幼,一家之中无撑天的人。于是咬牙,弱女子独自接手亡夫生意,撑起了一个家。待程氏自己要外出经商时,只得安顿好孩子,告别丈夫。她取下多年佩戴从未离身的玉佩放入丈夫棺木之中,权当是自己依旧守在丈夫身边。”

“说得过去。”曲颖帆点头道:“然后呢?”

“从此一去不返。”乔绾淡淡地说道:“也许病死异乡,也许发生意外尸骨不全,本来女子撑天就不易,何况那个年代。”

“这个结局,还真是——”曲颖帆一手轻敲桌子,“真是让人心酸啊。”

其实无论哪一个故事是真的,亦或还有更曲折的过往,所有的伤心往事畅快烟消云散了。

桌上的三件东西放了许儿,最后乔绾还是将它们放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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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致拳拳——疑之章

工作日记  4月8日  多云

……赶在雨季之前,工作组完成雨篷搭建。

继续进入探方地表清理工作。

AM9:37,得到37号探方内出土骨架一付。立刻赶往现场。

小组共五人进入现场(方位图附后),该骨架头南偏东37°,上部完整,下部散乱。根据骨头数量初步判断为一人。

除去杂土及部分碎石,开始鉴定:

1、该骨架大腿骨完好,根据公式计算,其生前约为160公分。

2、对比骨盆,确定该骨架属于一名未生育女性。

3、头骨完整,根据头骨生长情况判定该女性年纪不超过25岁。结合其牙齿生长情况,缩小至20岁以内。

4、根据复原后完整骨架检查,排除该女子生前死于利器伤、钝器伤。舌骨完好,排除外力窒息至死。不可辨别自然死亡或疾病死亡或其他非正常死亡。

5、疑点:A-该探方距主墓近200米,暂不可断定与墓主人关系。B-尸骨周围未发现有棺木痕迹。C-尸骨摆放方向与之前出土尸骨完全相反。

6、其他:经除尘后在尸骨左臂发现一完整缠臂钏(质:黄金,素面,直径13.74公分);右手腕骨处发现一完整嵌宝金手镯(质:黄金,镂空雕,直径4.79公分),其余并无发现。

7、备注:A-尸骨面容复原图已在进行;B-缠臂钏用手镯内面刻有梵文。经查为古藏文,无法通译

……

附古藏文拓本

回附——
雷教授;您好!
来信及资料已阅,我已复印保存,现原件寄回。
综合您的工作日记及现场记录等材料,我已大致了解情况。
古藏文为早期藏文,所刻内容为密宗一段经文(请原谅,我不能完全译出),大致内容为禁锢生者魂魄。该经文极为恶毒,非普通僧侣使用。建议向藏区有关语言专家请教。但该经文无益判断尸骨身份。
手镯及钏自古不仅为单纯首饰,带有一定宗教色彩。但一般皆为祈求平安所用。这次出土带有咒文的手镯及钏,我尚为首次遇见。
个人认为要解开该尸骨迷题,需先解决墓主人身份问题。
以上是我个人的看法。我本人对使用这种咒文的行为极不赞同,不管是不是迷信行为,如果这段咒文是针对该尸骨生前之人,那是一种相当恶劣的行为。
希望您和您的小组能顺利完成这次考古任务,解开相关系列迷题,让墓中人得以安息。
搁笔


乔绾
4月17日
附:推荐的藏文语言专家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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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好年华(愤之章)
乔绾一直以为自己是没有脾气的,一直以后,直到——
事后,曲颖帆说过,她还以为当时乔绾会杀人,过去她从没这样认为过。说这些时,曲颖帆一点也没有笑,很严肃。
乔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样生气,至今奇怪。
那一天——
曲颖帆记得自己跟乔绾早约好一起去拜访一位正在考古现场的朋友。事实上这位朋友正在主持该地的考古工作。一切都是正常的,那天天气极好,曲颖帆记得自己开车大约开了7个小时,过了关口,才和乔绾抵达位于乡村的考古现场。一切开始的那么平常。
曲颖帆停好了SUV,跟乔绾一前一后向考古工作组大本营走过去。路上自己似乎还跟乔绾开了几句玩笑。就在转进院子的地方,迎头碰上了一个人。
凯天从事考古工作,特别是野外考古工作已经很多年了。什么样的情况没见过,举凡什么暗器伤人偷盗之类的事,早已经历过。那一天,对他而言太过于震撼了,恐怕他一辈子也忘不了当时的情况。
那一天,开头跟过去的每一天真的没什么不同。自己一早起来,记录了天气,吃了早饭。然后呢?然后打算到现场去看看,虽然有安全人员在保护现场,但还是去看看的保险。
就这样,原本可以和顾队一起过去。可前一天听说有朋友来探访顾队,顾队一早去现场转一下,而后要早点回来等朋友。就自己一个人,那就缓一点好了。直到那一通上气不接下气的电话让自己一惊,急急的往外冲去。
黄小宝很年轻,不过干保安也有几年了。考古是什么玩意,自己知道的不多,那是国家的事不是吗?小宝记得小时候去过博物馆,啥名堂也没看出来,只是听大人说那些东西非常值钱。
小宝看过很地方,厂子、企业、医院,反正也就那点事,对现在自己要看的几处黄土和石堆有点不以为然。那些人拿着小刷子在那里扫啊扫的,究竟能倒腾出什么来呢?
反正本来就没什么事,小宝压根没出去,窝在棚子里打算再眯一会。
小宝还记得自己才闭上眼,就听有人蹬着脚冲进来,抬眼一看——不是村里的小丫头吗?小宝喜欢小丫头红扑扑的脸,寻思着在上面能掐一把的——
“小……小宝叔,快——工地——工地出事了。”小丫头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小宝反应到挺快,一下子跳起来,踩了鞋要往外跑,却又拎起电话——还是赶紧给指挥部打个电话吧。
小丫头说自己向来是乖孩子。她说我向来就听老师的话。呢时候她刚知道家里有弟弟,可妈妈又要添弟弟了。小丫头眨了眨眼睛,老师不是说家里有男孩子就不能再有小弟弟了吗?小丫头想了想是妈妈做错了,写了张小条子塞进了村长家门。后来……后来好象妈妈生自己好大的气,好大好大,过年的红衣服和压岁钱都没有了。
自己听老师的话,妈妈为什么要生气?没人解释过,小丫头有些糊涂——不过,算了,老师的话还是要听的。
最近家附近挺热闹的,来了几个人在一大块圈起来的地方挖来挖去。小丫头在附近蹭来蹭去,可从来没听懂人家在说什么。但那几个叔叔到是从来没赶过她。他们蹲在那里好长好长时间,用一把小刷子扫啊扫的——比爸爸在那边打牌还专心。
“叔叔,你们在干什么?”小丫头有一天忍不住问。
“叔叔在工作。”有个老点的叔叔挺和气。
“哦。”小丫头认定他们在找东西:“是给我们村挖东西吗?”
“是给别人的东西。”顾平不认为一个小女孩能懂什么国家文物,所以简单的解释。
小丫头一天是别人的东西也就不问了——老师不是说人家的东西别问也别拿嘛。
在小丫头看来,顾平是可以远远崇拜的那种人——他好象比老师还有学问。
那天,小丫头记得妈妈嫌她在家碍事,让她自己出去玩。小丫头手上扯了根草,晃了出去——
然后,她看见大土坑里面有很多很多的人,乱哄哄的。
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她,吓了她一跳——这个满头是血的人是谁?
“小——丫头。”顾平觉得眼前一片血色:“快去找小宝,出事了。”
小丫头愣在那里,呆呆的,直到自己被推了一把。
小丫头后来想起,自己跑的真累啊,比妈妈在身后拿木条追着自己还累。
顾平的心情是好的,因为那一天曲颖帆和乔绾会来。尽管好几个月了,这里没有什么实质性发现。
顾平抿了抿嘴唇,自己是羡慕她们的——她们那样的生活。可转念一想,自己干的不也挺有意义嘛。
天才没亮多久,顾平想早点巡视完回来迎接客人。他停下,点了支烟。
工作队入村有好几个月了,可两方一直格格不入。村人觉得他们在瞎折腾,当个热闹的戏看着。工作组解释几次后也不再多费唇舌了。
到是昨天,探方里露了点石料,典型的人为石料。顾平觉得有戏,如果继续挖掘不出现盗洞的话,也许会有点什么收获吧。
顾平停住了脚,有些奇怪怎么没见到黄小宝。他从来不认为小宝是合格的保安,只是混个日子罢了。可毕竟只要不出事,这都不重要,不是吗?
顾平到许久之后,只要想起那天的事,就会神经跳痛。
“你们干什么?”顾平有些吃惊。一大群村人进入了探方,原先划定方位的线早已经断了。
那些人拿着各种各样的农具,正十分兴奋的在凿一样东西。
顾平眯了眯眼睛,瞬时冷汗滴了下来——他看见他们正在凿的是一付半从石堆中拖出来的棺木。
那些人一下子安静下来,空气一下子僵住了。其中有几个胆小的悄悄从旁边爬上了坑溜掉了。
“住手,你们马上滚出这里。”顾平的声音十分大。那些人竟然在破坏意外出现的文物。
那些人动了动,终于其中一个骂了句土话——继续凿木棺。
顾平气得浑身发抖,直冲过去想拉住他们。
顾平记得自己跟那些人纠缠在一起,一切是混乱的,然后他感觉自己头上一疼,一个踉跄之后被推到了一边。
迷迷糊糊间,顾平听到凿动声——寂静——混乱的争夺。
血,终于流下来了。他抓住了一个软软的小人,似乎是常来探方的小丫头。
告诉她去叫人后,顾平想抹开眼里的血。他听到一个特别粗的声音——“奶奶的,让老子也摸一把。”
陈土冲地上吐了口痰。他老在琢磨自己为什么不会发财?遇见有年轻女人经过,他还会咽下口水。
打自考古队进村,他已经绕了好几圈了。
村里人以为他是想乘机找零工,纷纷笑他不自量力——陈土啐了一口,他是想找个机会捞点什么,那些个挖出来的东西,在城里保不准就能卖多少钱呢。
黄小宝那个小样的还看不起自己——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看场子的嘛。
陈土不想再等下去了,他想要那么一点钱——他想到镇上那些白嫩的女体……
陈土拿上铲子,天没放亮就摸出门去了。他寻思着爬进坑里,哪怕凿几块石头回来也是好的。
黄小宝果然不在——摸了一阵子,陈土知道黄小宝是个蜡糊的,根本没用。
陈土爬下土坑,不在意身后跟着看热闹的人,摸到半埋的石头,立刻开始凿起来。
“陈土,你还想挖个金元宝不成。”有人嘲笑他。
“你懂个屁。”陈土狠狠的说道。
“你到有胆——”有人看陈土一点也不避人,不由得一阵心痒。
陈土不理会别人,只顾自自己死铲烂凿,恨不得自己多长出几只手来。
“嘭”一声重重的闷声。
“陈土,什么玩意?”围上来的村民小声道:“跟闷[炮似的。”
然后——陈土到今天也跟做梦似的,自己那时候鬼使神差般摸到一个圆润的东西,一拉。
一付完整的棺木突突的出现,半截高悬在石堆中,半截砸在坑底。
陈土眨巴眨巴眼睛,呼呼的喘着粗气,眼里冒血似的——他一捏铲子,二话没说开始撬棺材。
“陈土,你疯了?”有人拉住了陈土的胳膊。
“管他娘的。”陈土甩开,道:“看看有啥值钱的。”
一个“钱”字让所有人开始吞口水,于是跟过来几把凿子。
“你们干什么?”一声怒喝打断了他们。
后来呢——陈土老问自己这个问题——那个人头上的一铲子到底是不是自己打的?陈土真的不知道,反正公安局说是自己打的。
陈土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如同走马灯一样:太坚实的楠木,颜色依旧的层层锦缎,数不尽的珍宝和——美尸。
陈土只觉得心脏上下翻腾,他从来没有摸过——直到很多双脏兮兮的手伸过去。
“奶奶的,让老子也摸一把。”声音从对面墙上又被狠狠的掷了回来。
尽管曲颖帆跟乔绾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了现场,已经无可挽回了。
乔绾一声不发的抚了下倒地不起的顾平——幸好,他是活的。
曲颖帆一手拎起趴在土中哭得脏兮兮的小女孩,准确的抛进周围一个看热闹的妇人怀中,换来后者一声尖叫。
曲颖帆喝道:“闭嘴,把孩子抱走。”黑玉的眼睛再没有平日戏谑的神采,其中的寒光怎么是一个普通的农妇所能承受的。         
当下,周围几乎所有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逃离了。
“救援的直升飞机马上就到。”曲颖帆协助乔绾压住了顾平几处穴位。血虽然不再流,但顾平是否伤到大脑,两人并不能确定。在这种状态下,保持伤者静止不动更稳当。
“工作队里其他人呢?”乔绾的语气带着愤怒。
“凯天和村干部商量,控制事态。”曲颖帆顿了顿,道:“乔绾,恐怕这次很糟糕。”
刚才仅仅是匆匆一撇,乔绾已经知道一处可能震惊天下的考古现场被完全破坏了。她的背僵直:“尽可能挽救吧。”         
“飞机来了。”耳聪目明的曲颖帆感到了空气流动的变化,转向了上风处。
远远的天边,一架直升飞机向这里飞过来了。
“冷静一些吧。”曲颖帆劝道。
“冷静?”乔绾觉得怒火上升,这是过去很少出现的:“你能接受吗?你知道他们毁掉的是什么吗?”
曲颖帆微微点了点头:“知道,是震惊天下的奇迹。”
乔绾突然觉得全身无力,她重重的坐在椅子上。绾在脑后的青丝溜出了几缕,一向苍白的脸上是愤怒染上的红晕。
“可以说是超过第二个长沙马王堆利仓夫人辛追的完整度。”她喃喃道。
曲颖帆轻叹了口气,道:“我和医院联系过。顾平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会有一定后遗症,神经性头疼大概不能避免。”
乔绾的指甲在椅子扶手留下了痕迹。
“两位都在呢?”凯天满脸是汗的走了进来:“顾队的伤——”
“我们已经知道了。”曲颖帆点头道。
“我刚才跟市局和省厅的人谈过。”凯天不知道曲颖帆跟乔绾的背景,但从两人的车牌——H市,还有联络上军方的直升飞机,加上上级如此重视,他的态度相当恭敬:“恐怕不能追究所有人的责任。”事实上,村主任还想找借口说是工作队人员太少看护不利。
“哼。”乔绾冷冷的哼了一声。
曲颖帆到是见怪不怪了:“罚不责众吧。那么他们想怎么处理?”
凯天道:“事端挑起者陈土已经被逮捕,由他承担所有责任。”
“好一个罚不责众。”乔绾从椅中站起。
凯天被她语气中的一丝杀气给吓住了,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不想另一只柔若无骨的手轻轻的扶住了他的肩膀,他竟不能再动了。
“抱歉,今日大家都有些失控了。”曲颖帆虽面带微笑,但笑意却没有抵达眼睛。
“没事,我理解。”凯天擦了擦汗,苦笑道:“真的太可惜了,全毁了。原先的工作白费不说,再不会有这样保存完好的——”
“对了——”凯天从口袋里掏出信封,将东西倒了出来,道:“能收回来的已经收回,但是那些损坏的——”
乔绾闭了闭目,那断开的金丝楠木棺,因争夺撕开的锦服,快速脆化变质的锦被,还有——
“别想了。”曲颖帆道:“就算棺木中有其它的秘密,我们也不可能再知道了。”
乔绾定了定神,来到桌边,将台灯调整了一些角度,顿时——三人皆屏住了呼吸。
一只小巧的闪着润泽光芒的琉璃戒指,虽是素面朝天,但三人作为行家很清楚它的价值。中国自战国时期便开始生产琉璃,但其实作品成功率并不高,关键是柴、煤窑根本达不到必要的温度。
眼前的这枚戒指却是古典之作的极品,要不是没有现代制品的“火气”,就连乔绾也要怀疑它的真伪了。
“愿君永持玩,循环无终极。”曲颖帆轻声道:“不知道是谁为她戴上这枚戒指的。” 。
凯天轻咳了一声,道:“目前没有找到墓志或可以推断墓主人身份的一切东西。”
“至少是一名有归女子。”乔绾道:“古代未字女子是不佩带戒指的。”
凯天见两人极内行,态度更是谦恭了,心中也在拼命想这二位究竟是何方神圣。
“乔,你看。”曲颖帆指着一对有些变形的耳环,道。
“是天鹅型。”乔绾吸了一口气。
这是一对黄金所做的天鹅形耳环,妙在弯曲的弧度恰似一对理毛的优雅天鹅,更绝的是两只耳环仿天鹅的尾部,在如此细微处竟然被工匠雕出了乱真的羽毛来。
“这是北宋的造型。”凯天自然也是行家,惊喜道。
“这付棺木不会早于北宋了。”曲颖帆说道。
凯天不住的点头——眼前人的身份他有点明了了,莫不是行内人中传说的……
“可惜有些被扯变形了。”乔绾抚过了耳环。
凯天怕她再上火,赶紧把其余饰物推上来:“再看看别的吧,都是不得了的精品。”
无论是龙纹金簪还是舞人玉佩,或者是龙首金镯,几乎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国宝。
凯天看了看乔绾的神色,小声道:“那写织物几乎没有完整的了,而且见风就脆化——虽然抢救回来,但是——从形制花纹上来看,绝对不是普通人所拥有的。”
“无论棺中人是谁。”曲颖帆道:“她的身份不简单,应该是王族。”
两人转向乔绾——物品能救的都救回来了,剩下的——
乔绾幽幽道:“凯先生,麻烦你留下处理,将所有物品包括楠木棺材妥善保护送到省里。尸骨整理必须在专门实验室中进行。”
曲颖帆补充道:“相信你的上司已经告诉你,我们得到了授权,眼下我们要合力把损失降到最小。”
凯天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说罢他转身向门外走去,顿了顿后,他诚恳的说道:“能够和曲小姐、乔小姐合作,是我的荣幸。”
乔绾淡淡的点了点头,曲颖帆冲他笑而不语。
抓紧时间搭乘飞机赶到了省城,有关人员客气的将她们送到了实验室。
饶是有必要的心理准备,直接面对遗骨时,乔绾和曲颖帆还是不忍心的转开了头。
因为她们已经知道——这具女尸出棺时如同活人一般,面若桃花,肤如凝脂。当时每个人都发誓说他们触到了年轻的弹性。
但是,现在——整具尸体已经萎缩起来,裸露出的肌肤呈褐色,如同风干的橘子皮一般。空气中还有令人觉得恶心的味道。
每一个当时在场的人都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女子,那是一种震撼的美。很多人承认那一瞬间工具掉在地上都不知。
而现在——也许原本成髻的乌发如乱草一般,皮肤裹在头骨上,再看不出生前的面容,萎缩的颌骨皮肤使牙床都暴露了出来。
现在,这具遗骨是丑陋的。
乔绾和曲颖帆用药水小心的处理着尸骨——如今也只能尽量保存了。如果当时不是混乱,不是争夺,不是未经处理见光,或许可以保存一个奇迹,或许可以发现古尸不腐的秘密。
曲颖帆发现女尸的耳垂已经完全撕裂了,那是争夺耳环的结果,她轻叹了口气。
“那群人渣。”乔绾的语气一变,恨恨的说道:“不是人。”
曲颖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即便是已经干瘪的肌肤上也有胡乱的新鲜抓痕,如虐后般赫然可见,已经完全瘪下去的乳房上还可以看见手掌印。
“太过分了。”曲颖帆怒道。
那群人不仅偷盗了珍宝,毁坏了所有的出土文物,甚至还侮辱了尸体。
乔绾觉得心里堵的很。无论眼前人是谁,发生过什么,有什么样的历史。当她被盛装下葬时,乔绾能感觉到埋葬她的人想要挽留那一份女性美好的情感。
如今,一切都被破坏了,那种精神层面上身为女性的尊严也被赤裸裸的剥下。
乔绾觉得无论控制自己澎湃的心潮起伏,她冲到一边呕吐起来。
曲颖帆咬了咬牙,轻轻的抚着她的背,回头望着枯萎的尸体,心中不由得喃喃自语:“想必当年是二八好容颜,是怎样的盛景?”

[ 本帖最后由 洁霓 于 星海历08年2月28日 19:3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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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介飘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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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几张怎么了?都不全呢!!





如果永远真的存在,就让我爱你在永远的每一天。
如果永远不存在,就让时间停下来,在我爱上你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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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镜脉脉不得语(心之章)
乔绾搁上电话,出了会儿神。
“有什么麻烦事吗?”曲颖帆笑问道。
“没什么。”乔绾扭头道:“我谢绝了楚家的邀请。”
“为了拍卖会?”曲颖帆挑了挑眉。
乔绾点了点头。
作为行内人,乔绾常常被一些名门望族请去竞拍古董。对于乔绾的眼光,每一个人都是放心的。
然而作为代理竞拍人,乔绾是不能同时接受两家邀请的。她一向有自己的原则,行内人都知道她不问关系亲疏,只管先来后到。这次是年内规模最大的中国文物拍卖会,据说云集了一批精品。不少行内人早早的就来到了本市。
乔绾早在几个月之前便接受了云家的邀请。云家是老主顾了,双方合作过好多次。云夫人希望本次收入几面铜镜,具体事宜完全放手给乔绾。
“楚家?”曲颖帆有一丝犹豫。
“有什么不对吗?”乔绾淡然道。
“云家是老主顾了,也没什么特别要注意的。”曲颖帆道:“楚家——我有一点说不出的感觉。”
“楚家有什么不对吗?”乔绾了解曲颖帆轻易不会说这样的话。
曲颖帆皱了皱眉,道:“这个家族太复杂,目前似乎又面临权利之争。虽然不是黑道起家,但因为各种原因早在黑道挑起麻烦——对了,邀请你的是楚家什么人?”
乔绾微微一笑,道:“挺奇怪的,楚家的邀请来自不同的两方。昨天是楚炫,今天的代表是楚焱。”
“这两个人——”曲颖帆没有一丝笑容:“都不简单。楚家掌门人之争如同炼蛊一般,彼此蚕食后的得胜者为蛊。”
乔绾明白了:“这两人就是进入决赛的候选人?”
“最后的。”曲颖帆点头道:“楚家掌门人势必从两人中选出,他们中有一方将胜出。”
乔绾耸肩道:“他们争他们的,跑到拍卖会上来做什么?来看谁竞拍的东西多谁就得胜吗?”
曲颖帆摇头道:“说不定两方都想得到什么呢。你没有答应任何一方是对的——你别在这个时候卷入楚家。”
面对曲颖帆的告诫,乔绾道:“我已经答应云家,不会的——你认为楚家危险吗?”
曲颖帆道:“我没有直接跟楚家打过交道,但是过去青帮有所涉及。楚家太过错综复杂,给我一种深藏不露的绵里针的感觉。楚炫和楚焱都不是简单人物。”
“既然他们还在争夺,那么目前楚家掌门是谁?”乔绾问道。
“上代掌们的未亡人,楚老夫人向来深居简出,我也只见过她一次。”曲颖帆道:“几个老一辈的人在共同管理楚家。”
乔绾淡淡道:“无论如何,我没有答应楚家什么,这件事自然与我无关。”
两人便将这件事抛下了。
“乔小姐,我们主人希望请您一叙。”乔绾被两个衣着整齐,满脸笑容的年轻人拦住了。
乔绾不动声色。这里是人多的地方,对方正大光明的邀请自己,所指的又是一家普通的咖啡馆,至少表面上不会有歹意。
乔绾想看看是谁请自己,微微点了点头,随二人进了咖啡馆。
室内放着轻柔的音乐,只有几桌客人。靠窗口的一名男子立刻站了起来,欠身道:“你好,乔小姐,在下楚焱。”
乔绾一怔,居然是楚家的二龙之一,不由得打量起让曲颖帆也不能小看的其中一人。
虽以“焱”为名,楚焱无疑是温和的,斯文的面容,彬彬有礼的风度,似贵公子般的气质。
乔绾在他亲手拉开的椅子上坐下,淡然道:“楚先生请我喝咖啡,不知道有什么指教?”
“不敢当。”楚焱深褐色的眼睛平淡无波:“因为拍卖会一事,希望乔小姐能再考虑。”
这到是乔绾意料之中的答案,只是她有那么一点奇怪——自己能被堵上,说明楚焱对自己有一定了解,那么他应该明白自己的做事风格,何必旧事重提呢?
乔绾道:“我认为我已经说明了,我已接受了云家的邀请,不能为楚先生效力了,希望下次有机会和楚先生合作了。”
楚焱一点也不奇怪乔绾的拒绝,微笑道:“我是生意人,所以直说了。毕竟拍卖会尚没开,好比合同生效前一方解约也是常有的,只要愿意承担违约金。”
乔绾承认他说的一点也没错,但还是道:“不错,云家确实不会有意见,但我不习惯做事有违自己的风格呢。”
楚焱放下咖啡杯,笑道:“相信这件事依照正规途径解决,不会有违乔小姐的做事风格。听闻云夫人有意请乔小姐代理竞拍古镜,楚某愿将收藏的的面古镜捐给云氏。”楚焱并没有将自己代表成楚家势力,而是清楚告诉乔绾自己作为单方利益者。
乔绾皱下眉:“楚先生,相信能担当这项任务的人有很多,你又何必一定要我呢?”
“因为乔小姐是最好的。”楚焱靠在椅子上,透出一股慵懒之意,也不掩饰自己对乔绾的女性欣赏。
乔绾叹了口气,道:“楚先生,你这样坚持,究竟要我做什么?”
楚焱笑道:“帮我为老夫人拍到她心中想要的古镜。”
乔绾有些弄不明白了——他捐出古镜却要得到另一面古镜,而且这样做仅仅是讨好那个掌门人选决定者吗?
楚焱的眼中漾起一丝笑意,道:“老夫人希望得到她祖上丢失的古镜。”
乔绾道:“本次拍卖会有三面古镜。”
楚焱扶了扶金边眼镜,道:“大概是老夫人要考我们吧,她并未言明究竟是哪一面。”
乔绾摇头道:“这个迷题可不好猜。”
“相信若是乔小姐,一定能最终选出正确的那一面。”楚焱嘴角带着笑意。
“哦?”乔绾淡淡的嘲讽道:“阁下与老夫人相处多年都无决定,我区区一个外人能猜中?”
楚焱不以为然,道:“乔小姐是最好的,一定有办法选中。”
乔绾正想开口,楚焱突然道:“据我所知,老夫人祖上所丢是因为战乱,以后便再无消息。这次是她突然所提。”
乔绾不置可否。
两人谈了一会儿后,乔绾起身告辞,楚焱极有风度的起身相送,笑道:“拍卖会之前,随时欢迎乔小姐首肯,请乔小姐多加考虑。”他倒是一点勉强的意思也没有。
乔绾也没有答应他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楚焱给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虽然神色不变,告别时乔绾的眼色柔和了许多。
转身之际,她听见楚焱淡雅的声音:“希望能和乔小姐随时相聚。”
待乔绾离开后,楚焱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只是轻声叹道:“我怎么说了那句……”
“有点奇怪呢。”曲颖帆一针见血道。
“你也觉得?”乔绾为两人倒了茶。
曲颖帆笑道:“疑点有三:第一,这个时候老夫人拍古镜,这是比孝道还是有别的意图?第二,楚焱今天找你只是再次邀请那么简单?第三,楚焱已经出手了,接下来楚炫会做什么?”
“这个麻烦避都避不开。”乔绾一手撑脸道。
“你怎么想?”曲颖帆问道。
“不搅进麻烦。”乔绾摆手道:“静观其变。”
曲颖帆点头道:“不错,先不做任何改变,看对方出牌。”她眨了眨眼:“对了,你对他挺有好感的?”
乔绾并没有掩饰,道:“他确实能吸引人,我有些欣赏他。”
“他还是达到一点目的了。”曲颖帆道:“你对他印象不错。”
“一件事归一件事。”乔绾不考虑楚焱使用“美男计”。
曲颖帆眼珠一转,咯咯笑道:“不知道楚炫会怎么样?两只狗会不会为了肉骨头打架?”
乔绾白了她一眼,决定不去理她。
“曲小姐。”二人说话之间,一黑衣男子轻步进入,恭敬的向曲颖帆行礼。
“你不在尧哥那里办事,怎么上我这儿来了?”曲颖帆知他来意不凡,笑道:“什么事要你传话?”
乔绾站了起来,道:“你们慢聊,我还有事。”
男子退到一边,礼送乔绾离开,方才转身对曲颖帆说道:“曲小姐,尧哥派我来通传,各龙头老大聚会,请您过去。”
曲颖帆并没有太大的惊异,只是轻道:“来的到是真快。”
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是否还有如此的清静。
乔绾知曲颖帆近来有事,自己也不便过问青帮的事,只是嘱咐其一切小心罢了。乔绾自己一切如常,依旧跟云家保持联系,对楚焱也不做任何答复。到是云家不知哪里得来消息,以为乔绾有危险,反而劝她去楚家,以免惹祸上身。
云家的一番好意让乔绾没了后顾之忧,不过她也是笑笑,言道等等再说。
楚焱似乎并不勉强乔绾,自己依旧风度翩翩,时不时来店中探访。对延请一事只是偶尔一提,见乔绾不开口也就略过了。每次只是微笑着与乔绾谈天说地。
乔绾静立风眼中心不动,也不推辞楚焱。每日相处,虽然谈不上亲密,但渐渐也习惯了楚焱的相伴。
“楚先生让你们来的?”再次面对拦路邀请,乔绾轻道。
来人显然一愣,垂首道:“楚先生请乔小姐务必上车。”
似乎有点不对,乔绾素来敏感,感到来人似乎不对——莫非不是楚焱……
“退下。”车门打开,一名男子自车上下来,倚门而立——虽修长,却能看出是个练家子,俊郎不凡,竟是一罕见的美男子。
楚炫——乔绾明白了来人是谁。好一个“炫”字,果然如光般耀眼。
楚炫上前几步,来到乔绾面前,一抹欣赏之色闪过眼中,低沉的开口道:“你知道我是谁了?”
乔绾在他如网般的眼光中竟有一丝微颤——他太危险了,太炽热了。
“楚先生——”乔绾顿了顿,道:“找我有什么事?”
“楚焱找你什么事,那也正是我的意图。”楚炫一针见血,不隐瞒自己的意图。
乔绾叹了口气,道:“楚先生耳聪目明,自然知道我没有答应任何事。”
楚炫微微一笑,似乎更欣赏乔绾了,眼中不隐藏心思。
太过炽热的目光,乔绾不由后退一步。
楚炫在她耳边道:“我跟他不同,我不接受任何拒绝。”
乔绾有些晕眩,心中一角也跟着塌陷下去——
“你回来了?”乔绾才推开了门,见曲颖帆正坐着喝茶。
曲颖帆笑道:“可累死我了,你到是闲啊,有空跟俊男一起吃饭。”
乔绾并未否认,她才刚被楚炫送回来,自己竟——不能推辞。
“你答应楚炫了?”曲颖帆问道。
“不——没有。”乔绾摇头道,但自己能抗拒多久呢?
曲颖帆叹了口气,道:“乔绾,这件事不是拍卖会几件拍品那么简单,任何人走错一步恐怕都有危险。”
乔绾见她如此,一怔:“果然如此,究竟怎么了?”
曲颖帆道:“楚家是个旋涡,一边是掌门人之争,另一边却在黑道搅事。”
“青帮出事了?”乔绾问道。
曲颖帆道:“楚家果然不简单,楚炫楚焱没有出手,楚家竟有人卷入黑道——反正现在道上有股不小的力量,似乎楚家有第三股力量在搅和,黑道上利益分配自然引发混乱,恐怕又杂着楚家——总之要理个头绪也不是简单的事。”
“我的天哪。”乔绾撑住了头——怎么莫名其妙地把自己掺入这么麻烦的事里去了。
曲颖帆清楚乔绾聪明过人,处事妥当,但终究不是是非圈中的人,且太心思空明的人纠缠在这些事中只怕会惹祸上身。
“乔绾。”曲颖帆一手搭在乔绾身上,问道:“你怎么想的?”
乔绾道:“我不愿卷入这些事中,但是我不否认自己对楚家那两个人有些困惑。”
曲颖帆何等之人,自然不会说什么此时不宜掺杂情感之类的话。她知道乔绾自会处理好私事。
“楚炫楚焱我没有直接打过交道,不能给你私人意见。”曲颖帆推心置腹道:“但是千万小心,他们的身上有太多复杂背景,本人又极不简单——不过,我觉得‘顺其自然’比较好。”
“多谢你的四字箴言。”乔绾真诚道。
“我惦记着楚家隐藏的第三股势力,它究竟意欲何为?是想取代楚家二龙?还是想在道上搅起风云分一块?”
“我的事能自己处理,你将心思放在青帮上就行了。”乔绾知道曲颖帆不是孤家寡人,眼下青帮有事她自然要全身心投入。人人都有不得已,曲颖帆必须妥善处理她自己份内之事,自然不能让她分心。
曲颖帆笑道:“我们分什么彼此呢?况且眼下的事都搅在一起了,妥善理清就行了。”
乔绾点头答应了。
曲颖帆继续道:“乔绾,我们不能老在被动,需主动出击才是。”
乔绾笑道:“你有什么建议?”若说起设计行事,曲颖帆是一等一的人才。
“我要处理青帮的事,这事你要出面才行。”曲颖帆笑得魅力无比——骨子里有丝嗜血的她一旦只手翻云覆雨开始兴奋了。
“你要我做什么?”乔绾问道。
“我要你进入楚家。”曲颖帆的眼中闪过诡异。
“乔小姐,请跟我来。”年长的管家恭敬的对乔绾说道。
乔绾一身淡蓝色长裙,青丝以同色的发带束起,全身上下只有腰间一块飞天玉佩。
“有劳。”乔绾随管家在廊间穿行,偌大的楚园竟似无人一般。
乔绾边走边看,心下对这座园子的设计者万分佩服,竟将古典之美与现代设计融合的如此完美。
乔绾直接来见楚老夫人——这是她与曲颖帆商议后的结果。要进入楚家,无论是通过楚焱还是楚炫都不合适,最直接的方法是直接见楚老夫人,这一步棋要比拐弯抹角有效的多。
乔绾知道一旦进入楚家,后面的路要靠自己了。不论楚家第三方势力是谁,自己必须全力应付。而外面的曲颖帆则全力处理青帮纷争,她们两个无论是谁做得越好,对对方也越有利。
“乔小姐,请。”管家推开一间雅室的门,让乔绾入内。
幽幽青烟之中,乔绾终于见到了楚家老夫人。
“乔小姐,请用。”楚老夫人——事实上她尚不满四旬。
“多谢。”乔绾接过的是一盏白瓷盛的——清水,正如眼前的夫人一般,淡然若水。
“楚家人对乔小姐多有打扰,得罪了。”楚老夫人的声音一如她本人般清冷。
乔绾突然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她不动声色道:“楚家的邀请不算失礼,何罪之有。”
楚老夫人微微一笑,道:“为了我的小事,让楚家人劳神,还扯上乔小姐,我真是过意不去。”
乔绾回了个礼貌的笑容,决定直截了当:“楚夫人,楚家两位先生盛情邀请,原本我不便接受,但云家的委托已另有渠道完成,我决定接受楚家邀请。”
楚老夫人的神色一点都未变:“能有乔小姐的相助,相信我的愿望必能实现。乔小姐打算接受哪位楚先生的邀请?”
乔绾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越来越重了,她将小盏放下,道:“二位楚先生皆是为夫人奔走,既然如此,我何不直接为夫人效力。”
楚老夫人的手一顿,静静的看了会乔绾,露出一个清若莲花的笑:“如此——也好。”
半晌,楚老夫人方道:“拍卖会的事就有劳乔小姐了。我这段时间要礼佛,恐怕无法相陪,望见谅。”
在楚家关键时刻礼佛,对拍卖会似乎也兴趣缺缺。这位楚老夫人竟是如此奇怪。
乔绾也不再多问,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告辞出来的时候,乔绾又见到楚老夫人露出的清冷的笑容——心中一怔,这笑容竟是如此熟悉。
乔绾在信中细细写了楚园之行,最后加了一句“楚老夫人寻镜一事恐怕另有内情,且其本人滴水不漏。”写罢折好,起身交给门外的黑衣男子。
“我会亲自交给曲小姐。”黑衣男子垂手道。
“麻烦你了。”乔绾想了想,问道:“曲颖帆可好?”
“曲小姐出面必能解决。”男子回道:“道上不稳,但也只是时间问题。青帮一直占上风。”
乔绾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了。简单的一句话,背后却不知道有多少腥风血雨。曲颖帆没事就好,楚家果然不简单,一时本会儿也压不下去。
男子方待离去,又扭头对乔绾道:“乔小姐务必小心。”
乔绾道:“我晓得。”
“特别是楚家三位长老。”男子言罢后离开了。
楚家长老?这次在楚家并没有遇上。他们是代理楚家掌门的人,若是楚炫和楚焱中的一个掌权,利益受损最大的就是他们。那么,楚家第三股势力是他们了?
突然,乔绾想到了一个极重要的问题,楚炫和楚焱,哪一个会赢?乔绾在椅子上坐下,自己过去没有去想这个问题,但现在已身在其中,况且这个问题闪过心中时竟是——楚炫和楚焱,我想哪一个赢?
“怎么一个人坐着?”带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转身,是微笑而立的楚焱。
“怎么了?”楚焱见乔绾不语,笑问道。
乔绾回过神来,垂下眼帘,道:“你来了。”
修长的身形已坐下,道:“忙完了,来看看你。”
乔绾为楚焱倒了杯茶,递过去。
“楚家人多复杂,你且小心。”楚焱也不问别的,开口便是叮嘱之语。
似有似无的温柔让乔绾一愣,道:“我替夫人做事,早日解决也好。”
楚焱的嘴角微微上扬:“只要问题解决,其他的并不重要。那几面古镜我已派人送去云家。”
乔绾真的有点诧异了,楚焱竟对自己突然投至楚老夫人那里不做任何疑问。究竟是如表面那样简单,还是有其他什么……
突然一双似火似网般的眼睛闪过脑中,乔绾心中有些乱乱的。
几天内来去楚园数次,与自己商议的是管家,问起楚老夫人皆被“夫人礼佛去了”挡了回来。
乔绾不动声色,心中却也有些波动——楚家究竟意欲何为?
那日远远的见楚炫走来,乔绾下意识的躲在一边,心中却不由问自己躲什么呢。
背后冷哼一声——乔绾转身,发现一群人正立在身后。
“这是乔绾乔小姐。”管家低声说明。
没待乔绾开口,为首的一清瘦老者傲慢道:“委托的事何必拿进楚园来说。”
“这是老夫人的意思。”管家连头也为抬。
乔绾心下已明了,来者正是楚家长老。计划已将他们归入观察类,既不需要冲突也没有沟通的必要了。当下,乔绾一声不吭,心下将三人与戏剧《麦克白》中三女巫相比。
“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另一老者不满道:“眼下事情那么多,小小的拍卖会还兴师动众的。”
乔绾心下一动,捣腾拍卖会是楚老夫人个人的事情喽?这跟楚家内争有关系吗?
“走吧。”从头到尾没有正眼看乔绾的第三人说道。
“三位叔叔如此繁忙,今天有空一起造访夫人吗?”身后笑谑的声音伴着似乎灼热的呼气扫过乔绾的后颈。
楚炫——
乔绾无法控制自己的微颤,只要这个人出现,自己向来平静的心中仿佛如虎跳一般,一股言不明白的——欲望。
初见时最直接的吸引,无法否认。
“楚炫,最后胜的人未必是你。”清瘦老者道:“你不要太过分了。”
“用不着在外人面前说公事。”另一人道。
乔绾愕然——楚炫竟用手圈住了自己,道:“是不是我的,大家心中有数——各位叔叔还是顾好自己的事吧,免得让七帮八会的人赶尽杀绝。”口气狂得将三人踩在脚下。
三人面色突变,瞪了楚炫一眼后匆匆离开。
果然跟他们有关,乔绾心中盘算着探得更多消息。
“他们斗不过曲颖帆的。”炽热的气直接冲入耳内,耳垂被含住,而喃喃细语却让乔绾的心一寒。
乔绾挣开楚炫——依旧在他怀中,道:“你知道。”
“让楚家内斗。”楚炫的笑似阳光,战场上带血的阳光:“楚家人不会做无意义的事。夫人要找古镜扯上你,把曲颖帆卷了进来。”
是这样吗?通过自己将曲颖帆引入,那么楚老夫人是想借青帮除去楚家长老势力了?为什么牵上自己?乔绾心中还是奇怪。
“你以为自己——赢了?”乔绾的眼前又闪过另一张脸,如风般。
“江山属于能者。”楚炫的笑意更深,将乔绾困的更紧:“美人也一样。”
曲线密密的帖合,急促的呼吸令身子酥软。乔绾有无数问题要问,开口却发不出一个字,心中素来平淡的一张脸慢慢散开。
“她把你扯进来,太意外了。”迷迷糊糊帖在榻上,如正午让人晕晕的阳光般声音,在自己身上游走:“让我赢的更多。”
恍惚,如在镜中般,看着纠缠……
离开楚园,已是第二日,送她离开的是管家。乔绾觉得自己整个人懒洋洋的,似在温泉之中被包围。
“乔小姐,需要我为您备车吗?”管家的话惊醒了有些恍惚的乔绾。她摇了摇头,自己清晨散步回去也好,正好理一理心绪。
“乔小姐。”有人在门口挡住了她。
“你——”乔绾认得他。楚焱身后的司机,不怎么听到他开口。
管家是何等通人事,立刻对乔绾道:“原来乔小姐与楚焱楚先生相熟,何不由专车相送?”
乔绾觉得脚下虚软,嘴里有说不出的苦味,涩涩道:“你们楚先生在楚园?”
司机的声音十分平淡:“楚先生昨晚回的楚园,见乔小姐累了,便叮嘱我一早送乔小姐回去。”
原来——他已经知道了。乔绾突然觉得揪心,一时也说不清怎么会有这样的苦涩充盈心中。
司机再不多说一句,打开身后的车门,垂手而立。
乔绾没有动。
“告诉楚焱,乔小姐多谢他的好意了。”管家已退至一边,头发尚有些凌乱的楚炫似笑非笑的站在那里。乔绾的面色有些白。
司机怔了一下,关上自己打开的车门,恭敬道:“有楚先生相送,想必乔小姐能安全返家,我退下了。”
一时司机与管家静静离开,只剩下乔绾跟楚炫。
“不打招呼就走吗?”楚炫将乔绾揽入怀中。
“别这样。”乔绾闭上双眼,无法正面面对楚炫。
楚炫露出了破云的微笑,相当满意乔绾的表情。
“我喜欢把如玉的美人弄暖了。”楚炫在乔绾耳边轻道,将她揽上了自己的车。
乔绾的呼吸似昨夜般急促起来,她勉强稳住自己的心绪,顿了顿神,开口道:“你——楚家将我卷进来,究竟要干什么?”
“或许——是意外。”楚炫倚在车背之上,一只手绕着乔绾垂在胸前的乌丝。
乔绾不言语,静静的看着楚炫。楚炫的手指延着她的曲线缓缓的游走。
“那——楚焱和你——”乔绾鬼使神差的提了另一个名字。
猛得,乔绾被拉入楚焱怀中,身上的手施加了重一些的力量:“提他做什么?”
乔绾并不隐藏什么,道:“我认识楚焱——”她轻呼一声,身上的手大概已经在她身上留下印记了。
“他请你清谈吗?”楚炫眯了眯眼睛:“还是——如我一样抱得美人归。”
乔绾白了他一眼。
楚炫笑道:“好了好了,我告诉你一些事——楚焱和我是楚家掌门最后的竞争者,而我势在必得。楚夫人虽在名义上代理楚家,不过楚家三长老势力不容小看——这群老家伙贪心不足,打上了黑道的主意,真是自己找死。”
听他这样说,乔绾心中知曲颖帆的担子已不会太重。
“你们——任楚家三长老折腾,不是耗损楚家元气吗?”乔绾道。
楚炫倒是很耐心的跟乔绾聊着这些事:“一个四分五裂的楚家想必也没什么前景。这一点,楚焱到是和我不谋而合。我们不约而同给那三个老家伙使了点手脚,如果曲颖帆能把握机会,不仅可以除了他们,也可以借机整顿青帮。”
乔绾淡然道:“你们不过是借着青帮打压楚家三长老罢了。”
“只是很公平的交易罢了,彼此心照不宣。”楚炫微微蜷起腿道:“楚家掌门,我要定了。”
乔绾见眼前男人自信满满,道:“你和楚焱恐怕保存着实力,要一拼高下吧?”
楚炫微笑道:“你以为决定掌门人在一夕之间吗?考将的是多年的实绩。”他的眼神一凌:“楚焱——我从未轻视他。不过——他稳扎稳打更似守将,楚家未来需要的是日子。”
乔绾看着眼前眩目的男人,如日般的耀眼,她有些退缩了——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我也是你的战利品吗?”乔绾淡然的问道,心中渐有寒意。
“不——你是美人。”楚炫将其揽入怀中:“江山和美人我都要——楚夫人阴错阳差,这个时候将你卷入,却是我的幸运。”
乔绾觉得心中一丝丝凉下去,却无力挣脱楚炫的怀抱。
“一切如你所料,想必你能掌控时局,楚家三长老败迹已显,只是时间罢了——”乔绾停下手中的笔,顿了顿,又写:“楚家掌门,楚炫势在必得,我见他确有实力。楚焱的情形不明。楚家已有决定,拍卖会后将宣布楚家新掌门。”
乔绾静静写完后,叹了口气,又加了句:“万事小心。”
珠帘摇晃不已,信件已经送出了。乔绾轻轻抚着自己微有暗红的颈项,叹了口气,缓缓坐下。
有些事,她要静静的从头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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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属下恭敬的将沾上血迹的信送上。
隐在车内阴影中的男人捏住了信,顿了顿,低沉的声音轻道:“还给他,派两个人护送他,一定要让他平安回到青帮。”
“是——”属下道:“那几个人呢?需要捆了一起送去吗?”
“不——”男人的语气中带着笑意:“将他们安全的还给楚家那三个老东西。”
“是。”属下领命而去。
男人想了想,吩咐道:“你们在暗处定要保护好乔绾的安全,记住只是安全,其余任何事与你们不相干。”
车窗缓缓关上,无人能窥明车内人的心思。
“楚夫人。”乔绾一身白色长裙,向楚老夫人请安。
依旧是波澜不起的楚老夫人点头道:“客气了,今日麻烦乔小姐了。”她的眼睛往坐在一旁的楚炫身上扫了一眼,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笑意。
“楚夫人。”最后到来的是一身淡色西服的楚焱。
“来了。”楚老夫人的语气一点也没有变。
楚焱退至一边,对乔绾露出一个如常的笑容。
这几日,楚焱像往常一样出现在乔绾身边,一如平常。只是他每每出现在楚炫在的时刻。
乔绾越发的沉寂,常常不发一言,然仍不可抗拒楚炫。
楚炫虽在乔绾面前露过酸意,与楚焱正面相处却是客客气气。两人也不避乔绾,在其面前谈论公事和打压楚家三长老的策略。
乔绾在收到了曲颖帆的一张条子后,对帘内正在下棋的两个男人自己琢磨起来。
“你们都忙完了。”楚老夫人看向楚炫和楚焱。
“是的,忙完了。”两人低头道。
乔绾微微转了转头,三人间细细的波动并未让她惊异,她有些冷淡的看着一切。
楚老夫人微微一笑,抬高了些声音:“今日我取回家传之物,心事已了。楚家在我手中只是过渡而已,一会儿我会同三长老一起宣布新掌门。”
经过楚焱楚炫身边,她道:“你们直接请长老去正厅吧。”顿了顿后,又道:“楚炫,你陪着我;楚焱——你去请长老。”
楚焱点头后冲立在一旁未动的乔绾一笑,离开。
楚炫的目光笼住了乔绾,越发明亮。
乔绾不由微抖一下,喃喃自语了一句:“太耀眼了……”
楚老夫人冲乔绾道:“我在楚园等你消息了。”竟不提拍卖会半个字了,似乎对乔绾胸有成竹,认定她能知道带哪一面古镜回来。
乔绾叹了口气,在耳边对楚老夫人说了只她二人听见的话:“无论哪一面都可以,是吗?”说罢,扭头便离开了。
楚老夫人嘴角笑意更深了。
待乔绾手捧一只锦盒,再次踏入楚家正厅时,她发现该到的人已经到齐了。
楚老夫人端坐在椅中,含笑道:“来了——乔小姐一定为我带来了吧。”
众人的眼光集中在乔绾身上,其中有数道目光特别炽热。
“够了——有什么必要将这些琐事放到今天来讲。”上次见过的一位楚长老拍案而起。
楚老夫人似没听见一样,自乔绾手中接过锦盒,不轻不重的言道:“终于,我的心事可以了了。”
乔绾退了一步,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何不就此退开,可是真的——
“一起坐吧。”楚老夫人一把握住了乔绾的手,不容她退开。
侍立在周围的人无不露出奇怪的神情——楚家大事当口留个外人做什么?楚焱垂手而立,神情未变。楚炫微皱了皱眉,正想开口。
“今天是什么日子。”另一名楚家长老愤然站起:“用不着在这里左顾右盼的。”
“老三,这么激动干什么。”最年长的楚家长老沉的住气,冷森森的说道:“万俟兰,今天我们把话说清楚,你究竟想干什么?”
老三的火气依旧大:“你让楚焱把我们扣在这里——我们到底是有处分权的长老。”
“也好,是该把话说明白了。”楚老夫人——万俟兰优雅的重新入坐:“楚家今日起要交付给新掌门,不过总不能是牵扯不清的产业——明人不说暗话,三位在黑道搅出这么大的乱子,是不是该给楚家一个交代?”
万俟兰的话已经非常明白,在楚家上下当众揭露,已经完全断了楚家长老的后路。
老三跳了起来,面色发青:“就算我们这样做又如何?如果不是你暗中打压我们——”
“哦?”万俟兰眼波流转,道:“楚家虽以我为名,可我几时干预过?”
老三张了张嘴,吐不出一个字来。
长老中的年长老大冷哼了一声,道:“你万俟兰挂着置身事外的好名声,暗中还不是唆使两个小子给我们下绊子——”
“长老,万事讲证据。”乔绾察觉到楚炫在不知不觉中已移至自己身后:“夫人什么时候这样做的。”
“老大,别理他们。”一直没有出声的二长老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他们根本早已联手,一个背后唆使,一个守一个攻,无非是要我们的命。”
不管是不是真的,万俟兰神色未变。有没有联手并不重要,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自然也不用担心落人口实。
老大再次开口,嗓音已有些嘶哑:“万俟兰,你真够狠的,通过这个女人把青帮拉过来,两边老削弱我们。”
乔绾见矛头指向自己,轻叹了口气,并未解释——没有这个必要了。
“你们有这个能力控制黑道吗?真是不自量力。”楚炫魅力的笑声中充满了嘲讽。
“不错。”一直保持沉默的楚焱突然开口道:“三位是聪明人,想必明白什么叫大势已去,何苦还要争口舌之利呢?”
“楚焱,你得意什么。”老三愤道:“谁都知道你实力不及楚炫,这样为他人做嫁衣裳的事,你到是做的挺高兴的?”
楚焱微微一笑,不去理会明似嘲讽暗行挑拨的这番话。
楚炫“哈哈”笑出声来,道了一句:“困兽之争。”
“三位。”万俟兰淡淡的说道:“今日是移交权利的日子,你们也辛苦多年了,何不顺应时事,好好休息一下?”
“要是我说不呢?”老大一手紧握椅子扶手。
“不会吧,影响了今天的大事,我们怎么向家族众人交代?”万俟兰笑道,话中矛头直指三长老。
乔绾静静听着这些纷争,果然一切几乎与猜的一般,只是接下来——
楚炫的一只手揽住了微微发僵的乔绾,道:“你们已经失去所有筹码了,楚家掌门有能者居之。”
“你们想一切如愿,也得意的太早了。”老大猛得一甩手,侍立在周围人中有几名竟握枪而立。
场面有些混乱起来——楚家规矩上正厅一律不佩带武器。且不说监控,他们是怎么带进武器的?
楚焱闪身挡在了万俟兰及乔绾身前。乔绾被万俟兰按住,只得不动。
楚炫的神色一变,立时恢复了镇静,不过眉头却越来越紧,似乎思索着什么——猛的,他明亮的眼睛闪过了然,向楚焱看去。
万俟兰纹丝未动,冷道:“这么野蛮的手法,长老认为有用?”
“非常时刻非常手段。”老大站了起来,道:“是你逼人太盛,也不要怪我们了。”言罢,他又对楚炫道:“楚炫,你做事太霸道,留你不得。”
楚炫压根不理他们,只是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楚焱。
“等等,老大——”老三接口道:“楚焱,何不与我们联手一起整合楚家,你也不用一直居劣势。”
分明是想拉拢楚焱——消灭所有人恐怕引发楚家旁系不满,一直居劣势的楚焱如果识时务,应该不会拒绝。
“既然是你们自己选的,我也无话可说了。”万俟兰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来者是客,怠慢了。”
多数人没有反应过来,几声轻轻的经过消音的轻声,加上几声呵斥,待一切平静——
握枪的楚家人已经倒下了,窗边立着曲颖帆和两个年轻人。但三长老中唯一还活着的老二正用枪顶着乔绾。
楚焱扶住了万俟兰,楚炫喝道:“放开。”
“哼。”老二冷笑道:“楚炫,看不出你还挺多情的。”
楚焱平淡的说道:“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是吗?”老二道:“只要有护身符就好了。”
“你以为逃脱的了。”曲颖帆冷道。
老二眯了眯眼睛,在一众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对楚炫道:“你过来换她——有楚家未来主子想护,我自然能离开。”
楚炫一怔,高大的身形虽未动,双手却握紧。看得出他在挣扎——走过去不仅有性命之忧,自己多年的势力也会毁去,若不过去——
他注视着乔绾,她虽镇定自若,面色却异常苍白。
整个大厅静悄悄的。
半晌,楚炫突然大笑起来,连道:“罢罢罢”三字,气势若君王一般,微动身形。
一切似乎正应该这样——
就在老二面露喜色的一瞬,乔绾拼命撞开了他。一时,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万俟兰也惊呼道:“你——”
曲颖帆最快反应过来,虽身处瞄准不利的位置,一跃而起,手中已经扣下了扳机。
老二到底也是风雨中滚过来的,迅速反应过来,立刻开枪。但,也只是最后一枪了。
乔绾被冲在前的人压在身下,却听得身上人闷哼一声。乔绾抬起头来——竟是楚焱。
曲颖帆已来到乔绾身边,正色道:“他们受伤了。”
乔绾一惊,看去——楚焱正捂着被击穿的肩膀呻吟,而——楚炫倒在一步远的地方,同一颗子弹穿入了他的胸部,他的血正从嘴中涌出。
乔绾一手压在楚焱的肩膀伤口上,却想到楚炫身边。
楚炫虽伤重,神志却清醒,如阳光般的双眼如常一样,他看着楚焱和乔绾,笑声随鲜血一起涌出:“江山和美人,我是一件也取不到了。”
万俟兰走到众人身边,面色有些发白,微微喘气,正待开口——
“我早已准备了急救人员。”曲颖帆缓缓的说道:“谁也死不了。”
万俟兰盯着曲颖帆,吸了一口气,转身面向冲入大厅的人……
再次进入楚园,曲颖帆觉得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她定了定心神,沉甸甸的让自己不似平常洒脱。
佛堂内静极了,只有面对面坐着的两人。
“一切,都是计划,对吗?”良久,曲颖帆先开了口。
万俟兰一声不坑,神情似一尊玉观音一般。
曲颖帆幽幽的说道:“应该说这个计划开始好几年了。楚家长老的权利早应收回,但你却苦于缺少机会,于是你不动声色地纵容楚焱楚炫打压他们——当然,以大家的聪明而言,可以一切尽在不言中。被逼急了,他们只有利欲熏心往黑道上走,恰缝青帮需要整顿,你利用青帮给了楚家长老致命的一击。”
“楚焱和楚炫是极聪明的。”万俟兰的语气淡如清水:“闻歌而知雅意,无需多言已经明了。”
“然而,这只是计划中的一小部分。”曲颖帆慢慢的说道:“楚炫和楚焱是两个最合适的人,可惜多年来楚家权利分治让你下决心改变这一状况。于是他们两个只能有一个取胜。而你的选择是——楚焱。”
万俟兰的眼皮动了动,道:“楚炫——其实更优秀。”
“不错,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一点,也顺理成章的认为楚炫会是胜利者。但是楚炫却成了一枚冲锋陷阵的棋子——不,应该说这是一招很险的棋。”曲颖帆道。
“哦?”万俟兰微笑了。
“如果这步棋没下好,那么一切会真的变成——楚炫胜出,毕竟楚家近年来的领地多是楚炫攻下的,论实绩他的确略胜一筹。而且,楚炫的魅力委实是一个领导人才。相比较而言,刻意被你安排在守位上的楚焱显得不是那么耀眼,当然他也是个聪明人,虽一直身处劣势,却也不急不忙的紧跟在后,你这一手一举两得,磨练了楚焱也让他避开了锋芒毕露的危险。不过能否真的如愿,也要楚焱自己步步为营去经营。”
万俟兰吸了一口气,道:“你以为我错了吗?”
曲颖帆叹了口气,道:“不,我认为你相当正确。楚炫确实厉害,光芒万丈,应该说如古代的霸王一样,对江山一心争夺,可惜——”
万俟兰露出一个惋惜的笑容:“管理楚家多年,我很明白未来的楚家需要什么样的掌门。楚炫太耀眼,让他守疆土太危险了,可能会因为膨胀过快而为楚家招来祸事。而楚焱——却正好相反,所以他才是真正 的人选。”
曲颖帆微垂下头。楚焱也不是真的那么君子的人吧,她很清楚那天将传信人送回的是谁,楚焱早已掌控了全局,只是——眼前人知道于否呢?
“你可知道楚炫输在何处?”万俟兰问道。
“输在个性。”曲颖帆道:“楚炫楚焱,是谁并不重要,关键是他们的个性已经决定了不同的路。”
两人都停了下来,不语。
“你在等我说明吗?”万俟兰幽幽道:“乔绾——”
“开始我也没有明白你把乔绾拉进来究竟想干什么。”曲颖帆道:“慢慢的,我觉得事情越来越古怪,直到乔绾跟我说出了跟你见面的奇怪之处后我才明白了。”
万俟兰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这一点被察觉,怪不得事情会——”
“因为你要同时物色一个楚家未来女主人的人选。”曲颖帆一针见血。
万俟兰没有否认。
曲颖帆耸了耸肩,道:“恐怕你暗中寻了好久,说不定也打过我的主意——可惜,我对楚家而言太危险。”
“你的不确定因素太多,这个赌注太大了。”万俟兰轻声道。
“家世于否并不重要,而是本人和未来的个性。你发现乔绾真的很合适。”曲颖帆道:“况且,以我跟乔绾的私人关系而言,将来楚家有事我会相助。”
“我果然是太贪心了。”万俟兰笑道。
“步步为营,步步惊心。”曲颖帆摇头道:“能统筹全局,获得最大利益,这是完全正确的。”
“知我等之人不多矣。”万俟兰淡然道,言语中透露出数十年的寂寞:“给我们一个左手翻云,右手覆雨的评价已是客气的了。”
顿了顿后,万俟兰又道:“楚炫爱上乔绾并不奇怪——或许谈不上爱吧,吸引还是有的。江山美人他全要,这到是也无可厚非。楚焱——这孩子的态度到是让我琢磨了许久,也是到最后一刻才显出来些。”
“还是脱不了计算吧?”曲颖帆讽刺道。
万俟兰叹气道:“下棋人终逃不过被骂。”
曲颖帆缓道:“拍卖会本是一个幌子,不过这正是你所安排的举事的日子。处理楚家三长老只是最小的事,不过——你却有最重要的一件事要做。”
万俟兰一颤,合上双眼,一言不发。
“你要杀楚炫。”曲颖帆一字一句说道:“你安排楚焱去看着三长老,实际却暗中让三长老有机会带武器进来。你和楚焱几句话彻底激反他们,他们一出手首要动的必定是恨极的楚炫。”
“哦?”万俟兰道:“他们最恨的应该是我。”
“可惜他们小看女人,始终认为最大的危险是男人,不过——”曲颖帆的眼睛闪过一道光亮:“事情却有了变化。”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万俟兰道:“当知道你们潜入楚园便知道事情有变化了。对了,以你的身手不可能会被发现吧?”
曲颖帆笑道:“实际上能和平解决最好了,能用能不用更便宜行事。不过,恐怕当时的情形一触即发,你还是把我揭了下来。”
“曲颖帆,你信不信,我不想杀楚炫?”万俟兰突然问道。
“我信。”曲颖帆道:“正如我相信‘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样。”
万俟兰道:“虽然和我所想的不一样,可我看出乔绾应该不会有危险。”
“因为此时,楚炫已经察觉到自己实际上成为弃子了。”曲颖帆接口道:“虽然内心挣扎,但他已经渐渐明白,江山和美人不能选择,也恐怕没机会选择了。楚炫要救乔绾,也如他的个性一般,不成功便毁灭。这也曲曲折折如你计算一般,可是接下来的事情真的让你心惊肉跳了。”
万俟兰道:“乔绾,我选中她的原因你已经知道了。其实乔绾——很可能也慢慢明白了一切,她一直想挣脱一切,但是——她在等一个机会吧。虽然谋事容易,人心却难控。”
“楚焱冒险的营救也是意外。”曲颖帆道。不过,这个楚焱有没有利用机会加深对乔绾的情困是值得思索的。
她接着说道:“我的反击还是让晚救乔绾一步的楚炫中枪,如果不是我早已安排好急救人员,你还是会照原计划,亲手行动。”
“曲颖帆,楚炫——还是被你救了,你打乱了我的全盘布局。”万俟兰叹了口气,道:“虽然堵心,我不得不服了你。还有乔绾,虽然我不清楚她到底明白了多少,但却是由她真正破局的。”
“你不担心我跟她说了?”曲颖帆看着万俟兰,道。
“不,你不会。”万俟兰展颜一笑,道:“楚焱的情网虽不像楚炫那么炽热,但如棉里针一样会困住她,这样的情形下你告诉她——不,你不会冒这个险。更何况呢,乔绾卷入楚家已太深,她的未来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即使你和青帮也不能保证她一辈子,而楚家加入保护就不一样了。”
曲颖帆明白她说的不假,道:“你不担心楚炫回来?”
“既然他已经在国外,以他的性子,败了失地,江山也罢美人也罢都不会再回头了。”万俟兰若有所思道:“他若能自己再拼一个天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极淡的欣慰飘散在语气中。
一局棋中,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明了于否已不重要了,因为不需言明。
万俟兰道:“你,我,乔绾,我觉得似镜中镜一般,真的很像……”
曲颖帆的目光落在从未打开的锦盒上,突然道:“真的是你祖上之物?”
“重要吗?”万俟兰笑道:“乔绾选中的一定是对的。”
曲颖帆打开锦盒,内有一面古镜,刻的是柳毅传书。
万俟兰淡淡笑道:“柳毅传书,所托是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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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海历08年2月29日 09:23  资料  主页 短消息  加为好友  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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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楚的呢?”曲颖帆执黑子,问道。
“不知道。”乔绾整理着自己的东西,道。
“这位楚兄倒是不急不忙的啊。”曲颖帆似话中有话,又执起一颗白子布局。
“各人有各人的事。”乔绾淡淡道。
楚焱依旧天天登堂入室,乔绾也并没有拒绝什么。
或许——这样也很好吧,曲颖帆私下这样认为。她放下手中的棋,道:“借你的妆匣一用。”
乔绾挥挥手,叫她自便。
“你的玉梳怎么只有一半了?”曲颖帆问道。这把玉梳虽可拆为两半,但乔绾向来爱惜。
“被楚焱拿走了。”乔绾道。
“哦?”那个人知道这其中的含义吗?
淡淡的敷上一层香糯米制的粉,用黛石抹了眉梢,染的是红花拧出的胭脂,点的是朱丹红。
端是娇媚动人的一张脸,看进镜中——清秀的脸正回视她。
一时,满室尘香,所有的古物皆因二美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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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介飘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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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嗯,我也是喜欢楚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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