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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银英同人:Streshold(连载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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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英同人:Streshold(连载完结)

本篇同人以tlice的名字首发于动漫花园论坛
应该没问题吧



前言

“银河的历史就是分离与统一的历史。
罗严克拉姆王朝统治宇宙整整400年后,腐朽的王朝再次倒塌。同时巴尔特自治领趁着贵族们开始内战的时机也打着民主的旗号揭竿而起。罗严克拉姆帝国历459年,罗严克拉姆王朝象开创之初一样轰轰烈烈的灭亡。在那之后,经过大约五十年的战争,银河中的政治势力分为两部分。以高登巴姆王朝的旧版图加上旧费沙自治领的版图为基础的,是帝制的舒达菲银河帝国。而以旧日自由行星同盟的版图为准的,是以民主为施政信条的新自由同盟。
在经历了战争与短暂的和平交错的500年后,银河又拉开了统一的序幕——”
                                                                                      ——《银河系通史.近古卷》
关于本书的名字,严格来讲,应该被称为《凯因王朝开国秘闻》之类的赚取读者眼球的名字。但是,为了品味高雅的读者起见,笔者将此书命名为《Streshold》,即古语“起点,开端,变革点”之意。
为节省读者的时间,此书的一切重大历史事件,除非背景需要,笔者将不再仔细叙述。如果对书中的叙述感到不便,请读者参照附录中的《银河系帝国纪年表》(节选)。对这一部分历史感兴趣的读者,请自行察阅《舒达菲王朝史》第四百二十一卷至四百二十三卷,《凯因王朝史》第一卷至第七卷及其他相关史料。
由于历史久远,此书中的军政民俗及地理分布现在看来已难以理解,关于这一点,请参照流传甚广的古典小说体银河帝国罗严克拉姆王朝野史——《银河英雄传说》。
另外,根据《帝国出版法》第三百七十三条第十七款,本书中的一切时间,均以各种帝国历为准。感到不便的读者,请参照《帝国与同盟历史时间及事件对照手册奥丁标准版第三十七卷》。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以上。


[ Last edited by taya on 2005-11-10 at 03: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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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海历05年2月28日 01:13  资料  主页 短消息  加为好友 
序章  迷路羔羊

“这么斤斤计较就太绝情了。”
女子一边说着一边把钱递过去。
“每次遇到你我就亏本。”酒吧的老板——一个削瘦的男子抱怨着。“这次的生意不好做,小心点。”
“我知道。”衣着入时的谈话者伸手把一张光碟接在手里。“那帮大人物,简直就像是阴沟里打滚的猪猡一样。”
“喂,女孩子说话不要太随便啊。克莱亚。”男子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合伙人之一。
少女毫不在意的甩了甩火红的长发。“下次再说吧,杰克。罗伊尔呢?”
从角落里把正捧着古老的纸张印刷的旧体书看的如醉如痴的同伴拎出来,克莱亚以昂首挺胸的气势走向大门。

伸手拦下一辆无人计程车,克莱亚把光碟丢给对着酒吧--确切的说是对酒吧里的书恋恋不舍的同伴。
“这次的生意。”
黑发黑眸的少女打开随身电脑,吹了一声口哨。“5万帝国马克。出手真是大方。”
听到报酬丰厚,克莱亚也凑了过去。“雇主用的是奥丁帝国银行的支票。这么说是贵族了?目标是瑞森格里.冯.奥尔斯子爵,奥尔斯,奥尔斯,听起来---”
“真没想到,克莱亚,看来我高估了你对文字的热爱呢。”和远古神话中的太阳之子同名的少女把同伴离自己距离过近的身体推开。“奥尔斯,帝国的七大名门之一,前任的家主老瑞森格里.冯.奥尔斯侯爵在两个月前暴毙。因为不曾留下遗嘱,所以现在因为遗产的问题闹得连下葬的日期都没定下来。”
“那么,这个瑞森---”
“从名字就可以知道了,瑞森格里.冯.奥尔斯是侯爵的独生子,但是,因为母亲是平民而没有正式的继承权。不过,听说他得到第四皇子奥斯卡的支持,而侯爵的弟弟修.冯.奥尔斯的支持者是第七皇子莱斯。”
“反正就是狗咬狗的闹剧对吧?真是无聊。”
“的确如此。不过,据官方说瑞森格里在10天前因为过度的哀痛而离开奥丁去了埃克星系休养。”
“所以我们就不得不在一个流动人口接近1亿的地方寻找一个二十岁左右的连样子都不知道的公子哥?”
“的确。”
“真是麻烦的事。为什么大贵族都拥有肖像权呢?”
所谓肖像权,是对于自己的形象附有严密的保密措施的特权。这是贵族家主为了防止暗杀的方法之一。但是,也有许多贵族利用这一点,私下到平民的居住区寻欢作乐。另外,借着这一点而四处打着贵族的招牌招摇撞骗的骗子也有许多。尤以号称“贵族的皇帝”鲁道夫三世时最为严重。所以,现任皇帝的曾祖父,阿斯兰九世下令,只有王族,贵族家主及其第一继承人拥有这样的权利。
“反正按照这里说的线索搜查下去的话,也一定可以找到。”把手中的资料整理完毕,罗伊尔看向自己的同伴。
少女的红发散乱的摊在后座上,平时盛满活力之泉的湛蓝双眸己经被睡神牢牢的锁住了。
“真是的。”确定不可能把克莱亚叫醒,罗伊尔轻轻的苦笑起来。“要在这个时间把房东叫醒吗?太不人道了啊。”
黑发的少女伸手把同伴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但是自己的肩膀却因为人体温热的触感而颤抖起来。
“真是讨厌的感觉。我可要额外收费了。”在月光下,少女轻轻的对着陷入梦乡的同伴抱怨着。

埃克星系,在星图的确切名称是埃克星系A号主星一。在整个埃克星系中,只有这颗星球在经过改造后,成为人类居住的乐园。气候温和,植被茂盛,在这个银河中以绿色植被的多样化而成为了银河的第五十大旅游星系。
在埃克风景最为优美的夏季,来往与各个星系的飞船比起往日更加繁忙。

头一次遇到这样奇怪的组合。
如果不看身份证明的话,也只不过是两个同样拥有引人注目的美貌的少女而已。但是,明明拥有“罗伊尔”这样响亮高贵的名字的人,使用的是“克劳斯”这样普通的姓氏,拥有“克莱亚”这样遍地都是的名字的红发少女,却是应该被称为“亚尔佛莱茵子爵小姐”的高贵的人。
何况衣着入时的红发少女,怎么看都不如身边衣着朴素大方的黑发同行者更有贵族的风范。
果然,这个时代是平民和贵族混乱的时代了吗?
在年老的检查官不停的慨叹着世风日下的时候,红发的少女——亚尔佛莱茵子爵小姐很不礼貌的抢回自己的证件并警告似的敲了敲桌子,然后推着行李向远处的传送带走去。
“抱歉。”黑发的少女向年老的吉斯点点头,接过证件朝着出口走去。
“那个老爷爷,好像很怀疑我和你的样子。”把一部分行李分给同伴,克莱亚小声嘟囔。
“算了算了,每次不都是这样吗!”罗伊尔毫无诚意的安慰着。
真是奇妙。明明是纯粹的贵族血统的大小姐,却完全没有那些贵族的陈腐之气,反而象一个平民一样开朗的不像女孩子。在贫民窟长大的自己,可是对贵族的混吃等死的生活羡慕的很啊——不对,羡慕的应该是,可以毫无顾忌的看上一整天书这样的事吧?
不过,虽然两人的出身那么不同,最终却都走上了同一条路。
就像是被命运之藤缠绕在一起一样。
只是,那缠绕着彼此的线,一定是黑色的。

“这么说,那个翘家的大少爷是来寻找自己的母亲和同母异父的妹妹了?”
“按照资料查下来没错。”
“那个贵族的笨瓜脑袋里到底想的是什么啊?不乖乖的呆在奥丁抢遗产反而跑到这里来找一个是不是存在都成问题的人?”
“我也有同感。”罗伊尔翻起了手里的旅游手册。“现在所在的新奥尔斯区就是由奥尔斯家族投资的,应该会是在这一片吧?”
“啊,不管了。交给你好了。我可是要先享受一个假期了。”

这里就是宣传手册上说得“富裕 宁和 安适”的地方吗?还是,越繁华的城市里,越加的糜烂呢?
从酒馆出来的克莱亚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在这样的小巷里,隐藏着车水马龙的主行道上看不到的污秽。
“请放开我!”明显是有一点怒意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在不远的光源灯下,几个衣着暴露的女子扯着一个年轻男子的外套,男子努力的挣扎着。
是流莺吧?——这种勾当,简直和首都奥丁一摸一样。
小心的绕过几个缩在墙角的吸毒者,少女以豪快的步伐走上前去。
“霍克,久等了。”克莱亚一边向着男子行礼道歉,一边用严厉的眼神扫了几眼那几个女子。
“原来有人了啊。”为首年纪较大的女子轻蔑的笑笑,转身离开。
“可惜了一只小羊羔”之类的话从背后不断的投过来,摆脱纠缠的男子整理了被揉皱的衣服一下,向克莱亚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谢谢。”
声音意外的年轻。克莱亚借着灯光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应该还是少年吧?十七八岁的黑发少年,脸上带着混着稚气的书卷气。
还没长大啊。但是这么想的克莱亚本身也只有十七岁零四个月而已。
并不是年龄的问题。只要是稍微老成一点的人就会看出来少年完全没有经历世事的青涩。
“这种地方不可以闲逛。早点回家吧!”以教训的口气说教完,克莱亚打算离开。
“那个——”少年涨红了脸。“请问,你知道奥尔维斯饭店怎么走吗?”
“咦?”意外的遇到在同一饭店下榻的旅客,少女湛蓝的眼眸里显出了惊讶,随即释然。“算了,反正我也要回去,一起走好了。”

“名字是芮森.奥林,从奥丁来埃克度假,在夜晚散步时不幸迷了路的小贵族子弟。住在奥尔维斯饭店A楼5号。是这样吗?”
“没错。”
“真是一场不错的艳遇。”
“只是说话,芮森就连脸都红透了。简直是乖小孩的典范。”
“总比你这种厚脸皮好吧。”
“目标查的怎么样了?”
“正在进行中。啊,这个地方还真是复杂。那个大少爷早点回奥丁就好了。”
“没错。”克莱亚把手中玩弄的光束枪对准向浴室走去的罗伊尔。
“砰。”作出要开枪射击的姿势,克莱亚的手指在扳机上稍稍用力。
“如果要开枪的话,别忘了我的心脏在右边。不过,失手的话——”
清朗的发音中带着与夏日不相符的冷意。
和上次一样,手开始颤抖。还是——没到时候吗?
“我会没命对吧!我的杀父仇人?”刻意把最后几个单词语气加重,克莱亚把枪收了起来。
“没错。”黑发的身影把右手臂举到半空,向勇敢的复仇者微微致意,然后,浴室里传来了响亮的流水声。

“克莱亚在这里也是度假吗?”
“没错。”从横跨大陆的空中之桥上看下去,地表的植被被按照进化史的规律有规则的排列着,如果是罗伊尔的话,一定能够把这些植被代表的含义一一说出吧?但是,自己却只能作出“真是壮观啊”这样的感叹而已。
“那么,克莱亚有没有听说过3S呢?”
“这里的黑手党。听说情报很灵通。”不过,也只有这样的优点而已。
“这样啊。”芮森褐色的头发在风中抖动。“我想寻找一个人。”
“所以需要3S帮忙吗?”
“本来还拿不定主意。但是克莱亚也这么说的话,找3S就没错了。”
喂,不要随便把陌生人的话当真啊!虽然想这么吼,但是对着那样充满信赖的面孔实在无法发火。

“3S吗?消息灵通,不过,索取的费用也很高。”
“什么消息都可以吗?”
“金钱足够的话,连Streshold是由谁组成的话都可以查到啊。”埋头看书的罗伊尔毫不在意的回答。
“是吗?那么Streshold也应该散伙了。”
“OK。”相对于同伴发出的解散宣言,罗伊尔只是把自己沉浸于对文字的探究中。
克莱亚看着面前少女优美的侧面。如雕塑一样精心雕琢的面容,即使带着青涩的气息一样引人注目。黑色的眼睛,像是漆黑的夜空一样可以把人吸进去。
是不是那时候我就是这么被迷惑的呢?

“唯一可以保守秘密的,就是死人而已。”
“你杀了我父亲!”
“那种人渣,也会有人给他报仇吗?真是愚蠢呢。”
“混蛋!虽然是把我和母亲抛在家里自己去寻欢作乐的恶棍,但是,那个人是我的父亲啊!”

“喂,一起走吧。”
“我可是要杀了你的啊!”
“呆在我身边不是更有机会吗?不过,如果下次打不中的话,你会死哟。”

己经在一起九个月零十五天了。为什么对着这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少女,仍然会奇妙的产生焦躁感呢?
“那么,散伙吧。”
随着一声轻响,在黑发少女的衬衫左侧,出现一个小小的焦黑的洞。
“忘记了吗?我的心脏在右侧。”罗伊尔抬起头,黑水晶般的眼睛眯了起来。
“只要是看书的时候,你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力就会下降。想下手的话,我的机会可是多的很。”克莱亚叹了一口气,把光束枪收了起来。“等这次的生意做完吧,亚尔佛莱茵的家训里没有半途而废。”
“这么说,我还可以安心的看一段时间书了?”罗伊尔的眼睛里闪着欣喜的光芒。但是,克莱亚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伙伴并不是为生命的安全而欣喜,而是庆幸自己可以再次不管不顾的沉浸在书本的世界里。
搞不好,不必我动手,只要一散伙,这家伙就会被人击毙在图书馆里。在未遇到我的时候,罗伊尔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虽然自己也私下做过许多调查。但是,全都一无所获。号称是帝国最高效的杀手组合——Streshold的两人里,竟然有一个是最大心愿是“可以天天不工作悠闲的读书度日”的书虫,实在可以称得上和“开国的阿斯兰大帝之死”一样流传千古的谜团了。
啊,真是命苦。自己遇到的小肥羊芮森也不比身边的书虫机灵多少。为什么我总会碰到这样的人呢?
红发少女开始认真考虑自己是否应该认真的向奥丁大神祈祷了。
不过,刚才对罗伊尔开枪的时候,手没有抖。

“我的母亲是平民。小的时候我常常溜出去和街上的孩子一起玩。”少年的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意。
“我也是。”克莱亚伸手掠了掠散乱的头发。
虽然因为父亲的缘故,一贫如洗的家里只有自己和母亲相依为命。但是,却过得非常快乐。小时身体虚弱的自己,经常因为发烧躺在床上,母亲就会调制一种苦中带着淡淡的甜味的药水给自己喝。如果装出苦的皱眉的样子,还可以在喝药之后得到一块小小的母亲亲手烘制的蛋糕。
这样的日子终结于十四岁。听到父亲的死讯之后,母亲不久也因病去世了。
所以,即使父亲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棍,为了盲目的爱着父亲的母亲,那个人——罗伊尔——
心脏因为这个名字而微微的比往常快速的跳动着,红发的少女的脸上显出淡淡的绯红。
“克莱亚好漂亮啊。”面对着拥有中人以上甚多的美貌少女少有的媚态,芮森的耳朵变得通红。
“抱歉,我失礼了。克莱亚,不,亚尔佛莱茵子爵小姐拥有的美貌使在下产生由衷的赞叹之情,不对,应该是——”
这就是所谓青春期的骚动吗?完全没有一丝一毫应有的羞涩心情,克莱亚只是单纯的欣赏着难得一见的含羞男子的姿态。
“不对,那个,应该是——请和我交往吧!”
不像是开玩笑。但是——显然低估了年轻贵族多余的浪漫之心,克莱亚陷入了意想不到的困境。虽然可以用辛辣的毒针把眼前一时冲昏头脑的芮森刺醒,但对少年的伤害一定很大。对于单纯毫无戒心,而且和自己身世相近的少年,克莱亚抱着同情以上的好感。
那么,只有慢慢的疏导了吧?为什么我一定要扮演这种教导人的角色呢?难道奥丁大神不知道对于花样少女来说,年轻的心理年龄多么重要吗?
一边心中不平的抗议,克莱亚一边想着要准备的辩词。
“对不起。”首先是应该道歉没错。果然,芮森的脸色一下子发白了。
“我心中有在意的人了。”这么编下去的话,伤害应该比较小。
“是什么样的人呢?”脸色和缓一些了。
“那个人吗?我也不清楚。曾经伤害过我的家人,因此我绝对不打算原谅他。啊,那个,但是实际相处起来,我却发现并不是那样。呃,嗯,我并不认为他是一个坏人,但是,他对我的家人作了不能原谅的事——”奥丁大神啊,这么编下去的话,一定会穿帮的!
完全把对方的停顿当成羞涩,少年好心的开始引导在恋爱的十字路口徘徊的少女。
“克莱亚常常会想起他吗?”
“会。”只是常常想着——要杀掉她。
“克莱亚想到他的时候会有什么感觉?”
“心脏会受到压迫似的快速跳起来。”就像初次迎着罗伊尔的枪口一样,那样强大的压迫感,自己不由自主的颤抖,现在仍然感觉的到。
“那么,克莱亚一定是喜欢他吧。”少年努力的挤出微笑,“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克莱亚有了喜欢的人啊。”
“那么,再见。”勉强的保持着礼貌,失败的求爱者垂着肩膀离开了。
还是伤到他了吧?不过,也没办法。但是,说自己喜欢罗伊尔,简直就像银河本年度最佳笑话一样。
“我一定会杀掉那个人的,妈妈!”
所以——只要等待自己的机会成熟——所以——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在豪华套间的起居室里,黑发的少女把手中的电脑关掉。“好像快找到那个翘家的大少爷了。”
“3S吗?”
“是另外的情报网。”
“确定?”
“确定。”
红发的少女不雅的把身体摊在床上。
“总算要结束了,对吧?罗伊尔?”
“这样的地方,如果要找人的话,除了公开的警察系统以外,可以采取的方式有三:一,利用赌博的人脉进行查询;二,利用拉皮条的克斯集团。但是,作为养尊处优的奥尔斯家族的继承人,应该是连听说都没有吧?所以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3S了,不是吗?考虑到大概为了不被认出来不会应用信用卡之类的东西,那位阁下的手中,应该曾有过许多贵重首饰之类的东西吧?只要从黑市上查一下就会发现:一个奥丁口音的年轻男子,曾经把一条价值30万帝国马克的腰带以3万的价格卖了出去。”罗伊尔的脸上浮起微笑。“如果不是生意的缘故,我可是很乐意和那样罕见的肥羊做几笔交易的。”
“是吗?那么,多敲那只肥羊几笔不好吗?”
“玩的太多对工作不好,克莱亚。”
“那么干脆就放心的玩一阵如何?”
“克莱亚,”罗伊尔把手中的枪轻松的抛来抛去,“是认真的吗?”
红发的少女思索着,“不。”
“OK。”

“是3S吗?我是罗伊尔.克劳斯。”
“那张照片暂时不要送过来了。”
“大概再等几天吧。”
“放心好了。”

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呢?肩头和腰部都传来疼痛感。
芮森!眼前是一副悲惨的景象,刚刚还微笑着的少年清秀的面孔己经被血泊给盖住了。
芮森,或者应该说是瑞森格里.冯.奥尔斯子爵阁下,现在正在前往冥府的单程旅途上。
不过,为他齐唱送别之歌的人中,也有十几个之多同样成为了不归之旅人。
自己的确不应该只带一把枪的。
一边这样想着,少女把手中可以收集到的武器笼在一起。
“这里真是热闹啊!不过,今天的聚会还是到此为止吧?”
从小巷的另一头驶来的敞篷汽车上传来清朗的声音。
随着与清朗的声音的伴奏的枪声响起,几个人委顿在地。
“上来!”甩手扔出小型的爆破弹,罗伊尔把满身血迹的同伴拉上车。

“等一下!”红发的少女挣扎着。
还好,一时不会追上来。但是,克莱亚的伤口需要处理了。
“罗伊尔早就查到了吧?”
“为什么不说出来?!”湛蓝的眸子里,盛满了怒火。
“即使说出来,事情也不会改变,不是吗?”
这样的事,克莱亚也明白吧?所以,今天才会带着枪出门。只是——
“那个人,那个人,不应该去死的--”即使是身为侯爵的继承人,也不是芮森的错。
“一样的。太过纯洁的羔羊,不可能在这世上生存。”罗伊尔抱着在怀中不停啜泣的少女,抬头看向天空。
“下雨了。今天是气候调节日吗?真是不该出门啊。”自己的衬衫被弄湿了,湿漉漉的感觉真是令人不愉快。
纯洁的人,好像是从天堂迷路到地狱的羔羊一样。
自己和克莱亚不出手,其他的杀手也不会放过他。在看到照片的一霎,确实是想到这只莽撞的羊羔的下场了。但是,是不是应该自己出手呢?如果早点悄悄的把他干掉的话,克莱亚今天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了。
但是,克莱亚,那个人的眼睛和你真的好像啊——纯洁的,莽撞的,却充满信赖的,对着世人坚定而纯洁的微笑的羔羊的眼睛。
只是想多看几下而已。只是——想多看几下——而已。
雨滴渐渐的变大了。是奥丁大神在为他的羔羊而哭泣吧?
奥丁啊,如果我这样的人祈祷的话,你可以听到吗?
不过——算了,自己的愿望是要靠自己去实现的。

“喝醉了吗?”
“真是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想要和我交往的人哪,罗伊尔。”
“这样的人,如果想找的话,还是可以找到的,克莱亚。“努力支撑同伴身体的黑发少女伸手招过一辆无人计程车。
“奥丁花园32号。”把地址报出来后又重复了几遍,罗伊尔把克莱亚扔进敞开的车门。“乖乖回家吧。”
“不陪我吗?我可是刚刚失去恋人的寂寞孤单可怜的受伤少女啊。”
“五千帝国马克,外加一瓶450年的红酒。”
“小气。”
“没错。”把不雅的挥舞着手臂的少女重新塞入车内,罗伊尔下了指令。“回家。”
不过,看克莱亚的状况,自己要先去买一些必需品才行了。

“好痛。”
“所以说不可以喝那么多。”
躺在床上抱着脑袋呻吟的亚尔佛莱茵子爵小姐狠狠的看着站在面前神清气爽的名为罗伊尔.克劳斯的平民。
“好了,现在把它喝下去吧。”卑贱的平民现在表现出被身边的贵族熏陶出来的良好的教养。
“我讨厌这种药!”没错,亚尔佛莱茵子爵小姐的酒量虽然惊人,但是在醉酒的第二天一定会不得不忍受只有子爵小姐最讨厌的名为“佛尔林”的药剂才能解决的头痛。
“如果因为头痛爬不起来的话,可是会错过早餐的啊。”
“这种房东厨房里量产的附送早餐有什么好吃的!”
“哎呀,那么限量版的黑森林蛋糕我就可以独享了,真是幸福。”真是狠毒的杀手锏。
“等等!”
“不想从楼梯上滚下去的话,不喝药是做不到的吧。”罗伊尔对在床上挣扎的克莱亚作出致命一击。
“那么,我先下楼了。”
“那个混蛋。”克莱亚一边咒骂着以光速溜走的对手,一边以认输的表情拿起床头柜上的盛着褐色液体的杯子。
讨厌苦味。在味蕾接触液体的瞬间,皱着的纤细的眉毛挑了起来。
意料中的苦味中意外的带着淡淡的甜味。好怀念。
想要蛋糕吗,克莱亚?记忆中温和的声音,在耳边悄然响起。好怀念。
但是---

“罗伊尔!在药剂里随便掺入其他的成分是很危险的!”
“没关系。如果在佛尔林中以1:1:3的比例加入可可粉和砂糖的话,不影响药效。”
“是吗?那么,这样的东西又是在哪本书上看来的呢?”
“帝国常用饮剂一千问。510年奥丁出版。”
“这么说,罗伊尔你又买那些没有用处的书了?”
“那个---”
“上次是什么来着?家庭保健食谱还是生活健康小常识?我们是杀手!杀手!难道你打算改行做医生吗?!”
“但是,不是很实用吗?难道药剂的味道不好吗?”
“不是这个问题!”

帝国历(注一)520年4月,奥尔斯家族的第一继承人瑞斯格里.冯.奥尔斯子爵在埃克星系被暗杀身亡。他的叔叔修.冯.奥尔斯侯爵继承了奥尔斯家族庞大的财力。以此为踏板,修.冯.奥尔斯全力支持以作风强硬著称的第七皇子莱斯.冯.舒达菲成为佛兰四世的继承人。
帝国历520年7月,新任皇太子莱斯殿下任命修.冯.奥尔斯为帝国财务大臣,而帝国首相却由有“帝国的除草机“之称的原帝国宪兵总监利夏尔.冯.辛克莱伯爵担任。

“一只蝴蝶扇动翅膀,最终可以引起一场暴风。”
像许久以前流传的格言所说的那样,以埃克暗杀事件为起点,停滞了数百年的历史慢慢的,毫不起眼的从埃克这小小的齿轮开始,一点一点的开始转动。
而使僵死的蝴蝶扇动翅膀的两人,也正在毫不自觉的被卷入这场将要席卷银河的旋风。

注一:本书中的帝国历,均指舒达菲帝国历。同理,书中的新帝国历即凯因帝国历。不再复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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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血色的齿轮

“果然是杀的贵族太多得到的报应吗?”
“这种时候再反省也无济于事吧?!”
红发的少女向着自己的同伴怒吼,但是,目前帝国悬赏最高额的要犯之一——Streshold的另一成员罗伊尔只是把从天花板上震落的灰尘拂去,继续钻研手中的帝国史第七卷。
“宪兵总监德雷克阁下的家族原来曾经这么显赫啊。”少女喃喃的说着,完全沉浸于几百年前的岁月中。
“我们可是在逃亡啊!逃亡!”
“所以我只带了一本书而已——”再怎么迟钝,罗伊尔也感受到了即将席卷小小的房间的风暴,少女不甘愿的把书小心的收起来。
“现在我们是暗杀奥尔斯子爵的凶手,但是,这不过是表面的借口而已。”
“替罪羔羊吗?”
“只是一个小小的政治把戏,其实是想掩盖自己的罪行吧?”
“那个什么奥尔斯侯爵表演的还真是卖力啊!”克莱亚愤愤不平的把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果然没冰过的啤酒不好喝。但是,其他的人会坐视不管吗?”
“大概想让我们成为要挟侯爵的把柄吧。”罗伊尔咬着苹果汁的吸管。“反正我们只是一个小小的工具而已。”
“虽然受欢迎是好事,不过那么多人都跑来搭茬的话,就算是身为银河系第一美女的我也会无福消受啊。”
“没错。不过还有其他的办法啊。”
“比如——”
“让被搭茬的少女定下婚约不就得了。”罗伊尔开始解释,以奥尔斯侯爵的立场来看,一定会希望把两人变成漂流于宇宙中微小的尘埃吧?但是,侯爵越是如此,敌对的势力越会觉得Streshold是要挟侯爵的最后把柄。只要看好机会,向侯爵的敌人投诚的话,大概,可以作为被保护者在无名的庄园里度过逍遥美好的一生吧?
“如果把监狱改装成图书馆,你一定会主动去自首要求终身监禁。”听完同伴的计划,克莱亚吐出辛辣的感想。
但是,罗伊尔的脸皮,拥有连现任奥尔斯侯爵也自愧不如的厚度。“如果宪兵队这么做的话,我恐怕真的会自投罗网。”
“算了!”用力控制住自己想对着那个浆糊脑袋捶下去的欲望,克莱亚向狭小的出口走去。“我去买啤酒。”

真是——罗伊尔这种人,已经堕落到给她一发子弹都是多余的地步了。
要不是看在她在关键的时候还算有用的地步上,就应该把这个包袱甩掉了。
“两瓶奥丁黑啤酒。”
把找出的零钱收好,克莱亚打开一瓶啤酒.“果然还是冰过的啤酒好喝。咦?”
是追兵吗?
在心思转动的瞬间,对方明白的打出“和谈”的手势。

“不愧是帝国最优秀的杀手,真是令人佩服。”同样架着墨镜的男子带着讨好的笑容坐在克莱亚对面的椅子上。
“只是那些追兵太没用而已。要休战吗?”
“虽然明白杀手有杀手的职业道德,但是,对于奥尔斯侯爵令人发指的罪行——”
还真是准备充分啊。面前摊着厚厚的奥尔斯罪行录之类的东西,连啤酒都变得不好喝了。
订婚吗?到了这种地步,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如果可以提供好酒和美男的话,似乎也可以考虑。至于罗伊尔,只要把她扔进图书馆的话就万事大吉了。
在长达30分钟的控诉后,男子转入了正题。
“所以希望你们可以凭借着正义感,为帝国作出一点贡献。”
“指证吗?”
“或许吧。不过,要等到我方掌握证据,向皇帝陛下上奏之后。”向皇帝陛下上奏,恐怕是等到那个老头咽气也无法实现的承诺吧?自己不过是一场政治交易中小小的筹码而已。这种认知使克莉亚对眼前的一切兴起厌恶之感。
“那么,我们只要在荒废的庄园里睡大觉就可以?”
“不是‘我们’,是克莱亚小姐一人。”男子纠正着少女的说辞。
“咦?”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毫无新意的对话在小小的房间里上演了之后,罗伊尔伸手去接约定带回的苹果汁。
空空的触感从手指间流过。
少女从书卷间抬起头,同伴的枪口对准了自己。
“我遇到了自称是帝国首相的代言人的大人物。”
“可靠吗?”
“可靠。”
“那么——是要到哪个荒凉的庄园去吗?”
“如果不表现出绝对的诚意的话,拿不到长期的招待券。”
“那么,所谓招待券——”罗伊尔慢慢把书合了起来。“是我吗?”
“毕竟还是身为同一阶层的人值得信任。”
“也对呢。”黑水晶一样的眼睛看向克莱亚。
“我的心脏和常人不同,在右边。”修长的手指轻轻的点了点右边的胸口。“不要搞错啊,克莱亚。”
“不反抗吗?”
“好像没有反抗的余地吧。宪兵不是应该已经在出口等着了吗?”
“你没能加入宪兵队是帝国的损失。罗伊尔。”
“只是常识而已。好了,不是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吗,克莱亚。”
“砰。”并不是平时的假意的进攻。随着小小的声响,黑发少女的胸口出现出小小的血花。

已经结束了。克莱亚杀了罗伊尔。
妈妈,我做到了。克莱亚杀了罗伊尔。
克莱亚躬身坐入豪华的座车,那名男子,隶属宪兵队的培特雷中校正等着她。
“要不要去确认一下?”
“不必了。把人撤出来吧。”
在打发走手下之后,培特雷看着脸色苍白的少女。
“如果想要哭出来的话也没关系。”
克莱亚摇了摇头,可手指却微微的不听使唤的颤抖。
“走吧。”
车子离开的三四秒后,一声爆破的声响从后方传来,在后车镜映出的景象里,一股黑烟腾空而起。
克莱亚睁大了眼睛,咸涩的液体从湛蓝的眼眸中滴落。
并不是难过。杀掉自己的杀父仇人没什么好伤心的。
这只是演技而已。

这只是演技而已。
但是,她的手没有抖——
好痛!睁开眼睛的瞬间,好像全身的痛感也一并苏醒了。
“你还活着真是运气。”
“我可不想被你这么说。”对眼前的年轻男子没什么好感,罗伊尔费力的把头转到一边。
“如果论起花心的话,我可比不上你那位狠心的搭档。”
“只是半斤八两而已。”
“不过,没想到宪兵队竟然会直接爆破啊。如果地道开启的稍微晚一点的话,你一定会没命。”
“是吗?”
“而且,那枪可是擦着你的心脏过去的,你确定克莱亚不是真的打算干掉你吗?”
被踩到了痛处,罗伊尔涌起了怒火。“比起这个,你把我捆成这个样子到底要到什么时候!”
“那个嘛,看我什么时候心情好吧。”
虽然完全没有救死扶伤的医德,但是洛克.克拉德的医术确实在一般水准之上。在39天的非人监禁结束之后,罗伊尔终于可以重新自由的活动手脚。
“这次退让的这么软弱,实在不太象你的风格啊。罗伊尔。”亚麻色头发的30岁左右的男子,官方的登记上是帝国奥丁第一医院的外科医生,洛克.克拉德说着作为医生完全不适合的话语。
“一个小小的齿轮不可能与机器对着干吧。”
“换一台机器如何?”
“身为贵族挑动平民叛国吗?”
克拉德露出受伤的表情。“虽然我的祖上曾经拥有帝国骑士这样没用的称呼,但是我已经把自己名字中多余的冯舍弃了啊。”
“那只是你没有争到家产之后的过激举动而已。”
“说实话的小孩不可爱。”
“装可爱的中年大叔更不可爱。”
“NONONO。”克拉德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乌云已经散去,帝国的朝阳已经升起,让我们舍弃以往的不愉快,全力奔向美好的明天吧!”
“这是哪里的三流广告词啊!”强忍着咽喉的不适感,罗伊尔看着眼前作出拥抱状的医生。
“现任帝国财政大臣的就任演说,最后的结束语。”
“比他本人还令人不快。”下了简单的评语后,罗伊尔转入正题。
“日期?”
“还要两个星期。不过你确定要投入帝国的怀抱吗?”
“好歹我也算是帝国的公民吧。而且,现任的首相并不算是糊涂虫。”
“那个连一枚腐烂的螺丝也会想设法把它用在对帝国有利的地方的人?很符合他的做法。罗伊尔,你确定你和他没有任何亲属关系吗?”
“这可是诽谤啊,克拉德。”病人对医生的不当言辞作出抗议。“我要去练习了。不然身手退步的话——”
“罗伊尔,你确定克莱亚会高兴的迎接你吗?”
如黑豹一般敏捷的身影一下子顿住了。“我还活着,医生。假设不成立。”
“真是不可爱。”

“欢迎”“不欢迎”“欢迎”“不欢迎”“欢迎”“不欢迎”
最后一枪是“不欢迎”。
真是,只是一个普通的搭档而已,为什么我这么在意啊!看着满地散落的靶子,罗伊尔把耗尽的能源匣退出,狠狠的扔在地上。

妈妈,我做到了。妈妈,为什么你还是显得那么哀伤呢?妈妈——
心脏处传来痛苦的哀鸣。少女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又哭了吗?只是——演技而已。
从闹钟上确定了时间,克莱亚重新躺在柔软的床上。
和计划中的一样。不过自己会成为首相府的座上客还真是没想到啊。
只是,对客人的招待未免太过周到了一点。听到房间外微小的脚步声,少女微微皱起眉,拉过被子盖在头上。
己经按照对克拉德的约定,把消息送出去了。但是,自己却没有得到一点回应。
罗伊尔,死亡了吗?即使不是那一枪的缘故,如果地道的开启赶在爆破之后的话——应该安心了吗?
那个人——可恶!如果不负责任的死掉的话,我在这里怎么办啊!
但是,那天开枪后,带着冷意的哀伤感,仍然残留在手上。
我要杀掉她。那一枪的轨迹,对自己无言的诉说着。
克莱亚杀了罗伊尔,妈妈。

细微的脚步声停了一下然后重新响起。一个人,两个人,在窗口停住了。
打算直接动手吗?是太过自信还是首相的卫兵完全是酒囊饭袋呢?少女无声的冷笑着,把作为武器的椅子举了起来。
“那个,事先声明,我可是朋友啊。”黑影之一在把窗户打开的瞬间,向屋内小声说道。
“克拉德?”
“这是武器。首相的卫兵真是出乎意料的笨。”
熟悉的握感。拿到武器的少女的嘴唇显出优美的弧形。“那么,我们就去拜访一下伟大的首相大人吧。”
“不是我们,是你们。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对吧,罗伊尔。”
一直默不作声的黑影之二站了起来。“好久不见。”
“笨蛋!笨蛋!”
“好痛!”
“罗嗦!”
“喂,不要随便把武器乱丢啊!”克拉德看着一时陷入混乱状况的两个同伴,无奈的发出叹息。“真是,这样的人,也可以成为顶尖的杀手吗?简直是奥丁大神的玩笑。不过,算了吧!”
毕竟让那个黑发小鬼动容的时候,并不多啊。
“为什么我一定要挨打呢!”一边小心不让同伴发出更大声音,罗伊尔一边防护着自己的身体。“果然是不受欢迎吗?”

辛克莱伯爵,虽然也是拥有悠久历史的名门之一,但是,到前任辛克莱伯爵为止,所有的家族继承者都以致力于与政治绝缘的领域并各有发展而闻名。所以,当年轻的利夏尔.冯.辛克莱开口要求进入军校时,年老的伯爵竟然产生“到底这小子是不是我儿子”这样的念头。而利夏尔从军校毕业后,一路顺利的从宪兵队的普通中尉晋升到金字塔的顶点,在经过十年的高原期后又一跃成为帝国首相。
当新任的宪兵总监为首相府邸的太过广大而引起的守备问题大伤脑筋的时候,现年45岁的首相一句话就解决了问题。“辛克莱家的问题由辛克莱自己负责就好了。”
于是,包括辛克莱府在内的整个街区的治安,都由辛克莱家族雇佣的手下所负责。不过,有谁会胆敢在堂堂首相府的附近撒野呢?大多数人都抱着这样的想法,首相大人附近的安全防备就可想而知了。
“真是少见的平民作风啊。”在毫无防备的通过了几道回廊之后,罗伊尔喃喃道。
“的确出乎意料。”已经平静下来的克莱亚同意的点头。
两人极为轻松的到达了主人的所在地——书房的附近。
确定了并无守卫之后,罗伊尔和克莱亚用工具打开了电子锁。

好多书啊!在进入首相的书房时还可以这样胡思乱想,是不是也是一种胆大的表现呢?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罗伊尔的眼光第一时间落在了正在聚精会神看书的老者身上。
“是利夏尔.冯.辛克莱伯爵大人吗?”
老者不在意的抬起头来,一瞬间露出惊讶的神色。这表情在凝固了三五秒后就不见了。
“即使叫警卫也来不及吧?”辛克莱打量着眼前的不速之客。“是来取我的性命的刺客吗?”
“只是交易而已。”罗伊尔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在约略的描述了两人的处境之后,罗伊尔提出了要求。警告奥尔斯家族不再为难Strehold,停止追捕等一切活动。为两人提供足够的财产和合法的身份。
“打算隐姓埋名吗?”
“不,”黑色的眼睛,虽然微微眯起来,眼神却显得更加锐利。“Strehold现在正式解散。我们,罗伊尔.克劳斯和克莱亚.冯.亚尔佛莱茵正式宣布向帝国军效忠。”
“哦”桌子对面的老者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如果说国家是庞大的机器,那么我们就只是小小的齿轮而已。无论多么完美的齿轮都可以被庞大的机器压毁。”罗伊尔解释道。“我擅长的只有杀人而已。而且加入军队的话,阁下应该会更加放心吧。”
“还有一个地方。”辛克莱看着等待答复的少女。“宪兵队。”
“并不是好笑的笑话。”站在罗伊尔身后一直未说话的红发少女冷冷的开口了。
“并没有坏处吧,阁下。”黑发的少女向椅背靠去,眼神象有穿透力一样盯着气定神闲的对手。
好像传说中太阳神之箭一样。
既抓到了奥尔斯的把柄,又可以得到新鲜的力量。——如果自己可以驾驭的话。
“那么,祝两位武运昌隆。”特别是那个黑发小鬼。

“罗伊尔打算加入什么系呢?”
“大概是战史系吧?”罗伊尔看着自己手中的表格,“只收贵族吗?看样子只好选战术系了。克莱亚呢?”
“空战队。”
罗伊尔的脸上显出惊讶的表情。“那么急着向死神报道吗?”
“听说那里的美男子最多。”
“是吗?”黑发的少女微微的笑了起来,作出敬礼的姿势。“祝你武运昌隆。克莱亚.冯.亚尔佛莱茵实习生。”
“好运。罗伊尔.克劳斯。”

“己经散伙了,我们。”
“嗯。”
“如果想要杀掉我的话,这是最后的机会。帝国军可是禁止私斗的哦。”
“嗯。”
“克莱亚,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罗嗦!”

虽然违背曾经发过的誓言是不好的事,但是,自己并不想再次尝到那种恐怖的身心俱冷的滋味,就像母亲去世时一样。
再等一下吧。那个人,一定会在战争中死掉。所以,再等一下吧,妈妈。
少女握住胸前小巧的挂饰,安慰似的闭上眼睛。
但是,这一幕却落入了手里抱着啤酒和果汁的罗伊尔眼里。

“这可是奥丁的正宗黑啤酒,绝对没有掺水哦。克莱亚。”
“是吗?罗伊尔又喝果汁吗?狡猾!”
“喂!我还不到十八岁!克莱亚!”

两个军校新生告别的景象,在仍然洋溢着新年气息的季节里,只是奥丁街头常见的一幕而已。

“帝国历521年1月3日的帝国军奥丁分校战术系和帝国军舒达菲要塞空战队5312实习小队的新生名册上,罗伊尔.克劳斯和克莱亚.冯.亚尔佛莱茵的名字赫然在列。这两位生于同一时代的杰出女性居然会在同一天加入舒达菲王朝的军队的事实,虽然许多唯心论者认为这是宿命的安排,在历史学家看来,只是有趣的巧合而已。但是,我们不得不感叹,正是从这一天开始,历史的车轮脱离了人们的控制,加速咆哮而去。以1月21日为分界,银河沸腾的时代来临了。”
                                                                                ——《历史上的每一天.1月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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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岁月的休暇

夜幕悄悄的降临了。沉静的黑暗笼罩着小小的宇宙港。偶尔闪过的亮光,为这安宁的景象更增添了神秘之感。
但是,在名为“利尔得”的驱逐舰上,却进行着规模为一个人的席卷全舰的暴风式搜索。
“克莱亚!”“克莱亚!”“克莱亚到底在哪里!”美女外表的人形暴龙,在接到一次通讯之后,从舰桥一路冲到座机室。
手里拿着修理工具的大胡子男子试探的露出安抚式的微笑。“因为头痛的缘故去休息室了。”
看着旋风远去的背影,几个躲在机体背后的士兵露出头来。“依格伦上尉今天怎么了?”
“大概是又接到哪里的抗议电话了吧?克莱亚不是刚刚上岸呆了半天吗?”

“克莱亚!”
眼前穿着中尉军服的红发女子正把脚翘在桌子上,听着完全与自己头痛症状无关的震耳欲隆的音乐。
“我可是因为头痛正在休息的病患。什么事?保姆大人?”
“你的调令!”为什么自己要和这匹害群之马一起升迁呢?利尔得的舰长——安妮.依格伦上尉愤愤不平的想。但是,按照某种说法,人事部那群“人头猪脑的混蛋”却是发下了有史以来“令利尔得从大副到士兵一起拍手称快”的命令。
“把音乐关掉!”

在“利尔得的害群之马”拿到调令之后,脸色也微微的一变。

“真是倒霉。我可是刚刚在宇宙港看好一个漂亮的小男生啊。”
“什么军衔


?”又有哪个帝国军的大好青年要遭殃了吗?
“是餐厅的少年服务生。”
“克莱亚,我真是低估了你那腐烂的脑袋!”
相对于面前女子咬牙切齿的态度,克莱亚满不在乎的看着手上的调令。“仅仅是平调而已啊。真不划算。而且还是和可爱的保姆小安妮一起——”
“是吗?!”气的发抖的手指直指命令的最后一行。
年轻女子的眼睛落在了最后的地址上——第五舰队第四分舰队第一分战特遣队。
分战特遣队,是普通舰队中的特殊编制即在从舰队——分舰队——战队——分战队——小战队——舰体这样传统的编制之外的,类似杀手锏的存在。通常一个特遣队至少拥有相当于两个战队的力量。而一个分战特遣队司令官,虽然职位只有中校,但是在舰队中却可以和分舰队司令官(上校)平起平坐。以此类推,一个分战特遣队中的中尉,也就相当于普通舰队中的上尉。
“什么啊,小安妮不是得偿宿愿了吗?”
“问题是我和你一起啊。那可是帝国军的精英——”想到和克莱亚相遇之后的悲惨遭遇,安妮.依格伦把红发的女子从座位上揪了起来。
“总之,等到了那里之后,你一定要好好的保持一个帝国军人的基本形象。绝对!!”

“司令官吗?今年芳龄18。”
在简单的报到手续完毕之后,负责接待的卡尔.布罗少校若无其事的介绍着因公外出的上司。
芳龄的话,这么说是女性了?但是,18岁?依格伦的眼睛睁大了。
“特练生吗?”
所谓特练生是,特别试练实习生的简称,在军校中,是被称为“提督的候补”的精英。相对于以少尉身份毕业的普通学生,特练生们毕业后就可以直接拿到中尉官衔,而且,在升为将官之前,并没有一般的停年的限制。自然,分战特遣队的司令官是特练生并不是很难预料,但是,18岁也太过年轻了吧?
拥有一副阿拉伯人轮廓深邃的相貌的男子见怪不怪的看着吃惊的新来者。“我们的司令官可是特练生中的特练生啊。”
从罗伊尔.冯.凯因的军中简历上来看,出身平民的她仿佛“受到奥丁大神的特别眷顾一样。”在一年之内修完学分毕业,在那之后不到半年就升为少校。之后又运气好到抓住了上司的把柄,不仅避免了军队的损失,而且自己又继承了贵族的家名。在那之后,被军务省直接升为中校,调职特遣队司令官。
“是奥丁大神太过偏心了吗?”
看着对着闪闪发光的他人人生而露出失落表情的特遣队新任副官,卡罗作出“这可是独家新闻”的样子。
“奥丁大神的想法我是不知道啦,但是,听说我们的司令官有强劲的后台哦。”
“那位大人,难道是什么贵族的情妇之类的吗?”一直闲闲的站在一边的克莱亚说出极为辛辣的不敬之词。
“那个倒不是,虽然我们大人也是一个难得的美女,但是,谁会喜欢一座冰山啊?”稍微觉得有点困扰的特遣队参谋长搔了搔头发。“事实上,据说司令官和我们的冰山首相是亲戚哦——连性格都像!”

虽然号称是帝国的精英,但是为什么我会觉得这里和克莱亚气味相投的人比原来的舰队还多呢?
特遣队的新任副官安妮.依格伦困扰的想着。
看着在桌子上爬过来滚过去的士兵和在整个会议室上空飞扬的扑克和花花公子杂志,还有因为打得一手好牌和拥有豪放的酒量而受到热烈欢迎的克莱亚,依格伦因为刚才被强惯了不少啤酒而隐隐作痛的头就会更加发胀。
还是应该去吹吹凉风比较好吧?
不愧是被称为“奥丁格尔”的帝国最新式驱逐舰。一路赞叹着各个部分的设计,顺着舰内的传送带,依格伦向舰桥走去。
“依格伦上尉吗?”
在安妮.依格伦即将踏入的时候,清朗的女声打破了走廊的寂静。
在几步远自动门的入口处站着一名军衔为中校的年轻女子。黑色的短发,同色的仿佛如黑水晶一样的眼睛,纤细优美的眉毛,端正的仿佛被精雕细诼的面容,象奥丁街头商店橱窗里的人偶一样漂亮。从眼中射出的锐利的光线和威严不可动摇的身姿来看,简直可以作为帝国军军容的宣传模板了。
“是罗伊尔.冯.凯因司令官大人吗?”感受到面前的女子传来的强大压力,依格伦的内心处微微的战栗着。
“叫我罗伊尔就好。”
“欢迎会应该还在继续吧?请不要太介意。”大概是感觉相似吧?“通常一遇到狂欢的活动就找个借口躲起来”的司令官对着新来的下属表现出一定的热心。“你的同伴呢?”
“应该还在会议室吧?”
想到克莱亚的恶形恶状,依格伦开始认真考虑应该把司令官引诱到其他什么的地方去计划了。

“逃席了吗?我亲爱的小安妮?”熟悉的声音在最不应该出现的地方响起。
“不喝完的话可是耍赖哦——”
果然我不受到奥丁大神的宠爱吗?
相对于感到欲哭无泪的依格伦,罗伊尔显得十分镇定。
“克莱亚.冯.亚尔佛莱茵中尉?”
克莱亚抱着啤酒的手臂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恢复了镇静。
“是罗伊尔.冯.凯因大人吗?”
“我是罗伊尔.冯.凯因。”
大概是真的有点醉了,克莱亚一反常态的放下酒瓶笔挺敬礼。
“初次见面,凯因大人。”
“叫我罗伊尔就好,亚尔佛莱茵中尉。”

但是在依格伦进入会议室之后,留在外面的两人却开始了完全不似初识者的对话。
“切,升的蛮快的吗,罗伊尔。”
“彼此彼此。”
仿佛再没有什么话说,两人都沉默了。

和以前差不多的日子,依然过着和军官们一起打牌,和士兵们一起喝酒的生活。如果说改变的话,那就是特遣队里供应的啤酒似乎掺的水少一点,打牌的对手似乎也精明一点。虽然有的时候会遇到罗伊尔,但是,自己只要和其他的人一起行礼致意就可以了。好像从很久以前就觉得,罗伊尔是比自己更加适合站在贵族行列,甚至更高位子上的人。
克莱亚一边想着,一边在周围人的喝彩声中畅快的饮下一大杯啤酒。
面前的大汉满脸通红的一头栽在桌上。
“克莱亚第四次获胜。谁是下一个挑战者?”
象叫卖似的吆喝,在瞬间突然停顿了。
美貌的黑发司令官走了过来。在冰山美女的身边,还有一个面貌清秀的温和青年。
“我来。”一副乖宝宝模样的年轻上校微笑着坐了下来,但是很快的败下阵去。

不过,认输归认输,为什么还要在罗伊尔面前装模作样的说什么“抱歉,凯因大人,我没能取得胜利”啊!
简直象公主和骑士一样。
已经不一样了。我和罗伊尔。那个每日偷懒钻在书堆里的少女,已经成为了眼前的堪称帝国军典范的年轻得志的军官了。对自己的认知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快,克莱亚站了起来。

“喂,亚尔佛莱茵中尉和司令官要比试哟!”
“是吗?那么赔率多少?”
“赌中尉赢的是一赔十哦。”
“太没义气了吧?”
“克莱亚己经连战五场了啊!而且司令官的酒量谁也不曾见过——”

笨蛋。自己真是一个大笨蛋。
“赢了的话,司令官大人的卧室就借我住一夜;输了的话,我就戒一个月酒。如何?”
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明明罗伊尔有洁僻的——

虽然知道你不能喝酒,不过你的酒量也太差了吧?面对着仅仅喝了一杯就败下阵去的司令官,下注的士兵失望的散去,而胜利的一方则负起将战败者送去休息顺便领取战果的责任——

相对于自己一个小小中尉的卧室,校级军官的卧室应该大得多。但是,为什么会显得这么狭小呢?
“原来这样的地方也可以住人啊!”
克莱亚看着把卧室的空间占去了接近四分之三的书籍昨舌。把为酒精所麻醉的罗伊尔丢到床上,刚刚打算离开的克莱亚的手臂上却传来了温热的触感。
“喂!我可不便宜啊。”看着一旦喝醉就会抱着身边的人作枕头的奇怪酒品的黑发女子,克莱亚喃喃说着。“你的酒品还是一点没变啊。”
酒量差的话,不要喝不就行了?心里抱怨着的人却完全忘记了自己就是始作俑者。
完全败在酒精手上的“帝国最有前途的提督候选人”仅仅是更加努力的把身边的红发女子半是强迫的半抱进怀里。
“真是,还有一打的帅哥在外面等着我哪。”
不过如果把自己的手臂抽出来的话,会不会惊动她呢?
“罗伊尔”“罗伊尔”这样试探的叫了几声,完全没有反应。看来今晚无法脱身了——取得觉悟的克莱亚反而镇定了下来。

一样的头发,一样的眼睛。虽然脱去了青涩气息的面容稍稍有点改变,但是自己在那时仍然一眼认出来了那独一无二的风姿。
不过如果闭上眼睛的话,怀中的女子就好像一点也没有变的样子。还是那样稍稍有点孩子气的笑容。
己经经过三年了吗?在你的眼中,我又改变了多少呢,罗伊尔?
围绕在身边的气息不曾改变,只要把岁月赋予的浅浅的一层伪装剥掉的话,就和往日一样。这个想法使克莱亚的心里淡淡的泛起暖意。
熟睡的女子动了一下,领口因这小小的挣扎而露出了一部分肌肤,在白皙的颈部,一条淡淡的伤痕吸引了克莱亚的注意——罗伊尔,也是和自己一样,在残酷的战火下生存下来的吗?那是一定的吧——

再等一下吧。那个人,一定会在战争中死掉。所以,再等一下吧,妈妈。
虽然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但是,现在看到这条伤痕的自己,为什么会感到悲伤呢?
算了。克莱亚甩甩头发让自己不再想下去。悲伤的事情,己经看到的够多的了。
好温暖。身边的人好温暖。即使是自己的懦弱也好,只要这样就足够了,请让我再多温暖一下。
受到酒精和睡魔的双重侵袭,克莱亚.冯.亚尔佛莱茵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克莱亚.冯.亚尔佛莱茵中尉!”
“不要吵!”好痛!实在不应该喝那么多的!
“我没想到你竟然己经堕落到男女通吃的地步了!而且还竟然躺在司令官的床上!”
“好痛!那个,安妮,那是——”
“只是误会,依格伦上尉。”手里端着一杯褐色液体的罗伊尔阻止着即将发飙的副官。
克莱亚毫不客气的把杯子抢过来一饮而尽。
苦味中带着淡淡的甜味。虽然岁月不停的流逝,但是味道却依然和记忆吻合的一般无二。

“呜啊,好像好多了——”
“是吗?那么请在5秒钟内离开,亚尔佛莱茵中尉。我要换床单了!!”
“好痛!”
“喂!再不爬起来我把你扔出去!亚尔佛莱茵中尉!!”

“帝国历521年至522年,银河帝国和新自由同盟之间虽然有不断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战斗,但是除了亚维尔星系战役,以其规模而言,只能算的上是两个庞然大物彼此不小心摩擦时释放的火花而已。
在那之后,燃烧着的银河经过了短暂的休暇,又咆哮而去。”
                                                                                             ——《银河战争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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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风筝归处(上)

“在那次不象话的醉酒事件之后,克莱亚明显的和罗伊尔大人(在特遣队都是这么称呼她的)逐渐熟悉起来。用‘逐渐’这个词并不是很恰当,因为我觉得在我们堪称帝国军人典范的司令官和绝对可以被称为军人之耻的飞行中队长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默契。虽然司令官大人似乎对属下的私人事务完全漠不关心(这点在女性中极为少见),但是每当克莱亚在哪家酒馆醉的不省人事的时候,罗伊尔大人一定可以准确的将她找出来。而罗伊尔大人偶尔因为被某本书迷住而忘记公务躲起来的时候(这种时候也极为少见),克莱亚也可以把她的位置马上标明。
两人都极力的否认在加入军队之间很可能存在的过往,但是,按照托达夫技术上尉的说法,一定是初出茅庐的司令官大人被那个‘连奥丁大神也敢面不改色的诈骗’的人极为惨痛的压迫过。这一极为合理的推断,在提出的瞬间,立刻被舰上的所有人(当事人除外)毫无疑问的一致通过了。
虽然我曾经对我们英明的司令官大人是否会上当曾经表示出怀疑,但是在我一次无意中从喝醉的克莱亚口中听到(再次强调是无意中!)‘罗伊尔,今天帐单交给你了’这样的话的时候,司令官惨痛的过往也就被间接的证实了。
关于对于两人之间,存在着与其默契一样明显的心结这一点,在当时的我看来,只是一种基于女性直觉上的可能性极低的猜测。而当事实向我证明这一点的时候,那两个人却己经站在连奥丁大神都无能为力的位置上了——
为什么两个人都拥有同样强烈的固执呢?
现在想来,这或许就是她们的魅力之一吧?”
                                                                        ——《同行的岁月——亚尔斯夫人回忆录》

帝国历523年10月,在皇太子莱斯的计划下,以费沙为基地,帝国向同盟发动了规模为七个舰队的第一次远征。 经过27天的航行之后,几乎毫无抵抗的,远征的先锋舰队顺利深入了距离同盟首都仅十几个星系的地带。

“未曾发现敌军。报告完毕。”
“任务完成。亚尔佛莱茵中尉请立即返航。”
“任务完成。亚尔佛莱茵中尉请立即返航。”
机械合成的平稳女声在耳机里不断的重复着。
无聊。把爱机调整到自动返航的设置上,克莱亚毫无形象的摊在座位上,看着窗外无尽的黑暗。
“任务完成就快点返航!”
随着小安妮成了罗伊尔的副官,这样可爱的怒吼声就不曾再出现了。
每次有飞行任务的时候,都会想尽量的在宇宙中飘荡。不想想起的事情,不想知道的事情,都可以在这样尽情的飞行中忘掉。
“虽然你的技术和运气都很好,但是,如果不改一下不注意燃料损耗而任性而为的作风的话,在战场上会很短命哦。”这是实习时的教官对自己的告诫。但是,这位“在战斗中时刻注意自己的座机状况”的教官,却比自己这个亡命之徒更早的到奥丁大神身边喝啤酒去了。
“又是平安无事哪!”刚刚摘下头盔,同一中队的伙伴就围了过来。
“这回连陨星的影子都没看到啊!”随着克莱亚的回答,人群爆发出一阵大笑。在一个星期前,第四舰队中有一个空战队员在执行任务时发现几个“速度极快行踪不明”的影子,很快的引起了一场大骚动。在整个船队保持了24小时的警界之后,才发现那只是这种小行星带常见的陨星群而已。
“我们的中队长可不是一个会把陨星当成是敌袭的冒失鬼啊!”一个细长脸的年轻男子笑着一边摘头盔一边说。
真的是这样吗?克莱亚心中微微的冷笑起来。在这种地方,如果用这些星群做掩护的话——
应该不会有人这么胡来的吧!而且堂堂帝国的伯爵又岂是无能到这个地步的人——
奥科菲斯星系。大概是这个和神话中死神同名的星系给自己带来的不安的错觉吧——
“谁要参加?”一边高声的作出挑战,克莱亚首先坐在了桌子边。
“我来!”
“我来!”
“还有我!”
克莱亚稍微带点兴趣的看着面前有点发红的细长脸。
“埃克斯什么时候学会二十一点了?”

“埃克斯,想多赢一点钱给女朋友吗?!”
“那个家伙,别把买戒指的钱都输掉了就好了!”
哎呀,连脖子都变红了啊。克莱亚看着面前完全抬不起头的对手,决定为他解围。
“胜负这种事到结束之后才知道,好了,发牌吧!”呜,最近的啤酒好像掺水更多了,下一次去罗伊尔或小安妮那里摸几瓶好了。

“阁下,如果现在仍然保持这样的速度的话,会不会稍微有点不妥呢?”
“会有什么样的不妥呢?约翰.亚尔斯上校?”当面前的贵族以军衔来称呼下属的时候,那就是他发火的前兆了。第五舰队参谋约翰.亚尔斯上校苦笑着回忆同僚们相传的所谓大人物的逆鳞。
第五舰队提督舒马赫伯爵,年龄51岁,据传在少年时代是以第一名成绩毕业于奥丁军校,而且在30岁之前升为将官的天才。大概是由于太过少年得志的缘故吧?正当32岁盛年时的舒马赫伯爵突然被任命以在荒凉的边境星系清扫海盗的闲差,在接近20年的流放之后,才被人从记忆的角落里想起这名猛将的昔日风采,而任命为这次远征的先锋。
“如果对方在这样频繁的陨星区突然来袭的话,不是很容易打乱我军的阵脚吗?而且前进的速度这么快,后方的补给也——”
“正是因为后方的补给负担太过严重,所以我们才不得不努力寻找敌军一战才对不是吗?!”头发花白的中将用含有“我在战场上时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意味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年轻上校。“如果雷达上连陨星和舰队都分不清的话我们也不必呆在这里了!你可以退下了!亚尔斯上校!”

“那个老人家到更年期了吗,见到年轻一辈的人就会摆出这种嘴脸。”
“大概是心理不平衡吧!别在意啊!”
聚集在休息室里的年轻军官们安慰着受挫归来的亚尔斯。
“亚尔斯上校。”清澈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依格伦上尉吗?请转告罗伊尔,那份作战计划我完全没能递上去呢。”
“是吗?那么,告辞。”金发的女子踏着轻快的步伐以有模仿上司之嫌疑的作风告辞。
但是,为什么不但没有冰冷的感觉反而因此而显得惹人喜爱呢?
心思转到微妙的地方,亚尔斯一时竟然呆住了。
把同僚的表情误解为别的意思的校官们,开始了方向完全错误的安慰。
“真是,只是派一个副官来,架子还真大啊!”
“那个凯因,只不过是贵族的情妇罢了!”
一个与亚尔斯年龄相仿的少校口沫横飞的开始大谈所谓的“秘闻”。
“听说那个罗伊尔,经常出入首相的府邸——”
应该不是这样的。察觉到话题引到令人不快的方向,亚尔斯苦笑起来。虽然有这样的传闻,但是只要稍稍接触就会明白,那个骄傲的人,并不是可以甘心成为情妇的胸大无脑的花瓶。而且,那个人的才华,回想起被打了回票的作战计划中的内容,亚尔斯重新生出了自己在阅读的时候感到的战栗感。
“天才吗?”自己当时无法控制的喃喃着。
虽然对方是比自己军衔低一级的女性,自己却有一种完全无法超越的感觉。只是,那个黑发的19岁的司令官,可以在这条帝国军的道路上走到什么地步呢?毕竟,是身为弱势的女性啊。
看着谈论得兴致勃勃的同僚们,亚尔斯第一次产生了厌恶之感。

尖锐的警报声划过耳膜。
“敌袭!敌袭!重复一遍!不是陨星,是敌袭!”
怎么会?!整个舰队都因为带着这样吃惊情绪的咒骂而显得稍稍有点混乱。
与第五舰队同属先锋部队的第四舰队提督马利涅斯克中将,严格来说,并不是一个无能之辈,在战场上一决生死的场面也经历了不少。但是,对着同盟军的突袭,也不由轻轻的感叹了一句:“那个乱来的小子!”
同盟军运用的,是被亚尔斯和罗伊尔准确预测的利用陨星群的活动做掩护而进行的突袭战术。虽然不是什么首创,但是在连续了一个星期的“陨星——警报——解除”的惯性之下,大概几乎所有的帝国军都开始松懈。而且,连罗伊尔都始料未及的是,同盟军竟然运用了整整三个舰队之多的巡防舰以下所有的小型舰进行了强袭!
完全没有任何的阵型安排,由陨星群碎片中飞跃而出的同盟军舰队如同猛狼般扑向帝国军的咽喉。在战事开启最初的15分钟之内,接近一成的帝国军舰在还未准备好迎战的状况下化成了烟火。

“帝国的军队也不怎么样吗!”站在同盟军旗舰自由女神号上的黑发男子手里拿着酒杯对着漫天交错的火光自语。
“在战斗中还在饮酒的同盟军元帅更不可取!”马尔.亚维克,同盟军第十舰队参谋长对着自己不正经的上司没好气的回答。
“等这群呆笨的贵族老爷反应过来就糟了!还不快攻击!”
“那可是趁火打劫啊!”好心的刚刚年满二十九岁的“史上最英俊提督”一边说着,一边对着电脑下达了指示:“冲!”
一直冲到敌阵中间去!把对方的舰体当作挡箭牌!

“下手还真恨啊!”克莱亚透过太空窗看着舰外帝国军的惨状。搞不好自己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就会直接化为流星了吧?周围脸色难看的菜鸟是不是这么想的呢?
“不用担心。我们可是在罗伊尔大人的舰队里啊!”
“那位大人可是连奥丁大神都嫌太冷的人物啊!”军龄稍长的老兵们开始鼓励身边脸色惨白的同伴。
克莱亚也提起精神。“喂!等这次打完之后,我可是打算用赢来的钱请你们喝酒哦!”
“中队长的酒吗?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为了输掉的赌本也得留下命来多喝一点啊!”
小小的待机舱里欢快的声音此起彼伏。

“空战队准备作战!”
随着机械声音的不断重复,穿着飞行装的人们向各自的爱机跑去。
“亚尔佛莱茵中队长!”
是谁会用这种麻烦的名字叫我啊!映在克莱亚双眸中的,是细长脸的青年。
“那个,欠下的赌债——”
“笨蛋!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红发女子的头发像火焰一样飘动起来。“如果敢把欠我的债变成死帐的话,就算是你逃到奥丁大神那里我也会把你抓回来的!”
看着眼前呆呆的青年,稍稍停顿了一下,女子再度开口。“一切等你回来再算!埃克斯中士!”

真是,为什么自己总会遇到这种呆头鹅呢?红发女子像发泄怒气似的打开发射闸。
小小的名为阿莉萨的爱机被弹入了广阔的太空。
阿莉萨,是母亲的名字。阿莉萨.冯.亚尔佛莱茵。
现在的我,只是宇宙中一个小小的光点而已,和阿莉萨一起。
罗伊尔.冯.凯因。那个人现在在想些什么呢?一定忙的不可开交吧!
在我眼中,是正在沸腾的宇宙。而那个人的眼睛里映出的又是什么呢?
对自己的无聊的想法感到厌恶,克莱亚对着飞来的敌机按下了按钮:“必杀!Streshold!”

难道我的生命到此为止了吗!看着战术电脑上显现的一面倒的状况,舒马赫中将吃惊的瞪起了眼睛。
怎么办?怎么办?仿佛无法适应混乱的战况似的,舒马赫提督的脸呈现出慌张的仿佛小孩子一样的神色。
“撤退!重新整队!”说出勉强算是命令的话语之后,年轻的参谋提醒他。“中将,以我们现在的状况,不得不换舰了啊!”
“是吗?”环顾着舰桥的四周,舒马赫提督扯出一丝苦笑,“它跟了我25年啊!”
在15分钟之后,第五舰队的首脑转到特遣队的旗舰奥丁格尔上。又3分钟后,第五舰队旗舰五月号沉没。

“撤退!重新摆开阵势!”像在新环境中焕发出新的青春的树木一样,年老的提督重新充满了活力似的开始指挥。但是,只要看看他不断颤抖的双手就可以明白帝国军的指挥官己经进入何等的精神状态了。
“难道我们真的要命丧与此吗?”亚尔斯看着似乎已经陷入狂热的提督,背后泛起冷意。
“现在的状态下,只会造成不必要的混乱而已!”很想这样吼下去,但是对着完全听不进话的提督应该是无济于事吧!

“现在的状态下,阁下的命令,只会造成不必要的混乱而已!”冷澈如流水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舰桥。
亚尔斯惊讶的看着原本应该转移座舰去指挥自己的部下的女子。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罗伊尔.冯.凯因中校!”年纪足以当对方父亲的提督咆哮起来,但黑色的如水晶的双眸中盛满了毫不相让的坚决。
“作为前线指挥官,下官应该有针对战况提出谏言的权利吧!”
年老的提督的眼神里带着狂乱。“我上战场上的时候——”
“阁下上战场时候的状况,我并不清楚。但是,现在阁下的指挥,只是为我军送葬而已!”
“帝国的军人有为帝国献身的光荣权利!”舒马赫伸手拔起了佩于身上的光束枪。“难道你打算抗上吗?那是叛国!”
“提督!”“罗伊尔大人!”舰桥里响起了慌乱的叫声。
“你也不过是一个下流的娼妓——”听到面前的老人吐出带着恶意的词语,罗伊尔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
“如果想把所有人都拖进地狱的话,那么,就自己下地狱向皇帝献媚去吧!”一边说着,罗伊尔向指挥的位置走了过去。“这场愚蠢的远游的提议你也有分吧!”
“很抱歉,我可不想让你的愚蠢把我和我身边的人一起扯下去!”看着对方的眼睛里闪着慌乱,随着右手的光束枪口一道微小的闪光,舒马赫中将的身体倒了下去。
冷凝的空气在舰桥弥漫着。
罗伊尔几步站在战术电脑面前,优美的眉毛连动都不曾动一下。“立即通讯全军,舒马赫提督不幸殉职了。”
己经结束了。眼前的小小的争吵已经结束了。
从惊愕中反应过来的亚尔斯代替处于惊呆状态的通讯军官按下了舰外通讯按钮。“舒马赫提督不幸殉职了。”青年的声音微微的停顿了一下。“根据提督的遗命,罗伊尔.冯.凯因中校升为代理提督。即时生效!”
“这样就可以了”罗伊尔对着意外机灵的乖宝宝现出一丝赞赏的神色,然后打开了战术电脑的C4回路:“我是代理提督罗伊尔.冯.凯因。”

是那个家伙吗?克莱亚听着那个在战场上不停流淌的如流水般清澈的声音。
“哀悼死者的时间到此结束。接下来是活人的舞台!阵形之类的,之后再考虑!现在全军立刻向3点钟方向突围!”
嫌死神来的太慢,要去冲到敌军中去送死吗?但是,现在也只有这样一个办法吧!
克莱亚的嘴角不自觉的现出微笑。“真是大胆的家伙啊!”

“真是大胆的家伙啊!”黑发的同盟军提督看着电脑喃喃起来。“难道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吗!”
“竟然还可以把自己的军队整合起来啊!帝国里有那样的家伙吗?”
“现在那个家伙正在突破我们的防线!里尔.瑞斯提督!”看着即将发火的搭档,军衔为中将的青年闭上了嘴。
“帝国军用的是大型舰不是吗?按照这种情况,即使是把所有的兵力加上去,也没有办法拦啊!不过——”
今天只能如此了吧,再打下去也是徒劳的消耗而已。而且,一旦帝国军可以发挥炮火的优势的话,局势一定会改变吧?在“那个值得赞赏的家伙”的指挥下,恐怕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里尔.瑞斯对着渐渐远去的象征帝国军的光点举杯致意,然后在“罗嗦的参谋长”的白眼下把杯中物一口饮下。

“己经结束了吗?”
“立刻清点伤员!”
虽然胜利的一方可以悠闲的畅饮美酒,但是败退的一方还有清扫战场的责任。

“啊!对不起,罗伊尔大人!”直到现在,从生死的冲击中清醒过来的人们才想起要清理倒卧在地上的舒马赫的尸体。
那个人,只是太过无能而已。但是,在战场上,无能就是最大的罪恶了啊。
亚尔斯一边暗自感叹着,一边和其他人一样以敬畏的心情看着沉思不语的女子。
按照舒马赫的指挥,自己和帝国军一定会被拖入末路,但即使是明知这一点,身为男性的自己,也无法作出这么干脆的决断。第一次体会到面前女子隐于外表下的强烈的霸气,亚尔斯的皮肤外层的空气粒子微微战栗着。

“我违抗了上司的军令。”相对于周围人的紧张神色,19岁的代理提督语气不变的继续述说。“不仅违抗了军令,而且我还杀了他。如果有人打算在军事法庭上作证的话,我可以表示理解。”
如果把这些事情说出去的话,罗伊尔一定会毫无余地的被处以死刑吧——
但是,眼前明目张胆的杀人犯,却是救了奥丁格尔所有人和其他生存下来的全体帝国军的恩人。
“因为罗伊尔大人的缘故,所以我们这里的全体人不曾葬身星海,这一点我会铭记于心。”亚尔斯单膝跪倒,向年轻的比自己军衔还低的女性低下了头。
“以奥丁大神的名义发誓,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以奥丁大神的名义发誓——”效仿着亚尔斯的举动,舰内的军人纷纷行礼。
只是这样子吗?完全没有任何欣喜的情绪,罗伊尔感到失落的风在胸口吹过。
“亚尔佛莱茵中尉,击毁两架敌机,协同击落一架巡航舰。平安生还!”
克莱亚那个家伙吗?


“任务完成。亚尔佛莱茵中尉请立即返航。”
“任务完成。亚尔佛莱茵中尉请立即返航。”
真是无聊。不过,那个人干的不错啊!算了!我快累死了!克莱亚把把爱机调整到自动返航的设置上,然后虚脱的闭上了眼睛。
“亚尔佛莱茵中尉——”机械平稳的声音结束了,耳机里传来仿佛耳语一样的声音。“欢迎回来,克莱亚。”
仿佛不想惊动美好的梦境一样,睡意朦胧的红发少女轻轻的回答。“我回来了,罗伊尔。”

我喜欢尽情的在天空驰骋。每次有飞行任务的时候,都会想尽量的在宇宙中飘荡。不想想起的事情,不想知道的事情,都可以在这样尽情的飞行中忘掉。但是,唯一不曾忘记的就是——
在地球上曾经有过一种古老的游戏被称为风筝。自己就像被放飞的风筝一样四处自由飘荡。但是,在牵引着自己的命运之线的尽头就是风筝的归处。因为有稳定强大的归处的吸引,所以自己才可以平安的归来。
只是,连接风筝的线,一定是黑色的吧——
漫无边际的想着,克莱亚沉入了梦乡。

“帝国历523年10月,帝国军与同盟军在奥科菲斯星系进行的史称第一次海尼森战役中,第三第四舰队全军覆没,第五舰队损失过半,第二舰队的损失也达到三成之多。之后,此战役中丧生的第五舰队提督舒马赫中将和第四舰队提督马利涅斯克中将被追封为元帅。此战役中最大的功臣罗伊尔.冯.凯因中校则被破格提拔为中将,任新组建的第七舰队提督。
在同盟方面,此役的指挥者里尔.瑞斯则成为同盟史上第一个未满三十岁的元帅。
帝国历523年11月,帝国军撤回费沙。并不是因为帝国的决策者对远征同盟的热情有所减退,而是从奥丁的新无忧宫传来的帝国皇帝佛兰四世病倒的消息,暂时抑止住了年轻的皇太子的野心。”
                                                                                             ——《银河战争史》


[ Last edited by 听雪楼 on 2005-11-1 at 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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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风筝归处(下)

帝国历524年1月,银河帝国皇帝佛兰四世逝世。皇太子莱斯即位,称莱斯一世。

“那个女人竟然会成为提督中的一员,简直是军人的耻辱哪!”
“听说舒马赫的葬身之处就是奥丁格尔舰上,到底是死在谁手上还真是很难说啊!”
“真是死不瞑目!”
“所以才说最毒妇人心!”
皇宫广大的黑珍珠室里,注视着跪在皇帝御座下三十步远的身穿黑银两色的军装的女子的背影,列于御座右方的武将行列里的人群中散播着小声的言论。
“那可是拥有强大后台的人哪!”一个四十多岁模样的一级上将一边说着一边把恶意的目光投向站在文官首列的面容平静的老者。

“罗伊尔.冯.凯因子爵!这次的功勋可真是了不起啊!”
“不敢当!完全是陛下的洪福所赐!”重复着万年不变的问答,罗伊尔感受到从自己的头顶上方传来的称不上善意的视线。
很明显,帝国至高无上的皇帝在那一瞬间头脑里闪过的是和一个普通男子没什么两样的想法。在微微怔了几秒后,皇帝的手微微一抬。
“奥科菲斯星系讨伐叛军一役有功,汝,罗伊尔.冯.凯因子爵晋升帝国中将,担任帝国宇宙舰队第五舰队提督。帝国历524年1月17日,银河帝国皇帝莱斯一世。”
司仪的话音落下,罗伊尔直起身来,踏上阶梯,恭恭敬敬地接过任职令。年仅30岁的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然后他转头看向文官的行列。
“修.冯.奥尔斯伯爵!”
体态肥胖的财务尚书应声而出。
“重建第五舰队需要的资金和物资由你和军务尚书共同负责!务必在两个月内重建第五舰队!”这后一句话是对罗伊尔说的。
“必定不负陛下厚望!”
在众臣齐声作出回答之后,照例响起了一段音乐,皇帝仿佛有点厌烦似的摆了摆手——罗伊尔的首次觐见结束了。

“在搭上首相这一条船之后又想跳到陛下的怀里吗?”
“那还用说吗!”
“如果参加帝国军的都是美女的话,元帅也会成为满街随处可见的存在吧!”
从黑珍珠室退出,原本发表议论的武官们冷笑着看着和辛克莱伯爵一起离去的女子的背影。
真是这样吗?帝国军务尚书克拉玛元帅默默的听着走廊内武官们的议论。因为对方是女子,所以轻视其才能这种事难道是世人的通病吗?那个人可不是会乖乖的任从摆布的大小姐哪!皇帝也应该意识到了这一点。虽然也似乎有一点向佳人示好的意思,但是皇帝更多想的应该是借着奥尔斯的势力来把罗伊尔的才能从辛克莱那里夺过来才对。现在帝国的提督们己经堕落到连这一点都看不清了吗?
“19岁就成了中将,撇开性别的原因不论,如果20岁可以升为元帅的话,不就和罗严克拉姆一样了吗?”
在年近七十的元帅身边,一个30岁左右的少将低声的自语。察觉到克拉玛的目光,少将抬起头来。“克拉玛大人——”
“艾尔拉赫吗?”对着自己一手提拔的后辈,克拉玛还以温暖的笑容。“罗伊尔.冯.凯因和莱茵哈特.冯.罗严克拉姆吗?很有趣的对比啊!”
“下官是,下官是——”
“你也发现了吗?”

对于莱斯一世当时对奥科菲斯星系战役之后的处理,后世的历史学家发表了以下评论:
“现年30岁的皇帝雄心万丈,但是,同时也是一个好大喜功的人物。但当时的帝国,对同盟的战争却屡屡失利。皇帝迫切的需要一个可以引导群众的英雄形象。而这时,经过奥科菲斯星系战役,罗伊尔.冯.凯因这样的从名字外形到资历都完全符合标准的人物撞进了皇帝的参考名单中。如果使用得当的话,罗伊尔.冯.凯因将成为帝国不世出的名将。但是,遗憾的是,根据后来事态的发展,我们看到莱斯一世并不是可以驾驭名马的骑手,而首相也低估了身为女性的年轻将军的野心。”
虽然这个观点从客观上来讲完全正确,不过,如果从当事人的角度来看的话,或许又会有产生另外一种说法吧?

帝国历524年3月,随着第五舰队的编制完毕,指挥部的人事安排也一并完成了。第五舰队提督罗伊尔.冯.凯因的副官是安妮.依格伦中校,参谋长是由军务省调来的阿斯兰.冯.艾尔拉赫,副参谋长则是奥希尔.冯.菲列格尔。
“连可爱的小安妮都变成大人物了吗?”信手翻着部队名册,坐在办公桌另一边的红发女子慨叹着。
“你不是也升为少校了吗?!另外,你要在第五舰队呆到什么时候!”
“喂!喂!我们的中队长和副官大人又吵起来了!有人下注吗?”办公室里的人群开始散播名为赌博的粒子。
在对军人而言稍嫌喧闹的房间正上方,也正上演着一场离别的戏码。
“克莱亚就拜托你了。”罗伊尔看着同被调到第七舰队的下属。
“虽然是阁下的命令,但是好像超出下官的能力范围了呢!”清秀的准将露出为难的表情。
罗伊尔笑了起来,黑色的眼睛微微的眯了眯。
好像冰雪瞬间解冻化成春水一样。对这并不是因为客套露出的笑容,亚尔斯暗自作出评论。
“我并不是希望你为她收拾残局,那是连现在的我都难以做到的事情。”微微顿了顿,看着不解的下属,少女自顾自的说下去,“我只是希望你尽量的保护她的生命而已。想要让更多的士兵活下来,莫过于拜托有才能的指挥者了——我无法期待那个亚拉肯提督可以不犯错误,只是希望身为幕僚的你可以为其减少一点失误而已。明白吗?”
“下官一定尽力而为。”亚尔斯向昔日的上司恭恭敬敬的施礼,然后告辞退出。当亚尔斯的手触到门柄的时候,年轻的准将突然又折返了回来。
“虽然这么说不大合适,”亚尔斯注视着有点迷惑的罗伊尔,“对我和许多其他人而言,在那时的奥丁格尔上,罗伊尔大人就成了我们的主君。恕我失礼,请您先不要打断,”亚尔斯以超乎寻常的稳定态度制止了想要说话的黑发女子,“正如您所说,
想要让更多的士兵活下来,莫过于拜托有才能的指挥者了——而我们,”亚尔斯把手抬到眉际,“则把性命托付给了您。”
“是吗?”想让我令更多的人活下来吗?罗伊尔嘴角微微向上弯了一个弧度。
“第一,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提督。”
“但是——”看着急欲争辩的青年,罗伊尔抬了抬手。
“第二,我现在只是依附在辛克莱家的势力之下。”
“第三,我的风评,想必你也知道。”
“第四,我只是一个稍微擅长一点运气也好一点的杀人者而已。”少女再一次笑了起来,但是却不曾冲淡她投射到亚尔斯身上的锐利眼神带来的压力。“即使是这样,你,和你的同伴们也打算投在我的门下吗?”
“誓死效忠。”亚尔斯的身体放松了一点,眼睛里也带出了笑意。“在我们看来,大人说不定可以成为罗严克拉姆这样伟大的人物。即使不是这样,投身于您这样的名将手下,至少也可以保存性命吧?在您成为可以尽情飞翔的雄鹰之前,请让我们作为
攀登高处的踏脚石吧!”
“是吗?打算把屠刀交到我这个杀人者手中吗?”
“您并不是久居人下之辈。而且,我认为,如果是您掌握权利的话,会比其他的贵族好的多吧?我相信我的判断。”
面对露出自信笑容的准将,罗伊尔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亚尔斯准将,你不去帝国招兵处实在太可惜了。”
“那么——”
“此事到此为止吧。”
“下官告退。”
门轻轻的被合上后,罗伊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罗严克拉姆吗?自己可以成为罗严克拉姆那样的人吗?
“和安妮说的竟然差不多啊,”心脏比平常稍微快速的在胸口跳动着,罗伊尔轻轻的拉开遮光用的窗帘。在窗外,数不清的建筑物后,就是皇宫的所在地。开国大帝阿斯兰.冯.舒达菲怀着对高登巴姆王朝鲁道夫大帝的崇拜之情而为其取名为新无忧宫。
我可以成为推翻这个王朝的罗严克拉姆之类的人物吗?但是,自己目前唯一与其相同的,只是,同以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之姿夺取了提督称呼而已。
“虽然历史总是重复,但是也总有不同啊。哪能照本宣科呢?”喃喃自语的少女看向晴朗无云的天空。
您并不是久居人下之辈。
如果是您掌握权利的话——
但是,我也只是一个杀人者而已。冰冷的风冷却了胸口的热度。如果只是为了这样的理由的话,自己到头而已也只是一个杀人者而已。用杀人来制止杀人,只会更加愚蠢不是吗?如果克莱亚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这么说吧?
冰冷和灼热的风交替的在胸口回荡。罗伊尔伸手轻轻的拍了拍面前的文件。
“要到会议的时间了吗?克莱亚也该出发了吧?”

“克拉德!你怎么会也在这里!”和抱怨着“不能呆在安全的罗伊尔大人身后”的同僚一起踏上军用运输艇的少女在脚落地的一刹那露出惊吓的表情。
同样套着黑银军服的男子扯了扯嘴角。“什么吗!我是鬼吗!”
“但是,但是——”
“我也不想来啊。”克拉德指了指身后的穿着军服却并不带有有军人气质的一群人。“都是被强制入伍的啊。”
“帝国的人力资源己经缺乏到这种地步了吗?”
“你是?”
“约翰.亚尔斯,第七舰队首席参谋。”
“洛克.克拉德,第七舰队旗舰卡尔威尔的舰医疗长。”
在两人报名完毕之后,同时的爆发出“和克莱亚在一起,你还真是辛苦啊。”的话语。
同是天涯沦落人吗。这么想着,无视正在抗议的克莱亚,亚尔斯对面前的男子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认同感。

帝国历524年8月,前往费沙附近的维尔卡星系驻守的第七舰队遭到了同盟军的伏击,史称“三星期费沙之战”开始。在历时三星期的时间里,帝国军投入了四个舰队,而同盟军则以差不多两倍的兵力与帝国在费沙附近展开了激烈的拉锯战。虽然这次战役以帝国夺回费沙星系的控制权,同盟军无功而返告终。但是,帝国军第七,第九,第四舰队兵力损失达4成之多,而第七舰队的提督亚拉肯上将也在战斗中丧生。

“亚尔佛莱茵少校大概过两天就会随着医疗船回来了吧?”
“我知道了。”
“另外——”
“到奥丁之后我会给你答复的,亚尔斯代理提督。”

那家伙回来了吗?一定会大叫着“这回奥丁大神还是放过了我”和她的同伴们畅快的说笑吧?
但是自己已经和那些玩弄权术的人一样了。
“一样肮脏了啊,克莱亚。”把通讯系统切断,罗伊尔微微的苦笑起来。

“欢迎归来,克莱亚。”睁开眼睛时,熟悉的脸进入了视线。
“我回来了,罗伊尔。”己经到了奥丁了吗?
“真是,如果没有黑啤酒就不要叫醒我。不是己经这么说过了吗?”
“下次不要太贪玩啊,如果一不小心在宇宙迷路就回不来了。”
“小安妮也很担心我吗?”克莱亚在病床上眨着眼睛,“放心吧,奥丁大神说这边还有人欠我的债,所以我还不能去啊——”
看到罗伊尔微微黯淡的笑意,克莱亚握住了黑发女子的右手。“因为罗伊尔生日的时候,我还没有吃到蛋糕啊。”
“真是,你脑袋里拥有的只是黑啤酒和蛋糕吗!”

“从帝国历524年9月开始,“自由银河”这个名字突然的跳入了历史的舞台。或许已经在长久的帝制下潜伏了很久吧?打着民主旗帜的地下组织的活动十分活跃。不仅仅是发传单报纸等“家家酒一样的行为”,“自由银河”的行为甚至包括了在各个星系的暗杀起义等一系列小规模的流血事件,不过,也不排除那些贵族趁机排斥异己的可能性——”
                                                                 ——《银河民主组织研究.自由银河》

“我确实告诉那群人头猪脑的混蛋不要升我了啊!上校,上校!这样子不就不能和小阿莉萨一起钓帅哥了吗?!”
如果是安妮的话,一定会大叫“你脑袋里只有帅哥吗?”之类的话吧?罗伊尔在心中描绘出金发女子怒气冲冲的脸,关于平时冷静细密的第五舰队副官为什么一遇到克莱亚就会像火山一样爆发这件事,己经成为“第五舰队七大不可思议”名列第三的存在了。
“不过,从现在开始,你就不得不和一大堆公文打交道了哪!克莱亚!”看着抱头苦恼的红发同伴,罗伊尔送上一记重击。
“啊,罗嗦!不管了,今天一定要喝个痛快!就当是你替奥丁大神补偿我好了。”
“喂!”我和奥丁可没关系啊!罗伊尔看着大步前行的背影苦笑。难道自己爬到高位就是为了可以更好的为克莱亚付帐吗?!
一阵冷意从背后突然袭来,反射性的,罗伊尔伸手拔出光束枪,向背后的马路上看去。一辆地上车从西向东驶去,车窗上反射着路灯的东西是——枪管!
完全出于本能的,罗伊尔抬手开枪。车子猛然停顿了一下,然后加速驶离了现场。
“罗伊尔!”克莱亚从酒吧门口跑过来,和罗伊尔一起查看路边被光束射线洗礼的地方。
“射击的人是谁?”
“不知道。”但是主使者也逃不出那几个人吧?形状优美的眉毛皱了起来。竟然把克莱亚也牵连进来了啊。
“罗伊尔也变成那些肮脏贵族的目标了啊!”
“到不如说我也成为那些肮脏贵族的一员了。”
“罗伊尔!”
黑色的瞳孔注视着克莱亚的脸,以前所未有的认真。克莱亚无声的看着面前突然变得遥远的女子,手心里微微的泛起汗意。
“站的越高的话,干的事情就越肮脏。这是这个世界的常理。”罗伊尔嘴角不自觉的挑起弧度,“但是在这个地方,如果不能上升,就会下降甚至到没命的地步了。”
好苍凉。克莱亚的身上泛起冷意。
“我曾经想,如果不努力的话,是不是就可以作为平庸的一员这样生活下去呢?但是,那样只会立于不断忍耐不断挨打的地步,无论是自己还是他人都无法保护的人,不可能得到幸福吧?我想要的是,可以不受打扰的,自由的作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但是这样的事情,也是一个平民无法做到的啊!”
“所以,罗伊尔才会那么拼命吗?”
“结果,我也只是从被动杀人者变成了主动杀人者而已。”
克莱亚看着轻轻感叹的女子。“结果,一直想着可以悠闲看看书的时光,己经不存在了——”
因为自己手上染上的血腥,已经不可以玷污纯洁的书本了。

“让我喝啤酒喝个够。”
“咦?”
“前任的Streshold的杀手做你的保镖,只要付酒钱就好的报酬,还有什么怨言吗?”
“没有。”但是如果是保镖的话,我自己不就可以胜任吗?面对着瞪起眼睛的少女,罗伊尔把剩下的半句话吞下去,乖乖的随着克莱亚走进一家书店。
“首先,挑你想要看的书吧!”
“咦?”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竟然有帝国的提督光临啊。酒店老板坐在吧台后面想着。只是为什么怎么看都觉得那个女子是假冒的呢?
在老板怀疑的目光下,手里抱着书的帝国中将正和坐在对面的上校进行着奇怪的对话。
“克莱亚,我刚刚发了工资。”
“嗯。”
“克莱亚,我的存款也有不少,虽然买书花了很多——”
“知道。”
“克莱亚,这家店的黑啤酒很正宗,也没有掺水——”
“完全了解。”
“所以,你打算喝白开水喝到什么时候?”
“罗嗦!”
“克莱亚——”
“罗嗦,你这个书呆只要乖乖的看你的书就好!”

“结果,你还是一个喝醉了的不称职的保镖啊。克莱亚。”罗伊尔把醉的不省人事的少女扔进车里。
不过,好怀念啊。和以往一样,自己坐在酒吧里自由的看书,最后再为克莱亚收拾残局的日子。
即使只有一天也好。再一次这个样子吧,克莱亚。

“也许您本身并未意识到,但亚尔佛莱茵少校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托马斯.冯.修特克豪简的建言在脑海里响起。“依下官来看,亚尔佛莱茵少校是一直蛰伏的雄鹰,如果在哪一天因为想要飞上云霄而离开您的身边的话,不是太过可惜了吗?”

克莱亚,想要飞翔的话,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我会不断的登上更高更远的境界,如果可以掌握银河的话,就连雄鹰也不会觉得狭窄吧?
请你不要离开。奥丁大神啊,希望你把你纯洁的羔羊赐给我。

曾经有过一种古老的游戏被称为风筝,即使想要飞到宇宙的尽头也好,但是,请一定要沿着牵引你的线回到归途上来。
在夜幕的掩盖下,黑发的提督在红发女子的额上落下轻轻的一吻。
欢迎回来,克莱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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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看到新帖了,真好,亲亲,抱抱,:11:送束花先:10:
哦,一直都觉得罗伊尔和克莱亚有同性相恋的倾向,现在看来,果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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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lzebub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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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海历05年3月14日 16:08  资料  主页 短消息  加为好友  QQ
:08: 女生的特权啊。
莫名有种路飞听到海贼王传说时的感觉。沧桑啊。恩~看来暗杀者不光是地球教信徒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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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海历05年3月28日 07:14  资料  主页 短消息  加为好友 
第五章 挽歌之序曲(上)

“帝国525年将是混乱与流血的一年。”这是帝国著名的主和派贵族工部尚书爵布里克侯爵在劝阻皇帝莱斯一世亲征的上书中的一句。理所当然的,这份奏章被年轻气盛的皇帝扣压了下来,而爵布里克本人也被勒令在家里闭门思过。
“就让朕在海尼森的地面上再思考对你的处罚吧!”莱斯一世的豪言壮语赢得了在场大多数官员的喝彩,但也有一少部分明智者暗中叹息。
首相辛克莱伯爵就是其中的人物之一。
“远征之事是不是为之过早了呢?”
在一次单独觐见中,辛克莱对皇帝正在着手的计划提出意见。
“卿是不是太过偏爱自己的部下了?朕会把凯因提督编入禁军,留在朕身边,这样就可以了吧?”
面对皇帝恶意的眼光,年老的首相识趣的闭上了嘴。如果继续反对的话,皇帝一定会以“是不是和凯因提督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来质问吧?
只是,难道皇帝对那个人有一定的好感吗?清瘦的老者思考着,从华丽的房间里退了出去。

帝国历525年1月21日,帝国发动了规模为十个舰队共三千万人的对同盟的远征。新组建的第五舰队和第七舰队也一并列入远征者的名单。但是,相对于仅仅是从事后勤工作的第七舰队,第五舰队却被列入了禁军部队的名单。
2月7日,是皇帝31岁的生日。即使是在战争中,各个舰队都举行了一定规模的庆典。所谓“一定规模”,就是在保持最低警备状态的情况下,以舰体为单位举行的小宴会。

“现在的军队,己经成了小孩子的玩具了!”当佛伦塔尔上的宴会接近尾声的时候,在第七舰队的提督面前,略带醉意的参谋长鲁道夫.席尔法准将毫不掩饰的说。
“是在说我和克莱亚吗?参谋长大人是不是应该清醒一下了呢?”不动声色的打断略有点危险的话题,亚尔斯命令身边的一个少校帮自己将坐在桌边的高大男子送回休息室。
好像轻松多了,站在舰桥上,亚尔斯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好像还有点痛,“果然我不善于喝酒啊。”
“不过比起罗伊尔,你已经算好的了。”随着清朗的女声望去,借着昏暗的闪光,亚尔斯发现了整个缩在指挥座上的女子。
“克莱亚!你怎么在这里!”
本应该在会议室里和人拼酒的女子缓缓的站了起来。“都是手下败将,没什么意思。倒是这里,很清静啊——”
在我面前的是克莱亚吗?年仅二十七岁的提督开始怀疑自己的听力退化的可能性了。
“真不知道那些大人物是怎么想的,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在同盟境内免费旅游了,可是每次都是连海尼森的影子都没摸到哪。”
“没错。刚才席尔法也有这样的意思,只是,”亚尔斯在战术电脑面前坐了下来,“我们毕竟只是小人物啊。”
“拥有提督名称的人算小人物吗?”
“如果这么说的话,按一般人的看法,上校也不算是小人物。”亚尔斯脸上露出一丝不快,“但是,归根结底,我们不过还是大人物的棋子而已。”
棋子吗?“就算你说得对好了。但是,无数的小人物的一致的想法,不就是皇帝口中的‘民意’了吗?”克莱亚啜饮着手中的啤酒,“还是说,我们连同盟中的人都不如呢?”
“无论是同盟还是帝国,大人物都不会考虑民众的真正的想法吧?”
“这大概没错吧。反正帝国是这样。”
“不过,那位大人一定不会这样。”亚尔斯看向无尽的星海。在幽暗的宇宙中,象征着帝国军舰的光点像银河一样伸展着。
“罗伊尔应该还好吧?”
那位大人,一定可以踏着着充满光辉的道路,登上银河的顶端。
面对克莱亚充满怀念气息的轻叹,亚尔斯在心中默默的回答。

真是华丽的排场,是不是这里的各位都忘了现在是战时呢?置身于阿斯兰华丽宽敞的会议室里,罗伊尔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新无忧宫一样。
阿斯兰是皇帝的座舰。这艘帝国最新式重巡洋舰是为皇帝特别定制的。如果说一件细小的事情可以展现一个人的性格,那么从“阿斯兰”这个与舒达菲王朝开国之君同样的名字和这间与华丽的黑珍珠室一样布置的会议室就可以看出莱斯一世的性格了。
“为那些抱着民主思想的愚昧者的灭亡干杯吧!”莱斯一世的心情非常的愉快。
根据这些天的行军来看,同盟的抵抗虽然频繁却零散而毫无杀伤力。根据情报,同盟的六个舰队正在向波列多星域集结。
仅仅六个舰队,打算正面阻住帝国的攻势吗?真是自寻死路啊。梦想着成为第二个一统银河的霸者,帝国的皇帝举起了盛满红色液体的酒杯。
“听说奥丁的情况不是很好?”
“‘自由银河’那个小丑竟然可以做到那种地步。”
“辛克莱家的人可有麻烦了!”相对于豪情万丈的皇帝,表面恭敬而欢快的人群下流淌着黑暗的谣言之河。
“自由银河吗?”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据说连军队中也被散发了各种的传单,暗杀之事也频频发生。不过,大概是吻合了人们厌战的情绪吧?听克莱亚说,似乎下层的士兵也在暗暗的传播这种“打倒贵族”之类的思想。
民主吗?看他们把同盟经营的地步,并不像是很优越的制度。反而帝制有效的多。同盟虽然拥有广大的星域,但是,其综合实力与帝国相比,却是40比60,虽然可能由于情报的失误数字上多少有误差,但是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这样的地方值得人向往吗?”宇宙中,实力决定一切。同样广大的领土,却拥有这样大的差异。这样的同盟军会有值得自己注意的才智之士,除了那个里尔.瑞斯之外吗?真是期待啊。可以称得上绝代佳人的提督微笑着饮下杯中的液体。
这里的酒好像很不错,如果可以给克莱亚带一点的话就更好了。

“这样的地方值得人向往吗?”在几千光年之外,同盟军的巡防舰自由女神号上,同盟的“值得注意的才智之士”大叫着,“连威士忌都不可以痛快的喝!”
“现在是痛饮的时候吗!”同盟军第十舰队参谋长马尔.亚维克中将对像小孩一样吵闹的上司大声吼着。
“就算是同盟灭亡了,我也要——,对了,我们为即将送命的同盟干一杯如何?”
“就是你这种个性才没当上同盟军司令官的!亚维克懊恼的把左手搭在额头上。身为同盟军的元帅,又是有名的常胜提督,却遭到像杨威利一样被流放的命运。只是杨威利的原因在于太过与世无争,而面前的男子——大概是太过积极了吧?在某个方面。
里尔.瑞斯,出身军人世家。虽然作父亲的老里尔.瑞斯仅仅以少校的身份走过了军人生涯的尽头,但儿子里尔.瑞斯却是在29岁就成为了元帅的天才。只是,根据某种说法,天才的性格多少都会有点偏差,同为信奉民主精神的智将的杨威利对女人是出名的超级没办法,里尔.瑞斯却是从17岁起就拿着美酒投向石榴裙下而且对此大肆宣扬的人物。
也因此,当有人提出这次战斗由里尔.瑞斯任总指挥官的时候,就有反对的声音——打算把同盟的军队变成青楼吗?
也许是里尔.瑞斯平时的人际关系经营不善吧?虽然个人的才华与其品德操守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14个军事委员中,仅仅有3人投了赞同,其他11人以“为了同盟军中女性的安全”的理由投了反对票。于是,怀才不遇的同盟军元帅就被分配了作后勤部队的闲差。
“说笑而已。”毫无自觉的同盟军元帅轻松的站着,“搞不好倒霉的是帝国军也不一定。要看是我们的扑克脸大叔和帝国皇帝哪一个更笨一点了。”
“那个大叔是连喝一杯水也要考虑很久的类型,所以,战况一定不会太糟。”
“那就为他们打倒皇帝而干杯吧!”
“瑞斯提督阁下!”

“波列多星域吗?”罗伊尔在会议室的一角独自啜饮着红酒。虽然是啤酒一碰就会醉的奇怪体质,但是对其他酒类,罗伊尔却完全没有问题。这样的事,也曾被克莱亚嘲笑成“果然你是一个连大众饮料都没办法好好品尝的冒牌平民啊”,但是,在脱离杀手生涯这么多年后,依然毫无改变。
“凯因提督有何想法呢?”苍老的声音把罗伊尔的思绪从银河之中拉回了现实。面前是第十一舰队的提督,也是整个禁军的副指挥官艾伯特.冯.勃兰特一级上将。
“这个么,下官并不认为数量庞大就可获得胜利。”
“哦?”
“而且,败给同盟的话还好。如果胜利的太多恐怕连帝国的本土也无法保住。”
老人露出感兴趣的表情。“那么,你和辛克莱阁下的想法是一致的了?”
“这么说,凯因提督也担心自由银河最近的活动过于猖獗吗?”皇帝的首席副官埃克曼准将插进谈话。
勃兰特皱了皱眉,看了看沉默的罗伊尔,没有表示出对插话者的不满。
“那种地鼠?!”
“如果看传单就知道,那个上面的事件列的很详细,如果不是在军队和政治方面有人的话不可能知道那么多。”
“这么说那个组织不是办家家酒的玩具了?”
“听说士兵们也有这种情绪。”和埃克曼一同蜂拥而至的年轻军官杂乱的说着。
“只要把民主的旗帜拔掉,那群地鼠还有什么好说的?”察觉到谈话被饮向相反的方向,埃克曼准将举起了酒杯。“皇帝万岁!”
罗伊尔附和似的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是下官多虑了。”

是因为面前的提督表现的太过沉寂所以才会派副官过来,还是不想让她和我这个公认的保守派接触呢?
皇帝的用心,还真是奇特啊。
只是,面前的女子,对此刻的帝国到底认识多少呢?
“自由银河”就像人们所说的,只是地鼠一流罢了,在这个帝国后方空虚的时候也着实令人头痛。不过,这并不在辛克莱和其他文官无法处理的范围之外。
最为重要的,在帝位空虚的一刻,皇帝的两位哥哥会坐视不理吗?
先皇佛兰四世有十七个子女,但是由于各种无法避免的意外和疾病,真正长大成人的只有六人,即第四皇子奥斯卡殿下,第一公主安妮罗杰殿下,第四公主爱丽娜殿下,第六皇子爱德华殿下,第七皇子莱斯殿下,和第九皇子鲁道夫殿下。
在莱斯一世继位之后,年轻的皇帝把自己的两个姐姐进爵为大公妃,而自己的三个兄弟却因对葬礼的礼仪不够严谨的罪名而被罚掉了三年份的薪俸和各自削减了一部分领地。
这大概是对窥探宝座者的警告吧?
只是,这对年仅8岁的鲁道夫殿下或者会有一点警告的作用,在他的头脑如果成熟到可以理解这种作法的前提下;但对那两位殿下,特别是对那位曾经一度以大公身份监国的人物,会有什么影响吗?还是,其实反作用更大一点呢?
如果胜利的太多——
这个人,真的是像你说得一样,可以成为帝国之剑吗,利夏尔?军龄是眼前女子年龄两倍以上的老人,在心中无声的询问好友。

525年2月17日,帝国军与同盟军在波列多星域相遇。在59个小时的战斗后,帝国军和同盟军分别撤出战斗区。

关于波列多星域会战,后世的历史学家作出了毫无严谨性的判断。
“如果在这次战役中,作为皇帝援军的第九舰队提督培特雷中将不是因为身为第六皇子的亲信而想在混乱的战况中行弑君之举,如果负责后勤的部队不会因为一通假消息而延迟支援时间, 那么这场战役毫无疑问应该是帝国军胜利。但是,以同盟军的角度来看,如果负责指挥的是擅长突袭和进攻的里尔.瑞斯而不是老成持重的杰洛.特莱斯,如果罗伊尔.冯.凯因的舰队不在禁军之中,甚至如果同盟第十舰队出现的早一点或帝国第七舰队出现的再晚一点,那么,很可能同盟将取得有史以来最大的战绩——取下皇帝的人头。令人遗憾的是,历史并没有岔路。
不过,虽然这场战役在战术和战略上完全没有参考价值,但是它却同时暴露了同盟和帝国的缺点。战争只是政治的延续。后世的我们可以借此清楚的看到,当时帝国在帝座下隐藏的危机和同盟中民主政权末期常见的种种弊端特别是军力薄弱的事实。同样令人遗憾的是,交战的双方竟然都不曾意识到这一点——”
按照官方记录来看,帝国历525年5月,帝国军撤回费沙。在这次战役中,帝国军只有一千三百万人返回了故乡的土地。他们的对手则以七百六十万人的代价取得了惨胜。
帝国历525年6月13日,回到奥丁的莱斯一世对这次远征的诸多臣子作出处置。爱德华大公被废为庶人流放到边境,在3个月后突然暴死。大公的岳父阿威罗伊克侯爵,培特雷中将和整个第九舰队参谋部的成员以弑君之罪被灭族,同时被牵连的还有多达数十家的贵族。而罗伊尔.冯.凯因子爵则因为有救驾之功而进爵伯爵,并成为帝国军第一位女性元帅,也是帝国军第一位女性的宇宙舰队副司令官。

掌握了半数的宇宙舰队吗?从加入军队到成为元帅,罗伊尔仅仅花了四年零五个月的时间。这并不仅仅是自己努力的结果,从皇帝的谈话中深刻明白这一点,到8月才年满20岁的帝国重臣恭敬的从觐见室中退了出来,在走出大门的时候,罗伊尔回头看向华丽的建筑。
莱茵哈特.冯.罗严克拉姆,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把这样的王朝推翻的呢?虽然很多人认为是由于他姐姐的不幸遭遇的缘故,但罗伊尔在阅读了他的传记之后却认为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诱发因素而已。
想摆脱辛克莱家的控制,想要保护克莱亚,所以打算爬的更高。这和那时莱茵哈特的想要救出姐姐所以想要到高处去的理由有什么不同呢?但是,人总是越接近自己的目标,就越发现自己的真正目的。我,并不是为了任何人。我想要站在那里,想要对自己的身边的人们的生活作出改变,这,才是自己内心的渴望吧?
对自己的野心作出确认,罗伊尔驱车赶往皇帝赐予的新元帅府,那里,正有几位客人等着她。

“第一次海尼森战役是极其令人玩味的战争。在表面上,这次战役的确并未对帝国和同盟造成任何大的改变,但从之后的发展来看却成了银河动乱的序幕。从帝国历525年,原本缓缓流淌的岁月之河突然狂暴的向人们扑来,奥丁大神亲自弹奏起浸透无数人鲜血的挽歌。”
                                                                                             ——《银河战争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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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声问:阁下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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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海历05年4月4日 00:52  资料  主页 短消息  加为好友 
没错。^_^

不过,小小声问:为什么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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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海历05年4月4日 23:16  资料  短消息  加为好友 
小小小声回答:我从来没有看过这种类型的关于银英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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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海历05年4月5日 17:21  资料  主页 短消息  加为好友 
我是第一次写银英同人,汗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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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海历05年4月7日 08:02  资料  主页 短消息  加为好友 
第六章 挽歌之序曲(中)

“从官方记录上看,罗伊尔.冯.凯因和克莱亚.冯.亚尔佛莱茵在一个舰队内共事的时间只有仅仅8个月。许多人都认为如果克莱亚是罗伊尔的部下的话,历史的走向很有可能会与现在截然不同。这的确是一个很有趣的假设,但是,我们必须看到,从舒达菲帝国末期曾经存在的各种流言中来看,最先发现亚尔佛莱茵的才华的人恰恰是罗伊尔.冯.凯因。为什么被世人公认爱才若渴的罗伊尔不曾对亚尔佛莱茵作出任何的招揽手段呢?如果我们把它的原因解释为失误的话,那么,这应该是罗伊尔一生最大的失误。”
                                                                                        ——《凯因王朝人物谈》
从帝国历525年6月起,银河帝国内部掀起了以首都奥丁为中心的血的旋风。
“那些贵族都开始不安了哪!”
“只不过是丧失了皇帝的信任而已,就果然象丧家犬一样了。”
“那些人会和自由银河是同谋?简直是笑话!”
“反正在那位至尊眼中,只要是和他可以拉上关系的人,都是想要和他抢夺帝位。”
在凯因元帅府的会议室里,几个军人正进行着大逆不道的闲谈。
“罗伊尔大人!”在身着元帅服的黑发女子踏入房间的一刻,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恭敬的施礼。
卡尔.布罗,安妮.依格伦,约翰.亚尔斯,伯恩哈特.艾伦博克——
这些人都是在半个月前刚刚由皇帝亲自提升为提督的年轻军官,但是现在却尽在我的掌握之中。罗伊尔感到有点好笑,在莱因哈特成为元帅之后,大幅度的提拔年轻的军官,而那些人在广阔的星海里驰骋,成为莱因哈特最得力的膀臂。而自己在成为元帅之后,也采取了类似的举动。
在这里的人们,有几个人梦想着成为“狮子之泉七元帅”呢?但是,又有几人会象坎普元帅一样战死沙场?或者,又有谁会成为第二个罗严塔尔呢?
压住心中的冷笑,罗伊尔在桌子的一头坐了下来。
在黑发女子的背后,恰好有一束光线从窗外斜射下来,衬着不远处的女子的美貌,仿佛是天使降临的名画一般。但是从主持会议者专注刚毅的表情和身边部下年轻而充满霸气与活力的眼神来看,又象是几百年前一位银河霸主的重现。
如果哪个痴迷罗严克拉姆王朝历史的人在这里,一定会说,现在在年轻元帅的身边,缺的就是吉尔艾菲斯了吧?
突然想到这一点,罗伊尔的笑容黯淡了下来。
克莱亚。并不是克莱亚可以代替自己统领整个元帅府,(虽然罗伊尔相信克莱亚的能力,但是,以克莱亚的个性一定不会接受这样的工作),只是如果说世上每一个人都有如吉尔艾菲斯对莱因哈特一般重要的同伴的话,那么,对罗伊尔而言,那个人就是克莱亚。
但是,她却不在这里,不在自己身旁。

“亚尔佛莱茵准将如何?”
在原定列入元帅府幕僚名单的第五舰队参谋长威廉.奥卡姆意外身亡之后,第五舰队提督艾尔拉赫少将向罗伊尔进言。
“亚尔佛莱茵不是我的部下人选。”
得到干脆的拒绝,艾尔拉赫并没有询问上司此举的理由。相反的,他默默的退回自己的办公室里,重新选择了数量有十个之多的候选人,再次呈给罗伊尔。在名单的第一位,赫然是“第九舰队 克莱亚.冯.亚尔佛莱茵准将”。
罗伊尔并没有谴责部下的失礼,在考虑人选的时候自动把第一个名字跳了过去。

并不是克莱亚的能力不足,相反,从费沙会战的表现来看,克莱亚完全可以胜任这个职务。
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说,罗伊尔唯一不可以纳至麾下的人恰恰是克莱亚。
虽然身为帝国舰队副司令官,在人事安排上,罗伊尔还无法为所欲为。在想要展翅高飞的女子上方,时时笼罩着名为辛克莱的不祥烟雾。
从某个角度而言,帝国首相这个靠山已经开始暗暗对罗伊尔起牵制作用了。
和其他人不同,辛克莱伯爵清楚的了解罗伊尔与克莱亚的关系。应该要把这两个人放在不同的地方,特别是在这罗伊尔正一步步登上与自己相近的位置的时候,为了保证罗伊尔这柄剑不会指向自己,牢牢的控制住克莱亚这颗棋子对辛克莱而言就变得更加重要。
所以,在组建元帅府的时候,当罗伊尔把克莱亚的名字和亚尔斯一起列入自己幕僚成员并把名单上呈军务省的第二天,军务省就签发了克莱亚调职第九舰队的命令。第九舰队的提督的父亲很凑巧的是帝国首相的军校同学。即使是一个无声的警告也太过拙劣了一点。
“霸者的金色火焰之下,是红色的羽翼——”莱茵哈特在踏上征服星海之路的时候,身边陪伴的是他的好友和姐姐。而自己的身边,却完全没有可以如吉尔艾菲斯一样可以全心信赖的人,也没有象安妮罗杰那样的强有力的支持。在自己可以与辛克莱家抗衡之前,不宜有任何打草惊蛇的举动。
权衡了很久,罗伊尔放弃了在现阶段把克莱亚放在自己的羽翼下的念头。
“反正,克莱亚迟早都会站在我身边。”不过,这只是罗伊尔一厢情愿的想法。在莱茵哈特的征途中,他与自己的好友之间产生过微小的裂痕,如果吉尔艾菲斯的生命延长五年或者十年——许多人都认为两人的友谊一定破裂至无可挽回的地步。在权力的漩涡里,即使是互相如半身一样信赖的两人都会得到如此结局,更何况是对自己的看法建立在仇恨之上的克莱亚?对现在的罗伊尔来说,连她自己也还不曾清楚,踏上争霸之路后,自己应该把克莱亚放在什么样的地位。
如果克莱亚成为罗伊尔的幕僚,那么两人的关系一定会发生转化,无论是成为部下,还是作为自己的代理人,罗伊尔都无法想象。“克莱亚就是克莱亚,还需要什么改变吗?”在罗伊尔的内心,或许是希望保持现阶段两人这样的关系也说不定。
“果然很麻烦——”从黑发女子的口中,开始偶尔流露出如此令人寻味的话语,却成功的不曾引起任何人对其私生活产生探究的欲望。这完全归功于在会议开头被元帅府众人嘲笑的帝国至尊——莱斯一世。

自从回到奥丁之后,皇帝一方面对大贵族大兴讨伐之举,另一方面大力提拔身边的年轻势力,罗伊尔也在其中。不过,对于为什么为拉拢年轻的元帅皇帝会采取频频举办舞会和在皇宫内的剧院上演流行歌剧等额外的行动,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对于让皇帝费尽心思的罗伊尔而言,困扰绝对大于收获。
从Streshold的时候起,虽然可以对贵族的礼仪表现到接近完美,但是,罗伊尔并未被熏陶出如贵族一般的良好品味。无论是饮食还是衣着,埋头在书堆里的懒惰少女把自己日常的一切都丢给了同伴打理。如果离开了克莱亚,恐怕她真的连自己应该穿什么衣服都不知道。
“这种事情交给专家处理就好,我们只要可以维持足以聘请专家的金钱和眼光就足够了。”被克莱亚嘲笑时,罗伊尔如此回答。在黑发少女的眼中,人生唯一的娱乐就是不受干扰的尽情看书,而这一点到现在也不曾改变。
但是,现在却因为皇帝陛下的隆恩浩荡而不得不忍受几乎每周要浪费一个晚上都换上礼服出席各种无聊场合的痛苦,对罗伊尔而言,这被别人所嫉妒的“赏赐”不过是让自己更加清楚的看清贵族的腐烂躯壳而已。

大好的人生竟然会不得不浪费在这种事上,罗伊尔环顾自己周围正在谈论瓷器首饰之类这些富有贵族气息的话题的人群,无论年老还是年少的贵族都穿着绣着精细的金线和银线的礼服,有的还戴着假发。贵妇人为了掩饰自己不复拥有的青春而涂脂抹粉,或者为了表示自己的优雅而手里一刻不离的端着轻巧精致的折扇。
但是,在这些装腔作势的人群里,除了皇帝本人以外,没有任何王室成员的身影。皇帝的异母哥哥第四皇子奥斯卡殿下因病卧床在家,而他的两个姐姐也因为各种理由而闭门谢客。事实上,所有与皇帝称得上亲戚的贵族都不在宫中出现了。
“不愧是阿斯兰大帝的血脉!”在罗伊尔把这种情况说给克莱亚听的时候,红发的准将忍不住咋舌。舒达菲王朝的开国皇帝阿斯兰一世,在登基的十年内把自己的亲族屠了个遍,为了消除外戚干政的隐患,还在一次狩猎中,以枪支走火的名义亲手把自己的岳父奇特里公爵和他的儿子送上了西天。但是,在他独揽大权的十五年后,也被自己的儿子皇太子鲁道夫如法炮制,被一名士兵误射身亡,那名军官恰好是鲁道夫的妻弟。登基的三天后,鲁道夫一世把和自己父亲发生过关系的数十名女子全部以追随先帝于地下的名义毒死。
到目前为止,莱斯一世还只是一个过于好大喜功的追求名誉的男子,他的精神上是不是存在着和先祖一样的暴虐倾向呢?
如果是那样的话,在皇帝和贵族开始自相残杀之前,需要尽力的扩大自己的势力。
罗伊尔对搜罗人才的欲望更加强烈了。

“下官推荐一个文官的人选。”8月的一个午后,菲列格尔中将在告退之前说到。
“虽然现在还没有明显的用处,但是在不远的将来,一定可以对您有所助益。”菲列格尔推荐的人选是鲁道夫.冯.雅斯贝尔斯子爵,出身于史官世家,原本继承父任成为史官的他,却因为触怒了皇帝而被赶出了宫。
“那个人熟知宫廷权谋,对于政事也有独到的见解。只不过有一个缺点:爱书成癖,”在说到这一点的时候,年轻的提督突然发现自己的主君眼睛闪亮。
“既然喜爱书的话,就应该不是坏人。明天请他来元帅府共进午餐吧。”
于是,在前所未有的礼遇之下,经过了一次气氛愉快的谈话,雅斯贝尔斯子爵成为了元帅府的书记官。
在罗伊尔的心中,子爵日后大概会是宫内尚书的人选吧?
类似这样的情况时有发生。除了年轻有活力的武将,凯因元帅府里也吸纳了许多具有文官才能的下等贵族或者平民。
“凯因元帅府简直是落魄的人们聚会的场所哪!”也有人如此讽刺。罗伊尔对此一笑置之。
对辛克莱家而言,只要罗伊尔不投向其他的大贵族的话,便乐于见其扩大势力。就算是有人对皇帝进言,莱斯一世也只会产生“不过是几个无聊的清客而已”这样的想法。这却正是罗伊尔整个计划的狡猾之处。
除了罗伊尔一方之外,在银河帝国,还有一股势力正在暗暗的扩大自己的影响——自由银河组织。银河究竟会走向何方呢?在这一年结束之前,在这银河中,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呢?罗伊尔现在,还没有影响这银河之风的力量,她现在不过是按照风的走向来争取自己的力量而已。

“罗伊尔!”刚刚从地上车上走下来,远处的克莱亚就轻快的跑了过来,足音在空无一人的军用宇宙港中清晰可闻。
“这就是你的旗舰吗?”
“名字是巴巴洛沙夫,如何?”
“倒是和你的头发很配哪!”不知道是不是名字的缘故,军工部门把这艘重型巡洋舰漆成了红色。加上对这个名字的联想,罗伊尔大笑了起来。
进入舰桥之后,克莱亚毫不掩饰兴奋的坐在了指挥座上。“如何?”
“第九舰队第一分舰队的司令官果然很有气势。”
“没诚意呢!”
“克莱亚并不是会为一艘巡洋舰就如此欣喜的人。”察觉到黑发女子的认真,克莱亚把笑容收了起来。
“明天第九舰队就要出发去驻地了。”
“原来如此。”即使是你不说我也知道,但是年轻的元帅识趣的并未把这句话说出来。
“我喜欢这些星星。”克莱亚站在舷窗前,手臂伸出作着抓取星星的样子。
罗伊尔无言的看着并肩自己身边的红发女子,被冷气吹乱了的略长的头发象火焰一样在伸手可及的地方自由的漂浮,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活力。与自己见到的那些贵族截然不同的散发着清新的魅力。女子脸上的笑容是明快的,但是声音中却饱含虚无的粒子。

“小的时候,我在晚上常常爬到屋顶上去,因为母亲会等父亲到很晚,如果躺在床上的话,总会看到在灯光下的母亲悲哀的表情,我不喜欢。我喜欢在屋顶坐着,看到东倒西歪的身影归来的影子就大叫:回来了!”
“只有这时候,母亲才会露出一点高兴的表情。不过,邻居在一开始还对此抱怨过哪!”
“为什么母亲会喜欢那种人呢?虽然我很讨厌那个男人,但是,在世上能够让母亲露出笑容的人却只有他一个——”
小小的克莱亚,缩着幼小的身体坐在屋顶上,一边为了打发时间而数着星星,一边在寒风中微微的颤抖。直到一个见惯了的身影渐渐的近了,才大声的叫起来,随着这叫声,在屋内等候了很久的瘦弱的妇人,匆忙的打开门,拿着外衣迎出去——
罗伊尔想象着,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的情景,是第一次克莱亚在自己的身边所提起的过去。
对那个小小的孩子而言,那也算幸福吗?应该是吧?不然自己身边的人不会用那么怀念的语气。但是,粉碎了这种微小的幸福的人,是自己。
“克莱亚——”
“不准。”克莱亚攀住了罗伊尔的身体,手指抵在对方正要张开的形状优美的嘴唇上。
“不准说煞风景的话。我第一次这么想和罗伊尔说话呢。所以,不准说话。”
乖乖就范的帝国元帅皱着眉毛,忍受着人体的温热给自己带来的不适和传来的淡淡的酒气。
“罗伊尔——”克莱亚看着有点惊慌的黑发同伴。原来罗伊尔也会有这种表情啊。

克莱亚最喜欢的,应该是青涩的小男生吧,罗伊尔大人。
好像成熟的男子她也喜欢。
没错。只要是稍微顺眼一点的——那个人根本是饥不择食!
是吗?应该是吗?现在是饥不择食吗,克莱亚?!

好近——
在眼中映出的彼此的倒影越来越大。
啪。
微小清脆的金属的碰撞声在这宁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楚。
小巧的银饰从克莱亚敞开的领口处滑落下来,打在罗伊尔的金质肩章上。
因为酒精的缘故稍微有点迷乱的目光狠狠的缩了一下,身体微微的一错,红发女子倒在了罗伊尔的身上,在下一瞬间,克莱亚恢复了平静。
“我果然有点醉了,罗伊尔。”
“真是,克莱亚每次喝醉后都这么胡闹吗!”
罗伊尔伸手把克莱亚扶了起来。“我终于体会到安妮.依格伦小姐的心情了。要回去了吗?”
“好的。送我到军官宿舍就可以了。”

确定了目的地,罗伊尔把车子系统设定为自动驾驶,然后坐在驾驶座上一言不发的望着前方。在她身边的克莱亚也沉默着,右手把玩着胸前的挂坠。在红发女子踏出车门的瞬间,罗伊尔出声挽留。
“马克利安应该已经准备好点心了,说不定是黑森林蛋糕,克莱亚有兴趣吗?”
“不必了。”
“那——也好。”
关上车门,罗伊尔从车后镜中清楚的看到了停留在原地的克莱亚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
无法抛弃过去就无法迈进未来,但是,没有过去就不会产生未来。
即使是为此而不安受伤,也没有理由要求克莱亚放弃对自己作出复仇行为。罗伊尔并不会作出道歉的行为,如果道歉的话,那么死者就可以复生了吗?如果不能的话,那么这种道歉对克莱亚来说只是会利用她的善心所作出的卑劣行径而已;而且,罗伊尔也无法想像如果道歉对方却不接受的话该如何收场。
“难道是奥丁大神在开玩笑吗?结果就是这样继续拖下去?”
对军政事务可以毫不犹豫作出裁断的女子,陷入了迷茫。
“差一点就碰到了——”轻轻伸手触碰着自己的嘴唇,罗伊尔发出混合着失落,无奈和其他种种情绪的感叹。
心中的伤口,只能期待岁月的魔力可以使之愈合。但是,有谁能保证在岁月的流动下,这伤口会自然修复而不是因为某种原因而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难以触及呢?
人心的广阔,是十亿银河都无法达到的。无论是什么样的天才,都有做不到的事情,就象即使是莱因哈特也无法让死去的好友复生一样。罗伊尔确信在日后的岁月里自己可以如莱因哈特一般征服星海。但是,却没有任何获得克莱亚的信任与好感的自信。
克莱亚——站在天台上,罗伊尔望着仿佛永恒不变的天空。
这是莱因哈特和吉尔艾菲斯一起向往并驰骋过的宇宙,也是舒达菲的王朝的皇帝,贵族和同盟的政客们对民众任意施威的宇宙。
我可以把它变成什么样的宇宙呢?

在罗伊尔慨叹的同时,奥丁第三区高级军官宿舍的一户门前。
“克莱亚!在出征之前你竟然喝成这个样子!”
看着深夜前来扰人清梦的女子的摸样,安妮发出了第七舰队众人都熟悉的怒吼。

“我先走了。另外,谢谢你的军服。克莱亚。”
安妮.依格伦看着桌上的留言和切的乱七八糟的面包还有看不出原本材料的沙拉苦笑起来。
真是一个给人添麻烦的家伙!但是,从来不曾看到克莱亚那样失态的模样。
会痛哭着倒在自己身上的女子,会在梦中痛苦的流泪的女子,和那个每天毫不在乎笑容满面的克莱亚是同一个人吗?
当金发的提督为在床上缩成一团的女子盖上毛毯的时候,女子不安的动了动,低声的喃喃着:“对不起——”
对不起,妈妈。即使是在你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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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挽歌之序曲(下)

“在莱斯一世刚刚登上皇太子之位的时候,如同人们看到的,是一位拥有野心和果断的行动力的人物,从他以往的作为来看,虽然有华丽的倾向,但是也不失为一位拥有明君资质的人物。帝国的贵族也是基于这一点,抛弃了温和稳重的第四皇子奥斯卡即位的可能性。但是在他登上皇位不过仅仅一年之后,他的野心和行动力就让贵族们尝到了自己酿下的苦酒。不过,令人可笑的是,他们被加在头上的罪名竟然往往和他们的政敌如出一辙——”
                                                                                      ——《舒达菲王朝实录.莱斯一世卷》  洁西卡.冯.雅斯贝尔斯

在名为“巴巴洛沙夫”的重型巡洋舰上,从指挥官到士兵的身上都弥漫着一种和战争无关的违和感。
事实上,整个分舰队上下都因为稍微有点脱线的司令官而稍微有点不同。
“擅长二十四点的亚尔佛莱茵阁下”,“整个分舰队参谋部的债主亚尔佛莱茵阁下”,“豪饮的亚尔佛莱茵阁下”,“调戏宇宙港的服务生未遂的亚尔佛莱茵阁下”——短短两个星期内,多达十几个此类的头衔被加在了新上任的第七舰队第一分舰队司令官的头上。
对此,克莱亚的副官奥德尔.罗斯中校十分烦恼。当他询问与克莱亚同时调任的参谋长席尔法准将的时候,后者掏出了自己的记事簿。
“好像从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恩,即使放着不管也没关系,”在战场上以坚韧出名的战将把手中的记录翻了几页,“反正整个第九舰队参谋部的人都欠下了克莱亚的赌债,而且她还是霍尔维格提督最大的债主——”
“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擦掉头上的冷汗,罗斯彻底放弃了把自己上司教育成一个合格军人的念头。

帝国历524年4月,在帝国所属的阿尔法斯星系人工行星乌鲁斯上,发生了一场暴动。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乌鲁斯是皇帝赐予奥尔斯家族的领地之一。在两年前,治理乌鲁斯的总督贝戈尔斯去世,他的儿子小贝戈尔斯在奥尔斯伯爵的授意下继续为奥尔斯家打理一切。但是,小贝戈尔斯并不具有他父亲所具有的理财才能。在他的盲目投资下,致使奥尔斯家在乌鲁斯的收益受到了损失。这是绝对不允许的!火冒三丈的奥尔斯当家在立体通讯中把无能的管家骂了一顿,并要求他限期补完。
最快的方法是提高税收。在小贝戈尔斯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的一个下属为他出了这样的主意。于是,小贝戈尔斯任命了这个亲信为乌鲁斯的税收官,并大幅度的提高税额,各种新开设的杂税加起来,竟然达到原来的10倍之多。
而无法交出税款的人们,就会遭到毒打或者被投入监牢。他们的妻子儿女则被集中起来,以奴隶的身份被偷偷在黑市上以高价卖出。
愤怒的人们发起了暴动,最后暴动变成了起义,组织起来的人们夺取了乌鲁斯行星守备队的武器装备,并成立了自己的政府。
在帝国历524年4月7日,新成立的政府宣布脱离奥尔斯家族的管治,并在十万人的欢呼声中把小贝戈尔斯和几个税收官都送上了断头台。

“那个奥尔斯伯爵,真没有识人的眼光!”
“古人说要先学习治家的道理,然后才能治国,奥尔斯伯爵却是精于治国而不懂治家哪!”
“整日围在皇帝身边打转,却没想到后院竟然起火了!”
得知此事的贵族们都讥讽着。奥尔斯家出资雇佣了接近一个舰队规模的私兵前去讨伐,不但被打得落花流水,而且对方还夺取了半数以上的舰艇,从而拥有了在星海作战的能力。
“奥尔斯家真是大发善心,不过,不愧是舒达菲的名门啊!”罗伊尔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对着身边的修特克豪简语带讽刺的评论。
纵观这次事件,完全是奥尔斯一边的错误。派遣尽情蹂躏领民的领主代理人,却不加以问罪,在人们忍无可忍起身反抗的时候,却派大兵加以讨伐,但是,这样的处置反而被帝国官方认为是理所当然。
“贵族在拥有特权之前,先有着守护民众的义务。忘记了这义务的贵族,也就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了!”
虽然有少数人如此呼吁着,但是却无人理睬。
“五百年的贵族,想必平民为此付出的血泪也足以把他们整个埋葬了吧!”罗伊尔对自己的副官说,她对乌鲁斯行星的人们抱着同情,但是如果想要伸出援助之手的话,一定要先让自己站在帝国的最高点才行——

一个月后,当“这次暴动是自由银河策划的颠覆帝国的行为”这样的流言传进宫里之后,奥尔斯家的私事顺理成章的转变成了帝国军的任务。帝国历524年9月7日,因为军事演习而集结在恩可里斯星域的第九舰队接到了讨伐“乌鲁斯叛乱军”的命令。
“真不是令人愉快的差使。”
“我可不想当奥尔斯的帮凶。”和席尔法准将交流观感之后,克莱亚明显的表露出想要罢工的意愿。
“但是,这是命令,阁下。”
“那么交给你了。”干脆的把整个指挥权交给了自己的参谋长,红发的指挥官命令勤务兵把两箱啤酒和一堆食品搬进了自己的卧室,然后就不再露面,直到与叛军交火的前一刻,才在霍尔维格提督的强制命令下重新出现在舰桥。

“这些,就是叛乱军吗?”
“的确是出乎意料的容易。”看着战术电脑上一面倒的战况,席尔法也皱起了眉。“奥尔斯家的私兵比这还差劲?!”
“比起这个,反正胜负已定,现在的话,只要劝降的话,就足够了吧!”
但是,在帝国军的劝降下,乌鲁斯的居民表现出了极大的敌意。反正只是换一个更糟糕的领主而已!抱着这种信念,人们近乎顽固的守住了地面上的防线。
在连续放下了两个空降师却没有任何进展之后,霍尔维格中将下令:利用雷射炮,破坏乌鲁斯的大气层。
“即使是把乌鲁斯变成荒芜人烟的无人星,也不准一个民主分子存活!”
当在战术会议上霍尔维格中将把这样的话语抛向坐在桌边的分舰队指挥官们的时候,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苍白。
“阁下!这是关系到几十万人生命的事情,请您三思!”第四分舰队指挥官站了起来,他是霍尔维格的学弟。
“我们的面前是叛军!仁慈之心是对待帝国的臣民,不是民主分子!”
“叛军?因为暴政太过苛刻,所以才会发生暴动,我们就这样二话不说的镇压吗?!”在霍尔维格的右手方向,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冷静点!克莱亚!”
“亚尔佛莱茵阁下!”
“连我们都不管他们的话,还算什么军队!这不是作战计划,而是屠杀!”女子的发言直指霍尔维格。
霍尔维格勃然大怒。“亚尔佛莱茵!难道你打算站在叛军一边吗?!你可是帝国的军人!”
“身为军人,我可以为帝国放弃生命,但是,帝国无权让我放弃做人的良心!”
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下,会议不欢而散。
“阁下的提议是不是过急了?”在会议后,霍尔维格的亲信对自己的主君如此劝说。
“如果叛军得到喘息的机会的话又当如何?身为军人就应该把帝国的毒草全部铲除!”霍尔维格如此回答。“不过小小一个行星,再拖下去岂不影响我帝国军的尊严!”义正词严的斥责部下的霍尔维格的心中自有打算——身为统帅本部总长的侄子,年纪仅仅29岁就成为了提督,即使是在帝国军中也应该算是少有的天才了。但是,却被一个叫凯因的女子完全盖住了光芒!“无论是奥科菲斯星系会战还是波列多星域会战,那个凯因不过是运气好加上有后台而已!”这么评论的人却完全忘记了自己提督称号的由来——总之,自认为怀才不遇的霍尔维格,终于在此时蒙奥丁大神垂怜送来了名为“乌鲁斯行星”武运之契机。岂可因为妇人之仁而误事!满心成为下一位帝国元帅的霍尔维格如此想着,在他内心深处,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小小的理由,自己承蒙奥尔斯伯爵的侄女奥莉芬娜小姐的青目,己经到谈婚论嫁的紧要关头了——
第二天,霍尔维格下令其他的舰队执行命令并以违抗军令的名义下令逮捕克莱亚.冯.亚尔佛莱茵;却发现对方的炮口已经指向了自己的本阵。同时,克莱亚以无视无辜平民生命的名义把霍尔维格告上了军事法庭。

“你怎么看?”看完报告的军务尚书克拉玛元帅问候在一旁的军事处长。
“如果从报告的时间地点和涉及的人物来看,双方说得应该都是乌鲁斯行星叛乱事件吧,但是属下为什么觉得描述的是两件完全不同,或者说是截然相反的事呢?”奇斯里少将带着微妙的表情回答。
“不过,”年轻的少将稍微思索了一下之后补充道,“下官认为那个亚尔佛莱茵准将不可能是自由银河的叛乱分子。”
“为什么?”克拉玛把手中的文书放在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年轻后辈。
奇斯里的脸涨红了,好像为了摆脱困境似的,笔直的敬了一个军礼。“下官和亚尔佛莱茵准将曾经有过接触。下官认为,按照常识推断,如果亚尔佛莱茵准将有民主分子的嫌疑是一个事实的话,那么自由银河也就全是不用担心的无能之辈了。因为那个人的作风,实在,实在太过引人注目了。”
“是吗?那么她的话应该比霍尔维格家那个傲慢的小鬼要实在的多了。”
“下官的确如此认为。”
但是,会有多少的贵族也持这样的看法呢?而且,事情的起因姑且不追究,亚尔佛莱茵违抗了军令是不争的事实。在帝国军里,连一向以开明著称的宇宙舰队司令长官佛兰.冯.勃兰特接到报告的第一反应也是“那个分舰队司令不想活了吗?!”
而且,在贵族的一致影响下,那位现在雷厉风行的皇帝陛下又会如何处置呢?
但是,出乎人们意料的,莱斯一世却作出了堪称宽大的处置——限五日内,亚尔佛莱茵以一个分舰队的兵力平定乌鲁斯行星叛乱事件,否则将以违抗军令罪处分;而霍尔维格率其他分舰队暂时撤出阿尔法斯星系,不作处理。

在帝国历524年9月27日,军务省次官奇斯里少将将皇帝的命令带到巴巴洛沙夫上。而这位钦差本人就是负责监督克莱亚分舰队平叛活动的官员。
“我还以为我要在边境星系终老一生了呢——”看着首都的特使,席尔法现出好像要痛哭流涕的模样。
“什么吗?!你不是说就算把你放进宪兵队也毫不畏惧吗!”
“这是修辞手法!你不是也害怕到睡不着吗?!”
相比参谋长和副官的夸张行为,克莱亚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毕竟,这不过是第一关而已。如果无法平叛,民主分子,叛乱同党之类的罪名一定还会落在自己和自己身边人的身上吧?
“请不必担心,亚尔佛莱茵准将。”看出对方心思,奇斯里安慰着。
事实上,也的确不需要太过的担心。

听完帝国三长官关于乌鲁斯行星叛乱事件的报告之后,无视年老重臣们的沉重脸色,心情少见的比较轻松的皇帝问正在一同鉴赏油画的新任史官洁西卡.冯.雅斯贝尔斯子爵“卿意见如何?”
被暗地称为见风使舵的史官也毫不在意的回答:“臣是文人,对武人的想法完全不明了。但是,臣好奇的是,为什么霍尔维格提督都只想着炸掉帝国境内的行星而不是攻占同盟军的要塞呢?”
统帅本部总长霍尔维格一级上将的脸色瞬间变成死灰色。在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受命攻打同盟的巴尔巴斯要塞,却以失败告终。而第九舰队提督威廉.冯.霍尔维格正是他的侄子——
“卿的论调很有趣啊。”皇帝笑了起来,眼里却毫无笑意。
在之后,匆匆赶来觐见的凯因元帅也作出“乌鲁斯的叛乱分子实在是罪无可赦,但是,臣认为对只能呆在地面上的平民攻击,有损帝国舰队的声誉。”这样的建言。
而且,谣传乌鲁斯行星的领主奥尔斯伯爵也向皇帝作出了“霍尔维格实在是太过年轻气盛”的进言。不过,也有人说这是奥尔斯伯爵的管家收受了某人的贿赂之后的结果。

眼前的人,应该是那个人想要招揽的人才吧?作出这样的判断,克拉玛特意任命奇斯里前来传达旨意并执行监督的任务。
但是,这一切完全不知情的克莱亚,只是一味的沉思着自己的战术构想。
“我们的陆战队人手不够,地表的作战很可能演变为拉锯战。如果只有五天的话,还是劝降比较好。”
虽然有这方面的打算,但是,对方的回应还真是令人头痛啊。
克莱亚在这等候旨意的十几天里并不是仅仅悠闲的等待。
如果想要证明自己的主张是正确的,就必须自己指出和平解决的道路才行。为此,克莱亚派遣了一队陆战队以和谈的方式踏上了乌鲁斯行星的地面。虽然在克莱亚保证了仅仅携带足以自我防卫的最低限度的武器之后,乌鲁斯行星临时政府许诺了保证这些人员的安全,但是,到现在为止的三天过去了,还不曾传回任何讯息。
更糟糕的是,在那之后不久,由于其它舰队发射的电磁弹的影响,地表用于和太空通讯的雷达完全失去了效用。
帝国历524年9月30日,也就是距离完成任务期限仅仅两天的时候,乌鲁斯行星临时政府的联络通过陆战队携带的军用通讯机传到了巴巴洛沙夫。当克莱亚从通讯影象上看到“在战斗中失踪”的第三分舰队旗舰的主任医师长时,不禁吓了一跳。
“克拉德!你怎么——”
“哈哈!无论在和平年代还是战争时期医生总是受人尊敬的职业啊!而且,我也不是贵族。”
在心中想着“骗子”的克莱亚把目光投向克拉德的后方。各个陆战队员都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还有一些裹着绷带的伤员,应该是前几次作战时被俘的人员吧?
“正如您看到的,这是我们的诚意。所有还活着的入侵人员都在这里了。”瘦长的中年男子审视着克莱亚。“我是乌鲁斯行星临时政府主席休利.阿伯拉尔。对您表现出来的善意我们深感感谢,但是我们无法回应。”
“恕我直言,一个小小的行星如何能与帝国对抗呢?”看着略有一点错愕的克莱亚,席尔法插言。
“阁下是无法明白我们对贵族的愤怒的。”中年男子现出冷酷的表情。“血债只能用血偿还。即使是被帝国消灭,也好过屈辱的生存。”
“想轰轰烈烈的毁灭吗?!那么,等着尝核子飞弹的味道好了!”
“克莱亚!”被猝不及防的话吓了一跳,舰内的人员一致看向口吐强硬之言的指挥官。
“动不动就把自尊啊,大义啊什么的挂在嘴上牺牲他人生命的人,有什么理由谴责贵族!”
“什么——”阿伯拉尔现出错愕和气愤交织的表情,整张脸都紧绷起来。
“贵族不也是吗?动不动就以自己是个贵族为理由,不在乎平民的生命!如果你们真的想要对贵族报复而不愿意投降的话,自己去投死路好了!干吗把其它人的生命搭上!”
“我现在表达的是乌鲁斯行星全员的意志!死战到底是经过全民表决的!”看着对面紧握着拳头的少女,阿伯拉尔仿佛不想降到和对方同一水准似的把手臂紧紧抱着胸前。“贵族是不可能理解的!”
“冷静!克莱亚!”席尔法把乱说话的长官扯到一边。“你打算让陆战队的人永远回不来吗?”
“但是!”
“冲动也要有个限度啊——”
“下官有一个提议。”一直旁观的奇斯里发言。“既然阿伯拉尔阁下一直声称自己表达的全民意志,那么再来一次全民表决如何?把不投降就毁灭乌鲁斯行星的消息告诉全行星的人,然后再一次表决。如果还是死战到底的话那么就等同于无视皇帝如大海一般的好意,而如果愿意投降的话就可以宽大处理。”
“但是,亚尔佛莱茵阁下不是只有两天的时间了吗?而且——”
“时间的话,我会向奥丁汇报,相信伟大的皇帝陛下会有足够的耐心的。”
“不过——”
“还是,阁下对民意的了解不够呢?”奇斯里露出微妙的表情。
“即使是投降的话,也不过是等来一个和奥尔斯一样的领主而已!”
“奥尔斯伯爵已经不是此地的领主了。皇帝陛下以皇家领地亚拉尔人工行星与奥尔斯伯爵作了交换。因此各位现在是皇帝陛下的领民了。”
“什么?”
“真的吗?”
“奇斯里阁下!”立体通讯的两端传来同样的惊呼声。
“正式的公文在各位投降后将由新的领主代理带来。”
“那么,请容我们商量一下。”阿伯拉尔勉强回复到平静的状态,然后匆匆的中断了通讯。
在三个小时之后,帝国第九舰队第一分舰队和乌鲁斯行星的叛民达成了协议:乌鲁斯行星的居民放下武装,等待新任领主的到来,而亚尔佛莱茵则全力的恢复地面上的通讯。

帝国历524年10月3日,帝国舰队全部撤出阿尔法斯星系;10月4日,新任领主——皇帝的首席副官埃克曼准将踏入乌鲁斯行星,并开始恢复各种被毁坏的公共设施的建设,乌鲁斯行星叛乱事件结束。不过,在克拉玛的进言下,亚尔佛莱茵准将以“违抗军令”的罪名被处以禁闭半个月的刑罚,而霍尔维格提督则因为“处事莽撞”的罪名被降级处分,同时,考虑到各种因素,整个第一分舰队参谋部的人员被处以罚金,同时全部被调职艾伯特.冯.勃兰特一级上将任提督的第十二舰队,

连罗伊尔都不曾想到,这件事会进行的如此顺利。
“皇帝现在想要摧毁的是大贵族的势力。霍尔维格家族通常都在奥尔斯和辛克莱家族中间充当润滑剂的作用,皇帝最想做的就是摧毁这个联系,使两大家族对立。所以,无论霍尔维格的作法是对是错,皇帝都不可能站在他的一边。”
“卿果然是一个熟知宫内阴谋的人哪!”得到第九舰队踏上回程的消息,罗伊尔愉快的对身边的幕僚说。
“属下惶恐。”灰发的男子轻轻一躬,继续说道,“但是,罗伊尔大人对亚尔佛莱因准将的事情,是不是过于干涉呢?”
“亚尔佛莱因是一个人才。修特克豪简,我想要拉拢人才,难道有什么奇怪的吗?”
“但是,下官认为您对亚尔佛莱因准将太过保护了。以这件事为例,您不是替她把乌鲁斯行星的处理办法在幕后准备的妥妥当当的吗?如果打算让她成为您的部下,请不要过于偏心。”
“卿认为我会不够公正吗?”罗伊尔不在意的抹了一下头发,“我会注意。”
“阁下目前还没有此类倾向。但是,您对亚尔佛莱因并不一般。”
“够了!修特克豪简!”黑水晶般的眼眸中黑色的火焰开始燃烧,“你什么时候对我的私事如此关心了呢?你的职责是对我的公事提出建言,不是象宫廷的妇人一样说长道短!”
“属下是针对公事才会进言。属下并不清楚大人与亚尔佛莱因准将的关系。”如果是其它人在场的话,一定会被罗伊尔少见的怒容吓得无法回话吧?连修特克豪简本身也觉得自己的心脏由于这一瞬间女子很少流露的霸气而微微战栗着。但是,挺立在罗伊尔面前的男子脸上却丝毫不曾表现出来。“您是害怕亚尔佛莱因对您失望吧?还是,在亚尔佛莱因受伤的时候,您希望成为她的护盾呢?您不希望亚尔佛莱因受到伤害。但是,正是因为您的这种保护态度,她才会成为您的弱点所在,也因此她才无法成为阁下的部下。亚尔佛莱茵准将是一直蛰伏的雄鹰,如果您一直为她提供安逸的环境的话,不是在悄悄的扼杀她的才能吗?”
霸气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罗伊尔的眼睛里现出不可测的阴沉。
“我接受你的进言。的确,以我现在的处境,不应该和克莱亚有太多的联系。”女子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但是,请你记住一点,修特克豪简。克莱亚,并不是我的弱点,也不是我的部下。”
“她是,她是,”罗伊尔稍微的思索了一下。“她是我的良心。”

在进入书房的瞬间,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欢迎。
“好久不见,元帅阁下。”
“咦?”
“啊,不对,应该是凯因伯爵大人。”
“喂!”
“那么,宇宙舰队副司令官阁下这样称呼如何?”
“克莱亚!”站在书房门口的黑发女子的脸涨红了。
坐在桌旁的女子自顾自的把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准将——”
“克莱亚.冯.亚尔佛莱茵!!!打算羞辱我吗?!”黑色的眼睛流露出阴沉之色。
但是,在下一刻,这少见的怒意就被苦笑代替了。克莱亚的身体开始向桌子方向倾斜,在摇晃了十几秒之后,毫无意外的倒在桌子上。
“喂!”心底的怒气转变成无奈,罗伊尔扶起正努力想坐起来的克莱亚,扶着她向卧室的方向走去。“元帅府的啤酒有那么好喝吗?每次来一定要醉成这个样子?”
不对,从酒瓶的数量来看,应该是来以前就喝了不少吧?
“罗伊尔也已经站在这样高的地方了。”
“总之先躺好再说。要喝水吗?”罗伊尔把克莱亚扔在床上。
“罗伊尔会成为贵族吗?”
现在我不是己经是贵族了吗?
“笨蛋罗伊尔!如果你成为奥尔斯那样的贵族的话——”眼光迷朦的女子紧紧的抓住罗伊尔的衣袖。
是在担心这个吗?克莱亚?稍微理清了一点头绪,罗伊尔的心情慢慢的稳定了下来。
并不是因为自己爬的过高而发怒。而且,克莱亚的话,应该不会有那样的想法。
是担心自己为权力所迷惑吗?看来克莱亚对贵族实在是没有好感呢!在宪兵队里受了什么委屈吗?
“罗伊尔,如果想成为贵族的话,一定要成为勃兰特提督那样的贵族——”
“还有不准成为王族!那个混蛋皇帝——”
喂!不要随便这么说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真是的!刚刚从宪兵队出来就变成那个样子!又在元帅府胡闹了一个晚上!”被私下认定为“亚尔佛莱茵的监护人”的金发提督毫不留情的训斥着眼前没精打采的人。
“即使是到了可以被称为阁下的地步,克莱亚还是很害怕安妮哪!”
“说不定以后如果克莱亚成了元帅,依然对发火的依格伦中将没办法啊!”
“亚尔斯阁下!克拉德中校!”
“这种小事以后不用太在意了,依格伦小姐。”自称“到现在还没有适应军队环境”的男子强忍着笑意走过来,“罗伊尔也不会在意。”
“可是——”
“算了,反正这家伙是军人之耻不是吗?”现任第五舰队提督落井下石。
“亚尔斯!”
“而且,下官认为,亚尔佛莱茵准将现在是第十二舰队的参谋,应该由勃兰特提督提醒才是,依格伦阁下。”
一个低沉的声音插入了谈话。克莱亚抬头看着眼前不认识的灰发男子。
“还有二十分钟,第十二舰队的会议就要开始了。亚尔佛莱茵阁下。”
这个人,有一种不讨人喜欢的感觉。
“修特克豪简阁下!”
是罗伊尔的新幕僚吗?克莱亚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身后正在与安妮交谈的人。
他身上有一种我不喜欢的东西。一阵莫名的阴暗从心底涌起,克莱亚小幅度的晃了晃头。
不过,自己昨天到底做了些什么呢?算了,罗伊尔的话,一定不会介意的。
把头脑里混乱的部分干净利落的切掉,克莱亚匆匆的向会议室赶去。

而此时,罗伊尔刚刚找到令她迷惑的罪因。
乌鲁斯行星。
以和缓的手法稳定了人心之后,皇帝的代理人出其不意的把和自己一起“为领民幸福而努力”的领民选举的官员全部投入了监狱。当人们想要象上次一样夺取武装的时候,却发现那些以建设领地为名而派遣来的“工人”拿起枪对准了自己——
在3天内,被冠以“民主的叛乱分子”罪名屠杀的人达到三千之多。

在其它的领地里,发生的与此一样悲惨的事件一定也比比皆是吧?没有力量的话,就会发生这样的事。而拥有力量的舒达菲帝国,它的天平却已经扭曲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了。
经过这样的事,相信明智的人都会看到这一点吧?

“帝国525年将是混乱与流血的一年。”爵布里克那个人并不是只有傲慢哪。
轻声微笑着,罗伊尔把手中的报告放在一边,伸手从窗边接下一片从天空降落的雪花。

没有力量的话,即使想要阻止也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事件的发生。深刻明白了这一点的克莱亚,在向阿斯兰大帝的肖像行礼的时候,暗暗的握紧了拳头。

帝国历526年的1月,克莱亚将年满23岁。那时,罗伊尔仅仅21岁,帝国的皇帝莱斯一世31岁,远在海尼森的同盟名将里尔.瑞斯也不过32岁。在即将来到帝国526年,在银河中愈来愈猛烈的风又会把人们引向何方呢?
无论是银河帝国还是同盟,都将面临这一问题。
不过,那应该是属于新时代的风,同时,也是旧时代的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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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暗红色的中场(上)

“宇宙中的航行比海洋还要险恶万分。而海尼森和奥丁之间的联系则是比平日的宇宙航行艰难百倍。”这是罗严克拉姆王朝时期著名的宇宙旅行家罗伯特.冯.缪拉在他的旅行日记中的一句话。
在新自由同盟和舒达菲帝国之间,存在着接近一亿光年的距离。而且,把这令人望而生畏的距离抛开不提,变光星、红色巨星、异常的重力场……在两国的边界上,这些随时可以吞噬无数人命的星体密集的聚集成天然的屏障。在这险恶地带之中,在罗严克拉姆时代,有两条细小的安全地带,这两条路线又分别称为伊谢尔伦回廊和费沙回廊。
除了这两者之外,难道就找不出其它连接双方的航路吗?为了更好的统治整个银河,罗严克拉姆王朝的为政者费尽了心思。在罗严克拉姆帝国历355年,帝国元帅爱德华.冯.坎普终于为帝国军找出了第三条回廊——奥尔德尔回廊。奥尔德尔,意为“奥丁大神的恩赐”。但是,为了奥丁这迟来的恩赐,帝国军有四个舰队全灭,二个舰队重创,接近两千三百万人的生命化成了宇宙中漂流的灰烬。而此次的最大功臣坎普,在三年后以受贿的罪名被勒令自杀,不过却有谣言传说是因为他不肯让自己16岁的女儿成为年老皇帝的妃子——

舒达菲要塞,是位于奥尔德尔回廊的一端的帝国治下的人工行星。从地理上看,它和位于费沙回廊的双鹰之城共同组成了帝国防御同盟的第一道防线。但是与临近商业发达的费沙的双鹰之城不同,舒达菲要塞位于一片荒凉的星域之中。它附近最繁荣的行星是仅仅有三百万人口的坎普行星。也因此,舒达菲要塞被那些一心享乐的贵族出身的军官称为“乡巴佬要塞”。只有平民和下等贵族还有失势的将领才会被“遣派”到这里。现在的司令官正是在波列多星域会战中被皇帝批评“支援不利”的原禁军副指挥官,现任第十二舰队提督艾伯特.冯.勃兰特一级上将。而在乌鲁斯事件中“处事鲁莽”的克莱亚也被军务省按照惯例调了过去。

一点都没变。掺水掺到令人忍无可忍的啤酒,牌技烂的一塌糊涂又爱赖帐的士兵,还有厨艺好又爱唠叨的餐厅老板。还真怀念哪!
从帝国历521年到523年,克莱亚曾经在这里度过两年多的时光,所以她可以悠闲的享受回忆中的清凉气息,但是,同样被调入“乡巴佬要塞”的人中,不适应的也大有人在。
“你确定这是掺水的酒吗?席尔法阁下?”
“从成分上分析,这应该称为掺酒的水。”
“罗斯中校,这样快速吃饭有害健康。”
“但是席尔法阁下,下官认为下官左前方的那个噪声源对健康更有害。”
在克莱亚身边,时常会上演名为“罗斯与席尔法系列”的短剧,两人通常都把含有“都是亚尔佛莱茵阁下的错”的哀怨目光作为谢幕词。
克莱亚对此视而不见。一方面是她抱着“只要过段时间就会适应”的想法,另一方面则是她为其它的事情烦恼着,对这些琐事完全提不起兴趣。

帝国宪兵队的监狱,设备确实不错。连卫兵都没有任何失礼的举动。除了不能闲逛和喝酒以外不就是和休假一样吗?
算了,看在那个守门的中士长得还算端正的份上,现在就当一个乖乖睡觉的好宝宝吧!
皇帝还真是宽大——不过,自己也明白是罗伊尔的功劳。
那个人,一直都站在自己身边。
那一天,巴巴洛沙夫。从来不曾那样近的偷偷注视着罗伊尔的眼睛。在自己讲到过去的时候,那双倒映在舷窗上的清澈眼眸,毫不掩饰的露出了哀伤。那是克莱亚只见过一次的,带着一丝温柔意味的哀伤。
在这样的眼神中,罗伊尔看到的我是什么样子呢?仿佛被迷惑一样,克莱亚作出了连自己也没有想到的举动。
在罗伊尔的眼睛中,自己的影像变得越来越大。而那个黑发的女子,带着仿佛是混合着羞涩和期待一样的表情,连那女子身边的空气都仿佛夏日中少有的清凉一样令人沉醉——

克莱亚猛然睁开了眼睛。眼前银白色的低矮的天花板,让她明白自己仍然身在舒达菲要塞的军官宿舍的事实。
又是这样的梦!从床上坐起来的女子苦恼的揉了揉乱成一团的头发。
曾经有过一次,罗伊尔频频的出现在自己的梦中。不过,那是与此不同的,再也不愿意回想起来的悲惨景象。
但是,当在首相府里,罗伊尔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之后,自己就不曾做过类似的梦了。
这一次,又是为什么呢?
克莱亚不再想下去。一方面是因为从时间上自己必须立刻起床,另一方面是因为隐隐觉得自己不可以继续探究。哪怕是逃避也好,克莱亚对内心的自己小声的重复着。在红发女子的内心深处,有着一旦面对事实就一定会破坏目前两人关系的预感,却又不禁因为感到自己的脆弱而产生羞愧之感。
“真是很麻烦。”令人不明所以的抱怨着,克莱亚匆匆忙忙的赶向会议室参加清晨的例会。但是,当她在桌子的一端坐定的同时,却不由自主的想着:罗伊尔现在在做什么呢?

和克莱亚料想的不同,罗伊尔此时并不在奥丁。
继承贵族家名的平民和其它的贵族一样,在一年即将终结之时,必须到自己家族的墓园参拜。这是舒达菲帝国法律中的一则,但是,这条法律正象阿斯兰大帝为贵族制定的“忠诚 仁爱 公平”三法则一样成为了挂在贵族头上装饰用的光环。不过,罗伊尔因为刚刚被晋封了伯爵,所以按照惯例在这一年必须参拜凯因家族的墓园。
“如果不回去见见那些石头墓碑就会遇到灾祸?这种古董式的东西竟然也会流传下来。”虽然这么抱怨,罗伊尔却并没有任何的不快之色。一方面是因为雅斯贝尔斯打算在亚维尔克行星上的庄园度年假因此与她同行,另一方面,她也有此行想见的人。在风景优美的亚维尔克行星上,有许多贵族的庄园,这固然是有亚维尔克人口稀少又离奥丁相当近的缘故,大部分却是由于有贵族们把世间最美好的事物占为己有的劣根性。凯因庄园位于亚维尔克市的边缘的一座无名小山脚下,虽然在罗伊尔升为伯爵之后,亚维尔克市市长特地出资把庄园整个的翻修了一遍,它的风景和面积仍然无法与其它的贵族庄园相比。罗伊尔对此并不在意。当她得知因为要扩充庄园而强行拆毁了周围的民居之后,立刻派副官前去,对那些被赶出去的人们给予丰厚的赔偿,并要求市长停止了庄园的建设。
有人认为罗伊尔此举是为了收买人心,其实罗伊尔不过是单纯的对风景没有太大的兴趣而已。
而且,比起凯因庄园的外表,罗伊尔欣赏的是建筑物的内在——

“海德格尔!艾琳还好吗?”
“罗伊尔小姐!”
接过外套和行李,名为海德格尔的管家引导罗伊尔进入客厅。
“没什么改变哪!海德格尔!”罗伊尔打量着房间中的陈设,依然是中古式的半旧家具,并没有翻修的迹象。
中年男子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整修的是客房和仆人的房间。您的房间都保持原来的样子。”
“书房也没有变?”
“当然。”
罗伊尔轻快的笑了起来。“那我先上去了!晚餐让艾琳按老样子送上来就可以了!”
推开书房的门,眼前是一排排古老的原木色书架,上面按照年代和种类排列着不同颜色的书籍。虽然对这里已经熟悉到可以闭着眼睛穿行的地步,但是,罗伊尔仍然忘不了自己在初次见到这个藏书室时的惊喜。凯因家族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小子爵,却有整整五代人把藏书作为爱好。“爱书者必为善类!”这是上一任凯因子爵的家训。子爵因为身体过于虚弱而早逝之后,在海德格尔的默默护理下,这里沉寂了十四年,直到罗伊尔继承了这个家名。
“爱书者必为善类!”在感情上,海德格尔夫妇很快的接纳了和自己前任主人爱好相同的罗伊尔。罗伊尔对这对夫妇的忠诚宽厚也颇有好感。但是,由于种种原因,罗伊尔在这里度过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一个月。
这一次,罗伊尔下定决心在这个书房里尽情的享受阅读时光,但是在晚上却迎来了雅斯贝尔斯的拜访。

“这座庄园和元帅的身份完全不相称。”雅斯贝尔斯打量着客厅。虽然很有田园风味,但是,与面前的女子完全不相称。罗伊尔的美貌,有人形容为“仿佛山谷间回荡的清风一样”,也有人认为应该是更华丽一些,不过,人们都一致的认为罗伊尔只有站在装饰的美轮美奂的房间里或者是站在星海之中才最为合适。但是,眼前的主君本人对此有何看法就不得而知了——
“雅斯贝尔斯,你不是打算和家人一起欢度新年吗?”并未体察到属下的心态,罗伊尔对他的来意作出提问。
“是我说服哥哥前来拜访大人的。”
“雅斯贝尔斯子爵小姐?”罗伊尔稍微有点意外的看着在雅斯贝尔斯的左侧端坐的年轻女子。洁西卡.冯.雅斯贝尔斯子爵小姐,是雅斯贝尔斯家的长女,鲁道夫.冯.雅斯贝尔斯的胞妹。在兄长被逐出宫廷之后,她被皇帝任命为新的宫廷史官,不过,却被人批评为“见风使舵的角色”。
“正因为我是史官所以才应该来这里。”洁西卡无视兄长苍白的脸色,侃侃而谈。“对于一个记录历史的人,最大的幸福就是可以亲身与创造历史的人相处。”
“子爵小姐似乎是找错人了。创造历史的应该是至尊的皇帝陛下。”
“阁下真的如此认为?”和兄长同色的褐色瞳孔中带出探究的意味。
罗伊尔手里悠闲的搅着咖啡。“雅斯贝尔斯,卿的妹妹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难道卿作为兄长就没有责任吗?”
“罗伊尔大人!”
洁西卡制止了有些惊慌的兄长。“虽然我的兄长完全不曾对我提过元帅府的任何事,但是,您的所做所为我多少也有耳闻。您难道仅仅满足于目前的一切,即使是面对风暴将至的帝国也无动于衷吗?”
“风暴将至?”罗伊尔的手停顿了一下,重新恢复了动作。
“是皇帝和贵族之间掀起的风暴。”洁西卡详细的解说着,皇帝现在不断的削减大贵族的势力,但是,这些贵族并不是会束手待毙的人。同时,在帝国内部,自由银河也在悄悄的在民众间活动着。虽然这两方的势力都比不上王权的力量,一旦结合起来后果就会不堪设想,皇帝却对此视而不见,一味的打击。
“皇帝现在已经多疑到连宫内的侍卫都要天天撤换的地步了,而每天处理政事的手段也越来越暴力。这样下去,那些大贵族一定会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而反叛。”
“那么,子爵小姐为什么认为我会在这场战争中胜利呢?”
“因为您已经为成为罗严克拉姆做好了准备。”
罗伊尔看着面前自信满满的女子笑了起来。“子爵小姐的话真是有趣哪!”
她微微偏转头看着满头大汗的雅斯贝尔斯。“我欣赏卿的正直和智慧,但是卿的气魄和野心还是不如洁西卡小姐哪!”
“那么,对子爵小姐的忠诚,我应该付出什么样的补偿呢?”
“请您任命我为宫廷史官。”
罗伊尔再一次感到有点惊讶。“子爵小姐不是已经站在这个位置上了吗?”
“但是,我希望成为可以不受干涉的书写历史真相的史官。”

不受干涉的书写历史真相的史官吗?
在Streshold的时期,克莱亚也曾经因为无聊而翻过罗伊尔的藏书。
“罗伊尔!为什么同一件事,在不同的史书上却有不同的记载呢?”
“因为立场不同。”对难得认真读书的克莱亚,罗伊尔详细解释着。“所有的历史记录都是为政治服务的,在帝国更是如此。即使是宫廷记载的皇帝实录,也经常会被皇帝强行修改。所以,流传下来的历史,常常会有几个不同的版本,而且越是为人所知的版本,真实性越值得怀疑。”
“那么,只要把事件原封不动的记载下来不就行了?”
“但即使是这样的事在帝国也很困难。”在罗严克拉姆时代,曾经有史官因为不肯更改记录而被免职。在阿斯兰大帝时期,也曾经因为史官犯下“大不敬”之罪被处死甚至灭族。

“子爵小姐的野心比我还大哪!”空气中流淌着黑发女子富有音乐性的笑声。“我答应你。但是,无论什么文章,如果有关于我的部分,请你也一定要遵循这一条。”
“不胜荣幸。”洁西卡向面前的女子恭恭敬敬的低下了头。

“洁西卡.冯.雅斯贝尔斯子爵所撰写的《舒达菲王朝实录》和《凯因开国实录》是研究舒达菲王朝末期和凯因王朝前期历史的最好资料之一,虽过于琐碎,但的确做到了‘一字一句皆有所出处’的地步,其中对当权者不乏批判之词,在她的个人作品《罗伊尔.冯.凯因评传》和《亚尔佛莱茵小记》中这一点更为突出,在前言中,洁西卡毫不避讳的写道‘对于历史而言,胜利就是正义;但是,作为一个人类,我必须秉着人类最高等的标准——道德记录这个时代,这也是身为史家的责任。’
有许多人认为,可以让洁西卡写出这样的话语,正是罗伊尔度量宽大的证明。但是,与罗伊尔初衷不符的是,这两部书在完成了五十年后才被当权者允许出版,在那时,有关这本书的一切包括作者都已经化为一个个冰冷的符号。”

罗伊尔现在并不能预知未来几十年后会发生的事情,她只是以一种单纯的好感暗暗的赞赏着子爵小姐身为史家坚持的道德。和莱茵哈特一样,罗伊尔欣赏这种堂堂正正的行为。但是,罗伊尔的性格里黑暗的一面比莱茵哈特要强烈许多。Streshold是利用社会的黑暗而生存的人,关于社会的黑暗,在踏上星海之路之前,罗伊尔已经看的太多了。在最初,即使是受到奥尔斯家族的追杀,罗伊尔的目标也是如何悠闲的度过余生,而不是挺身反抗。罗伊尔并没有象莱因哈特一样的从最初就设立的推翻帝国解放民众的理想,而是在一步步“必须爬得更高”的做法下导致的必然结果。
不过,无论初衷为何,现在,罗伊尔也面临着“推翻旧帝国”的关卡。莱茵哈特漂亮的越过了这个阻碍,但是,却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好友——齐格飞.吉尔艾菲斯。而罗伊尔又会为此失去什么呢?
“为成为罗严克拉姆做好了准备?我可不想成为那么可怜的孤独者哪!哪怕是一直怨恨着我也好,就算是用强迫的手段,我也要让克莱亚安全无恙的呆在我可以碰触到的地方!”
在罗伊尔的心里,偶尔会出现这样激烈的念头。但是,在这个充满悠闲气息的庄园里,她只是一边啜饮着红酒与雅斯贝尔斯兄妹交谈,一边暗暗的想着“克莱亚那个家伙,在那个高洁的老人手下的话,应该可以好好的生活——大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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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暗红色的中场(下)

帝国526年1月,舒达菲帝国与同盟进行了战俘交换。这次战俘交换的双方为同盟方俘虏的帝国军人三十二万四千六十七人和帝国方俘虏的同盟军人四十七万一千三十四一人,是舒达菲帝国建国之后的第四次大规模的战俘交换。
在帝国首相辛克莱伯爵以“既可节省帝国的开支,也可以向那些叛军昭示陛下的仁慈”为由进言之后,皇帝很快就同意了这一举措。
“这件事就交给奥尔斯伯爵和凯因伯爵负责,务必不负朕望!”
当皇帝的声音落下的时候,辛克莱看着应声而出的两人,眼中闪过怀疑的粒子。
“卿认为奥尔斯家和凯因的联系太过亲密了吗?”皇帝面无表情的看着要求私下觐见的臣下。
“虽然战俘交换是臣的提议,但是,这件事最好是交给更加可靠的人——”
“凯因伯爵原本就是卿的部下,卿会认为她不够忠心吗?”莱斯一世冷笑着,“还是你认为她因为不再只对辛克莱家忠诚所以现在觉得她不够可靠呢?”
“陛下!”
“退下吧!”
看着狼狈退出的首相,皇帝的眼中闪过冷酷之色。
帝国与同盟第一次大规模的战俘交换是在佛兰一世时期,交换的人数不过二十几万。但是,在这之后,却出现了返回的帝国军人行刺皇帝未遂的谋反事件,有人认为是提议此事的军务尚书也是皇帝的妻弟吉卡公爵的策划,也有人认为是同盟的阴谋。不过,最后,死里逃生的佛兰一世下令赐死吉卡全族包括当时的伊丽莎白皇后和皇太子鲁道夫,所有从同盟归来的帝国士兵被连同家人流放到边境,三十年后,当佛兰二世即位后发布大赦令的时候,从边境活着归来的人们总数,却还不到流放人数的十分之一。
之后的二次战俘交换,由于帝国的小心谨慎,除了一些小小的骚动而并未造成任何大的风波。
而这一次,辛克莱到底有什么样的打算呢?莱斯一世不得不仔细考虑,同时他也有借着奥尔斯和凯因的势力打击辛克莱的目的。在皇帝看来,最好是奥尔斯,凯因,辛克莱在朝中三分天下,彼此争夺,这样王权才可以更加巩固。为此应该先将最大的辛克莱削弱——
但是,皇帝却完全不知道正是奥尔斯伯爵买通了辛克莱家的幕僚为其主君献上交换战俘的进言。

“辛克莱那个老家伙,不过是条只懂得帝国大计的蠢狗!”从宫中的耳目中得到辛克莱进言失败的消息,奥尔斯伯爵在自己华丽的房间里对自己的心腹嘲笑着。
“但是,凯因伯爵也是大人不得不防的对象。”司法尚书克尔.冯.斯洛凯德翘着山羊胡说。
“不过是个搭上皇帝的荡妇而已。”奥尔斯的脸上带着交织着淫亵和轻蔑的表情。他从来不曾把罗伊尔放在眼里,一方面是因为他本身拥有数量足以与帝国军队抗衡的私人舰队,另一方面是罗伊尔这个“辛克莱家的情妇”从来不曾对他假以辞色。
“不足为虑!”打断了心腹的建言,奥尔斯挥手命令侍从送上红酒和美食。
贵族的豪宴开始了。
但是,当奥尔斯的家主肥胖的身体压在美貌的侍女身上的时候,他为酒精所麻醉的头脑中却掠过一个黑发黑眸的女子影像。
“等我成为帝国首相——”从肥厚的嘴唇中,侍女勉强的听出了这几个含糊的词语,之后,她充满恐惧与悲哀的生命中,只剩下了一个受到酒精支配的人疯狂摧残的痕迹。

与此同时,或许是奥尔斯伯爵怨念过于强烈的缘故,正在元帅府举行会议的罗伊尔感到一阵的恶寒。
奇怪!不是克莱亚出了什么事吧?
把不安的感觉压下去,罗伊尔把与同盟交涉的事交给约翰.亚尔斯和安妮.依格伦处理。
“那个奥尔斯伯爵只会坐享其成。”
“只要不碍事就好。不过,奥尔斯家的人还真是讨人厌哪!安妮。”罗伊尔别有深意的看着抱怨着的金发女子。
周围的提督都哈哈的大笑起来。只有亚尔斯的脸涨的和身边的女子脸色一样。
在罗伊尔离开奥丁前往亚维尔克行星之后不久,安妮在一次向军务省递送公文的时候遇到了新任军务次官伯伦特.冯.奥尔斯少将。和父亲一样自命风流的小奥尔斯从此对第七舰队参谋长展开了“比苍蝇还低下的密集攻击”,最后屡次遭拒的小奥尔斯恼羞成怒,下定决心对安妮进行报复。不过,却戏剧性的成了第七舰队提督英雄救美的道具。
“那种奥尔斯家的护卫水准实在是和他们的私兵水准很相似哪!”
“如果奥尔斯家打算来碍事,一定是在交换的战俘中有美女的缘故吧!”
罗伊尔身边的提督尽情的嘲弄着帝国现今排名第二的名门。
事实上,包括亚尔斯和安妮在内,罗伊尔手下的将领都是为推翻帝国一统星海而聚集在罗伊尔麾下的年轻有正义感的军官。

奥希尔.冯.菲列格尔,这个黑发绿眸的年轻贵族,和约翰.亚尔斯一样,都给人一副温和有礼的好青年的印象。但是,和亚尔斯出于内心的温和不同,菲列格尔的温和只是覆盖在其表面的保护色,一旦触到他的内心,就会发现他的个性和他的用兵方式一样激烈灵活,不拘成法,难于应付,也有人因为他墨黑色的头发而给他起了“黑狼”的外号。

阿斯兰.冯.艾尔拉赫,是拥有亚麻色头发和浅蓝色双眸的清秀男子。从他的面貌上来看,不象是统率大军的提督,反而更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一样。但和他羞涩到近于沉默的性格不同,他最擅长的用兵方式却是突击。在波列多星域会战中,他的攻击能力受到极高评价。

伯恩哈特.艾伦博克,是一个和艾尔拉赫气质截然相反的彪形大汉,不过他最擅长的却是防守和舰队的整合。关于他的个性,菲列格尔和雅斯贝尔斯曾经有过这样的对话。
“每次见到艾伦博克那个人都不愉快。”
“为什么,菲列格尔?”
“因为他会让我想起我的一个姑姑。”
“哪一个?”
“每个月初拿着老式的计算器一笔一笔检查家用的那个——”

除了他们以外,在凯因元帅府里,还有维克多.霍布,卡尔.布罗,巴尔.冯.米达麦亚等等拥有活力的将领,和雅斯贝尔斯兄妹等这样有抱负的文官。这些人,就是罗伊尔即将开展的霸业最坚固的基石。

现在,对罗伊尔而言,唯一需要的就是一个伸展双翼尽情飞翔的机会了。而这个机会,也这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步的向罗伊尔一方靠近。
帝国的风暴已经接近成形,同盟的风暴虽在酝酿之中,却也已经越来越清晰。
“是成王还是败寇呢?”仿佛感受到银河中愈来愈近的风声,罗伊尔轻声的笑了起来,黑发女子的身体里,蕴藏着的霸气因为即将面临的挑战而在胸口鼓动着。
无论局势如何,罗伊尔都要漂亮的翻过这个阻碍,而且,还要牢牢的抓住对自己而言绝不可失去的人——克莱亚。
“我绝不作罗严克拉姆!”看着面前闪烁的星图,黑发的帝国元帅暗暗的许下了诺言。

“舒达菲要塞,12月27日,歼敌舰127艘,特此批准以下人员
——”
在屏幕的中间一行,一个名字对罗伊尔而言十分显眼。
“克莱亚.冯.亚尔佛莱茵准将,升为少将。”
对克莱亚来说,在那个老人的手下应该是愉快的事情吧?
辛克莱家即将失势。以罗伊尔现在的地位而言,如果想要把一个少将调到自己身边,并不是困难的事。
不过,对罗伊尔本人而言,还有其他的顾虑。
如果把克莱亚放在身边的话,一定会被她看到自己追求权力的摸样。克莱亚一定会对自己的手段提出质疑。政治上肮脏的一面,虽然是必要的,但罗伊尔并不希望克莱亚看到。每次见到克莱亚的时候,罗伊尔一定会把自己充满权术与野心的一部分藏起来,即使,自己连为什么要这么做的理由都不清楚。
“真是伤脑筋,为什么她和那个顽固的老人会合得来呢?”
黑发女子叹息了一下,然后按下了桌上与管家通讯用的黑色按钮。

“埃克斯也升为少尉了嘛,恭喜!”
帝国第46位凭借军功成为少将的女性毫无顾忌的痛饮着啤酒。
“果然还是奥丁的黑啤酒最好喝哪!你真是太好了,亚尔斯!”

在与同盟的谈判桌上被对方称为“帝国军的典范”的青年却挫败的按着额头。
从同盟返回的时候,按照罗伊尔的计划在舒达菲要塞停留了几天,但是,原本平静的气氛却因为一些突发事件而完全改变了。
虽然也有军务省传来的升职命令的因素在内,但罗伊尔从奥丁邮寄过来的礼物可以说是这场狂欢的罪魁祸首。
这个令整个第十二舰队欣喜若狂的礼物,并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而是一舱一直保持在冰镇状态的奥丁黑啤酒。
把酒交给克莱亚,简直就是把火种交给纵火者吗!为什么罗伊尔大人会做出这样令人惊异的行为呢?
然而亚尔斯并未对此烦恼多久,在第十二舰队素称豪饮的参谋长半强迫的劝酒之下,平素滴酒不沾的军校优等生很快的败在了酒精的手里。
安妮一定会生气——这是亚尔斯清醒的最后一瞬在头脑中闪过的警报。

“已经过了12点哪!小安妮!”
“知道是什么时间还抱着酒瓶不放?!”
安妮一边没好气的答话,一边扶住摇摇晃晃走过来的女子。
“亚尔斯好像醉了,不要紧吗?”
“克莱亚!”被触到痛处,安妮怒气冲冲的瞪向克莱亚。“还不是——”
“今天是我的生日哦。”
红发女子微笑着对着观察窗外满天星斗的天空伸出手。
“是,是吗?”所以罗伊尔大人才会特地送出这样的礼物吗?
面对金发女子恍然领悟的脸,湛蓝的瞳孔中闪着名为了然的微粒。
“安妮即使是不赞同也不会对罗伊尔说吧!是因为罗伊尔是安妮和亚尔斯的主君吗?”
“克莱亚!在帝国服从是军人的天职啊!而且——”
“只有为凯因伯爵接纳的人才才是真正的人才!”看着安妮略带惊慌的表情,克莱亚轻松的笑了起来,“这样的话连在乡下的我都听得烦了呢!”
原来并不是反对啊。“那么,克莱亚你——”
“我不是罗伊尔的部下。而且,也无法成为她的部下吧!”
和那个时候一样。藏在亲切的面具下的克莱亚.冯.亚尔佛莱茵又一次呈现在安妮的面前。 那个在沉睡中痛哭的克莱亚。不自觉的,金发女子的表情稍稍柔和起来。
“罗伊尔大人也说过同样的话。”
“咦?”
“亚尔佛莱茵不是我的部下。——罗伊尔大人说过这样的话。”
“安——”
“我不知道你和罗伊尔大人过去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兴趣知道。但是,我知道,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事,无论如何,罗伊尔大人都会原谅克莱亚的。这是我,安妮.依格伦,以罗伊尔大人,我的主君的名义,对你做出的保证。”
罗伊尔,如果这是——如果你在的话,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吗?还是,这不过是我酒醉后的幻觉呢?但是,罗伊尔,谢谢你的礼物。还有,谢谢你把我的朋友送到我身边——


由于帝国历526年1月大规模的战俘交换而为帝国国内带来的表面的祥和气氛,在2月17日就因为一个惊人的突变嘎然而止——皇帝遇刺。
当日上午,当皇帝为了慰问那些归来的战俘而在奥丁广场进行演讲时,突然有人从整齐的队列后面冲出来意图不轨。当然这个胆大包天的逆徒立刻被早有准备的侍卫一举擒获。在挣扎的时候,那个人服下了预先准备好的毒药,并在几秒钟内断了气。但是,能干的宪兵队很快就查清了死者的身份——马尔库斯.冯.安纳萨哥拉斯上校,曾经是第十二舰队第四分舰队的副指挥官,在三年前被俘,而他的另一个身份是现任首相的外甥兼安瑟伦大公奥斯卡殿下的妻弟——
整个宫廷因此而引起了喧然大波。2月18日,奥斯卡大公在自己府邸为宪兵围困并三次求见皇帝未果的情况下,服毒自尽。莱斯一世立刻宣布把他废为庶人,并流放了他的亲族,但是不知出于何种心理,皇帝并未为难他6岁的侄子,反而把他接入了宫中。与此同时,皇帝掀起的又一波腥风血雨向贵族们席卷而来。虽然还不曾降罪养病在家的首相,但是其他与安纳萨哥拉斯有关联的贵族却全部成了宪兵队的客人。
“如果那么遥远的星系也有叛党的话,那么他们一定是用一种我们还没发现的通讯方式来交流谋反计划的吧!”
“也有可能他们都有不为人知的超能力哪!”
元帅府里的提督在主君面前对皇帝的做法大肆嘲笑。

“贵族的自尊,已经抬到大气层的顶端了,说不定下一步,贵族老爷就可以用自己高高在上的自尊飞到宇宙中去哪!”对于在平民之间暗地流传的玩笑,罗伊尔也有所耳闻。不过是社会的寄生虫而已!抱着这样的想法,对于贵族们的惨状,罗伊尔抱着漠不关心的态度。在她看来,这不过是贵族对他们向平民的所作所为做出的微小的补偿而已。
但是,这种冷眼旁观的态度,在2月22日,她接到一份来自宪兵队的报告后,就完全改变了。

“好久不见,罗伊尔。”
“克拉德!你怎么——”看着面前的男子,黑发的帝国元帅第一次体会到震惊的感觉。
“怎么会是自由银河的逆贼吗?哈哈,这只是我的人生中一个小小的选择而已。”
“克拉德,我可以——”稍稍犹豫了一下,罗伊尔重新开口,“如果写悔过书的话,不,仅仅签名就可以,我可以替你向皇帝求情,改为流放,所以——”
“真是人生的失败,相处了这么久,美丽的元帅小姐还是不晓得我的为人吗?”
“但是克拉德,克莱亚她——”
男子悠闲的表情转为认真。“罗伊尔,克莱亚已经有她自己的人生了。而且,不是还有你在她身边吗?”
“那个因为母亲去世而偷偷哭泣的小女孩已经长大成人了,我这个导师也可以退休了哪!”
“不过,克莱亚并不是民主份子,也不是具有民主倾向的危险分子。罗伊尔,请你记住这一点。”
“我明白了。”女子坚定的点点头,“但是,作为交换,请不要告诉克莱亚我来过这里。”
还是那么别扭的两人吗?不过算了,这已经不在我的担心范围内了。
“成交。”在女子转身的瞬间,克拉德微笑了起来,“罗伊尔,克莱亚——就拜托你了。”
女子挺直的背影颤抖了一下,然后恢复了常态。

罗伊尔,这次的任务很困难哪,克莱亚那个家伙——就拜托你了。
罗伊尔,这个家伙是女人讨厌的类型,克莱亚说不定会惹点小麻烦,——就拜托你了。
罗伊尔!克莱亚她,不用说你也明白,带上钱包来付帐吧——拜托你了!
这是最后一次委托吗,克拉德?但是,Streshold早就解散了哪!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

罗伊尔,克莱亚就拜托你了。那个人的人生,即使没有我的参与,你也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守护吧?请你让她自由的飞翔,而且,作为交换的附加,我还打算送你一份大礼哪——
把自己的责任推给别人,是不是太不负责任呢?我实在是一个不称职的舅舅啊!姐姐——

“这是这个季节最常见的景象。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辛克莱家了。”注视着花园内宪兵,书房的主人悠然的开口。“罗伊尔你也很久没和我下棋了。”
罗伊尔注视着坐在棋盘后的老者,稍微讶异的挑了挑眉毛。
“很久以前我有一个朋友,下棋的风格和你很相似。”辛克莱嘲讽似的看着面前的女子。“结果在不到30岁的时候就被人密告以谋反的罪名处死了。而出卖朋友的我却因为大义灭亲而被升为宪兵总监了哪!”
“如果您还是宪兵总监的话,我大概也会得到同样的下场吧!”
“即使不是你也会有其他人出现的,一个帝国到了这种地步已经足够了。我曾经认为皇帝的决断力可以成为帝国的良药,但是没想到那个人竟然只是一个大傻瓜而已。”
这大概是辛克莱一生中对王室最大限度的批评吧?罗伊尔默然的听着老者对皇帝的不敬之词。
“但是罗伊尔,你认为同盟如何呢?”
“那个充满腐败政客的地方吗?”
“果然你也认为银河也不可能在这种人手中统一吧。”
辛克莱恶意的笑了起来,从嘴唇中流淌出一句“我还不是太失败——”
“你大概会完成这件事吧。但是,一旦背负起人命,你的人生就不得不为此作出补偿。不要象我一样做出蠢事。就以辛克莱家的所有一切,作为你通往银河最高处的踏板吧。罗伊尔.冯.凯因。”

注视着离开的女子的背影,辛克莱伸手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想让那个人成为属于你的帝国之剑吗?恐怕您拿不稳剑柄哪!我尊贵的陛下!
发出低低的嘲讽的笑声,辛克莱端起了酒杯。
但是,在药力发作的短短的几秒钟内,头脑中却出现一个青年的身影。
希尔巴克,没想到我会和你以同样的罪名死去啊。
这是原帝国首相利夏尔.冯.辛克莱伯爵在这个人世上的最后一个念头。

“去见过辛克莱伯爵了吗?”
“是的,陛下。”
“朕听说过,辛克莱是你的恩人。但是,帝国唯一的施予者是朕,凯因伯爵。”
“承蒙陛下不弃,微臣愿为陛下尽竭绵薄之力。”

发生于帝国历526年2月17日的奥丁行刺事件,在官方的记录中,很快的以辛克莱家族的覆没作为谢幕。但是事实上,逮捕叛乱分子的行动直到3月皇帝移驾费沙才在奥丁稍微告一段落。
而直到那个时候,罗伊尔才卸下兼任的帝都防卫司令官一职,在接近一个月的在宫内的宿卫之后,获准重新回到元帅府。

“上流社会的肮脏手段吗?”刚刚踏入书房,就得到了毫不留情的喝问。
“克莱亚,你已经——什么时候回奥丁的?”
“为什么你还可以用这种态度毫不在乎的说这种事!”
“这种事——”
“因为想要除掉辛克莱家,所以拿克拉德做引线吗?为什么你可以做出这样的事!”红发女子的身体,由于愤怒和恐惧而颤抖着。
“克莱亚认为我是那样的人吗!”黑色的双眸中也带出了少见的怒气。
“罗伊尔一直是一个现实的人不是吗!所以,所以——”克莱亚咬紧了嘴唇,“所以你就像杀掉奥斯德斯.冯.亚尔佛莱茵一样牺牲了克拉德不是吗!”
“克莱亚!!”黑发女子的表情僵硬了一刻,然后苦笑了起来,“那么,现在怎么样?打算替你的父亲和同伴报仇吗——”
“罗伊尔——”
“如果不动手的话,日后一定会后悔的,所以——”

不是罗伊尔。并不是平时的罗伊尔。漠然的,毫不辩解的,仿佛厌倦了一切,仅仅是等待结束的人,不是我认识的罗伊尔。我知道的罗伊尔,是无论我说什么都可以毫不在意的面对,化解的罗伊尔,是对自己的生命和利益永远看的比他人重要,一旦有危险就会立刻警觉起来的罗伊尔。但是——
“难道你己经忘记了如何开枪吗?克莱亚?首先应该这样——”

不是罗伊尔。随随便便的把枪交给自己,随随便便的把要害显示给自己,这么淡然的语气,仿佛己经对自己的生命自暴自弃一样的,不是罗伊尔。一种混合着哀伤和恐惧的感觉从克莱亚的胸口汹涌而出。
“不是这样的,罗伊尔,我——”
“还没准备好吗,克莱亚——”
“不是的,不要这么危险的拿枪——罗伊尔!”

我已经厌倦了,克莱亚。这么沉重的,背负着你亲友的生命——虽然并不是出于我的本意,但是,是不是有一天,我也会这样,并非出自本意的背负起你的生命呢?克莱亚,如果这就是权力的代价,那么我宁愿舍弃这一切;但是如果没有这一切,我又用什么来开创你可以自由飞翔的天空呢?

上次也是如此的接近——那双清澈的黑色眼眸,毫不掩饰的露出了哀伤。那是曾经见过的,带着一丝温柔意味的哀伤。罗伊尔一直是一个温柔的人,一直都是——
所以,不是这样的,罗伊尔。
我只是担心,罗伊尔。——罗伊尔,请不要成为那种人,那种可以把他人的生命毫无意义的挥霍的人。
请不要让我站在你的另一边。
因为,罗伊尔——
“罗伊尔——”克莱亚对着自己身下的黑发女子低喃着。“我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失去的东西了。”
除了你,罗伊尔。
所以,请不要——不要这么随便的怀疑你的生命。
因为,我很安心,罗伊尔。无论心中如何的疑心,只要见到你就可以平息;无论如何彷徨,只要接触到你的身体,只要拥有你的温度就可以很安心。

“克莱亚——”
罗伊尔因为突如其来的吻而睁大了眼睛,随后又因为对方嘴唇的转移阵地而从口中流淌出仿佛呻吟一般的叹息。

“罗伊尔——”红发女子的动作突然停顿了。在敞开的元帅军服接近胸口的位置,一个丑陋的疤痕狰狞的跳入克莱亚的视线。

我——伤害过罗伊尔呢。
早就没事了啊,克莱亚。

突然,克莱亚抬起了头,红发女子的眼中,闪烁着惊讶和怀疑的微粒。
“罗伊尔,你的心脏——究竟在左边还是右边?”
察觉到身下的人体突然的僵硬,克莱亚一边抬起身体一边以不在意的语气说着“算了”。
但是,心里为什么感到这样的寒冷呢?
“不要离开——请不要离开,克莱亚。”在长达半分钟的沉默之后,黑发的帝国元帅伸手把克莱亚的手拉到自己的胸口。在那饱满的触感下面,可以清晰的感觉的心脏有力的跳动着。
“我的心脏——在这里哟。”
好温暖。仿佛长久漂泊的航船终于看到指示的灯火,克莱亚紧紧的抱住令自己身心重新温暖起来的人。
我绝对不会放手。违背誓言也好,至少现在,我不想放开这个名为罗伊尔.冯.凯因的人,妈妈。

最近帝国的形势,令人不安。而自己身边的女子,会把它引向何方呢?带着这样的想法,受到酒精和睡魔的双重侵袭,克莱亚.冯.亚尔佛莱茵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好温暖——好像以前也有过这样温暖的时候——太好了——

罗伊尔是一个现实的人哪。
就像杀掉奥斯德斯.冯.亚尔佛莱茵一样牺牲了克拉德吗!
不是的,克莱亚!
不,是现实,克莱亚。

但是,我一定会保护克莱亚,所以请不要离开。
如果不曾信任,就无所谓背叛。但是,这个人,这个从来不曾信任自己,从来不曾这样亲密的躺在自己身边的人,会背叛自己吗?
被称为对于自己的每一步都精心策划的野心家轻轻的叹息着。
不要离开这里——不要离开我身边,克莱亚。
民主者的朋友——同情民主的注意对象——民主思想的危险分子。
此时在自己的拥抱中安心的熟睡的人,会走上这样的道路吗?

克莱亚,我从来没有想过,如果让你选择的话,你会选择什么样的天空呢?
是不是果然同盟那种松散的气氛更加适合你呢?
但是请不要离开,克莱亚。
我并不想把你绑在自己的身边。所以,请你自己选择。
只是奥丁大神啊,请你一定让那个人选择和我相同的道路。这是我,罗伊尔.冯.凯因,第一次希望你能帮助我实现的愿望。
不要离开。——为什么现在我们拥有从来没有过的亲密,但是我却如此的不安呢,克莱亚?
不过,凝望着身边女子睡脸的帝国元帅,却吐出和心中所想完全不搭调的话:“呜,糟糕,手臂麻掉了,克莱亚——”


“舒达菲帝国历526年4月的费沙离宫行刺事件,究竟是何人主使,现在已经无法推断了,但是,从结果看,在这其中得到最大利益的人,毫无疑问的是罗伊尔.冯.凯因。”
帝国历526年4月7日,帝国皇帝莱斯一世在费沙离宫再次被刺,由于枪伤加上失血的影响,皇帝持续昏迷着。而这时的贵族,因为拥立临时摄政的不同而分成了两派。以奥尔斯家族和罗伊尔为首的皇弟派拥立的是皇帝的弟弟鲁道夫大公,而以霍尔维格伯爵为首的大部分贵族拥立的则是皇帝的侄子,已故奥斯卡大公的儿子小鲁道夫殿下,同时自由银河也打着争取民主的旗号投到了小鲁道夫的旗下。
4月12日,舒达菲帝国史上最大规模的内战爆发了。令人惊奇的是,双方的阵容都是开明派和顽固派的组合;几乎是同时,同盟史最有名的“三月政变”之后,在激进派军队的带领下,同盟也陷于内乱的沼泽中,不过,同盟的智将里尔.瑞斯却因为一场调查会正在海尼森的军事法庭上不得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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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果然写长篇的能力在渐渐下降,同理我读长篇的能力.....
膜拜楼主.........请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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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断裂的黑线(上)

“为什么历朝历代的贵族都是一样的愚蠢呢?”
看着战术电脑上的战况展示,奥希尔.冯.菲列格尔对身旁的副官流肯少将语带讽刺的说。
“是因为各个朝代的贵族都是被同样特权养大的畸形儿。”如果是菲列格尔的那位史官世家的好友,一定会如此回答。但是,从战术分析科以第一名毕业的流肯只是对上司的感叹就事论事的报以军事层面上的分析。
“贼军的指挥缺少一贯的指挥性,而且由于各为其主争功心切而无法得到舰队运作的良好运转,而且,他们缺少信任——”

从帝国历526年4月开始的帝国内战,已经开始了3个月。在最初的一个月中,贵族自由联合军率领军队步步紧逼,一直进军到首都奥丁附近。
但是,在胜利在望的时候,贵族一方和盟友自由银河一方发生了争执。
“难道还要保留贵族的特权吗?君主立宪己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还让那些乡巴佬趾高气昂到什么时候?这些乱民本来应该被送上断头台的!”
原本贵族和自由银河关于对占领星系的民众应该以何等态度对待就有很大的分歧,贵族一方主张至少也要和原来一样保有自己的权利,但是自由银河一方却主张要废除一切不平等的特权。在最开始的一个星期里,自由银河的意见占了上风,但是随着罗伊尔军队不战而退,战果的不断扩大,年轻的贵族在大贵族的悄悄鼓动下,开始抗议说“早知如此,不如投奔到奥尔斯的门下好了!”
盟主霍尔维格伯爵和副盟主阿伯拉尔每天疲于奔命,但是冲突还是不断发生。在占领的星系上,时常发生贵族私兵强横霸道欺压民众的事件,自由银河的军法队赶到时,却又被上级约以“不可破坏大局”的大义而无法维护军纪,最后,在新占领的亚马斯德尔星系上,贵族军和自由银河的军队上演了一场规模为几百人的流血冲突。
“让他们统统去死吧!”又一次接到“盟军和我军发生冲突”的报告,第十九舰队提督达米安一级上将也无法压抑自己的脾气。如果早知道凯因的舰队如此不堪一击,只要自由银河自己行动的话,不就好了?这样说不定我还可以成为第一个把民主旗帜插上奥丁的提督——
干脆趁机把贵族军也收拾掉吧,时候己经差不多了——

“时候差不多了,凯因阁下。”
罗伊尔向修特克豪简点了点头,发布命令:“全舰队,出击!”

帝国历526年5月19日凌晨4时,三天前不战而逃的罗伊尔的舰队突然在亚马斯德尔星系出现。在措手不及的贵族军前锋还不曾整理好队形的时候,担任先锋的艾尔拉赫舰队己经击溃了它的第一道防线,向着左翼扑了过来。
“可恶!”年轻贵族们的脑海仍然停留着“望风而逃的敌军”的印象,争先恐后的抢着攻击敌军。
“我们只是准备不够充分而已!谁击败那个黑发荡妇,就可以得到元帅军衔和伯爵封号!”率领这只舰队的贵族希德卡姆伯爵公子在通讯系统里大声的叫嚷着,不过这也是大多数贵族的心声。
但是,事与愿违的是,罗伊尔的军队一反当初的懦弱胆小的形象,以凌厉的攻势把年少气盛的贵族军攻势完全压了下来,当这些人察觉到不对打算退后重整队形的时候,被艾尔拉赫的舰队一直追进了本阵。
这下子连位于右翼的自由银河一方也乱了手脚。
“混蛋!连自己人都要连累!”原本看着盟友热闹的达米安一边大声的咒骂着“该死的贵族!”,一边迅速的采取对策。
“主炮齐射!另外,告诉那些贵族老爷们,掉头!不要拖累我们!”
一道整齐的白色光墙闪过,逃往本阵的贵族残军有十分之一化为了在宇宙中漂流的灰烬,但是,这攻击却并非来自敌方。
“那群地洞里的乱臣贼子!”在攻击中躲过一劫的希德卡姆伯爵用绢质手帕擦着脸上的血迹大骂着。
“现在那些混蛋已经和凯因是一伙的了!”出生以来在战斗舰上逗留的天数刚刚突破一个月的贵族指挥官作出出于直觉的判断,然后率领着失望加着愤怒的年轻贵族恶狠狠的向盟军冲来。
之后的战况,套用按计划绕路到自由银河军背后攻击的菲列格尔的话就是——
“简直是自己人的屠杀!”
在友军和敌军的夹攻下,达米安的舰队被一道闪光击中。
“这是来自友方的还是敌方的?”达米安一边恨恨的想着,竭尽全力的向舷窗外看去,在交错的闪光中,一艘熟悉的巡航舰正慢慢的沉没。
“那个家伙,最好不要逃脱!”对着自己的盟友作出最后的诅咒,达米安闭上了眼睛。
如果他加入罗伊尔一方,在这个时候,一定正在享受胜利的美酒,但是,他却选择了错误的方向。
“友方的无能比敌方的精明更可怕。”在他生命的最后,是不是想起了这句古老的谚语呢?

帝国历526年5月19日上午9时半,亚马斯德尔星系会战结束,这次会战历时不过5个小时左右,罗伊尔成功的歼灭了4成的“贼军”,贵族一方的希德卡姆伯爵和自由银河一方的达米安一级上将战死。

消息由勉强逃出的残兵带到了贵族军和自由银河临时的大本营“舒达菲要塞”,在了解了战况之后,贵族方和自由银河一方都是勃然大怒。
“民主分子只懂得在背后向友军下手吗?!”
“阁下的军队难道是只拖累盟友的笨蛋?!”
“诸位,现在并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
在勃兰特提督的劝说下,霍尔维格伯爵勉强把即将爆发的破口大骂咽回去,然后以极为轻蔑的眼光看了看眼前高瘦的男子。
“我军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不是那些地洞里爬出来的乱臣贼子可以比拟的!只要有良好的作战计划和运作,一定可以打败那个黑发的混蛋!”吐出“混蛋”一词之后,霍尔维格把目光钉在黑发男子的脸上几秒之久,然后,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帝国历526年5月26日,一封以“帝国宇宙舰队司令 罗伊尔.冯.凯因”署名的信被送到了舒达菲要塞。
在对贵族和自由银河一方尽极羞辱之能事的言辞之后,有这样的词语:
“如果在这里还有智力上称得上稍微清醒的人的话,本着宽大仁慈之心,予以投诚之自由。带着霍尔维格伯爵的人头前来投奔的,赏金十帝国马克!礼送勃兰特提督前来的,立刻就可以成为伯爵!”
听到这样的话,霍尔维格从牙缝中勉强挤出“勃兰特阁下在那个黑发荡妇那里很有清望啊”的话语,但是投注在老将身上的怨毒眼光却令人不寒而栗。
在两天之后,勃兰特就被以“抵挡边境一路的敌军“的理由,被从贵族军的阵容中打发了出去。他的盟军元帅的位置,由霍尔维格的侄子第九舰队提督小霍尔维格担任。
勃兰特默默无语的接受了委任,在向名义上的主君小鲁道夫殿下告辞之后,带着自己的部下和所属舰队离开了要塞。
在舷窗看着越来越远的要塞影像的同时,他向自己年轻的副官说道:“如果想要投奔到凯因伯爵一方的话,就尽快吧,因为现在胜负已分了——”

“第十二舰队己经离开要塞。”接到报告的罗伊尔不禁露出满意的笑容。那个霍尔维格的器量果然还是如此的狭窄哪!
之所以罗伊尔要送上这样的信,不仅仅是为了进一步激怒那些眼高手低的贵族,还有一层在贵族中埋下分离的种子的含义。
不过,原本预期霍尔维格会把勃兰特舰队放在后方,不作为战力,但是,没想到却成了双方分离的契机。
“贵族的愚蠢还真是到令人吃惊的地步了哪!”
“那是因为他们完全没有作为人类应有的善恶意识,仅仅是作为社会的寄生虫而存活。”
“勃兰特提督身处这样的阵营中还真是令人感叹!”象想到了什么似的,罗伊尔对着自己的参谋长发布命令。“和亚尔斯联络,尽量避免和第十二舰队开火。而且,转告勃兰特提督,我以最大的诚意期待着他的到来。”
向自己的主君鞠了一躬,修特克豪简无声的退下了。
在他关门的一刻,罗伊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年轻的黑发女子因为未来的美景而微微涨红了脸。
那是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即将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美景。
“请你一定要等待,克莱亚。”等待我把整个帝国,不,整个宇宙都掌握在手中。

“如果现在投奔到罗伊尔一方的话——”
现在还只是幻想而已。克莱亚不可能抛下自己的部下脱逃,而且,从第十二舰队的军人的表现来看,似乎提督的那一句话已经牢牢的作为座右铭刻在人们的脑海中了。
“干脆我们去把格尔米逊人工行星占领,然后去迎接凯因伯爵好了!”在年轻军官的会议上,第二分舰队司令官杜威少将提出建议,但是很快就以“战力不足”被人否决。
“总之,只要等凯因伯爵和那些贵族老爷打起来的时候,我们再出去帮忙就好了!”
抱着这样的心思,整个第十二舰队对和叛军交战毫无诚意,往往是能躲就躲。心灰意冷的勃兰特对自己的部下也未曾作出任何责备。
这一切,全部被霍尔维格安插在勃兰特舰队中的密探如实的讲了出来。
“一切都是勃兰特的问题!”在最初推荐达米安舰队作先锋,导致自己的爱将身亡;之后,又借故拖延战事,他一定还泄漏己方情报给凯因军,使自己接连大败——在霍尔维格的脑海里,己经出现了一个名为“艾伯特.冯.勃兰特 ”的卖友求荣的形象。
在他怒气即将到达理智的警戒线的时候,一份报告又小小的推动了一下。在这份报告中,贵族军发现了己方一些偷偷打算投奔凯因军的下层军官,他们商量着杀死上司,然后夺取舰艇,经格尔米逊,转逃至罗伊尔军中。
格尔米逊人工行星!愤怒到几乎脑充血的霍尔维格在看到这几个单词的时候,怒火的洪水终于冲破了理智之堤。必须要杀一儆百!怒气冲冲的霍尔维格立刻把自己的侄儿召来,发布了要严惩格尔米逊上的叛民的命令。
“只要用核子鱼雷攻击不就可以一了百了了?”大概是一年前在乌鲁斯上未曾得偿愿望的遗憾吧?小霍尔维格毫不犹豫的提出了这样的方案,霍尔维格一口答应了。
虽然有一些人包括贵族的反对,但是霍尔维格却完全不肯改变心意,最后,在他的心腹费尔巴哈的一再劝告之下,才把核子攻击改为了发射几枚核子鱼雷作为恐吓的战术。

在同一天的夜里,几个士兵偷偷的向凯因军投诚,并提供了这一情报。
“确定只是恐吓吗?”在深夜里收到报告的罗伊尔立刻把自己的参谋长召来商议。
“这个,因为士兵仅仅知道大概的情况,所以无法确定。”
“即使只是恐吓也会对行星的气候产生影响吧,为了稳妥还是派一支舰队前去为好。”
“以属下而言,不如等确定之后再作决定。”修特克豪简向主君献上建言。
“确定什——”,罗伊尔猛然睁大了眼睛,“修特克豪简!你打算让我成为莱茵哈特吗?!”
“如果霍尔维格真的愚蠢到那种地步的话,我军不是正可以加以利用吗?”
“再一次上演这种事情的话,我和那些贵族还有什么区别!”
“那么,为了阁下道德的洁癖,就必须让十倍以上的人死亡吗?”修特克豪简冷然的看着发火的主君。“虽然我军占有优势,但是为了胜利还要付出多少呢?帝国的财力和人力不应该耗费在无意义的内战上!”
“不要随便把人命拿来算计!”一股莫名的怒气从罗伊尔的胸口爆发出来,一方面是因为可以如此公开发表这种言论的参谋长,一方面是对内心深处隐隐发出赞同之意见的自己。
“里尔.瑞斯从海尼森脱困之后,正迅速的收服同盟各个星系。如果您不早日夺取霸权的话,帝国就永无宁日了!”
罗伊尔注视了眼前的男子一会之后,咬着牙重重的点下了头。
“我明白了!但是如果霍尔维格没有攻击的意愿的话,一定要保证行星上人民的安全!”
“谨遵阁下的命令。”

帝国历526年7月3日,几百年前曾经上演的暴行,在几百年后重新的上演了。
罗伊尔一方的军官,把威斯塔朗特行星当时的录像,和事后罗伊尔舰队拍下的格尔米逊的残迹,一同向银河的各个角落通过超光速通讯播放了出来。
活活被烧死的婴儿,皮肤上布满了水泡被活活烧死的人们的哀鸣,再一次传遍了宇宙。
想到这些古老的影像在现实上刚刚发生过,负责编辑影像的军官把胆汁都吐了出来,但是没有任何人斥责他。
当这些遥远的罪行又一次在人们身边发生的时候,才会令人感到真真切切从心底发生的战栗。但是,即使是早已明了人类之间恃强凌弱所表现出的残暴,却一再的有人重蹈覆辙——

罗伊尔脸色苍白的看着屏幕。“那个该死的霍尔维格竟然真的作出了这样的事!如果——”
“现在整个宇宙的民心,应该都已经在我们一方了,罗伊尔大人。”
“结果,我还是作出了和那个莱茵哈特,不,比他更加卑劣的事,难道统一银河只有这样的道路吗?”
修特克豪简看着表情痛苦的主君,毫不动摇的发言:“那是因为阁下和他同样都选择了最有效率的道路,虽然有其它的办法,但是,那会付出更多的代价。也可能有更好的办法,不过,下官的智慧仅只如此而已。”
“退下吧!”黑发女子口中发出和面前男子一样冷然的声音。
修特克豪简退出之后,罗伊尔无力的坐了下来,在涂抹着夜色的窗上,倒映着女子充满厌恶和痛苦的脸。
二百万人,克莱亚,我已经和奥尔斯家的贵族一样了——

“关于格尔米逊行星事件,现在仍然有很多争论。但是,即使是帝国官方,也已经默认了罗伊尔在这次事件中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从各种记载上我们也看到,罗伊尔本人对此也从不曾回避或者掩饰。
但是,仍然有很多人以此事完全是修特克豪简所为这一理由为其开脱。不过,政治家并不是慈善家,越耀眼的光芒下,隐藏的黑暗也越浓重。并不需要用各种科学考证来证明‘是否在情报和通讯上存在这种情况’一类的问题,只有一点是最为重要的,而且即使是那些罗伊尔的拥护者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就是——罗伊尔.冯.凯因,并不是可以被权臣玩弄在手上的傀儡。那位恺撒的眼睛甚至可以看穿远在海尼森的那些政客的动作,更何况是这样玩弄人命的事件的真相!”

                                                                                             ——《罗伊尔.冯.凯因评传》 洁西卡.冯.雅斯贝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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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断裂的黑线(下)

当“毕达哥拉斯”也就是勃兰特的旗舰上收到来自罗伊尔一方的影像的时候,整个舰队爆发了与其它地方相比十倍以上的愤怒和哀伤。第十二舰队的军人家属大部分都在格尔米逊上,在一夕之间失去了直系亲人的人数达到了37万人之多,在因痛苦而疯狂的人稍微平静下来之后,就集体向自己上司请愿——“杀掉霍尔维格!”“血洗舒达菲要塞!”
无力阻止的勃兰特不曾答应,但是也默许了部下擅自掉头返回舒达菲要塞的行为,在老人心中,大概也已经为了霍尔维格判定了死刑吧?
而对此事最为积极的年轻军官,以参谋长阿威罗伊中将和第一分舰队司令官亚尔佛莱茵少将为首,迅速的制定了作战计划。
但是有一天,先头的舰队捕捉到了一艘太空梭。之上乘着一名士兵,曾经是霍尔维格的部下,因被迫参与对威斯塔朗特行星的核子攻击,而于中途逃亡。他给愤怒的众人带来了令人吃惊的消息。
“凯因伯爵听说过霍尔维格要残杀格尔米逊行星上二百万居民的消息,但是她不但不曾想办法阻止,还派军队去激怒原本有点悔意的霍尔维格伯爵!”
“这不可能是真的!罗伊尔不可能是这样的人,你给我把话收回去!”
遭到红发女子暴怒的一拳,那名士兵狼狈的倒在了地上。足足经过了两分钟之久,他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擦着嘴角的血迹,一边冷冷的答话。
“那么,在霍尔维格出击的路线上,晃来晃去的凯因军的影子又怎么解释?即使凯因伯爵没有那样的想法,但是她的舰队未曾拦截是事实。眼睁睁地看着所有居民被杀害,然后把它作为政治上的宣传难道就没有罪吗!”
席尔法拼命拦住愤怒的女子,然后向士兵要求出示证据。
“证据?随便把一艘霍尔维格的舰队截下来,看一看他们的作战记录就是最好的证据!”
在士兵冷笑着说完之后,巴巴洛沙夫上的人们全体都沉默了。
罗伊尔,竟然这么做了!在心中仔细的推敲了几遍之后,克莱亚己经明白了大致的真相。红发的女子的手指紧紧的抓住了胸前的挂饰。
如果是其他人犯下了这种罪行的话,克莱亚可以用“那种人”来痛骂一顿,但是,罪犯是——罗伊尔。
无法言表的冲击蔓延到全身。
她真的做出了这样的事?!
从惊愕中清醒过来的席尔法,迅速的向在场的人发布了缄口令并吩咐将那名士兵带下去休息,然后他亲手把一杯咖啡端到呆呆立在指挥席旁的上司手中。
“说不定那个中士——”席尔法的话猛然的停住了。脸色惨白的盯着窗外虚无的宇宙的红发女子,在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突然间爆发出来。
“全舰队,全速开往舒达菲要塞!一定要这件事查个清楚!”
“遵,遵命!”
如果稍有迟疑一定会发生不可测知的事,在心理上第一次对自己的上司产生了畏惧感,参谋长和一旁的副官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恭恭敬敬的施礼退下。
克莱亚并未注意到部下的小动作,即使是注意到了,她也不会在意。
罗伊尔,为什么?!
作为军人,克莱亚可以理解战争中流淌的鲜血,但是,那些手无寸铁的老幼妇孺,难道也是必须付出生命的对象吗?难道那些已经付出了自己的亲人鲜血作为代价的人们,必须把自己的鲜血也洒在罗伊尔的霸主之路上吗?
仿佛是想要给自己体内的怒火降温一样,克莱亚把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的咖啡一饮而尽。

正如修特克豪简所言,在格尔米逊事件之后,霍尔维格的人望降到了最低点。即使是在最初主张“事急从权”的自由银河中的人们,也对霍尔维格感到极大的不满。“不堪为伍!”抱着这样的想法,许多民主分子偷偷的逃离了要塞,或者逃亡,或者干脆的投到罗伊尔一方。许多贵族也为此而惶惶不可终日,也有很多人虽然嘴上说着要死战到底,但是,却在背地里偷偷的把自己的财产和亲人转移到其他的地方。
“为什么大家现在都愁眉苦脸的呢?”年仅六岁的小鲁道夫,也感受到了这诡异的气氛。有一天,他在晚上就寝前,对自己身边的女官发问。
二十三岁的年轻女子,抱着鲁道夫小小的身体,禁不住痛哭起来。
“艾琳,不要哭呀,我一定会好好听话,不让你为难的。”小鲁道夫尽量安慰着自己最亲近的人。和他的父亲一样,他是一个性格温和惹人喜爱的人,但可悲的是,和他父亲相同,短短的一生中,他也一直被权力纠缠着无法脱身——

帝国历8月10日,几乎陷于绝境的霍尔维格决定主动出击,在登舰之前,他强行闯入了自己主君的卧室。
“你想干什么!”不顾拼命阻拦的女官,霍尔维格伸手把尚在睡梦中的小鲁道夫从床上拖了起来。
“我可是为了你才落到这个地步的!”霍尔维格狂暴扭曲的眼神直接对着孩子小小的充满惊恐的脸。“我为了你杀了两百万人,连自己的名誉也搭上了!”
然后他伸手拿起一件衣服,胡乱的裹在小鲁道夫的身上,“所以,现在就请你亲自看一看你的臣民对你做出的牺牲吧!”
小鲁道夫颤抖着,任凭眼前的男子抱着自己向外走去,突然他的眼睛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艾琳!不要打艾琳!”
“她是你的女官?”霍尔维格看着眼前正被卫兵拖到的女子,发出几声不明意义的笑声。“让她也跟着吧!”
满脸泪痕的女官颤抖着接住了扑过来的小小的身体,虽然她尽量对面前的孩子作出温和的笑容,但是很快,对死亡的恐惧就令她忍不住哭泣起来。

“阿伯拉尔阁下!难道你现在还是打算和那些贵族同一立场吗?”在要塞的另一头,上演着这样的对话。
“现在任何人都知道,凯因伯爵才是胜利者。而且,也只有她,才能实现开明的民主啊!”
“这是从奥卡姆那里听到的吗?”瘦长的男子露出苦笑,“勃兰特,你打算要我把这个要塞当成礼物送给凯因吗?”
“如果我们——”浅灰色头发的青年急切的说。
“勃兰特,如果说民主有敌人的话,那么,绝对不会是霍尔维格这种人。”看着迷惑的秘书,阿伯拉尔继续说道,“他们这些人的存在,只是会让人民更加渴望民主,让我们更加壮大。但是,凯因伯爵不同。”
“她会成为一个开明的统治者,英明,纳谏,正是这一点把奥卡姆和其他人迷惑了,认为可以靠自上而下的改革实现民主,但是,这不过是权力者的一时心血来潮而已,如果她打算收回权力的话,我们那时还能把可以安稳度日的人们再发动起来吗?所以,让这样的人当政是最危险的事,所以我才选择了霍尔维格。”看着一脸钦佩之意的勃兰特,阿伯拉尔的眼神黯淡了,“但是我没想到贵族竟然可以腐败到这种地步——”
“总之,凯因伯爵是一个好人,她可以重新建立公正的体制,但是她无法给我们平等。”阿伯拉尔拍了拍勃兰特的肩,“不过,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办吧!哪怕只是一点也好,让人民的生活好起来,才能弥补我们的过失。”
勃兰特看着远去的上司,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直到多年之后,他才真正明白虽然这名男子把自由银河带入了绝境,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却是对民主作出了最好的选择。不过,眼前的他,只是一个最终决定了还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的对贵族极为唾弃的青年而已。

8月11日,罗伊尔的舰队和贵族自由联合军在奥尔德尔星域的边缘相遇了。

在几轮猛烈的炮火攻击之后,贵族军的阵列就在艾尔拉赫和菲列格尔的前后夹击之下,呈现出断裂的姿态。在艾伦博克,霍布,米达麦亚加入战场之后,整个阵列犹如垂死的蛇一样维持了几刻钟,就完全崩溃了。
在争相逃命的军舰中,也有叛变倒戈到罗伊尔阵营或者干脆向己方开火的,或者干脆偷偷脱离战场的。在后方作为后备队的小霍尔维格舰队还不曾和敌军接触,就被己方如潮水般退回的军舰冲乱了阵脚。
几次整队无效后,小霍尔维格下令:“返回要塞!”
只是这贵族一方尚称得上编制的军队,在靠近要塞的时候,却受到了主炮的攻击。
“我们是霍尔维格舰队!”粗暴的对着立体通讯大骂的小霍尔维格在看清与自己通话的人时不禁愣住了,同时,冷汗从他的额角渗了出来。
面前脸色苍白的红发女子,冷冷的盯着自己。
“亚尔佛莱茵!”
“到地狱去赎罪吧!”仿佛连这一句话都是浪费一样,满脸厌恶之色的克莱亚把自己的右手微微抬起。
在一瞬间,舒达菲主炮全功率齐发,无数的光束仿佛光之箭般从要塞的各个方向齐射出来。在这一次射击中,小霍尔维格和他的三成舰队瞬间化为了灰烬。
而想要调头的军队,则遭到罗伊尔舰队毫不留情的进攻。
“我们为什么还要为贵族卖命啊!”抱着这样的想法,下级的军官们纷纷和士兵们一起夺取舰艇,然后向罗伊尔一方投降。
“已经结束了吗?”霍尔维格看着外面纷纷竖起白旗的部下,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抱起了呆呆不知发生何事的小鲁道夫,“这就是你要承受的命运啊!我——”
“阁下!现在您打算怎么办?”费尔巴哈带着几个士兵踏入了舰桥。
“我打算和你一起去死,这样就可以邀一个忠臣的美名吧!怎么,有这样的人陪葬你还不满意吗?”霍尔维格仿佛没听到似的自顾自说着,“马上,只要一下就好——”
“阁下!”原本打算继续问的费尔巴哈看到主君手中的东西不禁脸色大变。
霍尔维格先是强行把红色的液体灌入小鲁道夫的口中,然后自己把剩下的部分一股脑的喝了下去。几次剧烈的挣扎之后,两人几乎同时的断了气。
“现在也只好向凯因伯爵投降了,打出投降信号。”费尔巴哈吩咐人把自己主君的尸体抬下去,但是这沉凝的空气却被一个女子的尖声大叫打断了。
“为什么!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女子抱着僵硬的小小的尸体,恶狠狠的看着面前的军人。“你们都只是利用他!为什么把自己的过错也要推到他的身上啊!”
“对不起。”费尔巴哈默然的注视着歇里底斯的女子,大概是感受到面前男子的悲哀吧,女子慢慢的安静了下来。费尔巴哈吩咐把小鲁道夫的尸体和自己的主君的尸体一样,好好保管,然后,从舰桥走了出去,在他关门的瞬间,一声凄厉的尖叫传了出来。
或者,对于那个把小鲁道夫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疼爱的女人,这是最好的选择吧?费尔巴哈默然的想着,他的褐色眼睛里,流出的只有茫然。
舒达菲帝国贵族的荣光,终于一去不复返了。

但是这个时候,这场战役的胜利者,也正和他一样,经历着有生以来都不曾尝过的苦涩。

“罗伊尔!那件事,格尔米逊,真的是——”
看到立体通讯上罗伊尔的表情,克莱亚的肩膀垂了下来。

那个晚上,那个自己曾经以为可以这样持续下去的晚上,拥抱着自己的罗伊尔,露出的就是这样的表情。
而,罗伊尔现在表露出来的悔意和哀伤,比那时要还有浓厚许多——

罗伊尔,不会对自己说谎。

“克莱亚——”过了许久,罗伊尔勉强的吐出了一个词语。但是她并不曾说下去。
从面前的女子眼中,她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每天晚上不停的唾弃着自己的所作所为的倒影。
胸口,被撕裂了。冰冷的风从心脏的部位吹过去。仿佛无法承受似的,罗伊尔后退了一步,右手无意识的护住了心脏。

通讯中断了。到底是哪一方中断的呢?交谈的双方都不曾认知或者说暂时无法认知这件事。

“混蛋——”和席尔法料想的不同,并没有任何对那个恺撒表示暴怒的举动,克莱亚用手掌掩住了脸,无力的坐了下来。红发女子的整个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而立体通讯另一端的女子,站在舰桥上,一动不动的,微微昂着头,仿佛雕塑一般。只是,如果有人从她侧面看过去的话,就会发现,一丝血痕正从她的唇边滑了下来——

帝国历526年8月13日,在奥尔德尔星域会战结束之后,罗伊尔并未能乘胜将舒达非要塞拿下。8月17日,由于身体欠佳等原因,罗伊尔将攻下舒达非要塞的任务交给了平定边境星系后赶来汇合的亚尔斯舰队,然后以艾尔拉赫舰队为前导,迅速赶往费沙。

帝国历526年8月27日,在费沙的离宫里,罗伊尔觐见了伤愈后一直被软禁的帝国皇帝——莱斯一世。
在皇帝带着轻蔑和愤怒对罗伊尔甩出以“无耻的叛臣”为开头的一系列咒骂之后,黑发女子以和往常一样恭敬的语气开口了。
“陛下曾经对我谈论过您的各种理想,虽然我也赞同陛下统一银河的目标,但是现在渺小的帝国子民无法满足陛下为理想作出的华丽牺牲,而且,”美貌的叛变者顿了一下,“臣也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在意的人在您的统治下遭受痛苦。”
“是吗?那个人,是一个卑贱的下级军官吗?”莱斯一世脸上带上无法阅读其意义的扭曲表情。
“恕臣直言,虽然那个人军衔不高,不过,无论才华还是品格,陛下恐怕都无法企及。”
如果单纯以对方的语气判断,完全不像是讽刺。自己从来不曾真正了解面前女子的心思,终于了解了这一点的莱斯一世死死的盯着自己想要占为己有的女子。在告退之后,罗伊尔不经意似的回头说:“另外,我并不是背叛。这种手法,对Streshold来说,只是常用的辅助手法而已。”
听着走廊里越来越近的军靴声音,莱斯一世终于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在他掌握宝座的时间里,有无数人和现在的他一样,抱着同样的对死亡的恐惧死去。但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稍微了解自己以往行为下的血泪。事实上,对于他想要占为己有的东西,无论是帝国,同盟,还是和他争夺权力的任何人,他都不曾真正的了解。但是,也不是说他是一个完全无能的暴君,如果他可以好好的聆听自己宝座下民众和臣子们的声音而不是一味以暴力镇压,大概还可以为这个腐朽的王朝延长个几年的寿命吧!但是,历史并没有任何岔路。

“有什么遗言吗?”接到皇帝暴卒的消息,罗伊尔问道。
副官帕斯卡准将恭恭敬敬的递上一叠写满了散乱字迹的纸张,上面全是对叛变者的各种辱骂和诅咒。罗伊尔看了几眼,毫不在意的把它交给了参谋长修特克豪简。
“接下来就是菲列格尔的事了!”

帝国历526年8月31日午夜,菲列格尔的舰队以迅雷之势控制了首都奥丁。然后以“轼君”的罪名逮捕了帝国首相奥尔斯。9月,11岁的鲁道夫大公被送上了皇帝的宝座,称鲁道夫十世。罗伊尔进爵公爵,并一人兼任帝国宇宙舰队司令官和帝国宰相两个职位,拥有300亿人口的帝国迎来了刚刚年满22岁的独裁者。
相应的,凯因元帅府的众人得到了新的封赏。在一片喜悦之中,罗伊尔收到了来自攻打舒达非要塞的亚尔斯提督的不和之音。
“虽然攻下了舒达菲要塞,但是却让叛军大部分逃脱了,属下罪该万死!”
“里尔.瑞斯的出现的确出乎意料,连我也不曾想到。卿既然攻下了舒达菲要塞,又何罪之有呢?”
对着并未现出不悦之色的主君,安妮.依格伦吐出了压抑在心中多日的遗憾。
“克莱亚她——”
“亚尔佛莱茵并非我的部下。”淡淡的截住属下的话,罗伊尔示意他们退出。

打算投到民主的旗下吗?但是,那是即使在银河的这一端都可以察觉到那些政客的腐臭的体制哪!
“这种软弱的民主,难道有实现的价值吗?克莱亚?”黑发的独裁者轻声的问着遥远的光年外的人,但是那无力的语调,却仿佛是无意识的自言自语一样。
那种政体没有实现的价值,难道自己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的政权有延续下去的价值吗?甚至要在最终染上自己最重要的人的鲜血吗?
但是,如果现在的自己对此软弱的放弃的话,那么,那些抱着美好的愿望而为自己丧生的人们,他们的牺牲又要靠谁来补偿呢?
如果在这个时候停下脚步,自己和那些为了自己的地位而任意牺牲人民的舒达非的暴君们,又有什么不同呢?
只有和罗严克拉姆一样统一星海,给银河系所有人一个和平的时代,那些因为自己洒下的鲜血才能因此而稍微得到补偿。
但是,是不是为此自己就一定要付出这样的代价呢?
一旦背负起人命,你的人生就不得不为此作出补偿。这是辛克莱曾经说过的话。
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一开始自己己经背负起奥斯德斯.冯.亚尔佛莱茵的生命,也就注定了奥丁大神驳回自己愿望的判决。而在自己把格尔米逊的两百万人民置之不理之后,这判决就比自己预料还快的降临了。
和其他人无关,是我自己,放弃了自己的良心。
“祝你--武运昌隆,克莱亚。”随着心中的低语,罗伊尔把杯中的美酒洒在窗前,在光线的折射下,顺着墙壁流淌的液体仿佛血一样鲜红。

而与此同时,刚刚抵达了同盟国界的克莱亚,向帝国的星空投向最后一瞥。
好运,罗伊尔。

祝你武运昌隆。克莱亚.冯.亚尔佛莱茵实习生。
好运。罗伊尔.克劳斯。

帝国历521年1月里在奥丁街头的对话,在6年后再次重演了。
但是,与上次不同的是,牵引着两人,把两人强行捆绑在一起的命运的黑线,已经彻底的断裂了。
而且,恰恰是断裂在两人的手中。

“对研究克莱亚.冯.亚尔佛莱茵生平的人,有一个问题很有趣。
出身帝国的人为什么会背叛自己的祖国,而且如此彻底呢?
对于这个问题,那位阁下仅仅是回答:“我的祖国己经灭亡了!”
有许多人认为这是指灭亡的舒达菲帝国。所以,与罗伊尔的战斗,对亚尔佛莱茵来说并不是背叛。
但是,这只是一个借口而已。因为无论是在帝国还是在同盟,亚尔佛莱茵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对舒达菲王朝的赞美之意。
对于这一问题,同样出身于帝国的席尔法提督的回忆录为我们提供了答案。

因为无法原谅。
在理智上,克莱亚无法接受那位恺撒在格尔米逊事件中的所作所为。但是另一方面,从情感上说,她又无法不原谅恺撒。
在这种痛苦中,克莱亚选择了逃避。因为如果真的面对的话,她首先要憎恨的,无可避免是这件事的主使者罗伊尔.冯.凯因。在这个时候,唯一可以勉强称得上替罪羊的,就是民主思想中的‘万恶的帝制’。也因此,克莱亚选择了民主。
这个答案虽然看起来荒唐,但是,以她在格尔米逊事件之前的所作所为来看,当时的克莱亚,不过是一个‘对正直的民主分子同情心稍稍过剩’的自由主义军官而已,即使是与克莱亚关系密切的同盟名将里尔.瑞斯也承认,‘在最开始的接触中,我发现这个家伙完全不了解什么是民主——’

是因为在帝制下所以罗伊尔才会作出这样的行为,就像她曾说过的因为某个无可避免的理由罗伊尔才伤害了她的家人一样。只有这么想,克莱亚才能重新接受罗伊尔,从而以一个不再憎恨罗伊尔的克莱亚的身份接受自己。
这虽然令人悲哀,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更悲哀的是,在这件事发生以前,克莱亚竟然从来不曾认识到她与那位恺撒真正的关系。对他人所做的事情,会仿佛是自己所为一样不惜一切的想要尽力为这件事负责,会对此悲哀,愤怒到失去常态甚至不惜背叛自己拥有的一切,这种关系,这种虽然思想立场完全对立,但从意识上看却无比紧密的关系,我们通常用一个词来形容——‘半身’。

‘亚尔佛莱茵不是我的部下。’有一种说法,罗伊尔曾经如此宣称。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对于罗伊尔.冯.凯因和克莱亚.冯.亚尔佛莱茵的关系,恐怕历史学家就应该会作出不同的判断。令人遗憾的是,由于年代久远,史料已经散失,所以我们也只能推测那位恺撒与一个与自己共事不过八个月的才华横溢的朋友在命运的捉弄下一次又一次的失之交臂,而且由于某些原因成为了不共戴天的对手——”
                                                                                                         ——《关于亚尔佛莱茵传的某些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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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民主对专制(上)

帝国历526年9月,银河系内两大势力的内战几乎是在同时落下了帷幕。这并不是命运的巧合,只是人为的计算结果。双方都不动声色的祈祷可以使对方的内战时间尽量拉长,而自己可以尽快的从这个漩涡中脱身,但是,尽管双方都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手段,趁火打劫的事件却令人失望的完全没有发生。
“如果那时可以再快一点的话——”
“很抱歉,阁下。即使是再给您一个月的时间,想要攻下奥丁也是完全不可能的!”冷酷的参谋长打破了自己上司的妄想,同时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个轻蔑的眼神。
在同盟内乱的初期,原本可以迅速收拾残局的里尔.瑞斯舰队,却因为自己的提督以“在工作时对同事进行骚扰”的罪名被拘留在海尼森而动弹不得,虽然在两个星期之后,借着海尼森暴动的机会借机越狱的瑞斯成功的与他们取得了联系,但是却己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这种人——
当亚维尔打算对自己的上司进行下一次道德教育的时候,通讯官及时的解救了将要陷入“亚维尔氏唠叨之海”的提督。
“帝国军第十二舰队,己经抵达亚尔维斯要塞了!”

帝国历526年10月,由勃兰特提督率领的第十二舰队的残部为里尔.瑞斯收容,并正式成为了亚尔维斯要塞驻守舰队的一部分,这个决定令许多同盟军人大惊失色。
亚尔维斯要塞位于亚尔维斯星域附近,从星图上看,与费沙回廊和奥尔德尔回廊的出口恰好成等边三角形。帝国历524年同盟计划夺取费沙的三星期费沙之战时,亚尔维斯要塞就是同盟军的后勤基地。“如果丢失了亚尔维斯要塞,就如旧同盟丢失了伊谢尔伦!”在亚尔维斯要塞的中央指挥室里,也一直悬挂着同盟开国元帅亚尔维斯提督的这句名言。
“这样的地方,难道可以让那些帝国军人随便参观吗?”
当同盟军统合作战本部部长阿尔杜伊诺元帅通过立体通讯向里尔.瑞斯责问的时候,同盟的年轻提督恭恭敬敬的听完了长达15分钟的斥责,然后回答道:“那么请给亚尔维斯要塞一个神灯吧!”
“神,神灯——”屏幕上的中年男子脸上立刻布满了怒气。
“如果没有可以变成舰队的神灯,阁下打算让我们如何守卫亚尔维斯呢?”不等对方再次发难,参谋长亚维尔接着上司的话说了下去。
原本就因为平定内乱而蒙受了损失的同盟军第十舰队,在内乱平定之后,不但没有得到足够的人员补给,反而被抽出许多人员补充到其他舰队,虽然同时填补了许多新兵,但是,战斗力下降却是注定了的。
“擅自从前线抽调本来就薄弱的兵力,这到底是谁的责任!”在痛快的发泄了牢骚之后,亚维尔注视着面红耳赤的阿尔杜伊诺。“总之,我们也只有暂时请帝国的客人帮忙了!如果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就不要随便的给部下增加负担!”
在通讯结束之后,里尔.瑞斯以夹杂着同情和钦佩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参谋长。
“真没想到——亚维尔你——”
“那个蠢货!托他和你的福我的工作量增加了三分之一!”
“是,是吗?”难道男子也有更年期吗?恶意的想着,里尔发现亚维尔的目光转移到了自己脸上。
“但是,帝国的客人真的可靠吗?”决不会因为自己的怒气影响自己的判断,这就是亚维尔可以成为瑞斯舰队的支柱之一的最大的原因吧!
“啊,这个,啊,或许吧。”同盟的智将少见的露出了苦笑。“我只能希望他们个个都是象艾思德尔元帅一样哪——”

比起如履薄冰的亚尔维斯要塞,新自由同盟其他地方的气氛是令人惊讶的宽松与欢乐。
“帝国的一整支舰队主动向我们投降了!”
“民主的重大胜利!”
“帝国的覆灭近在眼前!”
民主的喉舌们以醒目的标题向同盟的公民们报告了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在内战中同盟遭受的重大人力物力损失则完全被掩盖在铺天盖地的欢庆声音之下。
如果不这样的话,内战的一切就会为公众所知,同时掀起喧然大波吧——抱着这样的想法,同盟政府对里尔的做法采取了不闻不问的态度。

“难道他们认为我们是通向奥丁的导航船吗?”受到了意想不到的礼遇,席尔法狐疑的对自己的同事说道。
“这个——”看到走进休息室的人物,罗斯把自己的回答咽了回去。
“瑞斯提督!”
“瑞斯阁下!”
相对于稍有惊慌的第十二舰队的军官,同盟最有名望的智将丝毫没有“听到不该听到的事”的自觉。
“亚尔佛莱茵小姐在吗?”
“当,当然。”
虽然己经对同盟军人的过分友好适应了,但是,里尔.瑞斯的反应却常常令帝国军人怀疑“那个人,真的是同盟的军人吗?”
但是,对于同盟军人而言,抱着“那个人,真的是帝国军人吗?”这样疑问的人也大有人在。

不像同盟军人的提督和不像帝国军人的少将之相遇,完全是一个偶然。
和其他在亚尔维斯要塞战战兢兢的同胞们不同,克莱亚.冯.亚尔佛莱茵少将在抵达要塞的三天内,就完全的摸清了整个要塞的娱乐场所的地形。然后,很自然的,本着和同盟军人多多交流的好意,克莱亚开始了在帝国驻地常用的做法。
在之后的一个星期内,“擅长二十一点的帝国美女军官”的名声就传遍了整个要塞。而这个时候,同盟智将里尔.瑞斯提督发现打算还自己酒债的副官的钱包被某个帝国军官搜刮的空空如也——

按照首席幕僚的描述,原本打算找“那个帝国的泼妇”算帐的瑞斯,在见到了之后被对方的美貌震惊的目瞪口呆,然后,出于对帝国少将酒量的敬佩之情,二人相谈甚欢。最后,两人正式建立了“花花公子式的友谊。”
“本来这个要塞还有一半人口是安全的,但是现在,大概都处在危险的边缘了吧!”
听到这条消息之后,席尔法对着自己上司的行为做出了结论。
虽然并未得到证实,但是据亚尔维斯要塞后勤部门的统计,从那个时候开始,亚尔维斯要塞投诉电话的数量上升了零点零三个百分比——这为席尔法的结论做出了极好的注解。
“为什么亚尔佛莱茵少将和我们的提督会相处的如此融洽呢?”
“因为他们的狩猎目标恰好可以互补啊!”
这样的笑话渐渐的在同盟军第十舰队中开始传播,而同样的只不过是人物称呼稍微改变的版本也在帝国原十二舰队现在的同盟第十一舰队中开始流行。
就在这样的笑话中,同盟和帝国的士兵借机渐渐的拉近了距离。
虽然话题无外乎是“有这样的长官还真是辛苦啊!”但是,也应该可以稍微的消除一点帝国流亡者和同盟士兵的鸿沟吧!而且,里尔.瑞斯也实在是一个很好相处的对象。不过要是小安妮在的话,一定会大叫“臭味相投”吧——
在克莱亚的脑海中,偶尔会掠过这样的思绪。只是,这思绪的主人总是在这个时候极力的把自己的思想拉到眼前的亚尔维斯要塞中,因为如果继续想下去,那么一个名字就会不可避免的跳出来——那是红发女子极力想要磨灭却永远无法摆脱的名字:罗伊尔.冯.凯因。

从帝国历526年10月开始,罗伊尔以极其迅速的态度开始了被称为‘凯因新政’的一系列包括政治经济各个方面的改革。仿佛席卷银河的旋风一样,新的改革以不可阻挡之势取代了舒达菲王朝的种种暴政。“改革者罗伊尔”“解放者罗伊尔”一类的称呼在平民和下层贵族之间开始流行,借着这个势头,凯因新政府迅速的抚平了内战带来的创伤,当然,从旧贵族没收的大量财产在这里也起了巨大的作用。
“凯因公爵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啊!借着她的势力,整个帝国的陈腐空气一扫而空了哪!”原本属于自由银河组织的柏格森向自己的好友勃兰特如此说道。
“但是,凯因公爵并没有给我们想要的政治上的公平——”
柏格森看着有点犹豫的青年爽快的大笑起来。“现在人们最需要的不是政治上的公平,而是法律上的公正。而凯因公爵恰恰可以给人民这样的环境啊!”
“但是——”
“所以,我们要先把舒达菲的流毒肃清,然后一步一步的把人们引导上政治的道路。这才是这个时代正确的民主道路哪!”
但是,凯因公爵会容忍这样的政权存在吗?
看着意气风发的好友,勃兰特把心底的疑问压了下去。

“对未来怀疑就会止步不前的话,不过是懦夫的行径。”当新任军务尚书向罗伊尔提出“要注意防范自由银河组织的剩余力量”的时候,罗伊尔如此回答。
“如果对自己身边可用的人才都报以怀疑的话,我和莱斯一世又有什么区别?”在罗伊尔的内心里,有着这样的想法。但是,从可以完美的驾驭众多个性各异的提督们这一点来看,罗伊尔的想法并不是自高自大。在年轻女子的心中,有着把整个银河容纳其中的野心,同时,也有着与其理想相配的器量。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对自己过于自信,罗伊尔完全没有表现出对阴谋应有的防范。在她每日起居的元帅府,所用的卫兵总数还不到三十人。闲暇时自己一个人溜出去之类的事,也时有发生。
“恕下官冒昧,以罗伊尔大人对帝国的重要性而言,如果您出现了什么差池,岂不是整个帝国都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吗?”
当宪兵总监兼帝都防卫司令官卡尔.布罗如此向罗伊尔进言之后,罗伊尔出门的次数有所减少,但这种令臣下提心吊胆的行为并未绝迹。
“与其一个人无所事事的呆在元帅府里,还不如切实的听一下奥丁街头民众的呼声。”当首席秘书官兼宫廷史官洁西卡.冯.雅斯贝尔斯也对此提出谏言的时候,罗伊尔如此回答。也因此,后世的史书里都对罗伊尔的“亲民独裁者”的形象大书特书了一笔。
不过,这只是浮在表面的理由而已。
没有办法一个人独处。只要工作一停下来,克莱亚那充满责备和震惊的脸就会像那一天一样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那是自己从来不曾见过的表情——
为什么克莱亚在哭泣呢?
在终于可以稍微的把自己的心情平复一点之后,罗伊尔再一次从记忆之海中把那一天的情景打捞出来。
依旧是那样的充满责备,震惊,不信,痛恨的脸,但是,为什么自己透过这一切看到却是一张哭泣的脸呢?
克莱亚——那个时候——你在哭吗?

但是这个疑问,恐怕自己永远也得不到答案了吧?
罗伊尔如此想着,然后拿起了桌上的计划书。
在整体的改革初显成效之后,就要大规模的对同盟用兵了。在那一时刻,自己真的可以对克莱亚,和她身边的人——真的可以伤害她吗?但是,如果不趁同盟国力衰竭的这一大好时机一鼓作气统一银河的话,那些因为相信自己而丧生的人们,那些因为相信自己而投奔到自己麾下的人们做出的牺牲,又用什么来补偿呢?特别是——格尔米逊上的人们。
一旦背负起他人的性命,自己的人生就不得不为这些逝去的人作出弥补。
“这就是我必须做出的弥补吗?让我的双手染上你的鲜血?”
我宁愿是相反啊,克莱亚。
帝国历527年,究竟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黑发女子的眼睛里少见的染上了迷茫。

在帝国历526年的后半年中,帝国与同盟之间的摩擦,罕见的接近于零。这是双方都各自忙着收拾内战残局的缘故,但是这短暂的和平却只会给人们带来暴风降临之前的压迫之感。在新的一年里,同盟和帝国,会损失多少万吨的鲜血呢?
但是,无论是迷惑还是恐惧,527年都不以人们意志为转移的如期降临了。

“为同盟的最后一年干杯吧,诸位。”平平淡淡的语气,但是却透出发言者毫不动摇的信心。
“我有无论如何都想得到的东西。菲列格尔。为此,就把星海整个握在手中吧!”
在正式效忠的那一日,眼前的人是如此答复自己的。在那一刻,菲列格尔第一次对年轻统帅显出由衷的敬畏。
而现在,仿佛传说重演一样,似乎可以从罗伊尔身上看到那个一统银河的年轻霸主的影子。
“一统银河!”整齐的举起了酒杯,面前的提督们和自己一样现出极为热切的表情。重新统一银河这样伟大的事情,在杰出的恺撒的带领下,仿佛只要伸出手就能颉取的果实一样。
菲列格尔的心脏开始燃烧了。窗外映入的夕阳余晖,象要把整个银河点燃的一样浓烈耀眼。

与此同时的亚尔维斯要塞,却是另一番景象。
在两个“毫无军纪”的长官带领之下,士兵们完美的重现了在同盟第十舰队和新建的第十一舰队最常见的景象——会议室里飞扬着花花公子杂志和扑克,士兵们在桌子上爬过来滚过去。
“亚尔佛莱茵阁下胜利!”
“谁是下一个挑战者?”

“喂!亚尔佛莱茵小姐!喂!喂!”瑞斯伸手扶住了那个摇摇欲坠的身体。
想不到身材比自己预料的还好——“喂!克莱亚!感觉怎么样?”
看到克莱亚比出休息的手势,同盟军的年轻提督扶着女子向房间走去。
嗯!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都是美女——听说凯因公爵也是美女,帝国果然出产美女——
把克莱亚小心的放在床上,瑞斯轻轻的伸手把女子脸上的头发拂开。
女子微微的动了一下,眉毛柔和的伸展开来。
如果现在什么都不做的话,有失男人的尊严啊——
和平时不同,现在的克莱亚,带着一种柔弱的气息。
就当是促进同盟和帝国的交流好了,而且,这个对眼前的女子而言,应该是司空见惯吧——
同盟的提督俯下身去,在双唇将要重叠的瞬间,身下的女子不安的动了动。
“罗伊尔——”形状优美的嘴唇里吐出了一个词。并不是常见的克莱亚式毫不在乎的语气,而是,自己曾经从一个女子口中听过的似曾相识的语气。
那是罗莎琳对着她的未婚夫诉说衷肠时所用的语气。
好像侵犯了不可碰触的东西一样,同盟军提督的动作僵住了。他轻轻的把年轻女子的衣服拉好,被子盖好。
“真是一个笨蛋啊。啊,我也是一个笨蛋。”有名的渔色家颓然的坐在床下的地毯上。“连奥丁的那位恺撒也是,笨蛋啊。”


[ Last edited by 听雪楼 on 2005-11-1 at 10: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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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海历05年6月19日 04:17  资料  主页 短消息  加为好友  添加 一介飘灵 为MSN好友 通过MSN和 一介飘灵 交谈 QQ
潜水才一周,竟然发现自己落伍了……
等到半年以后,我再回来时,想必可能就完结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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