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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童话]小意达的花儿 [打印本页]

作者: 薇纳 时间: 星海历06年10月15日 13:29 标题: [童话]小意达的花儿

这个……本来是为好友生日写的一个故事，还没有完工，但是为了支持灵JJ先发在这里吧~HOHO~（上部）: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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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花儿和她的一切玩具都放在门外。她静静地听着，这时好像外面房间里有人在弹钢琴，弹得很美，很轻柔，她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琴声。
——H.C.安徒生《小意达的花儿》

一．
小意达喜欢下雨时待在车站旁看一街的车水马龙，特别地，那些纷乱漫过路面的伞盖。
云朵是天空的花儿，浪涛是海洋的花儿。那伞，就是人间的花儿吧？精致的外形，纤薄的色彩，它们绽开在城市的水泥地上，仿佛烂漫了乡间原野。尤其这样的场景：两个可爱的人儿共撑一把小伞漫步在烟雨蒙蒙的街头——
一瞬间世界也为之停止的美，诗人会如此形容——同样美丽的还有手拉着手在珠帘中笑着跳舞的孩子气的人们。他们的头发湿漉漉，透明的水帘沿着光洁的前额和颈项倾滑下来，就像黎明前瀑布上空笼罩的薄薄的霓。他们的笑容在风雨中盛放，灿烂得令阳光也黯然失色。
这常常会让她有种放声歌唱的快乐心情，拿下伞，仰望躲在层层叠叠灰度后面偷笑的天空：它该不是为了欣赏美丽的花儿而故意浇水吧？狡猾的家伙，目的达到了哦，小意达注视着向下滴水的伞笑笑。“花瓣”落下的“露珠”正在地上勾勒出濡湿的图案。
——这一次，水渍的形状，恰似一颗晶莹剔透的心。

“从前，有一枝蜡烛，总是静静站在高台上眺望风的身影。”
夜风是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他的手指冰凉，笑容像月色一样忧伤而明净。睡熟的孩子忘记关上了门扉时，风儿便悄悄溜进来，陪蜡烛待到尽可能久，用彼此才听得见的话语，谈论着那些家乡，回忆，梦和现实。蜡烛很喜欢他，又心疼他的透骨的凉，就寻思着让风儿也能暖和——她知道自己可以带来热情，所以，在人们终于把她点燃了放在书桌前时，蜡烛的喜悦简直无以复加。
心口上，火光是一朵舞蹈的花儿，那么地温暖。想到他的到来，蜡烛几乎要轻盈地跳跃起舞。可是，赶来的风儿只是裹紧他那晦暗的斗篷拍打窗户，眼神很哀伤。
他进不来屋里，也听不见他说什么。她不明白。花儿多么美啊！她想给他温暖，可是他却再也不能拥抱她。蜡烛的心在悸痛，萎缩，发黑，那朵花儿却顺着发黑的系线深深地刺入身体的内部。她开始哭泣，从心和心的周围涌出滚烫清澈的眼泪来——她的身体已经融化得只有眼泪。蜡烛就这么哭着，一整夜——不，可能还没有那么久。
眼泪中的火花反倒是更美丽了。
焚烧着她的心一寸一寸化为灰烬，直到最后一滴泪落下。

可是光并没有温暖夜风啊。
合上了书，小意达想。那朵悲伤的花凋谢得如此无望！消融的心，就这样燃烧在孤独里。
燃烧？
这个词让她微微惊惧了一下。

“长大了不应该相信童话。”好朋友苏菲亚说，看着小意达认真地剪裁彩色纸片，忍不住笑了。“何必这么辛辛苦苦做纸花呢？有干花啊。”
“那是死了的花儿，我不要花儿死掉，也不要把它们弄成标本。”
小意达摇摇头，剪刀转了个微妙的角度，继续。
“是花都会凋谢，除了假的。”
从来没有生命的东西怎么能和生命比呢？水晶瓶里枯萎的花瓣，如何及得上窗外的姹紫嫣红——这样一种病态的标本哟！蝴蝶不会羡慕因死亡而不褪的色彩——哦，可怜的蝴蝶，它也总是被一根针钉起来，关在玻璃匣子里，成了人们收藏美之欲的囚徒。
真正爱花的人儿，不会让花儿在狭小的容器里挤成一团，苟延残喘它们最后的几夜。

童话故事其实还有最后一段——在书的最后，作者写着：
人们度过的却是一场快乐的晚宴。
然后，蜡烛从烛台上被拆下来扔进了灰堆——和别的许许多多死去的物件一起。小小的尸体堆在街边任凭雨水冲漫打湿，渐渐地，再辨不出原先的样子。小孩子玩闹的脚步踏过，也一点不担心将他们从坟冢里惊醒。这里盛开过什么？这里埋葬过什么？这里只是那些被人们忘记了又忘记的，花儿的坟墓。

作者: 一介飘灵 时间: 星海历06年10月16日 18:50

亲~~~谢谢！！！！
笑，我也喜欢童话哦~一直都喜欢~~~
不过，最近也喜欢改编童话了！呵呵，凄美而华丽的童话~~~

作者: 薇纳 时间: 星海历06年10月21日 19:21 标题: 继续填

呵呵~灵J啊偶发现写童话写得偶都开始低幼了~OTZ~实在看不下去就54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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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春天过去了，一个又一个春天再来了，年年岁岁。
小意达开始被越来越多的小孩唤做姐姐，这起初很不喜欢的称呼。“我老了吗？”她的样子可几乎没变呢，除了身高在攀升，无论是孩子气的小脸还是又大又黑的眸子都依然如故——是的，除了笑容偶尔蒙上一层淡淡的忧伤而已，仅仅是淡淡的，像拂晓时阳光穿透轻纱般的雾。
因为寂寞。有时候小意达在街角路边的无名小花旁蹲下，指尖小心地划过颤动的叶。
灰蒙蒙天空下，刚停的骤雨溅起的土粒和细枝，笼了这植物一身污湿。花儿用褪色的眼睛诉说寂寞：露水降临的清晨和傍晚，城市的人群来来往往，匆匆一瞥，无人留意花开花落。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有哲人如是说。
那么在这朵花中，是怎么样的一个世界呵？寂寞的眼睛看出去，世界是只有自己的世界，还是没有世界的空无？

“看什么呢？”
一天终于有人问小意达。高高的个子俯下来，俊俏的脸，带着好奇神情的男孩子。小意达有点惊讶地抬起眼睛，却毫不迟疑回答道：“看花。”
“就这么点小草？”
“不，它是我的花儿。”
高个子的男孩子笑了，“哦，是。”
于是小意达也笑了，站起身来。他看着她，补充道：“我的名字是奥列，你呢？喜欢花的女孩？”
“小意达。”
“小意达？”
“是的。”她认真地回答，瞳孔令阳光失色地熠熠生辉着。奥列不由得呆了一下。

很久以后，奥列想到当时小意达的模样，依然历历在目。
背着大书包，蹲在绿化栏边，长头发在脑后梳得整齐，一手抓着手套，另一手拨弄着小草。
手似乎被锯齿叶划了一下，小心地吹吹，又继续着动作。人们欢笑着走过身旁，不解的目光瞟过来又收回去，她却连头也不抬地安之若素。专注的神情，仿佛那是一件了不得的壮举。
做什么事，都是那样专注。
苏菲亚16岁生日时曾戏言要小意达送她一千朵纸玫瑰，随口应了后，谁也没有在意。不料第二天，她带着黑眼圈，和一个盛满纸花的大玻璃瓶一起出现在门口。尽管是一脸疲惫，那眼睛里的神气凛凛然，明亮得不可直视。
“我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做的。”某一次小意达说。
他们并肩走在林荫道上，斑驳的树影摇摇晃晃铺了一地，夏蝉在枝上叫得喧嚣，和青春的生命一样不甘寂寞。手里拿着阳伞却并不撑起。石块嶙峋的上坡路，小意达先蹦蹦跳跳窜上去，立着等奥列追过来，然后忙不迭地闪开，笑着要罚他买雪糕赔礼道歉——因为耽误了“她的宝贵时间”。
秋日落叶漫天掉下，金黄色灿烂得富饶无比。小意达有时兴起了，哼着钢琴课上的谱子，脚步就开始跳舞：《秋日的私语》——落叶和风的心愿，她把它当成故事来唱。两片叶子的凝视和梦境，约定一起等待来年，泥土底下，不知道会不会有十七年蝉的伴歌。消融在寒风和冷雨中的记忆，来年春天和花儿一起舞蹈：在凋谢前，最后的日子还是在舞蹈——坠向蜇伏的温床，等待新生，还有爱。
奥列于是又惊奇地问，为什么不说叶落让人悲伤。
“因为，消殒的不是只有孤独的自己啊！众多的同伴，其中还有那一位最爱的。而且大地的怀抱是如此温暖，像父母一样的手臂和胸膛，安心地睡过去，不再伤感：得到，或是失去。玩累了就休息，这是风的心愿，又何尝不是叶子的心愿呢？”

“那你呢？小意达，你也是一直在玩儿？”
“不是。但是我在等待。”
“等待什么？”
这一回她哑口了，半晌，徐徐笑道：“现在不能说出来呢！”

有的心愿不能说出来，让应该懂的人，自己去懂。

小意达依然喜欢着剪纸，只是，每当攒多了一大捧，就将它们毫不吝惜地投入炉膛内。
升起的气流吹得纸花翻飞，打着转儿，像海之女儿化身的泡沫，转瞬间消失在一片灼热的旋涡激流中。幻灭的蛾，坚定的锡兵，玫瑰色雾气中那许许多多亮闪闪的小精灵。凝视火花之时，仿佛听见安琪儿唱着圣歌降临，伸开的翅膀手臂，和歌声围成一堵透明的光之墙。燃烧。蒙蒙中那一枚蜡烛的身影闪过。
转瞬即逝，心口上的花儿。眼泪凝固的寂夜化成了诗。

如果花儿还记得，就请开放。
就算——
很久很久以后，也许没有人会想起那天的空气，歌声和诗。

作者: 一介飘灵 时间: 星海历06年10月22日 12:03

啊，啊，那小意达能不能和奥列在一呢？
童话不都是完美的解决吗？

作者: 薇纳 时间: 星海历06年10月28日 18:12

终于填完……了桩事情……走人以后外加无限期潜水……

三．

圣诞夜那天开舞会。苏菲亚说，大家都一起，到“燃情岁月”舞厅聚头。
“戴这个去跳舞吧。”
一边笑着一边说道。妈妈从首饰盒里拿出一枚珍珠发卡，为小意达别上了。
再看镜子里的她，雪白的珠花衬乌木黑的头发，仿佛整个面孔都被淡粉的柔氛笼罩。瞳孔显得更明亮了，像宝石般的朝露一样放着光。
“是很好看……可是，我用这样贵的东西，可能不……”
不过妈妈坚持说，小意达已经是大女孩儿，完全能够照顾好的。

“燃情岁月”，很美的名字。

女孩子都穿上了最漂亮的裙子，男孩们则通常一身纯黑，领带用夹子别得整整齐齐。小意达拉着苏菲亚的手忙着在人堆里找奥列。不费什么力气便发现了，三个人激动得大笑着评点各自的打扮。
“白雪公主和玫瑰小姐，瞧你们俩的衣服！”
“呵呵，那奥列你是丑小鸭，还是地窑里守宝贝的黑魔鬼？”
“丑小鸭可是会变天鹅的他哪里当得上……”
“……”
乱哄哄的人声中，音乐就开始在响。大家忙着抓各自的舞伴。苏菲亚突然挣脱手跑开了，小意达边追她边转着头看奥列时，却被迎面而来的娇艳女子一把揪住。
“啊！好痛你——”
“这珍珠发卡是我的！你脱下来！”
气急败坏的女子蓝眼线框住的眼珠闪闪发亮，样子吓了小意达一跳。当看清发生的状况后，舞厅的保安也从柜台边赶了过来。
“哪里也找不到，原来你给摸了，要不是我眼尖只怕就没戏……”
女人大声嚷嚷着。小偷，这女孩拿了还不承认。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奥列和苏菲亚也在人们中间。刺耳的话语一声高过一声，两只耳朵里嗡嗡直响，海潮一样起起伏伏的回音。小意达不知所措地往后蜷缩起肩膀，低垂了头，长长的微卷的发于是自颈两侧披下来，衬着小小白晳的面孔，样子哀伤可怜。
“我、我没有拿……这是我自己的……”
细若蚊丝的辩解，她咬紧了下唇，黑黑的眼睛求助似地望向奥列，望向苏菲亚，以及在场的所有认识的人。
但是他们却不约而同地回避了视线，一张张沉默的面孔，隐在暗淡灯光和喧闹乐声里。
“保安先生，我们还是到值班室去说清楚吧，不要打扰别的人。”女人攥紧了小意达一条胳膊，威胁似地噘吸着涂得朱红的唇。着制服的人连忙点头，转身，对她做了个手势。
“小姐，请。”
“我没有……没有……”
泣不成声地抗议着。被带出大厅时，她的眼泪已经不听使唤。

大约一个钟头后，小意达回来了。
一眼看见的却是舞池中央的奥列和苏菲亚翩翩起舞的身影。以及，四周围绕着的欢声笑语。黑色的礼服，火红的长裙，旋转如炉中沸腾的火焰，那么艳丽，那么灼热的色彩。他们舞得全神贯注，完全没有注意到从房间的另一角缓缓走近的她。
“他是她的舞伴。”周围的人们还在唱着跳着。
没有我在，他们自己也是如此快乐的啊……脱下手套，拭去又一次涌出的眼泪，小意达默默走回角落里拖一张椅子坐下。
大家继续他们欢快的晚会。她看着他们。

曲罢散场时，奥列和苏菲亚依依不舍地放开彼此的手，这才一前一后走过来，向她询问事情的始末。原来这样：那个女人的朋友刚才打来电话，说她的发卡忘在了住所的柜子上。
“……然后，我一直在这儿坐着。”
“真是过分的女人，自己也不先找找东西就乱说别人。”苏菲亚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可惜你今晚的心情都被破坏了。”
“是啊，不要紧，我们下次再找机会。你说呢小意达？”
“不用了。”
“为什么？”
她没有回答，只是用黑黑的眼睛平静地凝视着两位朋友。这还用问吗？小意达不想，也觉得没必要说出来，他们不会不知道。果然，沉默了片刻，奥列才讷讷地开了口。
“刚才我们也觉得你不会……但是不知道说什么，抱歉。”
“唉，真是对不起你了，小意达。”
对不起？有必要用这礼数周全的话语掩饰么？在他们眼里，她所有的一切，在利物面前都值得怀疑——还有天真，这种东西，现在常常被叫做“幼稚”。小意达觉得瞳孔里有东西在渐渐碎裂。
“知道了。”

[尾声]

Where have all the flowers gone?

路过一家花店门口时，隔着玻璃，小意达望见一屋的香艳。
那些五颜六色的玫瑰百合郁金香，还有大天堂鸟……它们不是属于她的。她的花儿已经睡在冻硬的地下，进了坟墓里。这世上，有多少花儿、多少女孩、多少战士、多少坟墓？他们，又要到何时才会明白？
Where have all the graveyards gone?
Gone to flowers everyone.
沿街的咖啡馆隐隐约约传出几声钢琴曲，纯洁而美丽。琴声多美啊！她静静听着，甜蜜而忧伤的回忆泛起来，又静静流逝而去。漫眼飘动的是雪——天地间飞翔的白色花瓣，安琪儿的歌声凝固了天空的眼泪，纷纷而下，那纯白的勿忘我花。
“提醒我们不要忘记的事情，是什么？”
小意达仰望天空喃喃自语。有几粒雪落进流泪的眼睛里，冰凉冰凉。

——亲爱的，你为何哭泣，为何悲伤？
——我会告诉你的。
……等到有一天，不再大雪茫茫。

作者: 一介飘灵 时间: 星海历06年10月28日 19:55

……这样的结局阿……果然不能太指望你能给太好的结局……笑

我们不能忘记的东西……谁又能给我答案呢？儿时太多的东西已经被尘封进过去了！！

作者: 薇纳 时间: 星海历06年11月16日 17:31

来补一个写后感~谢谢灵J~~最近真是郁闷死了……觉得自己写东西其实很烂……
[后记]

她是我心里柔软封存的一部分，和那些不再单纯的往事一起。相信花儿只是睡去的孩子，喜欢彩色剪纸的孩子，憧憬昨夜舞会的小意达，亲手埋葬了盛满记忆的纸盒。来年春天还会开得更美丽吗？是的，但已不复那时那地那笑颜那心意。其实是永远失去了它们。

Where have all the flowers gone?（花儿到哪里去了？）

多么悲伤的询问啊！那些花儿，那些人——女孩们，战士们，都到坟墓里去了。然后坟墓上盛开了花。后来的人们，所有人，世世代代用生命思考的问题，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所以，请记住那些死去的花儿，擦干眼泪微笑吧。

亲爱的小意达。

亲爱的……天真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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