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解读莱因哈特的二十六个关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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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feifei
时间:
星海历05年9月22日 09:28
标题:
解读莱因哈特的二十六个关键词
前言
2004年7月12日,我独在网上里徘徊,遇见C君,前来问我道:兄台可曾为莱因哈特陛下写过什么没有?我说从来没有,C君便道,兄台还是写一点吧,你不是对银英人物一向有兴趣的么?---- 凡我所读银英文章,或许是原著中的军事远比政治引人注目吧,涉及意识形态争论以外的政治者一向甚为寥寥,而在这为数不多的篇章中,也大底是集中于同盟政治对民主精神的背离。我也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莱因哈皇帝的祭日就要到了吧,帝国人民不能忘却的救主离去的负N周年忌就要降临了,我正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
Ambitious 壮志凌云的
“克斯拉上校,本人也要信任你,就如格林美尔斯豪简阁下信任你一样。因此,就委托你了。你肯代为封印、保管这文书吗?”
“永远……吗?”
“到历史不再是门阀贵族们的独占物为止。”
许多人把莱因哈特的雄心壮志归结为“把姐姐抢回来”,这无疑是极端片面的。正如田中芳树所写到的,莱因哈特的野心起自于“自己的命运不可任人摆布”的想法,然而仅仅是他执著于理想的很多理由中的一个罢了。“对于延绵五个世纪的以“腐败、不公、强夺、少数支配”为成色的帝国统治经由武力予以根本上的破坏和重建,结束权阀对平民生命的玩弄,停止无益的流血,为整个宇宙带来统一与和平----一个比高登巴姆王朝更公正,比自由行星同盟更有效率,权力不属于只会炫耀血统与家世的大贵族公子哥儿们,也不属于光会以辩舌和利诱愚弄人民的煽动政治家,而无能不被视为最大罪恶的时代……”这才是从莱因哈特第一次参加贵族舞会时便已萌生,并在日后不断充实直至亲手付诸实现的壮丽构想。
最初了解这一志向的人是吉尔菲艾斯,而最先领悟其价值的则是罗严塔尔----这个才华盖世,心比天高的男子,纵然痛恨和诅咒现实的不公,却受制于五个世纪来形成的高登巴姆王朝神圣不灭意识羁绊而无法振翅高飞。因此,当他得知自己无法超越的心理障碍竟被一名小他九岁、乘着黄金羽翼飞得又高又远的年轻人的气概所超越时,不禁受到巨大冲击而生平首次折服于人,乃至以“一分的自我嘲讽、九分的赞赏”改变了自我的人生航向。
“我的征途是星星的大海”!
在这银河中,有千亿的星辰存在,绽放着千亿的光芒。
而有个独一无二的野心,在散发着独一无二的光芒
Bellicose 好战的
莱因哈特是需要敌人的,只有不断的战斗才能让莱因哈特有踏实的感觉。然而他所需要的,严格说来是对手(adversary)而非仇敌(enemy),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可以和他“互争短长”的人。他并不期待仇恨,毁灭,虚荣,也并非喜欢流血,而是喜欢在“战斗时那种与对方的意志和智谋这间的冲突”,对他而言“在战争的胜利当中找出意义来”甚至比赢得胜利本身更重要。
莱因哈特的好战有两点几乎极端的体现:其一是他对敌人的苛刻要求。他“憎恶无能的敌人如同他讨厌无能的同志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一点在莱因哈特最后与尤利安见面前的流血中得到充分体现----书中这样写到:“或许皇帝是想藉着流血来证明共和主义者们所追求事物的真正价值吧?米达麦亚突然这样想。如果是这样,皇帝炽烈的魂魄又如何呢?其对敌人的价值观也是不容许有半调子存在了。”其二是潜在的破灭美学倾向。在莱因哈特对杨威利的战斗中,他明明确立了不可动摇的战略优势,但“在实战指挥当中,却一点也不想对已方的战略优势加以活用的样子”,这一在“回廊战役”中尤其突出的令帝国双璧难以理解的矛盾性,或许希尔德所洞察到的皇帝内心深处某种潜在意识的表现----“无条件地选择在他生命中最旺盛的时期被优秀的敌手打倒,而不愿在失去敌人之后的漫长安逸岁月中老去”。
帝国双璧之间曾有涉及嗜血的数量与质量的讨论,如果说莱因哈特是嗜血的,那么他所期望的绝不是流血的数量,而毫无疑问的是质量。他一方面反感并竭力避免着以浪费生命的形式发生的无益流血,另一方面则强烈渴望着“必须流的血”以最高的质量流出----这一“必须”未必属于战略或战术层面上的,而是在价值观上的。莱因哈特以“必须的流血”来贯彻他的理想,也以“必须的流血”来寻求与不同价值观持有者的共存之道。
Clement 温和仁慈的
听到参谋长对威斯塔朗特事件的处理建议时,“从不知恐怖为何物的金发青年,在这时候竟然露出了恐惧畏怯的神情”,“不要用人命来作这种简单的数字比喻!”他这样发泄自己的愤怒。
如果莱因哈特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如果他是一个习惯于把一切当成工具加以利用的熟练政客,或许就不需要承受这么多痛苦了吧。吉尔菲艾斯对莱因哈特的进谏,与其说是为了坚持自己心中的正义,毋宁说是不忍见莱因哈特因背叛他自身原本秉持的正义感而在日后背负罪人的枷锁吧。如果莱因哈特真能抛弃他的善良仁慈,便不会有那未来岁月里无尽的噩梦了。而这,恐怕是吉尔菲艾斯早已悲伤地预见了的----在莱因哈特面具之下温和仁厚的一面,只对吉尔菲艾斯是心照不宣的----说不定他比莱因哈特本人更加深知也不一定----如果吉尔菲艾斯还在,一定能比莱因哈特本人更不吝相信他的善良,因而能更充分地阻止那些会让莱因哈特背负出乎他自己意料沉重的负罪感的事情发生。诚如书中所言,“让他感到痛切的悔恨与自我遣责的是其他许许多多的人和事,其中包括那些还活着的人、以及因他而死去的人”,“三年前,朕以为再也没有任何人的死去,会让朕觉得痛切惋惜的了,可是今年一年当中,已经有海伦法特、舒坦梅兹、鲁兹三个人相继死去了。上天用这样的方法来惩罚朕的愚昧,难道不觉得太重了吗?”
几乎没人能如吉尔菲艾斯般清楚地看到莱因哈特面具背后这一面----就如人们大多不曾意识到莱因哈特遣散多数皇宫的侍从婢女是留下那些垂垂老者是担心他们无法适应宫外生活般,唯一的例外是或许是奥贝斯坦----不过前者是守护者,后者则总在竭力抹煞。
莱因哈特当然也有摘下面具的时候,譬如对姐姐,对希尔德,对艾密尔,对尤利安……偶尔也对自己的臣僚----譬如那次坎普出征前回家看看。当然不是说他不摘下面具别人就全然无法洞悉,只是无法全然洞悉而已。
Dream 梦
“我做梦了,姐姐……”
“梦还没做够吗?莱因哈特。”
“……不,已经够了。甚至做了任何人都没有做过的梦呢!”
由梦开始,以梦终结,以璀璨银河为背景,这是因梦想而诞生的瑰丽传说----没有这段梦,就没有银河帝国军令人眩目的群星闪耀,就没有杨舰队层出不穷的奇迹魔术,盖世的才华与正直的理想即使不成为被埋没甚至整肃的对象,也不过是在一个半世纪间毫无进步的反复愚蠢流血中再补上几滴而已。
传说如此美丽,是因为有梦。梦想如此美丽,是因为金发的追梦人。然而----“只有在共同拥有时,梦才有其价值啊!”
传说已经结束,历史才刚开始,或许注定是段残梦,只愿醒來时能圆满。
Enlightened 开明的
在罗严克拉姆王朝,除激进派的共和主义者和恐怖主义者之外,过去所有的思想犯和政治犯一律释放,一度勒令禁止发行的数份报纸和杂志,也都得到再次出刊的许可。对于一些“不同观点”者,甚至对帝国统治持敌意者,莱因哈特认为只要其未付诸足以干扰正常秩序的行动便不必强行干涉。至少在莱因哈特统治下的罗严克拉姆王朝的开明程度是远胜于同时期的自由行星同盟的。(洁西卡和审查会是很好的例子)
开明,并不是行动上的没有定见或是信仰上的随意摇摆,而是指在坚持既定原则的前提下,思想上的开放与兼容。莱因哈特毫无疑问是个行动上极有主见的人,然而,他从不排斥不同思想的存在,并不吝于在不违背原则的前提下汲取“异议”的正面成份作为自身行动的修正参考----大到意识形态的争论,小到具体事件的处理。很多时候,他甚至是主动去接触和了解“异议”的----譬如,对民主共和者的思想,他虽拒绝无原则的接受,却不吝抱着谨慎态度去了解其正面意义。
对莱因哈特的统治及其自身的开明性,即使他的敌人也坦然承认----“建立起一个在高登巴姆王朝时代不被允许存在的共存和开明的体制,不使和平和统一变质成自闭和独善、停滞,不,就算任何事都会变质,也要让那个时期尽可能地往后延,只要大家共同努力就好了。只要商谈的对象是莱因哈特的话,这件事是有可能的。”尤利安是这样地相信着,才以死的觉悟冲入伯伦希尔的----甚至可以说,杨死后以尤利安在战略上早已经把伊谢伦共和者乃至民主共和制的未来赌在莱因哈特的“开明”上了,他的战斗本身就是为了向莱因哈特证明自己的信念有被接纳的价值。
Fair-and-square 公正公开公平
这是罗严克拉姆王朝较之高登巴姆王朝最显著的进步之一,也可以说是新王朝建立的根基,。除了救出安妮以外,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的理想中最初被列入且成为核心而存在,并在日后成为团结将领及号召人民的精神共鸣点的追求就是公正和公平。具体而言,就是以税赋制度的公平化和审判体制的公正化作为施政核心,而以最大程度的公开化作为进行监督和赢得信任的手段----还顺带成为对自由行星同盟予以致命一击的手段(第二次“诸神的黄昏”前帝国政府对真相的公布及莱因哈特发表的宣言)
与公开相对的密告行为----尽管它在某些时候确有不可取代的政治价值,但莱因哈特在主观上是将其视为“污染他的精神花园且同时散播毒素的害虫”的,实际施政中也加以限制----既不欢迎也不奖励,对密告内容严格审查,对不实之词严厉处置。莱因哈特对克斯拉的看重最初正来自于后者对待密告的态度,而克斯拉大刀阔斧展开的的一系列针对维护国家及社会秩序之方式的变革也的确成功贯彻了主君的意志,对新王朝的焕然风气功不可没。
补充一点,莱因哈特的公正还体现在他责己与责人的态度上。众所周知,莱因哈特习惯于将“带着手套”取得的胜利归于别人而非自己,但他却没有回避自己“带着手套”犯下的错误的习惯。除了巴比利恩会战后一阶段外,莱因哈特对于帝国军政中出现的失误都是可以推卸责任的----如果他愿意的话。威斯塔朗特事件,吉尔菲艾斯之死,坎普的败亡,雷内肯普的过失,朗古的作祟,部下违背指示导致的作战失利,还有无心之中造成的罗严塔尔的辗转反侧。。。。。。“领导责任”这东西即使在民主社会里也看不清摸不着,作为主君,更是有立场把责任都推给倡议者或执行者的。然而莱因哈特没有。他从不回避自己的责任,也不文过饰非。他对臣下的指责,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以无可挑剔的公正作出的(极少数带有发泄性质的责难总是很快主动加以纠正),他给予臣下的宽容远胜于给予自己的,或者说他对自己的严苛远胜于对于臣下的(特别是吉尔菲艾斯死后),而他给在将功绩归于臣下时也较之罪责更为慷慨,这就是他的臣下即使受到责备也不会稍减对主君的敬爱之情的原因。
Genius 天才
“一、在数个没有特定的范畴内有杰出的才能。
二、有着因这些才能所产生出来的足以立纪念碑的功绩。
三、对他人的怀古有着魔术般的支配力。
四、表现出他人眼中奇迹般的思考力和创造力。
五、通常多早熟,在其家族中过去不曾有像他一样杰出的人物。
六、多数在其近亲中有人在精神或社会方面有缺陷。此外,这种人大多对其近亲有着憎恶感。
检视这六点之后很明显可以发现,这些要项正形成了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壮丽的宫殿之门。莱因哈特具有无人可比的军事上、政治上的才能,而且他不断使其燃烧直至爆炸。他的才能和志向完全一致,他用自己的生命表现这两方面的天赋。”
“裙子里的少年军官”节节高升并创下敌我共传的常胜神话的过程就是莱因哈特证实自己为天才的过程,对于这个被原作者无数次冠于莱因哈特头上的头衔似乎没有争论的必要了(关于田中的不懂军事是另一范畴的问题),而在这无数次冠名中令我印象最深的还是罗严塔尔眼里的那一次(或许是因为天才眼中的天才与凡人眼中的天才还是有差距的吧)----
“莱因哈特正面对着敌方的炮火与高速移动,并没有因此而落入恐慌之中,反倒已看透敌方维持舰列的要点,并且能够对该处集中攻击。如果能够突破该处的话,那么就可以像在切割钻石之前,先用钢凿给予最后一击似的使杨舰队全军溃灭。就算仅能得到最小的效果,杨也必须要先抑止住攻势,重新编排阵列。这么重要的要点,在广大的战场上是少之又少的,而莱因哈特竟能够在一瞬之间看透。罗严塔尔不得不承认,皇帝的天才是值得赞叹的。”
Heroism 英雄主义,勇敢无畏
“如果英雄的定义是为了一人的欲望或者主观的理想而使众人心甘情愿地为其就死的话,莱因哈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英雄。”“他们心中已不在乎已经有多少人为了这位他们所崇拜的年轻人而死,也不在乎今后还必将有更多的人为他而亡。”
不管民众对莱因哈特的崇拜是否有盲目之处,对士兵而言这种崇拜绝对超越了“常胜”的战绩,而是受到了勇敢无畏的英雄主义的感染。莱因哈特在皇帝或者军神之前,首先是一名“不折不扣的战士”,他经常“把自己的背对着友军,而把胸膛暴露在敌人面前”,就如他自己所说的,“我立定志向要成为一个霸者,而为了实现这个梦想,我为自己订下了一个规定,就是一定要立于前线。以前被我打败的那些无能的贵族跟我的不同点就在这里。这也是士兵们支持我的理由”---- 更进一步地说,这也是很多敌人如杨威利认同他的理由之一。
Innovator 革新者
“在高登巴姆王朝末期,这个被他人依存的存在却以几近完美的形式成为现实的东西。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就是现实的救世主传说。他打倒了腐败的高登巴姆王朝,扫除了独占财富和特权的门阀贵族,实行了许多的社会政策。而他是不是使用非民主的手段来达到这些目的,在这个时候就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了。因为帝国的民众要的并不是民主的过程。结果,帝国的民众就在自己不费吹灰之力的情况下获得了民主政治的结果……” ---- 杨威利
“罗严克拉姆王朝的军队之所以强悍的理由之一,是他们深信皇帝个人的敌人和国家的敌人、民众的敌人并不是分别存在的,而是同一个对象。对他们而言,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无疑是一个解放者……如果帝国军的士兵们可以自己投票选择他们的最高指挥官的话,他们应该也会全力支持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吧?尽管罗严克拉姆是一个专制的君主,同时又是一个好战的支配者,但是,他确实获得了民众的支持。这就是具体实现民主政治其中一面的一种特异的存在……” ---- 尤利安
作为一位后世评价中“革命的专制者”或“专制的革命家”,莱因哈特把经营善政作为自己的义务及责任,在极短时间内使政治、经济、社会各方面的无数改革得以实现。在这场“自上而下的革命”中,历经五个世纪之久,沈淀于历史底部的腐败及颓废几乎一扫而空,以支配民众和压制思想为机能的政策机关被取缔,特权阶级被放逐到时间的坟墓中,政府的清廉、有效率、公正、开明的程度都远胜以往;平民因为税赋制度及审判的公正化而感到高兴;政策对农业生产者、退役将兵、伤残病患、战争死亡者家庭的保障得到加强;医院、学校、福利设施取代皇帝的宫殿仪仗和贵族的宅邸城馆成为都市景观的一部分;虽然出征不断、用兵连连,但是用来充实民众阶层福祉的国库仍是绰绰有余的……
莱因哈特所向往的是将皇帝和人民直接连结起来的、所谓的“自由帝政”,“在莱因哈特皇帝统治下的社会,就政治体制而言,虽是属于专制体制,但是就所得到的成果而言,却是属于中庸之道”(尤利安),“他的脚步,很明显地与历史进步的方向——自由与公正——是相互一致的”(杨威力)。
最后,莱因哈特的改革与重建构想,有些是他生前未能完成的。我所指的不只是他去世前对皇妃说的要改成立宪制也可以的话----还记得他对工部省长官人选的思考吗?莱因哈特认为,需要依靠个别人的才能来建设的组织是不完善的,不管国家机构或社会体制,在完成创业并安定化之后,必须将过多的部分削减掉,剩下适当的规模和权限,才是健全的组织。相应地,在创业及扩充时期需要的是奇才,但在安定时期则更需要坚忍稳健的人----这一思考不只限于工部省,而是针对整个国家的未来体制。在创业之初,绝大多数人都还沉醉在大刀阔斧的破旧立新带来的“革命冲击波”中时,莱因哈特没有被自身发出的光万丈芒遮住视野,而是已经开始着眼并着手于国家和社会的长治久安了。就凭这份冷静与卓识,便不愧为一个时代的革新者----莱因哈特具备的不止是创造新气象的才能和胸怀,更是开辟一个新时代的器量和远见。
PS 正如杨威利认为的,莱因哈特这样的天才与救世主只可能诞生于专制社会,所以个人认为自由行星同盟以“解放者”自居是可笑至极的。民主政治与专制的区别就在于前者是靠多数民众推进社会和历史,而只有在民众有“民主”的自觉意识前提下这一形式才有实际意义。而“解放”一词本身就包含了少数对多数的支配和主宰,更何况还是以战争为手段----即使在最民主的国家,其军队也是专制的,战争所需要的英雄是军队专制体制下的英雄,战争的胜利也是军队专制体制下的成果。用专制的成果如何能够促成民主的诞生?民主是来源于民众的自发自觉的,战争只可用以保护和捍卫民众的民主自觉性并争取相应权力,却绝不能创造出民主。自由行星同盟的统治者及民众倘若真有民主的自觉性,根本就不该存有这样奢望。而杨威利的矛盾和不幸也就在于,作为一个真正的具有民主自觉性的军人,其所属阵营的军事政策本质上却是反民主精神的。讽刺的是,反而是在莱因哈特消灭所谓的“民主共和政权”之后,失去了“解放他人”的立场的民主共和者才又回到了以战争为捍卫群众自觉的民主意识的正途上。
Juvenility 年轻的,不成熟的。
这个词的含义很丰富啊。
“自己绝对不可能想到这个策略的,就算想到了也不敢采用吧!而昔日至今的战友们亦然。只有不拘泥于旧规惯例的年轻人,才有可能做到”,这是梅尔卡兹提督对莱因哈特在亚堤斯会战中的战术产生的感慨。对莱因哈特而言,年轻,首先意味着他的美,他的朝气蓬勃,他的敢想敢干,他的锐意进取……
其次,是孩子气。莱因哈特的孩子,是给人印象极深的。以希尔德的眼光来看,“在莱因哈特的精神领域当中,没有所谓高贵与卑劣的差距,却有两种心灵上的角色,一面像个十足的、现实的实务家,另外一面则是个充满梦想、单纯,只能注视正面,而且容易受伤的少年”----譬如当希尔德劝他不要拘泥于和杨威利的战术缠斗,因为就战略而言杨并无力阻止他把整个宇宙纳入手中,到时谁也不能说他是偷来的胜利时,他回答说“杨威利是不会说,但是他的部下们一定会这样说!”
莱因哈特的孩子气,在涉及吉尔菲艾斯时表现最突出----无论生前死后,窃以为,这实在是被吉尔菲艾斯惯出来的。因为后者的一味包容,莱因哈特习惯了在好友面前的撒娇和任性。即使是被认为最伤感情的那次质问,说到底也不过是莱因哈特的一种撒娇而已----因为被好友和自己的良知质问得无地自容,“这份认知变成紊乱的思绪,进而产生强力的反弹”,乃至“他恶狠狠地瞪视着红发的好友,目光有如极力反抗的小孩……”,最后明知自己说话伤人而不肯道歉,也只因为“吉尔菲艾斯也会理解我的感受罢”。而这种孩子气而最生动的表现,则当属“邱梅尔事件”吧----“如果只是一味孩子气的反抗,反而激怒了暗杀者的话,那就算是愚蠢了。但是看来莱因哈特似乎并没有这种体认。眼前的他不再是与他亲近的臣子们所一向熟知的那位头脑极为冷彻、眼光锐利且充满野心的霸者,反而像是一个满脸毫无妥协余地、桀骜不驯且固执不堪的少年。说得极端一点,他就像是一个将大人们眼中看来毫不值钱的玩具箱当作是极为珍贵的宝物,甚至为了保护它不将它交出来,不惜誓死抵抗的小孩。”
第三,是不成熟。不成熟与孩子气是不同的,后者是感性对理性的主观排斥,而前者则是理性本身的不完善----主要是经验欠缺的产物。莱因哈特的不成熟,主要体现在几次用人失误上,尤其是对待罗严塔尔的失误----网友如意在《银河灿烂--天地英雄篇》中有精辟的分析:先是一句“如果具有打倒我的自信和觉悟,随时都可以向我挑战”,无意之中犯下了不可挽回的大误----这话可以对任何人说,独独不该对部下中唯一具有和他相似野心的罗严塔尔说!这句话使金银妖瞳发现了自己的本质,点燃了他原已决意熄灭的野心,成为对他最初最有诱惑力的煽动。接着在第一次叛乱谣言澄清后,为了表示自己信任和歉意,给予罗严塔尔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又在无心中造成第二大误----这种信任方式,仍是可以施于任何人却独独不该施于罗严塔尔----在心高气傲的金银妖瞳眼里这种信赖如同轻视,点火之后又煽把风;而给其过大的权力置于边地本身无异将一猛禽放入林中任其驰骋----又奉上大批燃料。第三大误是在谣言背景不明的情况下轻车简从前往视察,意示信任实同挑战金银妖瞳的耐心和克制力----终遭他人利用而成燎原之势。事实证明黄金狮子虽有令人敬服的霸气才华以及器量,却缺少驾驭一个枭雄的眼光和手腕,自以为对罗严塔尔仁至义尽(他确实几乎做到了身为一个主君所能做的一切),却弄巧成拙一误再误而将心腹重臣推上反叛之路(注意不是“逼上”),充分显示出其政治上的不成熟。
最后一点,是纯真。““伯爵千金,我真是个心胸狭窄的人,我知道是你救了我的命,只是,到现在为止却没有说出任何向你道谢的话,刚才还对你出言不逊。请给我一点时间。”---- 希尔德不置可否,金发年轻人不怎么巧妙的致谢方式让她的胸口一阵翻涌。在冷酷无情的野心家面具下,有一张对温柔的姐姐安妮罗杰付出无限关爱的少年脸孔。”吉尔菲艾斯纵容了莱因哈特的孩子气,甚至某种程度导致了他的不成熟,但与此同步的是守护了他的纯真。对于这份纯真,在吉尔菲艾斯死后,看到最多,感触最深的是希尔德。莱因哈特的孩子气和不成熟,固然都是缺点,但与之同在的纯真,却也是他身上最可贵的特质之一。深深了解这一点的希尔德,把这个缺点也当成优点珍爱着----爱着那个绝望地诉说着“我不配拥有皇帝的地位,也不值得让士兵们为我欢呼”的朝她呼救的受伤少年。
Kircheis 吉尔菲艾斯
写到这个词,禁不住叹了口气,一时之间,竟不知该用怎样的语言来概括这个名字对于莱因哈特的意义。
朋友。“我的挚友”,这是莱因哈特对于那次伤人的质问所做的无言而永远的回答与致谦。
羽翼。“如果他那另一半看不见的羽翼没有因为他本身的过失而折损的话,他应该还可以成为一个比现在更强大的权力者”。
想为彼此牺牲的人。“我原打算随时随地都可以为那个朋友牺牲。然而,事实上牺牲的总是他,我一直习惯性地这样依赖他,结果,连他的生命都为我丢掉了……”
共有梦想的人。“他从没想过要独占战绩,成功、劳誉、还有伴随而来的一切事物,他都打算与这红发的友人共享。已经有数年他们都共有着过去,他们也必定能共有未来的。”“他最想要的不是整个宇宙,而是能和他共有着梦想,在追求梦想的路上能和他同行的朋友。”
半个自己:“齐格飞 吉尔菲艾斯一级上将对于元帅来说,绝不是一般的部属或朋友,而是特别中的特别。说起来,元帅就等于是失去了半个自己”。“莱因哈特并没有自己是吉尔菲艾斯的“主君”的意识。到吉尔菲艾斯死前,他一直都没有那种意识。吉尔菲艾斯是莱因哈特的分身,他活着的时候,莱因哈特的人生可以拥有两倍的质与量。”
必须承认,死去的吉尔菲艾斯对莱因哈特的意义有所不同。活着的吉尔菲艾斯使莱因哈特更强大,死去的吉尔菲艾斯则一直在帮助因哈特省思和审视自己。“归根结底,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对齐格飞。吉尔菲艾斯的心情,只不过是把自己的人生映在镜中并加以美化罢了”,这个结论虽足可令黄金狮子怒发冲冠,却最科学地解释了种种事实----譬如突然放弃执扭的战意而主动寻求与杨威利的和解,“那是他对永远失去的朋友所怀藏的哀惜和思念,同时也有对自己的过失所无法压抑且不断扩大的悔恨。那是他心中对杨威利这个伟大的敌手的怀藏的敬爱。那是他对法伦海及斯坦梅兹这两位一级上将、以及其他数百万战死者所产生的内心自责。那是因为这场战斗推移时所感受到的沉重,使得他的内心产生焦躁感。那同时也是他身为一个战略家所作的思考,正在寻求除了战斗以外,是不是还有其他有效的手段可以将事态解决。在这些浑沌不明的意识当中,最为清澄的部分,被统一结晶在齐格飞。吉尔菲艾斯的这个人格当中。在莱因哈特错迷无意识的时候,为了要驳倒他本身的固执,使他的态度产生改变,将最好的方法使之人格化……”
Lion 狮子
万兽之王。霸气。心胸。服膺的追随者。
“区区鼠辈的智慧,怎么能够度量狮子的心胸呢?”
“我不需要居城。我所有的就是银河帝国的王城。目前,战舰伯伦希尔就是宝座的所在。”
“皇帝莱因哈特是那种如果命运想从他身旁溜过,他就会用力抓住命运的衣领,好让命运听从他指挥的人”
“黄金狮子旗”在创意方面并没什么独创性,它之所以让当时和后代的人有如此深刻的印象,是因为它象征着拥有这面军旗的金黄头发的年轻人及跟随他的众将官。”
Magnanimous 有器量的,宽宏的
“我是需要敌人,而以我本身来说,是希望自己比敌人宽大,而尽可能正正当当的行事……”
莱因他特的宽宏器量,是他最大的优点之一,这在多数时候并非单纯的政治觉悟,而更是其人格特色的自然流露。表现在敌人和对臣民两个方面,则各有许多不同形式。
对于敌人,这既体现在争取归顺者上(法伦海特不说,莱因哈特对杨威利的不死心甚至被作者形容为“胜利者的谄媚”),也体现在对待拒绝归顺者(如修特莱,自由行星同盟的部份官员)和坚持反抗者(以杨舰队为代表)上,甚至体现在对待寻仇者上(如安森巴哈及自由行星同盟和威斯塔朗特的刺客)。除了极大限度的思想上的包容,莱因哈特也从不吝啬于给予敌人赞美和敬意。正是这种器量使同盟政府的官僚们受到巨大冲击,使他们意识到“自己不只是被对方的军事力量击败,就连引以为豪的民主共和政体也被一个人的器量给比了下去”。此外,莱因哈特也具有坦然承认错误和失败的器量----对臣下,对自由行星同盟的人民承认自己的施政失误,也不止一次坦然承认军事上的挫败(“在战略层面上,朕被他所挑衅。在战术层面上,再差个半步,朕就被他的炮火轰个正着了。朕之所以能够逃过那一次的死神召唤,是因为你策动罗严塔尔和米达麦亚直捣敌国首都之故,功劳在于你,伯爵小姐。朕什么功劳都没有。” ““毕典菲尔特不要生气,因为朕自己在战术上也始终赢不过杨威利,朕觉得这是一件很遗憾的事,但是,朕并不觉得羞耻。毕典菲尔特你觉得可耻吗?” )
对于臣民,莱因哈特的器量体现在对归来俘虏的待遇中,体现在对臣下个性的尊重中(且不说帝国将帅们五花八门的迥异个性,阁僚中的工部尚书和宫内尚书也很特别),也体现在对臣下非恶意的不敬(如罗严塔尔带有质疑意味的言论,收留被下令流放罪人的做法,奥贝斯坦的痛切指责----连米达麦亚这样也会有打断皇帝对臣下的审问这种足堪重责的情不自禁,至于内阁臣僚中不止一人对莱因哈特持有或多或少的怀疑或异议,深受重用的民政大臣对皇帝某些做法的强烈抨击更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不足(“如果你的才干凌驾席尔瓦贝尔西的话,当尚书的就是你而不是他了。你很了解自己,这一点就很够了” “如果毕典菲尔特有自重的气度,那反而会扼杀了黑色枪骑兵的长处呀”)乃至失败(自吉尔菲艾斯为毕典菲尔特的处置问题进谏之后,莱因哈特对臣下的处置从未有重于当事人及旁人预期的,一般来说情况总是相反)的原谅中。
至于两方面表现的交集,大约便是对不同意见的包容了吧(无论最后是否采纳)----就是前文谈到的开明了。
Nonpareil 无与伦比的
这个人,没有人的脚步可以让他追随,因为,“他本身就是所有人追随的目标”。
这个人,也不会被历史所左右,因为,他总是那个带动历史的人。
以一个落魄贵族出身,幼校毕业后的十年时间里登上帝位,推翻高登巴姆王朝五个世纪的统治,成功推行政治社会经济各领域全面而彻底的变革,使帝国人民不费吹灰之力便获得了民主政治的结果;结束宇宙间三大政治势力间长达一百五十年的对峙和混战,完成全人类社会的统一,又将“一国两制”的兼容思想发挥到极限----史无前例地开创帝制与民主共和的共存体制,为两种体制各自留下非战争层面上的的危机感----同时也是它们各自自我监督和完善的不竭动力(从某种意义上说,无论国家还是体制都需要敌人“生于安乐,死于忧患”是亙古不灭的真理)----这一切的一切,不仅前无古人,大约也将后无来者。
在杨威利眼里,莱因哈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无可比拟的”天才和伟人,是成为现实的救世主传说,也是一个具有卓越资质的令他个人“极敬爱”的敌人;在尤利安眼里,莱因哈特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个性的拥有者”,是唯一有能力阻止银河帝国分裂成以有力贵族为核心的几个小王国,进而不断分裂至不可收拾的动乱状态并导致各孤立行星文明退化的人物;而对才能和气度都远远超过高登巴姆王朝历代的皇帝们甚多的罗严塔尔而言,唯一能够统御他的人更须具备“凌驾他之上的才能及宽大的气量及深沉的人格”……至于莱因哈特自己,也曾对艾密尔说,要学就学杨威利吧,朕是不可以模妨的----这并非一种踞傲,而是以冷静的心态认识到自身存在的无可比拟性。
在热爱他的人们眼里,他是无人能及,无人能与之媲美的;在曾经是敌人的人眼中,“光一想到失去他时的失落感就够让人感到可怖了”。
千亿的星辰,有千亿的星光。独一无二的莱因哈特,散发着独一无二的光芒,
Oath 誓约
“当我们发誓要把宇宙拿到手中的同时也这样宣誓过- 绝不学大贵族们卑劣的行径,一定要站在阵首作战,赢得胜利……”
“莱因哈特大人,请您一定要将宇宙掌握在您手中……”
“走吧,吉尔菲艾斯,我和你一起去取得全宇宙……”
我遵守了誓约啊,可你为何不在呢……
Proud 骄傲的,自尊的
骄傲,与横行无礼、恃强凌弱、文过饰非的傲慢是有本质区别的,真正的骄傲者本能般地排斥这些亵渎自尊的行为。所以,莱因哈特虽可坦然以盛气凌人之姿应对特留尼西特甚至奥贝斯坦,却不能不为情绪失控下对艾密尔的一句发泄深感羞愧并立即道歉。
金发霸主更不是一个以虚荣为骄傲的人。他执著于战斗却没有炫耀胜利的倾向,以称霸宇宙为己任却以炫耀权力为羞耻----这些,从在占领地的新年宴会中避免过份华丽的装扮刺激当地人民的感情, 从保留海尼森纪念馆却推倒其巨像并规定罗严克拉姆王朝皇帝死后十年内禁塑碉像且永不得塑超过人身尺寸的雕像,从对动辄宣扬皇帝之神圣的倾向坚决制止等事均不难看出。
“金发小子”的骄傲究竟源自于哪里?是对本身所具才华的自负吗?那是一个原因,然而绝非全部或最重要的。令莱因哈特遭受生平最大挫败感者无过巴米利恩,但----“我从来没有学过在非必要的时候逃亡的战法。难道有懦夫成为最后的胜利者的例子吗?”“只要再半步,他们不就胜利了吗?有什么正当的理由让他们放弃垂手可得的胜利?!” 最强烈的挫败感也并未损于他的骄傲。真正撼动过那骄傲的,是与红发挚友的关系波动和好友的死,是威斯塔朗特的二百万生命----当前者发生时,莱因哈特在挚友面前毋说是有自卑感的,口不择言和拒绝道歉都只是外强中干的逃避,解除好友特权后他甚至不敢直面对方的眼睛----充满的骄傲时金发少年,是不会如此的!而当后者的伤口被揭开时----“怎么可能?这样绚烂夺目的皇帝,怎么可能会丧气地垂着肩膀呢……”
莱因哈特的骄傲,本质上来自于他对自身秉持正义的高度自信----因为深信自己的理想代表着正义,深信着这份正义必能从广大平民的支持中汲取无尽力量,才能以超群的气概开启破旧立新的时代。“我代表正义,代表广大平民的利益,即使被人憎恨,也是堂堂正正地,连我敌人也要承认我的精神特质中并没有卑劣的成分,所以无论何时我都理直气壮,无所畏惧”,这不是政治上的宣言,而是发自内心的坚定不移,因而成为金发少年最初之骄傲不可摧的理由;而这份诞生于正义感的骄傲,也时时刻刻提敦促着金发少年去捍卫自己值得骄傲的本源。而在好友面前祭出自卑者才用的武器----色厉内荏,正是良知拷问下的无地自容感严重动摇了那份自信的结果,而希尔德深知绝不能用“充其量面多也只是死了二百万人而已”的这种论调来安慰皇帝的伤心,也因为她深知莱因哈特的人生正是以否定高登巴姆王朝“将自己的罪责加以正当化”的思想为出发点。(莱因哈特的骄傲与正义感是互为因果的关系,至于莱究竟在多大程度上可以代表正义及其正义感的正负作用如何并不影响这一因果关系本身的认定)
正义的标准不只有一个,也不应只有一个。以历史的角度看,至少可以各种标准归结为道德义理的正义与政治层面上的正义两大类。多数时候,二者是一致的,但在特殊情况下,二者在某些方面可能背道而驰,这种时候,社会发展必须以牺牲部份道德义理层面上的正义为代价。不幸地,高登巴姆王朝的统治与持续一个半世纪的战争造就了这个特殊情况,而吉尔菲艾斯和奥贝斯坦或许就是两种标准的代言人。
莱因哈特绝不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也许他出于政治需要而展现于外人面前的“正义”并不总是他内心认定的那一个,但诞生于正义的自信的骄傲使他不能不对这份自信负责。问题是无论他选择哪一个,都注定将在同时背离另外一个,所以看起来他怎么选择都是错误的----选择奥贝斯坦的标准,吉尔菲艾斯会质问莱因哈特大人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罪人?选择吉尔菲艾斯的标准,奥贝斯坦会断言皇帝的矜持白白牺牲了百万人的生命。如果是在民主社会,也许可以把责任推给议会甚至民众,但作为专制君主,莱因哈特必须自己承担一切----包括决定与后果。站在山峰的顶点也意味着同时两侧都是深渊,这不是宿命,是金发少年自己选择的道路。
但他是勇敢的。明知手中宝剑具有双锋,无论选用哪面,另外一面剑气都会伤到自己,却不肯另择它剑,拒绝委诸他人,更加不曾怯步不前----他总是在良知认定的不同正义标准间徘徊抉择,这与把利益置于良知之上抉择之后再为迷惑他人而将行为正义化的自由行星同盟政客刚好相反。当他举起宝剑之时,心中所想是如何劈荆斩棘而非自身安危,因为他相信,自己就是为了这把宝剑而生的----这,就是他的骄傲。
“如果上天要惩罚我,报应迟早都降临的,只是不知到那一天由谁来执行而已”,我愿为自己的所为接受审判,但是,在那以前,““就算姐姐不高兴,我也不会回头了。如果我退出争霸,那由谁来统一宇宙,重建和平的秩序呢?难道全人类的前途可以交给那些光会用狡辩和利诱煽动愚弄人民的自由行星政客,或者执迷于炫耀血统和家世的旧体制的反动份子吗?” 这种说法似乎是想让别人明了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出自正当的理由。莱因哈特想到这一点,立刻感到一阵嫌恶。他那冰蓝色的瞳眸,泛射出锐利而强烈的光芒,再度恢复了支配二五○亿人民的独裁者神情。” ---- 这,就是那个宇宙间最骄傲的人。
“高登巴姆王朝盗取了宇宙,而罗严克拉姆王朝征服了宇宙。”---- 这,就是历史对那骄傲的回应。
Quenchless 不熄的
就像艺术家提督梅克林格形容的,“皇帝用他自己的生命和生涯来表现自己。他是一个诗人,一个不需要语言的诗人”,莱因哈特以不熄的燃烧将自己的每分生命都化作诗篇,直到最后一刻。
二十五岁,太短暂了吗?
人的生命连星星一瞬间的光辉都不及。这是自古以来人们就明白的事情。然而,认识到星星的永远和人世的一瞬的是人,不是星星。
总有一天你也会明白的,明白人类重视瞬间的燃烧甚于冻结的永恒,明白一瞬即灭的流星的轨迹将会深刻于宇宙的深渊和人们的记忆当中。
Restrained 克制的
“一个君主在接受历史的审判之前,必得先承受得住自己精神上的衰弱。立宪君主可以把一部分的责任委交给宪法或议会,但是一个专制的君主所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本身的才能、度量及良心。如果是一个打一开始就欠缺责任感的人或许还比较好收场,倒是那种想当个明君却屡遭挫折的人往往会成为最坏的暴君。”
选择符合自己理念的“正义”与将自己的决定“正义化”差别只有一线,境界却如天壤。以莱因哈特的年龄和阅历,稍不留神即有“明君”滑落为“暴君”的可能。好在莱因哈特本人对此也有清醒而认识,因而虽不时地表现出少年人的任性与冲动,却在使用权力时相当注意克制----如避免私生活中滥用权力,从不怠忽身为公务员的义务与责任,除了挚友遇难的特例外从未将个人苦恼反映在政务处理上,而在挚友死后更加时刻反省身为统御者的器量等等。就因为“深深地体认到自己的不成熟”,莱因哈特“不管在政治或者军事方面”都着意约束自己主观的冲动,于是“总能将自己主观与客观之间的差距修正到完美的地步”。
最能体现莱因哈特自我克制努力的无疑他对自身“战欲”的克制。莱因哈特本质上是好战的,然而这一特质充其量成为他选择战争为手段的理由(通常仅为“之一”),却从不曾成为发动战争本身的理由(即使是被认为最无意义的“要塞对要塞”一战,也以伊谢伦要塞沦于同盟军的军事障碍为前提,而且按照莱因哈特本人的看法,帝国军选择“要塞撞要塞”就够了)。莱因哈特确认流血的意义的自发性并不逊于其对战斗本身的渴求,他虽犯过不少错误,却未错把战斗本身当成过目标(奥贝斯坦曾指责莱因哈特与伊谢伦共和者的战斗造成百万人无谓死亡,但他与皇帝的分歧仅在是否应当“堂堂正正地”在战场上解决问题,属于不同正义取向的问题。奥贝斯坦把错误归咎于“皇帝的矜持”而非“皇帝的好战”正显示了他对皇帝发动战争的根本目标并无质疑)。这种克制体现在连列肯普横死之后莱因哈特对出兵讨伐同盟一事表现出的令几位重臣难以理解的犹豫上----那是因为“他一再自我告诫不可以采用高压的形式来行使几近于无限制的权力”;体现在他决定出兵是在毕典菲尔特的话使他重新发现战斗的意义之后;体现在他在“回廊战役”中以前所未有之觉悟采取最直接最有效也最令对手害怕的消耗战术对杨舰队予以痛击,却就在快要看到成功时撤回军队,主动抛出橄榄枝行为背后的“是否还有其他有效手段可以将事态解决”的“身为战略家的思考”……莱因哈特对自身战欲的克制还体现在他对单纯战术决胜欲望的自我克制上,虽然“在所有人都认为必定会失败的紧要关头却令人难以置信地反败为胜,这是自古以来令无数战术家为之着迷,最后导致灭亡的恶魔耳语”,但渴望战术胜利得莱因哈特“从不曾耽溺在这个甜美危险的诱惑当中。他总是编排大军,慎选动用部队的时机与场所,拔擢优越的指挥官,留意补给与情报的传递。他从未曾让前线的官兵,包括他自己在内忍受着饥饿。这足以证明他并不是一个毫无责任感的军事冒险家”(即使在巴米利恩会战中,战术决战也仅仅是莱因哈特计划中将战略优势转化为胜势一个环节而已。)
也许他真是个爱好战争胜于爱好和平的皇帝,也许长久的和平真会成为他的一种苦恼,然而单凭这些,在他“不将个人苦恼反映在政务处理上”的自觉克制下,也只够化成对于生命仿佛承受的诅咒的恶意所抒发的些许悲叹而已吧。
sister 姐姐
从某种意义上说,没有安妮罗杰就没有罗严克拉姆王朝(虽然我对这个结论深表怀疑,出身落魄贵族的莱因哈特因为自身遭受的不公而引发对整个高登巴姆王朝的叛意怕是迟早的吧,或许只是多走几圈弯路多花十年时间而已),但我实在不是很喜欢她,与其说她可怜不如说她可悲----先是为了她所“爱着”的弟弟而有意无意地利用了吉尔菲艾斯的感情(被利用者本人是否心甘情愿并不改变这一事实),然后又为她所“爱着”的吉尔菲艾斯把仿佛失去一半生命般深受打击的弟弟抛向更深的孤独自责的深渊里,说来说去她最在乎的不过是自私的感受。(关于这一点,我很欢迎别人不同的感受)这个姐姐对莱因哈特最大的恩惠也许就是没有比他更早死去,不然……这个宇宙里能令莱因哈特失去自我的个体只有挚友和姐姐,失去挚友的痛可以转化为自省与自励,而姐姐呢……
talent scout 伯乐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没有理由认为自由行星同盟的人材少于银河帝国,但杨威利这样的奇才也是遇上罗严克拉姆氏的崛起这种几百年不遇的机会才得避免被埋没乃至整肃的命运,而除战友之外能让尤利安为了心灵的沟通感到愉悦的大人物大抵是帝国军的将帅:吉尔菲艾斯,华伦,缪拉……帝国阵营(包括文武)在莱因哈特掌权后的群星辉映与同盟阵营的青黄不接所形成的鲜明对比充分显示出米达麦亚元帅那个结论的正确性----“问题不在制度本身,而是在运用制度的人”。
较之对莱因哈特在擢拔人材的见识与团结人材的器量方面的共识,存在争议的可能是他对待部下的心态。“要塞对要塞”一战后,罗严塔尔曾当着米达麦亚的面质疑莱因哈特对待部下的态度“充其量不过是道具罢了”,除了吉尔菲艾斯之外“其他人根本是无关紧要的”“用完了就丢”, “对死人只要给予毫无用处的泪水和名誉就够了,”甚至第一次说出“我们的主君还值得我们继续效忠吗?我很怀疑”的话来。姑且不论罗严塔尔发表这番议论时的心理,在当时的罗严克拉姆公爵正式成为凯撒莱因哈特之后的某一天亲自否定这番说词的恰恰是就是罗严塔尔本人。当得知鲁兹的死讯时,罗严塔尔的声音首度出现裂痕,“他清楚地听到他背后的那一扇门,紧紧地被人关闭起来的声音。不仅仅是他的退路被堵死了,而且现在可以通往未来的一条路也已经被封闭。事到如今,要将已经造成的误解忘却然后彼此和解的可能性已经失去了”。关于罗严塔尔所谓的“没有退路”究竟是以怎样的标准来衡量的曾有许多探讨,但不论是用那种标准,倘若罗严塔尔此时真的相信自己当年所发议论的话,鲁兹的死应该不会导致事件性质有所改变才对。鲁兹生前接受皇帝给予的俸禄和地位,相应地为之尽忠,而死后也得到了相应荣耀,如果仅以一个皇帝借以实现统治的“道具”的存在而论,这已是全部必要的过程。不论莱因哈特决定如何处理乌鲁瓦希事件,其态度是不应因为一个已经可以丢掉的道具而有异。如果当年莱因哈特在“要塞对要塞”战役后那句“我已经失去了坎普提督,不想再失去你了”可以用“道具逻辑”来解释,那么按照相同逻辑,罗严塔尔的退路至少不会因为鲁兹之死这一点而变窄,因为对皇帝而言,对于已经失去作用的道具,只须以“毫无用处”的“泪水和荣誉”加以装点即可,却不必为了它而再冒失去或损失其他道具的危险(从功利的角度看,鲁兹比罗严塔尔的利用价值差了一个档次,何况这还牵扯到莱因哈特与米达麦亚的君臣感情及其他功臣的看法)。
但这一切显然不是事实。正如罗严塔尔所预见的,即使在遭到追杀自身面临生命危险时都不愿相信其叛变,甚至对缪拉和鲁兹带有怀疑性质的暗示感到不悦的莱因哈特对乌鲁瓦希事件的态度的重大转变,至少有一半是源于鲁兹之死带给他的痛惜及自责。而这两个人,最终也在不同场合下各自对金银妖瞳当年的质疑作出了直白的回应----“三年前,朕以为再也没有任何人的死去会让朕觉得痛切惋惜的了,可是今年一年当中,已经有海伦法特、舒坦梅兹、鲁兹三个人了。”“虽然及不上你与他之间友情的深固,但是朕与罗严塔尔之间也同样有着友谊,“对罗严塔尔来说,或许已经太迟了,但是就算从现在开始,也要采取适当的处置,好让鲁兹的忠诚不至于白费。” “皇帝拜托你了,我是真心的。” “我所服侍的并不是如你所侮辱的那种人,我也没有背叛他!”(个人以为这个部份动画改编得很好,小说中米达麦亚是用自己的披肩覆在好友身上,动画中他用的是一旁的黄金狮子旗,与小说中“罗严塔尔无意把皇帝所赐予的这面“黄金狮子旗”从墙壁上扯下来,这或许是因为他认为唯有自己才是这面旗帜的真正守护者也说不定。这种心理让他不得不自觉到自己实在是不可救药,同时也是造成他的叛逆看起来虽然壮大,可是却欠缺彻底决心的一个原因”的描写相互呼应。 )
莱因哈特不是一个善于表达内心情感的人,红发挚友和姐姐双双离开之后,曾被他主动邀请进入自己心房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艾密尔。在莱因哈特对这个少年说过的许多连对红发挚友也未必能说得那样直白的心里话中,有过这样的一句:“我很想给那些会为我着想的人幸福……”
unify 统一
“我的父亲为了打倒莱因哈特皇帝陛下的敌人于昨天出征了。父亲对我说‘我将跟随陛下为宇宙的和平及统一而战,母亲及妹妹就拜托你了’。而我也和父亲做了坚定的约定……”
victory
“胜利,或是更彻底的胜利!”---- 莱因哈特
很多人认为莱因哈特是一个“轻易获胜”的人,甚至认定女神偏爱于他而咒骂连连,却忽略了他在事实上“只是命令女神给他与其力量相符的战果”而“从来不曾依赖过女神的垂怜”----“所谓“轻易获胜”,所指的是将获胜所需的条件准备妥当,将己方所可能遭受的损失减至最低,然后轻轻松松地获得胜利。只有将人命视为无限资源的愚劣军人和草菅人命的当权者,才会不给予莱因哈特极高的评价。”同盟军在亚姆立札会战中的惨败,恰为杨威利对于莱因哈特身为胜利者“伟大之处”的“衷心认同”做了最佳注脚。
然而即使是人命和资源也不是从天而降----无论是优秀的指挥员还是使用资源的权力本身。以身为战略家的才能而言,至少在军事范畴内杨威利是足堪与莱因哈特比肩的,然而现实中杨威利并没有建立起与他资质相符的身为战略家的成就。这固然是因为杨在同盟军瓦解之前只任职前线指挥官没有坐上构建战略的中心位置,却也因为杨本人无意克服这个外在因素。根本上讲,是杨本身的犹豫把他的战略才能“朝否定的方向推去”。于是,尽管杨和莱因哈特同样“注重的是和敌人比较之下整备有更强大的战力、完整补给、大量收集、正确分析情报、任用值得信赖的前线指挥官、确保有利的地理位置、慎选开战的时机等”,并同样有“如果这些因素都具备了,那么,一两次战术上的败北也就不值得评论了”的认知,但杨在其自身最重视的战略层面上,却始终无法推翻莱因哈特所确立的优势。“虽然杨像是奇迹似地连续获得战术上的胜利,但是莱因哈特从最初的一开始即对同盟采取战略作战,杨最后还是没有能够推翻莱因哈特所获得的压倒性战略胜利。”
有人认为“诸神的黄昏”中莱因哈特的胜利纯属侥幸,果真如此吗?“战术层面上的偶然只不过是战略层面必然余光的碎片而已”,这是杨威利的名言。环顾此战,杨威利将他作为战略家的才能发挥到了极至,他敏锐地洞悉了在莱因哈特近乎完美的战略中只有一个环节的弱点,就是莱因哈特本人的战术决战欲望。而杨所有的的战术运用都是为了抓住这唯一的弱点以从根本上扭转战略的不利。他几乎成功了----如果不是因为遵从同盟政府的命令而在最后一刻放弃的话。但是,希尔德等人的成功纯属侥幸吗?这难道不是洞悉了杨在战略上的弱点----即杨本人对其军事实力在民主政治中的定位----而采取的针锋相对的反击吗?(如果杨凭籍自身武力对人民投票选出的代言人的命令拒不服从,那他本身就已沦为军阀了。“当他以“非常时期”为借口,超越制度的范围,以政治、军事两方面的独裁者自居时,宇宙就只成为专制者莱因哈特和独裁者杨威利对立的场所了。如果他们的对立会引起流血的话,倒不如把一切都献给莱因哈特还来得好些,这是杨的想法”) 如果这种判断算是侥幸,那杨在巴米利恩会战中将莱因哈特逼入险境岂非也可归于种侥幸?莱因哈特对杨的企图洞若观火,如果使用后来讨伐罗严塔尔时的战略,那帝国军的战略就是无隙可寻的。自己坐镇后方,以罗严塔尔与杨周旋(帝国双璧在战术层面上与杨一直是平手,尤其是罗严塔尔,战术能力甚至凌驾莱因哈特之上,梅克林格曾认为罗严塔尔的智勇均衡均衡在当代无人能及,况且帝国军理论上有无限的恢复力),而以米达麦亚直捣同盟总部后兵不血刃地接收杨的八十四个补给基地,杨就没有转圜的余地。如果承认杨取得的优势是洞悉对手本质的战略敏锐性而非侥幸,那么希尔德等人的胜利是也一样。虽然以战略胜利挽回战术失败的结局是由希尔德主导的,却也是以莱因哈特本人建立并保持到最终的战略优势为前提----何况人事安排本身也是战略的一环。所以,正如原著所声称的,“亚斯提会战时的各个击破战法对莱因哈特而言不过是雕虫小技,真正证明他的才能的是他在后来的多次战役中大批兵力的运用、补给的完备、部下的人事安排、地利的确保及开战时机的选择等各方面的表现。自由行星同盟末期的战争,完全在莱因哈特所设定的战略状况下进行,战场上,可以说在第一道炮火出现之前,胜负就已成定局了。”
“如果一个指挥官所统帅的兵力在一个舰队以下,那么先姑且不论。如果自己是身为全军大元帅的话,那么战略比战术还是重要得多,而战争的胜利远比战斗的胜利更显得贵重,莱因哈特那天才的头脑,早对这一点有所认知,尔后也经由理论与经验证实了他的想法”,他“一直是先完成战略方面的条件,再于战术方面充分发挥创造的天份”,因此,“莱因哈特过去的每一次战绩,无论是如何地辉煌,如何地神乎其技、异想天开,但追根究底看来,其道理就在于逻辑理论与实际整合性的一贯,已进一步成为战略的保障。” ----所谓莱因哈特的“轻易的胜利”“幸运的胜利”,归根到底就是这样一种胜利。
willful 任性地
在使用权力时小心克制竭力避免滥用情形发生的莱因哈特在其他时候却常表现出十足的任性。比如,坚持站在危险的最前线----那不是一种单纯的理念支配下的行为,归根到底,它是“属于性格支配下的行动”,而这种性格,也正是他被称为“金发狮子”的原因。
“金发狮子”最大的一次任性,莫过于“诸神的黄昏”中“悍然拒绝”逃离旗舰。明明知道副官建言的正确性----逃离这个战场并不等于败北,只要活到各提督回师胜利依然在望,却以一种已经不能用不成熟或者孩子气来概括的任性坚持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仿佛根本忘记了自己前几天才信誓旦旦地说过“如果有必要我就会逃”的话似的----即使是一手导演出这一幕的“奇迹的杨”倘有机会亲见这一幕恐怕也会大吃一惊吧。
“今天晚上没有办法自己一个独处,拜托你,不要留下朕一个人”,这是又一次的任性,却不属于金发霸主的,而属于依偎在姐姐怀里的那个孩子。面对金发霸主的任性,最忠心的臣下也仍有违抗的可能----巴米利恩会战中,如果缪拉再晚到一步,修特莱和奇斯里势必将“就算暂时违抗主君的意志也务必把他带离旗舰”的默契变成事实,就如后来毕典菲尔特在海尼森大火中完全无意成全主君死在他所喜欢的可以眺望冬蔷薇园的房间里的任性,一面对着主君吼叫一边命人把他转移到安全之处一样。可是面对这个时刻的这个孩子的任性,却没人能够拒绝----包括在红发少年死后所有臣下中最擅长表达反对意见的希尔德在内。
“即使技术不怎么完美,患者也一定会高高兴兴地把自己的生命托付给他……”---- 这是没来得及变成现实的任性。
“你可千万不能死啊,如果你死了的话,就没有人能够以身作则来教导帝国全军究竟真正的用兵之道了,朕也会丧失珍贵的战友。这是命令,绝对不准死!”对于被下了这样一种没有道理可讲的任性命令的臣下,是不幸还是幸福呢?我们只知道,这是“疾风之狼”第二次感觉到自己眼泪的热度……
Xanthochroid 金发白种人
蔑视他的贵族们把他称呼为“金发小子”,爱戴他的官兵们把他称呼为“黄金有翼狮子”。米达麦亚这个可能连女子的美都不怎么懂得欣赏的人第一次见到他时曾因那“难以置信的美”而受到“着实不小”的震撼,只觉得这个面色白皙的年轻人“好像长着白色双翼的天使一般”。而在这方面感觉之迟钝想来不逊于他的那个黑发魔术师,当看见这个金发年轻人从沙发上站起来时,“不可思议地感觉到自己除了若有似无的音乐声,竟听不到其它一切声音了”,“杨在伸手可及的距离内看见了这个独占神话、历史和美神宠爱于一身的年轻人,以黑色为基调,各处配上银色点缀的帝国军军服从来没有这么美仑美奂地映现过在杨的眼中。”至少在后面这一点上,奇迹的杨与帝国军的军人们是没有分歧的----“黑与银两种颜色的华丽军服,是帝国军自古以来的传统,但却好像是几个世纪以前即为这位金发的年轻人所特别设计似地,完美地衬托着他那绝世的容姿。”而“黄金帝冠和金黄色的头发完美地融为一体,似乎无言地诉说着,这个年轻人就是几世纪之前正统的所有者”。
作者形容莱因哈特的美“比象牙雕刻更有自然性”而且“伴随着多彩的光芒”,这样的描述很容易使人联想起安妮罗杰的那段话----
“你金黄色的头发照亮了黑暗,你自己就是光的泉源。莱因哈特,这样子的话你就什么都不怕了呀,不管是什么样的黑暗都没有办法伤害你的,让你自己变成光吧,莱因哈特……”
活着的人里,对这片金色怀有最深沉情感的人,该是“疾风之狼”吧?----“米达麦亚有一天晚上突发奇想,那不是平常的他所能想象的。如果充满了锐气和活力的莱因哈特皇帝进了天国之门的话,他是不是会在那边召集生前的朋友和部下们征服整个天域?这个情况是很适合那只闪耀着金色光辉的有翼狮子的。他是一个永远的征服者,永远不知道恐怖和停滞,向无限挑战的勇者,那就是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不是吗?米达麦亚不禁苦笑着,他的内心却有着把这个梦想成真的欲求。有着人类历史上最大版图的最强霸主竟然死于疾病,这是米达麦亚所不能忍受的。纵然知道人没有不老不死的,但是,他总觉得莱因哈特是被允许例外的。而他痛切地感受到,在追随莱因哈特的六年间,对米达麦亚本人而言,那也是他人生中的极盛期,每一天都是由黄金和鲜红染成的金光灿烂的日子。”
Yang Wen-li 杨文理
或者我们还是更习惯于称呼他为“杨威利”。
“这是你所希望的,你要实现愿望就会来到我面前吧?奇迹的杨。”只看这一句话,怎么也感受不到莱因哈特对杨威利有敌意。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是精神上的双胞胎,“像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一样同时兼具长远广阔的眼界、丰富的构思、以及对前后方的优越组织能力的战略家,就只有杨威利一人。而像杨这般具备深澈的洞察力、正确的判断力及随机应变力,同时又深得军心的战术家,也只有莱因哈特。他们是常胜与不败之间的对决……在另一方面,两人也有共通的地方,那就是他们都厌恶鲁道夫大帝以来统治人类长达五世纪的高登巴姆王朝。无论是莱因哈特或杨威利,都深恶痛绝门阀贵族的支配体制,并致力消弭财富独占的不平等。他们都期望废除“高登巴姆式的社会制度”,改革桎梏人类、侮辱人性尊严的邪恶秩序。政治的目的不外乎消除不公正,并尊重个人选择的自由,关于这点,两人的立场完全一致。当时,大概没有像他们这般彼此尊敬对方的人……”
尽管如此,他们仍然必须用血来实现贯彻各自的主张。“为了唯一相左的一个观点——为实现社会公正的权力,应该集中或应予分散,人类社会最伟大的两位军事天才互相攻击,导致数百万的官兵在伊谢尔伦回廊内外留下鲜血的轨迹,这真的是一场无可避免的悲剧吗?”
无论如何,对莱因哈特而言,杨威利的意义不止是个“最好的敌人”,同时也是可以引导年轻的他本身更闪耀地成长的一群中最高最大的那一个存在,是他自觉于生命中最不应失去的人之一,甚至是以战败并死于其手中为超过在胜利之后老去的幸福的人……
Zenith 顶点
“……在帝国军和同盟政府高级军官前的莱因哈特,看来就像把所有星座的光辉都凝缩于一个人身上,让人感到冬蔷薇中的王者之花,似乎被拟人化了一般。暮色急速而浓烈地罩下,在人们的实体及影子化成一体的当中,只有莱因哈特金黄色的头发还在闪闪地发着光,好像是他把最后的一道阳光都收入自己的头部一样……”——《银河英雄传说 冬蔷薇园的敕令》
那是一座巅峰。是以一个人为历史的舵手,以他军旗为炫耀,以他的光芒为引导的一群人推动一个时代所达到的,过去几个世纪间的人们所不敢想象的高度。
“他们展示给我们的是一种悸动,人的神性绝望地要求超越永恒的悸动;一种欢乐,感到与神同在的醉意的欢乐;一种力,犹如高耸在阳光中的积雪的顶峰,威镇着世界的平原。像那样的地方,凡人当然不能久居,但我们一定要认得那上达顶峰的路,因为它通往人类理想和信念的终极之地,通向精神的本源。”——白鸟千山《纪念日--802年随笔》
附1:关于银河帝国的体制,一直是人们争论的焦点,田中芳树曾说他是以沙皇俄国为蓝本构建的银河帝国体制,不过,个人认为这仅仅是指高登巴姆王朝时代而言。因为贵族专权也是沙俄统治的特点,而罗严克拉姆王朝是不具备这样的特点的。《银河英雄传说》中曾使用“革命者”来形容莱因哈特,一般来说,所谓的“革命”往往伴随着体制上的革新。具体到莱因哈特,应该说他是以打倒以大贵族为核心的门阀政治,建立被称为“自由帝政”的新体制而获得这一评价的。但是,所谓的“自由帝政”,究竟是一种怎样的体制呢?避开主观的臆想,我们还是从原著去寻找答案----按照原著的说法,它是一种“特异的政治体制”。既然是“特异”的,就既不同于传统的帝制,当然也不同于自由行星同盟的共和体制。在莱因哈特的构想中,这一新体制的基本特点是“将皇帝和人民直接连结起来”,而以历史学者眼光来剖析现实的杨威利对此体制的运作评价是:“以不民主的手段成立,却交出了漂亮的民主施政成绩”。杨从而进一步将这种体制的特征概括为“虽不能算是‘一切操之于民众’的政治,却可说是‘以民众为依归的政治’”。借助于杨的判断和总结,作者为莱因哈特所尝试推行的“自由帝政”体制做出了这样的定义----以平民为依归的帝政。(相关论述参见《审查会》和《失意的凯旋》两章)
至于莱因哈特在政治体制方面的定位,他固然不是共和主义者或民主主义者,但我以为他也不算是“专制主义者”,正如书中所言,他的统治虽然采取了专制的形式,走的却是“中庸之道”,他对民主主义或共和主义固然不了解,却没有非将其除之而后快的敌意,他消灭自由行星同盟并不是因为那是共和主义或民主主义的基地----如果那是一个专制国家他也照灭不误,而在他的统治下对纯属思想领域的于民主主义思想和共和主义思想也都不加禁止,只有当思想上升到激进性,即煽动和策划反政府行动时才会予以干涉,就如当今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对待共产主义的态度,而他虽然推行了专制体制,对这种体制却也没有特殊的推崇,不然临终前便不会留下改成立宪制也可以的遗言。综上所述,我认为莱因哈特在意识形态方面用“开明的保守主义者”来形容比较贴切,即他不是出于对专制的推崇或对民主的排斥,而是出于以保存帝国现有体制的优点为一切变革的出发点的心态来实施其专制统治的。
附2:对政治的“正义性”的一点思考。
政治层面上的“正义性”是否仅仅是政治家将自身行为“正义化”的一种手段?个人认为二者是不能划等号的,前者本身确有其存在的正面价值。因此它与道德义理的正义性相违背时,不应用简单的“对”或“错”做衡量。这是因为两者都同时包含了正面和负面的成份,而绝对的是非本来就是不存在的----就象杨威利所思考的,每种正义的对面或许都有一种反方向的同等质量的正义存在。就田中芳树而言,他也无意用其中一种价值观去否定另外一种。虽然在《银河英雄传说》的故事中奥贝斯坦是一个为人憎恶的角色,但从作者的却未曾对其加以否定,反而一再强调其一贯的“正确性”。如果说在《银英》中由于对现实性的追求导致奥贝斯坦不得不以反面角色的装扮出现在舞台上,那么在田中芳树的另一部现实性较弱,充斥着理想主义和浪漫主义的《亚尔斯兰战记》中,与奥贝斯坦在正义观方面有着许多惊人相似度的那尔撒斯却是以完全正面的完美智者形象出现的,这正是田中对奥贝斯坦所代表的“政治正义性”的一种正面肯定----当然田中并无意否定吉尔菲斯所象征的道德义理的正义性。事实上,我们自己的思想不能作为正义的标准这一点,与我们力求遵循正义之途这二者之间并无矛盾,没有人会因为正义标准的不确定性就否认“追求正义”的行为价值吧。
那么,判断“政治正义性”的标准究竟是什么呢?公平,公正,这是最常见的说法,不过,哈耶克早就告诉我们,事实上根本不存在“社会的公正”,因为作为一个形容词的“社会”,只能用来表示一中“状态”,不可能成为一个“分配者”,而在不存在分配者的地方,也不可能有分配的公正。如果要说公正的话,真正存在的具有可操作性的只有“法律的公正”和“多数的公正”两种公正标准,前者其实也正是银英中莱因哈特强调的,“司法的公正和税制的公平”,这两者其实都可以视为“法律的公正”(后者可视为法律对经济权力的规范),至于多数的公正,窃以为当然不是简单的少数服从多数,而是需要一种开放性的调节。即,在任何政治中,牺牲部份集团的利益都是难免的,从具体事件来说,牺牲少数总比牺牲多数强,但是,如果每次被牺牲的总是同一个群体,这显然不叫公正,而叫多数人的暴力,一种公正的政治,应该是由各个利益集团轮流牺牲,即“少数人”不会永远是特定的同一群人----也不永远是弱者,也不永远是强者。
许多同人小说都写莱因哈特为威斯塔朗特事件感到后悔,而我以为莱虽对争议之中及之后对待红发挚友的态度感到后悔,却未必对事件本身感到后悔。尽管他对此事内疚至深并有沉重罪恶感,但即使时光倒流他再也不见得会改变决定。事实上在直到吉死前为止,莱因哈特都认为威事件提早结束了内战,加速了旧体制的解体,取得了良好效果,认为吉太过教条主义,他后来会认为这是一个错误,那只不过是因为吉的死给他造成了一种这是上天对他的错误的惩罚的感觉,并不是他对威事件本身在认识上发生了什么改变。
附3: 关于莱,吉,奥正义观的分歧
在吉的正义观中,莱和大贵族的差异就在于,这样的手段大贵族会用,莱不会用,所以他认为莱这么做是绝对错误的,做了,就是把自己降低为和大贵族同一个道德档次。
在奥的正义观中,莱和大贵族的区别在于大贵族是以自己的权力为目的去做这些的,他们根本不会考虑民众的利益。而对莱而眼,权力只是他必须掌握的一种手段,而目的是为了保护大多数民众的利益,只要坚持这个前提,一切必要的手段都是正义的。
在莱的正义观中,他对自己和大贵族在道德上区别有一半认识是和奥相同的,但是后一半不同,他无法认同只要结果是好的,不管什么手段都是应该的。但是,他的观点和吉也有差别,他认为自己和大贵族的差别不在于是否做那样的事,而在于是否将那样的事正义化。
对吉来说,即使对确保胜利而言可能是必要的,有些做法仍然是绝对不能做的。这一点,田中在奥第一次出场的时候就借奥的观点揭示出来了,当时奥对着吉说,我手里没有武器,这样你也能对我开枪吗,当时吉就在犹豫。后来田中又写了《污名》,吉也是明知道,能不能逮捕那个犯人,可能牵扯到千千万万直接或间接受害于毒品的士兵,为了那些人他也必须开枪,可是即使这样他仍然做不到。而他同时也确认到,这就是他和莱因哈特的不一样,莱因哈特即使内心有犹豫,有痛苦,仍然选择开枪。
在吉退下后,莱也知道自己该找吉道歉,只要说一句“以后再也不会了”就没事了,但是莱为什么做不到?仅仅是因为面子吗?如果是这样,莱是不会对吉失去信心的。
因为如果吉和莱之间的分歧,是莱只要肯放下面子就能解决的话,那吉最后一定会包容莱的。
问题就是,这件事不是这样就能解决的。吉所在意的,不是莱会不会对他收回那句口不择言,而是莱能不能想他承诺永不再犯。所谓“以后再也不会”,重点不是一时的任性之言,而是威事件那样的做法。
这是吉在莱面前所必须坚持的,可是又是莱绝对做不到的。他永远不能保证“绝不会有下次”,所以他没办法向吉道谦,因为吉真正要的那个道歉,他给不了也给不起。
如果吉跟莱和罗和米一样,即使双方有不同的观点,仍然可以相互尊重,保留看法,那什么问题也没有。问题是,吉完全不能认同这样的莱,只要莱不在这件上道歉,他就不能原谅莱。
如果你有一个好朋友,一定要逼你答应你绝对不能答应的事,而你又不想和他决裂,那你能怎么办?只好避开他,不给提替要求的机会了。
就因为这样,莱在吉咄咄逼人的时候第一次产生了,如果自己和吉仅仅是上下级关系就好了的想法。因为吉的立场,让他感到有压力,或者说,和吉的这种对等朋友关系,已经成为他实现自己霸业的一种阻力了——当他在考虑一件决策的时候,除了战略的,人道的立场外,还要多考虑一层怎么应对吉(以前因为俩人的正义观还没暴露出分歧,所以不存在这个问题)。
如果吉对莱的进言,仅仅是出于一个朋友的规劝,那么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他一定要莱全盘接受他的意见,而就危及到了莱的立场,结果必然导致两人友谊的裂痕。
一句话,两个人都有自己非要坚持的东西,谁都不可能让步,那么除了分裂还有什么可能?至于莱的任性,只是把这种分裂表面化了而已。
从三个人的价值观来看,吉和奥的价值观某种程度上说是截然对立的,两人都相互认为对方是错的自己是对的,只有莱的正义观是两种价值观的调和,妥协,各取重点,(在吉那面,承认即使为了正义的目的也不能不择手段,将任何手段正义化,在奥那方面,承认以正义的目标为前提,在必要时可以采取非正义的手段是可以接受的),所以三个人之中,只有莱能够成为最高政治领袖。在性格方面,吉是更有包容性,但是在价值观方面,莱的包容性更强,他能容得下不同价值观的人在自己麾下,包括奥,朗古,包括布拉格,李希特,也包括杨(如果他肯的话),而作为他的继承者的希尔德,不但有和他相同的包容性(如果不是更高的话),而且比他更自觉(后面会再说到,莱包容不同的价值观是出于器量和霸业的需要,而希尔德是认为不同价值观的共存本身对于一个统治集团来说就是必要的)
如果说不同的价值观也代表了不同利益集团的话,那么吉代表的就是弱者的权力,在任何时候,他都认为牺牲弱者的做法是绝对不可取的,所以面对那个老妇人,即使对方正在犯罪(销毁证据),而且这种犯罪已经而且可能继续伤害无数人,他也没办法开枪。(坚壁清野的时候,是因为一旦和同盟军展开地面战,受战火伤害的仍然是民众,而且可能伤害更大,所以虽然不很赞同但还是接受了),而奥就是多数人利益的代言人,他总是站在大多数的利益去考虑,认为只要为了大多数牺牲任何人都可以(包括莱和他自己)
吉和奥的价值观其实都是必须考虑的,一种不能充分考虑多数利益的政治,和一种把任意牺牲弱者视为理所当然的政治,都不可取。但是,单方面坚持任何一种都是失衡。而以莱的立场,他的责任就是在两者之间找到平衡,而不是单方面接受其中任何一方。
以吉来说,他这种价值观的存在是非常可贵,因为弱者的利益是最容易被忽略的,所以弱者利益的代言人的存在及其影响力都是非常重要的。但是,不等于可以把这种价值观作为决策的依据,莱作为决策人,也要同时兼顾其他价值观,其他利益集团,否则,就会失去平衡。以前没有这个问题,是因为吉和莱本身就处在弱者的立场上,他们还没有对“多数人的利益”的发言权,可以随着莱的地位的提高,身份的转化,以前没有出现过的(至少没有明显出现的)“弱者和多数人的利益不一致怎么办”暴露出来,两者立场上的分歧就暴露出来了,而吉又要求莱和他处于完全相同的立场,这样矛盾就没办法化解了。最后就变成了吉死,莱对他的友情和怀念取代作为实体的他继续作为弱者集团利益的代言人存在于莱的心里。
在银英中,在价值观问题上,跟莱的立场相近的人不是吉,而是希尔德和杨。希尔德也不喜欢奥,但她和吉和其他提督只是被迫接受奥的存在不一样,她认为奥的存在是必要的,因为一个集团里需要不同的价值观的持有者,虽然她更希望这个人能是一个象杨那样的人,但就现实来说在莱集团中能把这个角色扮演得最好的人非奥莫属,在这点上,她比莱考虑的层次更高,莱用奥纯粹是出霸业的实际需要,是“技”的考虑,希尔德把这个问题上升到“道”的层次。在威事件上,她的正义观和莱也比较接近,她劝莱的时候说,“就算陛下曾经犯过错误”,这个“就算”是退一步的说法,换句话说她并不认为莱那么做是错的。但是,另一方面,她也明白绝对不能对莱说,那是正确的,因为莱和鲁道夫的本质区别就在于他没有把牺牲弱者的行为正义化,一旦越过那个界限,后果就无法预料了。
从杨的角度说,他和莱在价值观方面的根本分歧在于权力的集中和分散,至于其他很多问题上的做法不同,纯属立场不同的结果。比如说,杨曾经想过如果他是独裁者,他就会促成同盟和大贵族联合夹击莱,事实上他没这么做不是因为他认为那是错误的,而是他身为军人不能跨越政府去做决定。在坚壁清野的问题上,他想过如果是自己,就算明知道那样可以取得胜利也无法做到那个地步吧,但前提也正因为他只是民主政权下的一个军人,胜利对他而言并非必须的,尽管如此,他并没有因为自己是这样的立场就指责莱在他的立场上(非胜不可)做出的决定,相反他的评价是“干得太漂亮了”。杨也认为为了任何目的牺牲民众都没有正义可言,但他也不否定在必要时牺牲少数民众的做法,所以才会认为让费沙民众当同盟的盾牌总比帝国军和同盟军正面交战来的好。
附4:关于莱因哈特给予米达麦亚拒绝统军征讨罗严塔的权力
这点曾被不少评论视为对米达麦亚忠诚度的考验。窃以为莱因哈特还不至于用以几百万军队为代价去考验一个人的忠诚----如果米达麦亚真的不忠,此举不是要冒把大军奉赠给罗严塔尔的风险吗?就算米达麦亚不至叛变,但独立领兵在外期间若与罗严塔尔达成什么有违忠诚的秘密协议,甚至仅仅是种不须经由语言的彼此行动上的心领神会,凭疾风之狼与金银妖瞳的默契,华伦和毕典菲尔特觉察得到吗?如果莱因哈特有意考验米达麦亚,应该是由自己亲征而米达麦亚为将,然后从旁观察和监视其表现才合理吧!何况就莱因哈特的好战本质来说,他对亲自与罗严塔尔交手的渴望应该远高于考验臣下的兴趣,也就是说,莱因哈特不是会为考验臣下忠诚度而放弃这种战斗机会的人。只不过正因米达麦亚和罗严塔尔关系特殊,选择亲征将令皇帝与宇宙舰队总司令的威信同时受损----不只显示皇帝不信任总司令,也质疑了米达麦亚身为国家重臣的处事公正性(所以莱因哈特才对米达麦亚说,这个机会对你而言是种侮辱也说不定)。
综上所述,莱因哈特的亲征决定,只是他在克制自身战欲后作出的一个那种情况下应该作出的合理决定而,而他给米达麦亚的“拒绝的权力”,也纯属感性上对其可能遭受的痛苦的一种设身处地的体谅而已。(只不过在事实上,在罗严塔尔做出决定的时候,所有人在事件中就已注定不能避免自己所需面对的那份痛苦了,而莱因哈特给米达麦亚拒绝权,其实才是一种真正的残忍----尽管是以慈悲之心为出发点的残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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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一介飘灵 于 星海历07年5月8日 20:25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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