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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存档]武器系统及其研究的意义 kangaroo [打印本页]

作者: kangaroo 时间: 星海历05年1月24日 20:46 标题: [存档]武器系统及其研究的意义 kangaroo

写这篇东西，是继续着前几天写的那篇骑兵的思路的。在讨论中间发现了一些必须说明的问题，因而需要写一写。
事实上，那篇骑兵的随笔里面，我提到了一个比较新鲜但是未必那么容易令人信服的理论根据，就是那个兵种相克的图。如果严格一点说来，那不叫兵种，那应该叫做武器系统。
兵种和武器系统有什么区别呢？其最大的区别在于，武器系统是一个框架，代表了一种作战模式，而兵种则体现了一种具体的装备组合形式。武器系统决定了使用它的士兵将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战术形式，而兵种则未必。比如说龙骑兵，后期的龙骑兵大多是下马作战，完全像步兵一样，但是它仍然是骑兵，却不像传统意义上的骑兵那样进行战术行动。因而在武器系统中间，我们只能将下马作战的龙骑兵归结为步兵，只不过是特殊的步兵。这有点像进攻西欧沿岸的维京人，他们也是骑着马，但是下马作战。可以说，他们也许是最早的一种龙骑兵，虽然那时候还没有这种概念。
又比如说，拜占庭人拥有一种职业骑兵。它既像重骑兵一样拥有良好的护甲，可以执行冲锋作战，又像轻骑兵一样携带弓箭，可以执行远程打击。那么，它算是什么呢？是不是我们就必须扩展那个方块来解释这种特殊兵种的存在呢？不是。一个理论的精妙之处，在于用尽可能简单的形式来回答尽可能多的问题。它的精妙之处在于，它没有像传统的方法一样去讨论千变万化的兵种，去纠缠在无穷无尽的装备组合问题上，而是从另一个角度出发对装备进行了分类。这个角度就是由装备决定的作战模式。
将武器大体分为投射和近战两种，再加上步兵与骑兵之间的差别（这里，主要的是速度的差别，也有其它的一些差别），于是区分了四种不同的武器系统。像上面说的拜占庭职业骑兵，当他们执行冲锋近战的时候，其战术特性是体现了重骑兵的性质，因此，应该将其视作重骑兵这种武器系统，具有重骑兵系统的优点和缺点；当他们执行投射攻击时，他们就是轻骑兵，具有轻骑兵系统的优点和缺点。完全可以根据其具体的战术动作来将其归类。事实上，拜占庭职业骑兵正是要满足这样的需要。他们需要对付西欧的重步兵、重骑兵推进战术，也需要对付亚洲的轻骑兵袭击战术，因而建立这样能够在两种武器系统之间自由切换武器系统的军队，就可以大大缩小国家总的军队的规模。当然，这样的兵种，肯定是比较高效但是昂贵的兵种。如果能够对每个武器系统的优点和缺点有充分的理解，那么其组合也易于理解。这一点不仅体现在分析这样具有双重武器系统的兵种上，同样也体现在分析多种武器系统的合成上。
武器系统的优劣，事实上，不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战争，首先是战略，而后是战役组织，其后是战术，一环紧扣一环。无论哪一环出了问题，都会对战争的结果产生影响。武器系统，是战术层面上的一个重要部分，所以不能认为它能够单独决定战争的胜负，这一点上面，Archer Jones似乎谈得不够，给我一种强烈的武器决定一切的印象，然而这种理解是不正确的。
即使是战术层面，也不仅仅是武器系统的问题。你拥有轻步兵，而敌人拥有重步兵，这并不代表你在一场具体的战役中一定能够取得胜利。士兵的数量、战术水平、地形、天气等等，都会直接影响战斗的进程。这样典型的例子，就有著名的马拉松战役。波斯人的军队在马拉松登陆，其主力是轻步兵，而且久经战阵，是训练充分的职业军队。希腊人则完全依靠他们的重步兵，而且都是由公民临时组织起来，缺乏长期持久的训练。即使是这样，波斯人仍然输得很惨。为什么？Archer Jones分析说，轻步兵对抗重步兵的优势，必须依靠开阔的空间，足以保持与重步兵的距离。而马拉松战场狭小，波斯步兵无法通过后退来保持与希腊重步兵的距离，因而便无法发挥出轻步兵应有的威力。这正是像地形等其它因素发挥作用的一个事例。
另一个有趣的事例，是苏格兰人对抗英格兰人。英格兰人主要依靠其长弓和重骑兵向苏格兰人发动进攻。苏格兰人则主要依靠长矛兵抵抗。我们看到，英格兰人的战术相当符合这些武器系统的特性。利用重骑兵的威胁压缩苏格兰人的阵形，再利用轻步兵向密集的重步兵方阵射击，因而获得了战役的胜利。然而，英格兰人没有取得进一步的战果。为什么？因为苏格兰的指挥官选择了一片背靠树林的开阔地布阵，一旦作战失利，则退入树林，英格兰的重骑兵和轻步兵便无能为力。这里，武器系统完全没有变化，然而地形、植被的变化，就决定了战局进程的变化。
因此，片面强调武器系统是不正确的。那么，为什么还要研究武器系统？很简单的答案，将影响战术进程的一个因素分离并加以研究，可以加深我们对整个战术进程的认识。实际的战术进程，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作为科学的研究方法，自然会试图将这些复杂的因素一一分离。某些所谓的“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情况，事实上是我们对其中一些因素的了解太少而无法实现基本分析的一种借口。从这个角度看来，研究武器系统，并不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而且Archer Jones通过丰富的想象力将其推广到现代装备，虽然我并不赞同，但也是非常有创意的一种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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