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儿
星海帝国军文职军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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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阵营
新银河帝国
状态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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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银英同人]徘徊
作者:乐魂
出处:桑桑学院·银英分院
《迷途》姐妹篇
海尼森总督府的桌上,放着两只精美的水晶杯,杯中那如落日余晕般的美酒散发着醉人的气息,只是……在罗严塔尔眼前渐渐落下的黑色帘幕,遮盖了那原本有着锐利目光的异色双瞳。
“……疾风之狼……你有辱这个夸大的名号哪……”罗严塔尔喃喃地道。
——在这一对酒杯背后的座位,有一个将要永远空下去了……到那时候,疾风之狼,我的朋友,你是否会觉得孤独呢?
——对不起,我要先走一步了……
黑色的潮水缓缓漫过意识的堤岸,淹没了他最后一丝感觉。
宇宙历八○○年,新帝国历二年十二月十六日,银河帝国新领土总督奥斯卡·冯·罗严塔尔死亡。
……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飘在云端一样……
罗严塔尔这样想着,他的视线逐渐清明起来,在他眼前……他看到了挚友那往日一贯英挺、如今却让伤感压得略显佝偻的身影。
“罗严塔尔元帅……一直都在等着米达麦亚元帅……可是……最后还是……”侍从兵那略带稚嫩的哭声,一丝一缕地传到罗严塔尔耳际。
夕阳已经落了下去,那漫天的晚霞却仍灿烂如火焰,仿佛那能烧尽整个瓦尔哈拉天宫的圣火。
罗严塔尔转过头去,却看到米达麦亚脱下他身上的斗篷,无声地盖在自己坐在桌边的身体上。
晚霞似火,然而也有黯淡的时候。在落日最后一缕霞光中,米达麦亚无声地伫立在自己的身躯边,那宛如镀上一层最辉煌的金边的身影,永远烧灼在了罗严塔尔的眼中。
“米达麦亚……”罗严塔尔终于忍不住唤了一声。
他的声音没有激起空气的任何振颤,仿佛雪花飘在湍急的河中,瞬间就被卷走,不留一丝痕迹。
他的挚友仍如雕像般静静地伫立。
“米达麦亚!我在这里呀!你为什么看不到我?”罗严塔尔的声音中透着悲哀,他伸出颤抖的手,想和平时一样去拍打好友的肩。
他的手穿过好友的身体,没有碰到任何实体。
“我……已经死了……一个死者,是没有任何权利的……”罗严塔尔露出自嘲的笑容,只是,这笑容中有着浓浓的悲哀。
“……皮罗,吩咐准备一具……灵柩,我要把罗严塔尔……带回费沙。”米达麦亚的声音里,有着无尽的疲惫和哀伤。
“是……阁下。”皮罗低下了头。
“还有……罗严塔尔的部下们……”米达麦亚的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撞开,一个人直冲进来!
那人正是罗严塔尔的副官列肯道夫上校,只见他脸色惨白,满头冷汗:“米达麦亚元帅阁下……皮罗阁下……不好了!贝根格伦阁下他……”
皮罗的动作竟比米达麦亚还快,他一个箭步到了列肯道夫面前,急切地问道:“贝根格伦怎么了?”
“贝根格伦阁下他……他不想活了!”列肯道夫上校叫道。
皮罗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罗严塔尔有些发愣地看着这一切,忽然跟着皮罗的身影飘了出去。
皮罗站在一扇关得死死的门前,努力尝试打开那扇门。
“吉尔菲艾斯元帅死了,罗严塔尔元帅也死了。我除了到天上向他们两位致意之外,活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乐趣了!”贝根格伦的声音隔着硬质合金的门传来,听上去竟是那么伤感!
“不,等等!贝根格伦……不要想不开!你……你听我说!”皮罗的声音里透着惶恐。
谁能想得到,在两军阵前面不改色、谈笑自若的他,此时竟全身发抖!
罗严塔尔就在这时飘进了贝根格伦准备自尽的房间。
“我生前就没希望你们对我效忠,不要在我死后还给我带来困扰吧,我并不想让你们跟着我一起下地狱。黄泉之路,我一个人来走就够了。”罗严塔尔说着,想去夺下贝根格伦手中的光束枪。
他的手穿过了虚空。
罗严塔尔这才想起他已经无法碰到任何人间的东西。
他那双著名的金银妖瞳中,掠过一丝悲哀的神色。
“请帮我转告皇上,忠臣名将如此相继地失去,想必是很寂寞的事。接下来是不是轮到米达麦亚元帅了?如果以惩罚的方式来回报臣下的功劳,能够为王朝带来繁荣的话,那么就请皇帝今后还是继续这么做吧!”从贝根格伦口中吐出犀利的言辞,他随即扯下军服上的阶级章,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下了扳机。
飞溅的鲜血穿过了罗严塔尔的身体,洒在樱桃木的地板上。
“唉……”罗严塔尔叹息了一声,再次飘出了房间。
皮罗浑身颤抖,跪坐在门口,将他的头深深低了下去。鲜血从门缝下缓缓流淌了出来,将他那黑色军服的颜色染得更加深暗。
“托利斯坦”静静停泊在宇宙港中,就象从前一样停泊在“人狼”的旁边。
只是,它永远也不可能再与“人狼”一同徜徉在星海中。
宇宙港柔和的灯光照着这两艘巨舰,在闪着宝石般光芒的星空中剪出两片深灰色的剪影。
带着寒意的风轻轻吹过,蓦地,天际划过一颗流星……
米达麦亚站在“人狼”的登机口处,正要走进那略显昏暗的舱中。忽然,他回过头来,望向总督府的方向。
夜幕已降临。总督府笼罩在鹅黄色的灯光中,看上去是那么静谧,可就是这个地方,洒尽了他友人的鲜血!
米达麦亚用力摇了摇头,象是要下定决心一般地,大踏步走了进去。
在他身后,舱门无声地关上了。
“阁下,还有一小时,‘人狼’就可以出港了。”阿姆斯道尔夫上校前来报告。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米达麦亚走到舷窗边,透过强化玻璃望向窗外。
舰桥的灯光并不明亮,几缕星光透过舷窗,洒在他那蜂蜜色的头发上。
罗严塔尔静静地飘了过来,站在他挚友的身边:“米达麦亚……”
他忽然看到,挚友那灰色的眼睛中,蒙上了一层比水色更透亮,比月色更晶莹的雾。
灰色的眼中,闪动着点点星光。接着,仿佛池边随风飘落的枯叶落进池内,无声地荡开了倒映在水中的那一轮冰月。
月轮碎了……破碎的月光随着水波荡漾了开去,仿佛是神祗的手,在拨动着月光的琴弦……
“不要哭啊……米达麦亚……对不起,让你这样为我伤心……”罗严塔尔的金银妖瞳中,也似闪着水晶般的星光。
星光渐渐亮了起来,终于……在罗严塔尔眼中陨落……
罗严塔尔抬起手,想拭去友人脸颊上的泪,可结果只是他的手穿过友人的身体。
“你好好地看看我,米达麦亚,你为什么看不到我呢?就算我已经死了,你也应该看得到我的呀!”罗严塔尔轻轻地道。
米达麦亚依旧伫立在舷窗边,久久没有移动。
良久,罗严塔尔飘了开去。
回程的路,漫长而压抑。
在这压抑到近乎让人为之窒息和疯狂的气氛中,米达麦亚却只是留在他自己的个人休息室里,望着那躺在透明水晶灵柩内的好友。
“罗严塔尔,我们来喝一杯吧。”米达麦亚站起身来,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和两只水晶杯。
罗严塔尔靠在门口,叹息了一声。
红酒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米达麦亚却坐回了沙发上,根本就没有去碰自己面前那杯酒的意思。
“米达麦亚,我陪你喝一杯,好吗?”罗严塔尔坐到了挚友的对面,可他知道,自己拿不起那只水晶杯。
阴阳两个世界的距离,竟如此遥远!
遥远到连近在咫尺也无法触摸。
房间里一片静谧,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时间在他们身边,无声地缓缓流逝……
新帝国历二年十二月三十日,米达麦亚回到费沙。
那一天,费沙灰色的天空中纷纷扬扬地落着素洁的雪花,带着寒意的风吹起了米达麦亚的斗篷,却吹不走他心中的悲哀。
从来都没有觉得这么寒冷,寒意从心底直透出来。
“就算只有米达麦亚元帅,只要能够平安无事就好了。谨向您的凯旋表示贺忱。”伤势已经痊愈的缪拉来到宇宙港迎接,只是,他那砂色的眼瞳中也透着伤感。
罗严塔尔长眠的那具水晶灵柩从“人狼”的舱中抬了出来。
透过透明的灵柩望去,死者的面貌如生,仿佛他只是沉沉睡去,片刻之后就会醒来。
偌大的宇宙港中,悄然无声。
无数的细雪,轻轻地从灰色的天空洒落。
奥斯卡·冯·罗严塔尔的葬礼,安排在新帝国历三年二月二十七日。
由于皇帝莱因哈特与希尔德小姐的婚礼,他的葬礼被拖到了现在。
黑曜石的墓碑,银色花体字的铭文,正如帝国军服的颜色。
米达麦亚木然地看着好友的灵柩被埋入地下,灰色的眼中连悲哀也没有,只剩下了空洞一片。
在如丝的细雨中,罗严塔尔站在一边,看着自己的灵柩下葬,也看着好友那空洞的眼神。
他轻轻地叹息一声:“米达麦亚……皇帝拜托你了……”
“米达麦亚元帅,或许我们就要出征了。”缪拉赶了上来,在他耳边低语。
米达麦亚半天才点头,缪拉简直怀疑他有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
“我要在这里留一会,你们先回去吧。”米达麦亚面无表情地道,他的同僚从未在米达麦亚的脸上看过这种毫无表情的样子。
最终,所有的人还是散去了。
冰冷的细雨如丝般飘飞,米达麦亚无声地伫立在挚友的墓碑前,望着那银色的花体字。
他轻轻地开口:“奥斯卡·冯·罗严塔尔元帅于此长眠 帝国历四五八年十月二十六日——新帝国历二年十二月十六日。”
多么简单的词句,多么朴素的葬礼。就算是以简朴闻名的罗严克拉姆王朝,一位元帅的葬礼也不该这样寒酸!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是一个“叛逆者”?
雨丝湿透了米达麦亚的军服。
“米达麦亚,回去吧,再这样你会受凉的。”罗严塔尔静静地飘了过来,望着他最好的朋友。
他当然知道,米达麦亚听不到他的声音,可他还是要把这句话说出来。
“罗严塔尔……”米达麦亚低语。
“你……能看到我了?”罗严塔尔有些吃惊。
他随即失望了,因为米达麦亚的视线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而是投向了不可知的远方。
第二天,米达麦亚因病未去宇宙舰队司令部。
夜色深沉,费沙夜空的星亮如鲛人的眼泪。
“海鹫”高级军官俱乐部内,提督们很难得地齐聚一堂。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想来——克斯拉原本要加班,结果被毕典菲尔特发现,好死不死地把宪兵总监拽到了“海鹫”;而艾齐纳哈在回家的路上巧遇瓦列,结果被一瓶上好的威士忌给“诱惑”来了;至于米达麦亚,则是梅克林格亲自上门去邀请的。
有些昏暗的灯光下,黑白两色的琴键在梅克林格的指下轻轻弹动,清冷悦耳的钢琴曲就从他那宛如艺术家般修长的指下流淌出来。缪拉端了一杯马提尼,轻轻靠在钢琴旁,看着僚友沉默地弹琴。
就算是所有活着的人都聚到了一起,也再也不可能象往日那样谈笑风声。
“海鹫”……越来越冷清了。
“阁下想要点什么?”侍应生走到米达麦亚身边,轻声问道。
“两杯红酒,谢谢。”米达麦亚道。
两杯红酒随即送了上来,米达麦亚习惯性地将其中一杯放在自己对面的座位前。
“罗严塔尔……”习惯性地开口,却看见对面的座位上,空无一人。
——那个应该坐在自己对面的好友,已经永远地逝去了。
红酒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暗红的光泽。仿佛是从罗严塔尔胸前的伤口流淌而出的鲜血。
米达麦亚望着对面座位前的那杯红酒,久久都没有开口。
罗严塔尔沉默地看着好友为出征而忙得不可开交。
“血……还是要继续流……我就跟你一起去前线吧,谁让我们是‘帝国双璧’呢?没有道理把我一个人晾在墓地吧?”罗严塔尔眼中露出戏谑的神色,望着米达麦亚那忙碌的身影。
米达麦亚依旧看不见他,也依旧听不到他的声音。
罗严塔尔的眼中,悲哀的神色更浓了些,其中的寒意却也更重了。
四月十五日,皇帝莱因哈特从费沙出发前往海尼森,随同前往的有米达麦亚、梅克林格与艾齐纳哈三名提督。
五月二十九日,希巴星域会战开始。
六月一日,伊谢尔伦革命军攻入帝国军总旗舰伯伦希尔。
“罗严塔尔,你说过,皇帝拜托我了……是吗?那么,现在伊谢尔伦革命军的陆战部队已经攻入了伯伦希尔,或许我现在……也要用我的身体来护卫着陛下了……”米达麦亚自语。
罗严塔尔飘过他的身边,在好友的身前静静凝视着他:“我可没有在天上一手拿着美酒一边坐壁上观,所以不要对我有所抱怨哪……”
尽管刻意装出恶毒的语气,但话音中的悲哀,却丝毫没有减少。
“放心,就算陛下死了,我也会揪住他的灵魂,让王尔古雷带不走他的……”罗严塔尔补充了一句,随即有些自嘲地笑了。
两军和谈。
皇帝莱因哈特病倒。
帝国军班师回费沙。
七月的费沙,暴雨如注。
贝尔塞底的皇宫里,日后被称为“狮子之泉七元帅”的提督们面色沉重地聚在一起,因为皇帝已经是在弥留状态,罗严克拉姆王朝的开国皇帝即将离去。
“银河最明亮耀眼的一颗星,也终于要陨落了吗?”罗严塔尔同样站在贝尔塞底的大厅内,异色的眼中浮起薄薄的笑意,“吾皇,我把您托给了米达麦亚,可就算是他,也无法挽留住您的生命哪……或许我真的该把您的灵魂揪到米达麦亚那里,让他好好地看着您。”
雨,越发大了,皇宫前已经积起了小小的水潭,雨箭射在上面,溅起透明的水花。
米达麦亚带着菲利克斯和艾芳瑟琳到了皇宫。
“米达麦亚,我可不敢保证等会一定抓得住皇帝的灵魂哪……”罗严塔尔微微叹息,飘进了皇帝的寝宫。
在那里,米达麦亚的夫人艾芳瑟琳抱着孩子,站在皇帝的床前。
那个孩子,名叫菲利克斯·米达麦亚。
一个连自己亲生父亲的姓氏都不能继承的孩子。
——果然,自己还是不配拥有婚姻和家庭哪!
罗严塔尔如是想着,脸上有着自嘲的笑意。
“谢谢你赶来,米达麦亚夫人,我希望让我的儿子亚历山大·齐格飞交个朋友,和你的儿子——”莱因哈特从床上半支起身子,连罗严塔尔都看得出,皇帝的生命正在急剧地流逝,“帝国由强者来支配是最好的。但是,我想为这个孩子留个对等的朋友。也许这是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对等的朋友……”罗严塔尔冷笑,薄唇边的笑意中有着抹不去的嘲讽,“希望我儿子……不,米达麦亚的儿子的下场比吉尔菲艾斯大公好一点,至少也让他活到我这个年龄吧!”
七月二十六日,银河帝国皇帝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驾崩。
“我好歹也算是个死去的人吧,为什么连我都看不到陛下的灵魂呢?”罗严塔尔望着那已逝去的金发年轻人,摇了摇头,“看来我果然属于孤魂野鬼一类,连瓦尔哈拉都不收留我啊。”
罗严塔尔转过身去,静静地飘出了贝尔塞底。
“该去哪里呢?反正时间对我来说,已经成了最没用的东西……”罗严塔尔站在自己的墓前,望着那写着自己名字的黑曜石墓碑,淡淡地道。
经过暴雨的冲刷,墓碑也象是更洁净了,淡淡的雾气飘荡在略带凉意的风中,在墓碑上凝成细小的雾珠。
就仿佛有人倚在上面哭泣过一般。
“我要离开费沙了,米达麦亚……希望你保重自己,我的……朋友……”
新帝国历三年七月三十日,罗严塔尔踏上一艘从费沙驶往伊谢尔伦的客轮,开始了他的星际旅行。
循着旧日那依稀的记忆,罗严塔尔在伊谢尔伦那繁复的道路上沉默地飘着。伊谢尔伦的人造阳光一如往昔般明媚,只是再也无法与自己的友人并肩散步。
人造的黄昏降临时,罗严塔尔终于找到了那家昔日与米达麦亚初识的酒吧。
“‘后费沙’……没错,就是这里了……”金银妖瞳的元帅无声地飘了进去。
昏暗的酒吧里,昔日的记忆缓缓地浮上思想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回忆的琴弦被时光的手指轻轻拨动……透明闪亮如水晶般的回忆,从砂漏下方被小心翼翼地掬起……
“多久了呢?十二年了吧……难得这里的陈设都没什么变化,改变了的,或许只是到过这里的人而已。”罗严塔尔叹息,环顾这家熟悉又陌生的酒吧。
那个擦吧台的酒保还是当年的那个,只不过更苍老了些。
不知他是否还记得十二年前那场群殴?
罗严塔尔无声地笑了——士兵和下级军官喝醉了闹事是再普通不过的事,对这里的酒吧而言,群殴就和平时扫地擦桌一般平常。
此时还不到酒吧的忙碌时节,略显狭窄的大厅里几乎没有人,只有酒吧的侍应生在打扫卫生。
罗严塔尔飘到一根立柱旁边。那根立柱在与视线平齐的高度上,有一道烧灼的痕迹。
“还留着呢……十二年了啊……”他伸出手,轻抚着那道痕迹。
——还清楚地记得那时与米达麦亚第一次联手,打退了将近三十人的联合进攻……那时,有个人卑鄙地拔枪对着自己射击……米达麦亚飞快地把自己推开,却因为失去平衡而摔倒在地……然后,自己挡在米达麦亚身前,将那个人的手腕硬生生折断……
往事如烟,飘过罗严塔尔心头,在澄澈透明的心湖上吹起片片涟漪。
——从那以后,自己和米达麦亚就成了最好的朋友,但这家酒吧,却再也没有机会旧地重游。
如今,来到这里的只是一个已经逝去的灵魂,一个飘荡在尘世、连容身之处都没有的灵魂。
一声叹息,悠悠地从金银妖瞳元帅的唇边飘出。
干达尔……奥丁……提亚马特……亚姆立札……
罗严塔尔的足迹踏遍了充满昔日回忆的地方,每到一处,他心中的伤感就多一分。
已经……再也不可能唤回旧时的记忆。
当奥丁的枫林飘红时,罗严塔尔再一次回到了奥丁,望着那如血般鲜艳的枫林,罗严塔尔竟觉得有一丝晕眩。
这是新帝国历十二年的深秋,他已在宇宙中飘荡了整整九年。
“好象还记得你那时说过,最喜欢吃艾芳做的枫糖蛋糕……”罗严塔尔站在树下,染血般鲜艳的枫叶片片飘落下来,穿过他的身体落到地上。
风中带了浓浓的寒意。
深秋的奥丁,已经凉得侵肌入骨。
又是一片鲜红的枫叶,在罗严塔尔眼前飘落。罗严塔尔下意识地伸手去接,那片枫叶就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冰凉的叶脉将更深的寒意送进罗严塔尔的肌肤。
——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竟是如此怕冷!不过……或许真正怕冷的,是自己的心吧?
罗严塔尔翻过手腕,那片枫叶打着旋儿,轻轻飘落在树下。
——我……可以拿起东西了?
罗严塔尔心中一阵惊喜,接着却是一阵伤感。
已经十年了……
十年的时间,物是人非。岁月的刻刀无情地将印痕刻上昔日年轻的额头,时光的流水也无言地洗去发丝中的色泽。
蜂蜜色的、金色的、红色的、砂色的、橘色的、褐色的……最终,会如费沙冬季飞舞的雪花般素洁,如费沙冬夜的月光般闪着银光。
已经十年了啊……
——十年了,我的朋友,你……还好么?
鲜红的枫叶从枝头如雨般零落,在罗严塔尔眼中看去,仿佛下了一场血雨。
——我要回费沙去看你,去看我今生唯一的挚友。
费沙冬夜的星光,清冷而闪亮,如同无数的水晶碎片,撒在了黑色天鹅绒般的夜空。那轮苍白而清冷如星光的月,低低地挂在树梢,将银色的清辉洒在落地窗前。
“米达麦亚,你在做什么梦呢?”在黑暗中静静地望着友人那不安分的睡姿,罗严塔尔皱起了眉。
——难道十年前那如噩梦般的回忆,到如今真的成了夜夜折磨你的噩梦?
“所有的遗憾,都让我一个人来弥补……所有的罪孽,都由我一个人来承受……所有的痛苦,都让我一个人来背负……米达麦亚,你所要做的,只是代替我,在这尘世好好地活下去。”罗严塔尔轻轻地叹息。
“罗严塔尔!”米达麦亚猛然从床上坐起,冷汗已湿透了他的衣衫。
“现在……你应该可以看见我了……”罗严塔尔飘出了门。
水晶玻璃的高脚杯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两杯红酒在费沙冬夜的月光下,闪着银红色的光芒。
正如昔日那两只放在海尼森总督府桌子上的、盛满有着落日余晕颜色般美酒的酒杯一般。
只不过,两只酒杯的后面,再也不可能坐着那两个有着刎颈之交的好友。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东边的天空,已经隐隐泛起了青色。
“我要走了,米达麦亚……”罗严塔尔的声音里透着伤感。
他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流失,一点一点地……就象那时胸口被陶瓷长枪刺穿,血液一点一点地流淌出来一样……
——以后,还能象今天一样来看望米达麦亚吗?
罗严塔尔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
今天,是他的十周年祭。
米达麦亚带着一束素洁的百合,来到罗严塔尔的墓地。
依旧是黑曜石的墓碑,银色的花体字,墓地旁边,芳草萋萋,不知名的小花在这里年复一年地生长着,开着淡红色的花。
这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唯一改变了的,只是来到这里的人。
带着淡淡清香的百合被放在墓碑前,带着寒意的风吹过,将森冷的气息吹到米达麦亚的脸颊上。
罗严塔尔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没有说话。
比百合更素洁的碎屑从灰色的天空飘落下来,片刻就落满了黑曜石的墓碑。米达麦亚伫立在罗严塔尔墓前,久久没有开口。
正如他十年前站在挚友墓前一样。
“罗严塔尔,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对吗?”米达麦亚在心中对挚友说道。
——似乎……有人在接近这里?
罗严塔尔那敏锐的感觉顿时发现了空气中流动的危险粒子,有人要暗杀米达麦亚!
——不,不能让他死!死去的人有我一个就足够了,他应该好好地活下去!
已经来不及阻止那个暗杀者,罗严塔尔在心里对着缪拉说了一声“抱歉”,接着就扑进了缪拉的身体。
他使劲将米达麦亚推开,百忙中还不忘记骂他一句“笨蛋!”,随即就将缪拉的配枪拔了出来。
尽管已经有十年没有动枪,但当年军校的训练实在是非同小可!
罗严塔尔自信他的动作一定能快过暗杀者。
一道耀眼的光束穿过逆风飞扬的雪花,远处传来沉重的倒地声。
——好累……就算想借缪拉的身体再多说两句话都不行……
罗严塔尔几乎是跌出了缪拉的身体,他倒在地上半天都站不起来。同时,他觉得自己的力量正以惊人的速度流失!
——真的没有时间了……再不和米达麦亚见一面,说几句话,就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罗严塔尔让自己的身形显现出来。
——不想离去,不想走开,可自己就要消失了……
雪花落了米达麦亚满身,却穿过了罗严塔尔的身体,将他透明的身影一丝一丝无情地擦去。
“未免太迟了啊……米达麦亚……”现在连说出一个字,都艰难无比。
——意识开始模糊了,自己已经无法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或许……连轮回都不可能了,只能化为一缕青烟,消逝在无尽的夜空……
罗严塔尔的身形,已经淡到不能再淡。
“要保重呀……米达麦亚……”最后的声音被冬日寒冷的风吹散,不留一丝痕迹。
雪,依旧无声地落着,一如十年前,自灰色的天空飘下的雪一般。
黑暗……无边的黑暗……彻骨的寒意直透心底,让人连寒噤都打不出来,只能让自己痛到已几乎麻木的身躯微微移动,徒劳地想获得一些温暖。
“是你吗?罗严塔尔……”
——是谁?是谁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好熟悉的声音,只是……怎么就想不起来那是谁呢?
耳边听到轻轻的水声……接着,罗严塔尔感觉到身体周围,水波微微荡漾……只是,好冷,冷到连灵魂都要冻结……
——不对啊……自己应该是魂飞魄散了,怎么会还有思维,还有知觉呢?
“罗严塔尔,是我,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无声无息地,被时光封印的记忆缓缓浮出意识……罗严塔尔猛地睁开眼睛:“米达麦亚!”
“你……就在这里睡了十年?”米达麦亚的声音里,透着抹不去的悲哀。
“十年了吗?原本我还以为……我早就消失了……”罗严塔尔想坐起来,可他只要一动,全身就象被利刃割裂开般痛苦。
他斜躺在浅浅的水中,那水直漫过他的颈项,将他全身都浸在了水中。
那水,彻骨的寒。
寒意浸透了他每一丝肌肤,由寒冷造成的那种刀割般的剧痛已经不会引起太多的痛苦,只是让他麻木到习以为常……
“罗严塔尔,对不起……”昔日帝国军的最高勇将,深深地低下了头。
“或许你真的应该道歉啊……因为你竟然现在就来了,根本就没有好好地保重自己……”罗严塔尔故意曲解好友的意思。
“艾芳去世了,菲利克斯也成人了,对我来说……”
“所以我才说,你是个笨蛋哪……我不是让你好好地活下去,连我的那份一起……是不是?”罗严塔尔轻轻叹息。
沉默的气息在两人之间弥漫了开来,良久,谁都没有再次开口。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那森寒的水,正悄然退去……不,应该说是渐渐凝成了一座玉色的桥。桥的那边,圣洁的光暖暖地照了过来,驱散了两人身上最后一丝寒气。
“那……是什么?”米达麦亚向桥那边望去。
“或许……那是我们该去的地方……”罗严塔尔微笑着站了起来,拉起了跪坐在自己身边的友人。
“那么,我们走吧。我想……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令我们刀戈相向了,是吗?”米达麦亚亦微笑。
“还想不想最后一次……再看看这尘世?”
两人回过头,望向黄泉的入口处。
那里,满头银发的缪拉对着他们微笑。
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两人并肩向着桥的尽头走去,走进那圣洁的光中。在天地的尽头处,隐隐有一道绚丽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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