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儿
星海帝国军文职军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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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婉娘（志怪小说）
“到了。”一位看起来二十出头的白衣女子望着山脚下的小镇会心一笑，她款款的走下山，平静的走进镇子，穿过一条条的巷子，想是在寻找什么。
“逆子！”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手拿一面牌位，拼了老命似的将牌位摔在地上。“你娘她没有死！你给她竖的什么牌位！”
牌位落在地上，又弹起来，如此两番，便落在这位白衣女子的面前，她弯下身捡起脚下的牌位，用袖子轻轻的拂去沾在牌位上的污渍才看清牌位上赫然写着“先考赵婉娘之位”。
“爹，您又翻糊涂了。我娘不是早就过世了么？”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追出来。
“你胡说！你娘没有过世！她还活的好好的！逆子！”老人气喘吁吁的用拐杖狠命的戳着地面，弄的地面咚咚直响。
“给你。”白衣女子将牌位还给那位三十出头的汉子。
“谢谢姑娘。”汉子说。白衣女子听到这句话，手轻轻的抖了一下。
“姑娘你怎么了？”
“没。”白衣女子扭头准备离去。
“姑娘。”老人突然喊道。“姑娘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嗯？”白衣女子回头。
“姑娘你很奇怪吧，我为何说我的妻子没有死。”老人问。
“那里的话，那是您的事情，我为何要好奇？”白衣女子淡淡一笑。
“我妻子婉娘她不是人，她是妖，她是一只千年白狐妖。”老人继续说。
“爹。你莫胡说，我娘她是人，在我刚出世没多久就去世了。”汉子尴尬的看看老头，又看看白衣女子。
“哦？有趣。我本来是要赶路的，大爷倒是吊起了我的兴趣，我迟些走也无妨，我就听听大爷的故事吧，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大爷说是真的我便当这个故事是真的。”白衣女子上前扶住老人。
“姑娘叫什么名字？”老人问。
“小婉。”白衣女子回答。
“小婉？当年我就是这么叫我娘子的。”老人驻着拐杖，在白衣女子的搀扶下走进院门。
“当年，我和娘子在林中相遇，我是去求药，为我病重的娘求药。因为那时我听说山中有位神女娘娘，她的灵丹妙药可起死回生医治百病。为了娘，我就去了。我就碰见了婉娘，婉娘那时是神女娘娘的徒弟，她容貌秀丽，有着天人之资，是神女娘娘最钟爱的徒弟。”老人絮絮叨叨的说，白衣女子将他扶到座椅上。
“是么？那大爷真是好福气啊。”白衣女子说。
“是啊，那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啊。神女娘娘被我的孝心感动了，赐给我灵丹妙药，让婉娘送我下山。婉娘送我到山下，她依依不舍的看着我的背影慢慢变小。婉娘没有随我走，但是后来她告诉我，那时她的心已经随我去了。”
“婉娘没有随大爷下山去人间么？”白衣女子问。
“是啊，不过，过了些时日，婉娘就出现在我们镇子。那时见到她，我欣喜若狂。我对她说，婉娘，我要和你成亲，我要你做我的娘子。婉娘听了，脸色绯红，含羞低头不语，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老人闭上眼睛，似乎是在回想当日脸上带着一抹红霞的婉娘。“那是我见到过的婉娘最美的样子，我还记得，婉娘那时穿着白色的蝉翼纱和绣有彩蝶牡丹的白色儒裙，头上插着翠雀金步摇。”
“那可真是个美人了。”白衣女子压抑着一种情绪，尽量用平淡的口气应到。
“是啊。婉娘是我在这个世上见到的最美最好的女子，尽管她是妖。后来，我和婉娘成亲了，一家人过了几年和睦融洽的日子。直到后来我考上了举人，为我提亲的媒人踏破了门槛，说是那家的女儿愿意来做小，因为成亲数年婉娘都未曾生育。我都拒绝了，因为我心里只有婉娘。忽的一日，婉娘有喜了。”老人叹了口气。“哎……婉娘真傻，其实没有孩子就没有，她何必拼命呢。”
“大爷？这是什么意思？”白衣女子瞪大了眼睛。
“狐妖要生育，必定要消耗数百年的修行。为了给我一个孩子，婉娘用掉了八百年的修行。只剩下不到三百年的修行在身上。结果，婉娘生下孩子后，身体变得虚弱了很多。经常要在晚上变成原形去后山吸收日月精华。一日晚上，我突然醒来，发现婉娘不在我的身边，等到了天快明的时候才回来，我没有问婉娘干什么去了？那是我不知道婉娘是狐妖，以为她是私会情郎，我很生气，决定第二天晚上跟着婉娘去看看她去干什么。”老人说完，眼中流出了两行混浊的泪水。“我真后悔，我那夜不该醒来，我也不该怀疑婉娘，更不该跟去。”
“大爷。”白衣女子那出手帕，替老人擦掉了泪水。
“真好，是茉莉花味儿的手帕，和婉娘用的一样。当年，我知道婉娘喜欢茉莉花香，就买了很多上好白丝绸，命人绣了茉莉花，然后用茉莉花汁浸泡手绢，手绢从此都带有茉莉花的香味。婉娘很喜欢我送她的手帕，一直都用着。”老人拿着那块手帕，放到鼻子上贪婪的嗅着。“我跟去了，我看到平日温柔可人的婉娘变成了一只和人一般大的九尾白狐，仰天吸食月光。我那时吓得坐在地上。婉娘发现了，她变回人形，跟我说了一句，看来我们缘分尽了，然后就消失了。于是，我失魂落魄的下山，我知道婉娘不会回来了，所以我跟众人说我娘子梦游到山上失足掉下悬崖，尸骨无存。我为婉娘举办了丧礼，将她素日用的东西放在棺材里面，选了处风景秀丽的地方把棺木葬了。后来，我想明白了，其实婉娘是不是妖不重要，她是我的娘子，我是她的相公，着就够了，够了。可惜，可惜太迟了。”老人叹了口气。“姑娘，你为何流泪？”
“哦？只是大爷的故事太感人了。”白衣女子忙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水。
“姑娘，你说婉娘会不会原谅我？”老人看着白衣女子。
“会的。”白衣女子点点头。“一定会的。”
“是么？”老人满意的闭上眼睛，手还仅仅攥着那块有着茉莉花香的手帕。“姑娘不是要赶路么？我不耽搁姑娘了，只是姑娘能把手帕送给我做个纪念么？”老头问。
“可以，大爷，我有很多这样的手帕，送给大爷也无妨。我也该走了。大爷，珍重。”白衣女子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爹。那位姑娘呢？”
“她走了。”老人温柔的亲吻着手帕。“你娘回来过了。”老人突然说。
“爹，您胡说什么呢？”汉子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老人。
“你娘回来过了。”老人不去看他，而是默默地看着那条手帕。“看来我的大限到了。不然你娘也不会回来看我。儿啊，我死后，这条手帕一定要给我放进棺材里面。”
隔月，镇上做过举人的王员外以六十五岁的高龄去世，在出殡那天，山上传来狐狸的悲鸣之声，不绝于耳。下葬后，有人见一只白狐立于王员外墓前，眼滴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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