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祭文……祭念日
白山千鸟的《纪念日》里面,没有12月16日。
倒也是应该的,用什么立场来纪念呢?不管曾经立下多大的功勋,到最后,罗严克拉姆王朝的正史上记下的“奥斯卡•冯•罗严塔尔”这个名字,终究是个叛乱者而已。
然而剑的光芒永远不会被遗忘。不仅仅莱因哈特米达麦亚毕典菲尔特他们会记得金银妖瞳那冷冷的伤怀的笑,也不仅仅有各色的花朵在他坟前日日凋零。就算在这个不相干的时空里,也有一些人年复一年在某个特定的日子写下当事人完全没有理由会得知的字句,然后兀自感伤。
我一直在怀疑对于二次元的人物是不是能用记得这个词语。生命的轨迹没有任何交叠,不只是鸟群从天空飞过没有留下翅膀的痕迹这样的缥缈,而是抬头仰望,空空荡荡的天花板嘲笑着关于鸟群的臆想。可是为什么我努力地想弯下腰把自己蜷缩起来,那是因为身体里面,真的有深深的痛楚。
是鸟群撕裂了天空么?或者是剑?
“叛逆是英雄的特权”。“因剑而生”。“因剑而亡”。
这样的章节,伤情得有些刻意的痕迹,但是像瀑布在断崖边落下,不会有丝毫的犹疑,挺身迎向粉身碎骨的命运。这是他的命运,也是我们的。那么冷清浩瀚的宇宙空间里,就算粉碎了再多的灵魂和梦想,也不会有一丝声音。不想再做缜密的军事政治上的分析他为什么要举起叛旗,我只相信剑是要嗜血的,而生命,是要燃烧的。一直以来他都太冷静,所以心火一旦燃起,愈加一发不可收拾,哪怕烽烟滚滚遮蔽漫天繁星,也不能阻挡那染血的梦,狂热的心。
那是他一生的战役。唯一一次,不是为黄金狮子,而是为自己而战。本来就是这样骄傲的男子,明知是没有生机的深红星路,也要亲身一步一步踏了下去,不肯回头。“如果自己是出于自愿才成为叛逆者倒也无妨,但是被迫出于无奈地变成一个叛逆者,这我可不干!”
所以他作出了这样的选择,那个时刻,血管里的激奋让他不由自主地微微战栗,像剑在鞘中鸣动。没有退路了,羽翼垂天的大鹰终于飞离了虚空的白鸟身际。风涛无边。
然后就是双璧决战,肝胆相照的朋友,在同一面黄金狮子旗下悲哀地相望,隔着对射的炮火光束交织成网,一寸寸切碎曾经生死与共的时光,再没有言辞。这一次,碎的不是你,就是我。
田中大神最后还是留下了一点仁慈的,毕竟击中托利斯坦的炮火并不是来自米达麦亚军。如果是的话,米达麦亚情何以堪。
不能再想起那些静若止水的脸色下波澜涌动的巨大痛苦,或者逐渐散去的迷梦,只是记得那个人对着虚空无声地呼唤:未免太迟了啊,米达麦亚,我原本想活着到你来到为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是吗?疾风之狼,你有辱这个夸大的名号哪……
这样的安静与温暖中,深黑和蓝色的瞳孔逐渐失却了色彩。迟到的那个人,只能无言地脱下披风,盖在一生挚友的肩上,那么轻,那么小心,既怕他冷,又怕打扰了三十三年来难得的安眠。
怎么能够不心痛。怎么能够。就像昨天看到罗严塔尔元帅的壁纸,分明写着米达麦亚制作,那一瞬,情不自禁地发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哽在咽喉,唇间却吐不出一个字,闷了好久,有流不出的眼泪倒灌进心里去,冻结成旷日持久的暗伤。
我不是米达麦亚,会立在舰桥压抑地呜咽,他们有十几年并肩的岁月,而我,我们,连个路人都算不上。相隔着虚构与现实之间的鸿沟,其实什么都一无所知。
所以不明白这样的想念究竟算什么。这样骄傲决绝高贵俊美的男子,只是我们生命里无声穿越的一袭幻影,连肩都不曾擦过。也并不爱他,只是隔着屏幕和书页远远注视他的喜怒哀乐,爱恨生死,等时光潮水般汹涌而过,在风里流散了一声来不及出口的叹息。
可是就算不明白,也还是会想念呵。那个被轻轻呼唤着的名字“罗严塔尔”,在唇齿间百转千回,酝酿出美酒般的甘醇芬芳。让人宁愿一醉不醒,只要梦里有金银妖瞳促狭地眯起,暗褐发丝静静垂落。
所谓的宇宙历八零一年,新帝国历零零一年的十二月十六日,其实只是书写在某些人心里,却是如利刃镌就,字字刻骨。
今日,祭元帅在心头。所以不是纪念,是祭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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