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流
历史是不能被假设的,但假如历史可以被假设,假如比克古老爷爷没有先一步去见国父海尼森,假如寇涅夫承载着不幸消息的船只被帝国军所截获,以及,最重要的,假如黑发提督没有过早的离开……历史又会朝着什么样的方向疾驰而去呢?
当然,一切都只是假如。
(咳……那啥……有谁说过YY无罪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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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银河帝国一级上将奈特哈尔•缪拉提督见到曾经是费沙的独立商人、目前却在暗中为伊谢尔伦方面收集情报和军事经费四处奔走的波利斯•寇涅夫船长时,对方脸上所呈现出来的过剩的焦躁和矛盾让缪拉也陷入了疑虑之中。
“那么,你要求见我究竟有什么事?”
对面的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好像直到此时仍在深切的纠结着什么,砂色头发的青年只能一边仔细观察着对方的表情,一边以完全公式化的语气如此问道——其实缪拉的舰队之所以会截获这艘船仅仅是个巧合,放在平时的话,除了形式上必要的确认,基本上军方是不会为难这种民间船只的。可问题是现在并非是在平时,虽然帝国军与同盟军之间因为皇帝意欲和谈的关系暂时进入了休战状态,但也还没有放松到可以任意让不明船只出入伊谢尔伦走廊的地步。
“……你的确是奈特哈尔•缪拉提督?本人吗?”
在犹豫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之后,似乎是终于做了某种痛苦决定的波利斯•寇涅夫船长开口问了一个听起来有些奇怪的问题。而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寇涅夫像是要吸进周围所有氧气似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就以混合着极度焦急与不甘愿的语调对缪拉说道:
“我是费沙的独立商人波利斯•寇涅夫船长,缪拉提督,我在这里要向您传达一个非常紧迫的信息!虽然在目前这种情况下,阁下您并非是最适合的对象,但是为了帝国和整个银河的未来,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
因为所说的话委实太过奇怪了,缪拉讶异的同时只能继续凝神听着。
“杨威利,皇帝凯撒最钦佩的对手……”
在尽量以不会刺激到对方的方式努力报上杨的名字之后,寇涅夫竟然无法控制的顿了一下:
“有人、不,有个疯子!此时正在要去暗杀他的路上!”
“什么?!”
尽管头脑已经先于感性正确解读了对方所说的话,但由于内容实在太有冲击性,即使是号称铁壁的缪拉也在一瞬间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瞪着对方。不过,到底是统帅大军的帝国重臣,在极短暂的慌乱过后,理智让砂色头发的青年迅速重整好自己的防备冷静下来,接着,隐含着浓重压迫感与强烈质疑的声音传进了寇涅夫的耳中:
“真的吗?你怎么会知道的?!该不会是想趁机扰乱我军吧!”
也许是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反问自己,寇涅夫微微愣了一下,脸上随即略过极度屈辱的愤怒:
“阁下!在这种时候,我有必要编造这种不会带给任何人益处的谎言吗!”
拼命压住自己想要揪住对方领子怒吼的冲动,寇涅夫尚未被怒火完全吞噬的大脑中属于阴谋论的部分却忽然略过了赤红的火花:不……要这么说的话,其实也并非如此,杨死了的话,最大的受益人不就是眼前的这群人吗?果然!果然自己还是不该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帝国军知道!即使眼前这个人是向来声誉很好的奈特哈尔•缪拉提督!毕竟先于他值得称道的个人品质之前,这个男人首先是一名帝国军人、同时也是杨的死敌吧!于是,被自己的某种危险想法扼住咽喉的费沙商人一下子失去了语言的能力,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似得,大脑一片空白。
他后悔了!
可是……他还能怎么办呢?既然连上帝都不肯眷顾杨那个家伙,让帝国军的舰队在自己与伊谢尔伦的同盟军取得联络之前碰到自己,他能怎么办?除了孤注一掷赌上帝国军人残存的人道精神之外,他还能怎么办?
“阁下……”
寇涅夫再度开口时,颤抖的语气中卑微的比重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曾几何时,桀骜不驯的他竟然也会用这样的口气与一位专制帝国的将领交流?
“我拜托您!”咬着牙深深的弯下了腰,寇涅夫决定暂时抛弃费沙人的骄傲:
“不是以费沙人的身份,而是以杨元帅友人的身份拜托您!不,请求您!立刻去援助杨元帅吧!就算阁下您无法亲自前去,那么至少也请您帮我联络伊谢尔伦的同盟军!因为杨威利他不只是我的朋友,更是唯一能让凯撒莱茵陛下也钦佩的对手!所以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元帅死在那种该被丢进宇宙黑洞的杂碎手中!我想如果陛下在这里,他也一定会认同我的!所以,拜托您了!”
缪拉吃惊的审视着眼前这个仿佛一下子失去了锐气的男人,他几乎凭直觉就可以判断对方并非是在说谎,因为这个人眼中显而易见的焦灼与关切是不可能伪装出来的。但如果他所说的是事实,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记得巴米利恩会战结束的时候,负责前去迎接杨的缪拉除了讶异于这位让帝国军吃尽了苦头、甚至逼的皇帝莱因哈特也差点走投无路的“同盟第一智将”,居然是这么个外表看来一点也不像军人的人。更多的,却是对这位帝国军最强、同时也是最好的敌人由衷的赞叹和钦佩。
缪拉那时曾对杨说过:如果和他生长在宇宙的同一边,自己一定要到杨的麾下学习用兵之术。这并非客套,而是自己的真心话。只不过如今时过境迁,缪拉只能再度以敌人的身份与杨在战场上交锋,这对缪拉本人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
然而,对于为何会对那个奇特的黑发男子有着令他自己也难以理解的好感这个问题,缪拉始终找不到答案,但他知道自己此时该做什么。于是,这位向来谦虚谨慎的青年做了大概是他一生中最难以想像的一次 “擅自行动”——在寇涅夫船长等待的几乎要绝望之前,他郑重的点了点头。接着,双方进行了简短但扼要的交流,缪拉再度确认有人要暗杀杨的情报是真实的。于是,他一边下令将这个信息迅速传给大本营,一边用最短的时间交托好手边的事务,随后就乘坐帕西法尔亲自率领五艘高速巡航舰急速向杨可能前来的宇宙领域驶去——这个数字是他经过仔细考量后的结果,在这种敏感时期,再多的话,说不定会引起无谓的麻烦。幸运的是,由于杨此行的目的是谈判,所以瑞达II号并没有完全遮蔽通信信号,而是断断续续的保持着与帝国军的联系,也因此得以让缪拉在茫茫的宇宙中不至于白白浪费宝贵的时间并最终锁定了瑞达II号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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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拉和部下在军舰上发现杨的时候,那名年轻的“魔术师”并不是站着、也不是处于防备的姿态,而像是疲劳已极睡着了似的,背倚着舰艇冰冷的舱壁、曲着一条腿安静的垂首坐在角落里。伤口涌出的鲜血还在无声的流着,地上的部分则像一张贪婪的红色巨口似乎正要将他吞吃入腹,触目惊心的程度让在沙场征战多年的缪拉即使在事后回想起来还会锁紧眉头。
不过,万幸的是,那个人毕竟还活着。
当缪拉微微颤抖的指尖从生者的鼻间确认到那一丝微弱的几乎快要消失的气息时,瞬间的狂喜几乎侵占了他全部的精神世界。于是,一边暗自感谢大神奥丁终于没有让自己错过拯救这位“可敬的对手”的机会,缪拉一边开始急切的查看杨的伤势。
……难道所谓的“同盟第一智将”,竟然是个在某些方面格外没常识的家伙吗?
缪拉不是医生,但战场上的急救常识什么的他还是知道的——至少要比眼前的这个人清楚。看着黑发魔术师腿上那根一看就知道是凭本能胡乱绑上去的血色领巾,青年忽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但是,事到如今也没办法再去跟一个半死的人计较什么,他只能小心翼翼的解下那根带子并迅速将它绑在它该在的位置。随行的部下们持枪围在附近警戒着,顺便偷偷的以眼神彼此交换着无声的疑惑:
这个人确实就是杨威利吧?但他不是敌人吗?为什么阁下他会如此紧张?难道这个男人不是死了更好吗?
“有谁带了急救包?赶快拿过来!”
部下眼中向来温文尔雅的长官扭过头发出少有的低吼,附近有人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从随身携带的压缩急救包中摸出止血喷剂和胶布什么的递了过去。于是,已经踏入永恒的睡眠国度一只脚的杨就这样被缪拉揪住领子强行拖了回来。当然,这些毕竟只是临时处理,若不尽快施以更进一步的专业治疗的话,杨依然有生命危险。为了不让这种可能成为事实,缪拉只好留下一部分人继续检查舰艇内是否还有其他同盟的幸存者或是潜藏的暗杀者,自己则护送失去意识的杨尽速返回帕西法尔,随后,他紧急招来了几乎全部的随舰军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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