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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伪推理 江南春·桃花血 连载中
隐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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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推理 江南春·桃花血 连载中

南北江湖之 江南春·桃花血
1 四道刀口
萧无应一向认为,所谓灭门血案是全天下最愚蠢的事情。
灭门,听起来气派,在实际操作上却有相当难度,尤其江湖仇杀,数百人口赶尽杀绝不留活口不留痕迹,简直不可能。
换成是他,一刀结果了仇家,化骨水散去血肉,一滩黄水才叫痕迹不留。
但是,就在他的任内,他的辖地里,真的发生了灭门血案。
潜凤山庄全庄上下一百四十二口,于除夕之夜悉数死于非命。
凤家代代以武学立命,本代庄主凤浅亭更是一流高手,七十二式落凤剑法响誉江湖,到底是谁,可以一夜之间杀得凤家鸡犬不留?
萧无应不知道,所以他现在只能在验尸房里看着面前二百四十一具把他的衙门塞得满满的尸体。
晚冬的风不大冷,但是寒气逼人,空气潮得拧得出水,偏生又带着凉气,风一阵阵朝人的脖子里灌,呼上一口,立刻觉得嗓子眼里发痒,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咳嗽。
修长的身子被黑色的皮裘包裹着,萧无应缓慢的拖着步子走到里间,随着慢慢的脚步声,隐约几声低咳从菲薄而苍白的嘴唇里流淌出来。
屋子里很暗,朦朦胧胧的暮色里,只有一团昏黄的蜡烛在尸体之间晃动,蜡黄衬着惨白,分外的骇人。
蜡烛旁边隐约有一道人影,那人影似乎正在研究面前一具尸体,空气里浮动着死人在将要腐烂前特有的味道,萧无应也不去打扰,只是安静的站在门边。
过了片刻,一只莹白的手忽然在蜡烛昏黄色的光晕里浮动了出来,接着,蜡烛一阵晃动,那人站了起来,然后回头。
那是一个女子,蜡黄的烛光打在她的肩上,把黑发也染上了枯败的颜色。黑色秀发下一张秀而不媚的容颜面对着他,女子无意义的弯了一下唇角,握着蜡烛向他走来。
抬起眼睛,清瘦面容上黑色的眼睛掩映在睫毛下面,萧无应安静的看了女子一会,才淡然开口问道:“看出什么了?”
“不会比你看出来的多。”女子回答道,把手上一幅绢丝手套取了下来,丢到一边的杂物箱子里。
“天下间谁敢说自己知道的比明月女史更多?我现在需要你的知识,明月。”萧无应以慎重的口气叫着女子的名字,而女子则回他淡然一笑。
明月秀雅的唇角弯起一个秀气的弧度,“那我们出去说如何?”
萧无应点头,和明月一起走了出去,看到二人出来,几名侍女立刻跟在他们身后。顺手取过侍女手中一卷竹简,女子开始写写画画。“所有被害者都是被一刀毙命,从伤口判断,杀人者们的武功都应该是同门,而且都不弱,至少可以跻身高手之林……啊,除了一人之外。”
似乎没有注意到她话语里那个奇妙的“除了一人之外”,萧无应问道:“什么门派的武功?”
“刀口下深而皮肉外翻,不象是中原常用兵器,有可能是统一打造的奇门兵器,至于武功流派,杀人者凶狠异常,一刀气管血管全断,被杀者连叫都叫不出来,从刀口上看来,这种武功也不似中原武学。”说道这里,女子的眉毛拧了一下,似乎为凶手的残忍而不快。
萧无应沉默了一下,拧了下眉毛,“……你能判断出杀人者有多少人吗?”
“这就是最匪夷所思的地方了,无应,你也知道,一人杀人,必然有痕迹可寻,但是这些被害者的伤口却显示,他们都是被不同的人所杀。”
萧无应笑了,苍白清瘦的容颜在月亮的光芒里透着一点诡异的味道,“一夜之间杀人灭门,鸡犬不留且无人目睹,行凶者和被害者数量一致,所使武器为中原罕见武器,而杀人者恐怕也非中原人士……”说道这里,话尾淡淡的袅绕在微凉的空气里,他深吸一口气,不再说话。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下来了,月亮在绒细的云层后面缓缓浮荡着,一层光朦朦胧胧的。萧无应跺了下脚,眼神却缓缓的上浮,看着从转角回廊后探出的一枝早绿桃花,嫩嫩绿着细绒也似的叶子上浮着点残雪,将溶的一点雪白发了微微的灰色,衬着点子绿,分外的可怜。
“明月,这似乎会是一件很棘手的案子。”萧无应叫着女子的名字,声音清淡。
“不是似乎,而是就是。”女子说道,皱了下眉毛,随手一扬,沾染了尸体味道的嫩黄外衣落在了一片溶雪之上,换上侍女奉上的雪白狐裘,“潜凤山庄家传剑法岂是吃素的,全庄上下除了幼儿,有几个不会武的?能将这样的潜凤山庄灭门,只能说,我没有这样的手腕。”
“……而且统统是一刀毙命,快刀断喉,连反抗都不能。”萧无应答道,黑色的眼睛凝视向在云层后明灭的月亮。“一夜之间,灭门血案,快刀断喉、无任目睹——真是让人听了心里都发寒,做这桩案子的人,好狠的手段、好毒的心肠、好周密的心思。”
明月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走到了衙门口,她转身看身边的男人,“无应,要不要现在再去潜凤山庄看看?我还有点疑问。”
点头,萧无应吩付衙役备了马,两个人带着侍从,向城外的潜凤山庄而去。
今天是大年初二,还没到初五,又是晚上,街上几乎看不到人,青石板上鞭炮的红屑被一阵阵带着水气的萧瑟风儿一卷,夹着几片没有化干净的残雪,呜咽着向天空扬去。
到了城门,萧无应拿出令牌出了城,一路走去,城外更是一片萧索。
“年年除夕都是在家里过,一家人和和乐乐,现在出了门,原来是这么冷清。”听着马蹄敲在地上的声音,萧无应淡淡的说,黑色的眼睛凝视向远方在夜色里沉沦的群山。
潜凤山庄,歌舞升平场,夜夜不寐至天光,现在,那个号称不夜快乐场、夜夜大门洞开,门客如流水的地方,现在看去,就沉默的矗立在群山的影子里。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明月控着缰绳,讽刺的想着,她来这里看望萧无应,经过潜凤山庄的时候,还是灯火通明,现在,却连一丝火星都没有。
一行人到了山庄门口,奉命把守的士兵在验过了印信之后,把他们放了进去,一进去,一阵阴风吹来,萧无应又是一阵咳嗽。
“看起来还真鬼气森森的。”明月裹紧了裘皮,好心的拍拍萧无应弓起的背,“带我去看现场吧?”
对她的帮助表示感谢,萧无应凝视着她,“你想看什么?”
明月却没有立刻答话,她只是凝视着整个潜凤山庄,看着巨树枯干的影子在稀薄的月光里浮动着,象是一个个枉死者伸出的求救的手臂一样在青石板上舞动。
没有了人气的偌大宅院异常的空旷,让人无法想象它全盛时候的模样,而跟据死者被发现时候的位置而画在地上的白色痕迹便异常的触目,一个一个扭曲的形状,每个都代表着一条生命。
其实现在现场的情况很糟糕,三十的晚上下了场暮冬的薄雪,等到初一被人发现潜凤山庄灭门时,薄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凶手的痕迹血迹都被冲淡了,现场几乎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那些凶手又异常小心,没有遗留物,让破案更加难上加难。
明月看了一会,闭上了眼睛,等再张开眼睛的时候,她黑色的眼睛里跳跃过一丝异彩,“无应,带我去凤景氏被发现的地方,也就是——她被杀死的地方。”
听到潜凤山庄庄主夫人的名字从明月的嘴唇里说出来,萧无应丝毫不觉得奇怪,他点头,拿过灯笼,带着她向里面走去。
凤景氏是被杀死在大厅通向走廊穿堂里的,他被发现时是靠坐在红漆柱子上。现在,明月就站在柱子的前面。
看到了画上白色痕迹的柱子和地面,明月仔细观察了一阵之后,淡然开口,“无应,你记得吧,我在查看刀口的时候,说过所有的人都是被一刀毙命,只有一个人例外,对吧?”
“我记得,你说过。”
“那个人就是凤景氏。”明月依旧看着面前的红漆柱子,“在潜凤山庄里唯有她,咽喉上有四道刀口。”
萧无应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催促她继续说下去,明月继续说道:“而且,那四道伤口都上宽而下浅,前三刀几乎没有砍断气管,这就肯定了杀害凤景氏的人,是一个不会武功,而且颇为文弱的人。”
“……男人还是女人?”
“一个……男人。”说到这里,明月抿起了嘴唇,形状优美的眉眼轻轻一弯,“为什么,只有凤景氏会被一个不会武功的男人所杀呢?”
萧无应沉默,不答。
凤景氏,是武林豪侠景家的女儿,闺名叫景兰,一手点穴功夫可说是出神入化,年轻的时候是响誉江湖的美人,当年玉衡山下拈花一笑便让凤浅亭神魂颠倒,也是江湖中一段佳话,这些年来夫妻二人相敬如宾,景兰更是以贤淑温柔而闻名,两人端的是武林里美满夫妻的代表。
而把这样的女子毙于刀下,连续四刀,这样的仇恨又是怎么种下的呢?
两人都不说话,只是凝视着面前血红的柱子。
“到底是谁,做了这件血案呢?”萧无应深吸了一口空气,淡然的说道,语气里带着某种说不出的味道。
到底是怎样的仇恨怎样的内情,会构成这样四个刀口呢?
明月摇摇头,拍拍萧无应的肩膀,两个人一起抬头看向深蓝色的天空。
灭门血案、不留痕迹、与死者一样多的凶手、四个刀口以及凶手里一个文弱的男人——
萧无应苦笑,也只能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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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放诅咒的箱子

二 放诅咒的箱子
凝视了血红的柱子和上面白色的痕迹几眼,明月收回了视线,她信步在偌大而空旷的山庄里走着,听着风声在耳边缠绵呜咽。
“无应,你算是第一批看到现场的人,可以告诉我,当时是什么样子吗?”
“现场非常的干净整洁其实。”萧无应轻轻咳嗽了几声,用了两个非常匪夷所思的词——干净、整洁。
“……干净整洁啊?”明月若有所思的呢喃着。
萧无应看她一眼,“是的,非常干净的现场,如果不是院子里躺着死人的话,死人的身边散落着他被杀时候落下的东西的话,简直就象是大家还没有起床一样的干净。”
明月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真是……诡异……难道这些人被杀的时候连挣扎都没有吗?”先不说凶手的武功高到什么程度,而是人在被杀的时候总是要挣扎的吧?这无关乎武功与否,而是一种本能,自杀者尚在最后的时刻挣扎,何况是被杀?
“但是他们确实没有挣扎,至少现场没有留下痕迹。”萧无应看她一眼,小小的咳嗽,“就象是,仿佛被什么诅咒了,在片刻之间,所有的人都被杀害了一样,仵作验过尸,说这批人大概是在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里杀掉的,但是据我估计,杀人行凶者大概是在更短的时间里杀人的吧。”
听到他低沉的嗓音说出这句话,明月低头,无端的恶寒了一下,整个身子被夜晚的凉风吹过,就象是死人朝她的颈子哈气。
平白无端的想到了古老传说中的精怪害人的传说,明月下意识的向萧无应靠了过去,低头看着她,萧无应伸出手拍拍她的肩膀,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安慰似的牵了一下唇角,“明月,如果是精怪害人,反倒不可怕了,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始终不是精怪,而是人。”
听到他这么说,明月也笑了起来,“真是,从小不信鬼神,偏偏这次被吓了一下,还被你看见了,丢人啊。”虽然这么说,明月一双黑色的明眸开始向四下看去。
萧无应却只是一笑,跟着她走到了花园的东边,看着在回廊又一大片白粉画的范围,明月半屈下膝盖仔细的看,萧无应在她身后解说,“这是厨房的丫鬟被杀的地方。三个人,连动都没动,直接倒在地上。”
明月点头,也不回头,只是兀自看着地上的圈子,“无应,说道不能反抗,你第一联想是什么?”
“药物。”萧无应淡淡的说,“我在看到现场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药物,不然饶是他多少人手,多快的刀、多好的武功,总不至于象这样没有反抗。”
“你想的和我一样。”仔细看地上的痕迹,明月又看了一会才站起来,拍拍手,“验尸的时候检查出药物了吗?”
“……没有,尸体上都没有中毒的反应。”
明月笑了起来,她转身看着身后的男人,“或许你应该这么想,也许下的是毒蛊呢?”
“毒蛊也有迹可寻。”萧无应淡淡说道。
明月点头,“或者,不是什么毒药,而是迷药?”
“迷药?”萧无应淡然无波的眼神闪动了一下,随即,他拧起眉毛,“或许是这样没错,但是,他们是如何下药,又是下的何种迷药呢?”
明月笑了起来,她砖头看身旁的男人,黑色的头发有几丝被风吹到了肩膀上,黑色衬着雪白,分外的触目,那对比浓重的色在月光里撩动着某种奇妙的情绪,“有谜,总是比没有谜来得好,你说呢?”
萧无应点头,跟在明月的身后,向里面走去,明月一边穿越过微微绽放着最初绿色的桃花树,来到了后面的大堂,堂口是一摊雪白的印记,横七竖八,模糊成触目惊心的颜色。
明月停住了脚步,萧无应在她身后淡然开口,“这里就是凤浅亭被杀的地方。”
明月点点头,“据说这里也是唯一发现有线索留下来的地方。不过无应,到底留下的是什么?”
听到她这么问,萧无应在月光下显得非常白皙的面容上浮过了一丝淡然的表情,他拧了下眉毛,取出火褶子迎风一晃,从怀里拿出一方手绢,放在了明月掌心。
掂了下分量,明月沉吟了一下,小心抖开月白的帕子,雪白里裹着一块彩漆、以及一小团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彩漆是在凤浅亭身边发现的,你仔细看看。很有些奥妙。”
听到萧无应这么说,明月小心的戴上绢丝手套,拈起了彩漆,放在掌心仔细看着。
那是片拇指第一节指骨大小的彩漆片,看上去平凡无奇,隐隐透着红色的黑底上是鲜艳的红纹,怎么看也不过是一片普通的装饰在家具上的彩漆,明月看了一眼萧无应,看他面带微笑,知道他存心考校自己,不禁落足了精神查看,翻来倒去看了半天,明月拧着眉毛,迟疑说道:“似乎是产自苗疆的箱子……”
不过这算是什么线索呢?苗疆少数民族的用具色彩鲜艳,造型活泼,很得现下有钱人的喜好,几乎每个大户人家都有几件产自苗疆的用具,这有什么特别的吗?
萧无应拢着双手浅笑,“明月,你再仔细看看,这个箱子上的彩漆可是非常有价值的证物啊。”
听到他这么说,明月却立刻扬起了头,黑色的眼睛一细,“无应,你怎么知道这是箱子的?”这块彩漆这般小,他怎么知道一定是箱子上的?
“我不但知道那是箱子,还知道那是一口很大的箱子,我甚至知道这口箱子是用做什么的。”萧无应淡然的说,微笑。
“……”明月看他一眼,也不说话,只是又仔细研究起彩漆,观察上面细微繁杂的曲折图文,看了一会,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猛的睁大眼睛,用指甲刮了一些粉末,放在掌心在鼻端一闻,又从随身的鹿皮囊里取出药水,朝指甲缝里的粉末弹了弹,她脸色一整,“……难道是……”
萧无应颔首,“你看出来这彩漆是用什么上的色了?”
“……人血……而且是相当长时间之前的人血……”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明月的脸色苍白了一下,她现在也知道这口箱子是怎么回事了。
“是的,这块彩漆整个就是用人血涂绘的,而以人血绘彩漆所作成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子、什么怍用,你我都很清楚了吧?”
明月点头,没有说话。
在苗疆,用人血漆箱作成的东西只有一样——血轮回。
血轮回是用来盛放苗疆异族里最歹毒的诅咒的用具,取被雷劈倒的百年古木做成箱子,浸泡在人类的鲜血中七七四十九天,阴干再一遍一遍以处子鲜血漆绘,直到百次——
因为制造的异常艰难又非常难以目睹,所以百年来关于血轮回的传说已经渐渐的淡了下去,连苗疆的人都只知道个大概的模糊概念。
几乎没有人知道那是怎样的诅咒和这个东西是怎样的用途,但是在苗疆,各个民族之间都普遍的对这以人血漆成的箱子抱有近乎恐惧的信仰。
传说中,凡是被血轮回诅咒了的存在,都不得超生。
传说中,凡是使用了血轮回诅咒的人,都将不得超生。
这样恶毒的诅咒,到底,谁会去用?
而这样的东西居然会出现在中原一桩灭门血案的现场——
当初告诉她关于血轮回的事情时,异族老人那沙哑恐惧的声音开始在明月的耳边徘徊,那古老的信仰和古老的教训第一次如此清晰的回荡在明月的心中。
不要去说任何关于血轮回的事情、不要去听任何关于血轮回的事情、不要去看任何关于血轮回的事情——
明月只觉得一股寒气从拿着彩漆的指尖向上蔓延开来,她勉强扯了下唇角,“……还……真是……可怕。”
她从来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也不信鬼神之说,但是握着彩漆片,某种超越了信仰的恐惧徘徊在她的心脏附近,吹拂着寒冷的风。
“是啊……连血轮回这种传说中的东西都出来了……这桩案子越来越让人摸不着头脑了……”萧无应苦笑了一下,抬头看向天空,从回廊青色的屋檐下看过去,天边的颜色也逐渐青了起来,带了点蛋壳色。
“不过,血轮回倒不是最可怕的。”他沉默了一会继续开口,朝明月抬抬下巴,“你看看另外一样东西。”男人轻轻叹气,“如果可以把一切的事情都推给神明就好了。”
明月笑了下,开始看帕子里彩漆之外的另外一样东西。
没有去看身后说话的男人,她只是紧紧看着掌心一小段发着点灰白的东西躺在彩漆的旁边,视线被那种奇妙的色泽和形状所胶着,明月心里却萌生了非常不祥的念头。
而就在这时,萧无应的声音低低的在她耳边回荡,仿佛预告了什么的不幸一样,“明月,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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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胎儿的指骨

三、胎儿的指骨
明月仔细看去,忽然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人骨!”
“没错。”萧无应淡然接口。
明月黑色的瞳孔在瞬间紧缩,凝视着掌心里不过玉米粒大小的一小块人骨,在仔细辨认之后,倒吸一口冷气,“难道是……指骨……”天啊,怎么会有这么小的一节指骨?
就在这时,萧无应淡然的揭开谜底,“那是一节胎儿的指骨。”
一瞬间,凝视着掌心的骨头,明月几乎无法说话。
胎儿的指骨……血轮回……灭门血案……她几乎看到一个以恐惧和诡异编织而成的巨大的网正从自己头顶上方落下,把自己紧密笼罩,不留一丝缝隙。
小心把彩漆和胎儿的指骨用帕子包好,明月把手绢还给了萧无应,她瑟缩了一下,纤细的肩膀在夜色里稍微拢了起来,“无应,我现在假装不知道这件事情,还来得及吗?”
萧无应很温和的抿了一下嘴角,“你说呢?”
当然知道自己的答案是什么,明月无奈的牵了一下嘴角,摇头,“早知道来看你会遇上这么糟糕的事情,我早就不去了。”
“我一向运气不好。”萧无应坦承。“所以牵连的你运气也不好了。”
明月没好气的看他,又是一阵从灵魂深处发出来似的叹息。“真是的,从我认识你开始,当真就没好事!”
说完,她一振皮裘,大步向外而去,萧无应也不做声,只是慢慢拖着步子跟在她身后。
走了几步,明月忽然止住了步子,她回头,凝视跟在自己身后,走的不紧不慢的男人,“……我有个问题,无应,这两样东西,你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似乎早就知道她一定会问这个问题,萧无应轻笑,“……是在凤浅亭的掌心。”
“到死都要把这两样东西握在掌心,那这两样东西可能代表相当重要的意义啊……”明月点头,“那么,这个案子恐怕和凤浅亭和景兰是无论如何脱不了关系的。”
“明月女史号称江湖百年以来最博学多闻的女子,手下春秋史笔四名侍女更是以强记博闻江湖逸闻著称,所以,萧某还要请教女史,在您的记忆中,凤家夫妇什么时候结过如此厉害的仇家?”
听到他这么恭维自己,明月本想装出一脸严肃的态度,却禁不住抿唇一笑,本来是春风拂面般娇美的笑容,但是笑道一半想起自己所在的地方和灭门血案,唇角才勾起几分,就又沉了下去,明月沉吟一下,开口说道:“据我所知,凤家夫妇虽然都是武林中人出身,但是平常里乐施好善,等闲也不在江湖中行走,可没有结下过能做出这种事的仇家。”
听到她这么说,萧无应沉默了一下,萧无应清楚,明月说的没错,能策划和实施这样的灭门血案,绝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得到的,那需要庞大的物力以及人力做基础,这样的势力,江湖中毕竟不多,而如果明月一口咬定凤家夫妇没有得罪这些势力,那凤家就是没有得罪。
想到这里,萧无应开口;“不过是表面上如此罢了。”他轻笑;凤家百年基业,有能力撑起这样一个家不致破败,绝非有点手腕就可行的,凤家夫妇也绝不可能入表面上一样温柔善良,这点道理,他明白,明月也明白。
但是,做在暗处的坏事,总是暗处的坏事,却也不是一般人可能知道的。
明月刚才的话其实已经明白告诉萧无应,她不知道潜凤山庄暗地里的事,现在,便连假想的疑凶也不知道。
“你说……这些东西,和凤家的血案有没有联系?”
“一定会有联系。”萧无应回答的斩钉截铁,但是说完之后却轻叹了口气。“但是,我现在头想破了也想不出血轮回、胎儿的指骨到底和凤家血案有什么联系。”
“……说不定等案子真相大白之后,我们发现,这其中的联系很可笑。”
“也许吧,但是我们现在可是……一筹莫展……”凝视着天边逐渐泛起淡青色的天空,萧无应轻声说道,明月却沉默了,没有说话。
顺着他的眼神向天边逐渐现出太阳颜色的部分看去,明月沉默了一会之后看着身边的萧无应,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无应,说吧,需要我帮你做什么。要陷害我就趁早,说不定过一阵子我就改变主意也不一定呢。”
“……你倒真知道我心里想什么。”萧无应悠悠然的说,菲薄的唇角带起微微笑容,细长的眼睛在一抬眼的瞬间波光闪动。
中计了……明月在心里愉悦的想着。
唉,她就是这样子,外面人盛传她明月女史博览经史,广记博闻,却不知道,她总是一头就撞到萧无应的网子上。
没法子,谁让萧无应总是设下埋伏让她自己跳,也怨不得别人。
想到这里,她一笑,“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萧无应却脸色一正,“我打算请你去苗疆,帮我去查血轮回的事情。你也知道,我是本地的地方官,总不能为了查一桩血案而离开任地,放下百姓不管,到苗疆去。”
“果然是把所有危险的事情都交给我啊……”明月无奈叹气,随即扬头一笑,黑色的发丝荡漾在风里,染上黎明浅淡的青色。“好,我就为你走一次苗疆,但是能不能带来血轮回的消息就不知道了。”
说到这里,雪白的狐裘一扬,明月大踏步向外而去,走到一半,她忽然转头,“不过,认识你啊,对我而言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笑着对萧无应眨眨眼,明月便翩然而去。
对友人豪气而不失女子妩媚的背影露出了一个淡然的笑容,送明月离开了潜凤山庄,抬头看开始有一线金黄绽放出来的天际,清瘦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萧无应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拉紧了身上的裘皮,抿起了嘴唇。
“大人,我们要回城吗?”看着他,随身的侍从过来小心问道。
萧无应看了眼天色,摇摇头,“我再看一阵子,等天亮开城之后再入城,昨天已经搅扰人民一次了,我不想再搅扰第二次,再说,我也可能需要多看看。”
侍从领命而去,萧无应带着另外几个护为在偌大的庭苑里来回走着。
虽然早已熟悉了这里的一切,但是萧无应还是来回走着,希望能发现一点不一样的线索。
现在已是残冬,再过几天就是春天,温度一升,现在这里的一切恐怕都保持不了原样,到时候就算是有线索他也找不到什么了。
仔细搜寻过一次又一次,当太阳照到头顶了,也确认自己真的什么也找不出来之后,萧无应叹气,吩付侍从准备回去。
回到城里,他立刻汇到书房,写了一纸公文,交给手下几个师爷和衙役里略通文墨的,誊写多份,到城市里各个角落全都张贴上,而公文上的内容,只有短短几句话:“有可鉴别胎儿指骨者,请到县衙商谈。”
如果这截指骨对凤浅亭如此重要的话,恐怕对杀人凶手而言也一样的重要,而能把杀人血案做到如此周密的犯人,想必不会在做完案子之后就施施然的离开,而是一定留在本地观望之后的风头。
他现在只能希望,自己的这个告示贴出去之后,凶手能看到这个告示,如果这截指骨真的重要到凤浅亭临死前藏在手里的程度的话,那么,它一定跟凶手有关,说不定,它和凶手之间有某种不能切断的关系,通过这个告示,说不定凶手会有所行动。
萧无应坚信,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什么真正的百密不疏,只要狐狸出洞,他就一定能抓到狐狸的尾巴!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引蛇出洞。
除此之外,他只能不断的反复翻阅早就背下来的案卷,安静的等待凶手先沉不住气。
但是连萧无应也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这么快就找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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