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祭文——不是为了怀念谁
不是为了怀念谁
不是为了怀念你,杨威利,只是偶尔厌倦了咖啡的泥泞,所以拿出了白瓷茶杯,让红茶的醇香袅袅升腾,琥珀色的液体清亮透明,漾出微小的涟漪。
不知道该说是苍天有眼还是造化弄人,不想当军人是人却成了军人,一心希望成为记录历史的人却成了书写历史的人,厌恶战争的人却是常胜不败的赫赫名将,明明对腐败无能的政府诸多不满,却从始至终恪守着身为军人的本分……唉,罢了罢了,你挠了挠略显杂乱的黑色头发,盖上镶着五棱星的军扁帽,重又睡去。
英雄也好,名将也罢,杨威利就是杨威利,杨威利只是杨威利。不似英雄般伟岸,不若名将般威武,甚至也没有普通军人般刚毅的棱角,但这就是杨威利,全宇宙独一无二的杨威利。喜欢喝尤里安泡的红茶,并且偷偷地搀上白兰地;喜欢把脚跷在桌子上,用军扁帽遮着脸懒懒地午睡;喜欢在演讲台上做史无前例的"两秒演说";喜欢跟伊谢尔伦的同党们你来我往地斗嘴,然后悻悻的甘拜下风……你端着红茶呆呆地笑,恩,这样很好,如果下一刻也能这样就更好,下下刻能不能也一样?
原本真的以为会一直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有一天,你仍然像平时一样坐在日光室的大摇椅中静静的看书,在外面玩的小孙女一不小心将球丢了进来,但这次你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俯下身来捡起皮球摸摸她的脑袋,小孙女奇怪的仰望着祖父的脸,然后跑回房中告诉爸爸妈妈"爷爷睡着了呢",是的,永远的睡着了。
原本,我们都是这样相信着的啊!跟英雄气概无缘的你,跟伟人风范无缘的你,跟军事浪漫主义无缘的你,怎么可以,怎么可能成为一个疯狂阴谋的牺牲品,莫名其妙的壮烈了一回?明明已经很近了呢,离长久以来惺惺相惜的对手,离久违了的和平,离期盼已久的退休退隐的生活。唉,你轻轻的叹了口气,对不起了尤里安,对不起了菲列特利加,对不起了诸位,于是就真的这样睡去,永远不再醒来。
也曾迷茫,也曾想过逃避,也曾开玩笑的说起干脆投奔到帝国去算了,但你终究还是站在了前面,因为你说,一小群人挥舞着各自的狭隘而愚劣的大义名分旗帜互相伤害,远比被唯一绝对的神之唯一绝对的大义名分所压逼来得好,如果将所有的颜色都聚在一起,就只会化为单一的黑色,而无秩序的多样色彩总比单一的无色彩要好。所以你盘着腿坐在桌子上,黑色的眼睛望向黑色的虚空,奇迹般的魔术在血与火的背景中隆重上演。不管怎样,民主的火种不该在自己这一代人手中熄灭,下一代,下下一代的人们不该因为先辈的无能失去选择的权利,这就是你执拗的理由,出自对历史的责任,唉,杨威利,你实在应该老老实实地做个历史学者的!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宿命,虽然你说宿命对人而言是种侮辱,却也还是逃不出呀。
菲列特利加说,谢谢你亲爱的,谢谢你丰富了我的生命;尤里安说,谢谢你杨提督,谢谢你教会我如何思考;莱因哈特说,谢谢你杨威利,因为有你这样伟大的对手我的生命才能不断燃烧……我们都不曾怀念你,因为你从未远离。
不是为了怀念谁,只是又逢一年六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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