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闷涂鸦文字版[完结鸟]
起
安静的茶馆里起了小小的骚动,客人们纷纷放下手中的茶器,好奇的目光投向入口处;就连一向老成持重、见多识广的茶痴李老爷子,也在心理暗暗称奇。
“那个人,不会是演员吧?”
“我看倒像cosplay,附近上不是有漫展吗?”
“会不会是传说中的汉服啊,挺像那么回事的。”
“唱京戏的?怎么有点素啊?”
……
就像一块石子丢进池塘,荡起一圈圈涟漪,茗祥记的茶香蕴霭也为这位新来的客人波动了几分。他站在门口,一袭青色的长袍拖到地面,头发似乎不短,却很巧妙的拢到脑后,固定在一顶奇怪的小帽子里。室内灯光昏暗,看不分明他的面容,只看见阳光从敞开的大门外射进来,为他的身影镀上一层金黄,就像是城外南山坡上那株钻天杨,郁郁葱葱的挺拔。粗一看,好像是京戏里的某个小生从舞台上跳了出来,仔细瞧瞧,却又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儿。
“客、客人?”
过了好一会,门口的小服务员才回过神来,怯生生地开始招呼客人,一边还暗暗考虑着要不要请这位敬业的coser合个影。
“请问姑娘,这茗祥记的‘竹间’在何处?”
“好……请这边走……啊!不,这边、这边走!”
“那就有请姑娘带路。”
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随着他的动作,青色的长袖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阳光下,衣料上刺绣的丝线闪闪发亮,繁富的鸟纹若隐若现,竟是用同色的细丝绣遍了整批布料!
“好货色!”坐在附近的赵经理老早忘了要谈的生意,眯起小眼睛,把这位神秘客人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扫描了个遍,连半根线头都没错过。“啧、啧,上等货就是上等货!看这成色、看这质地、看这绣工……”咽了咽口水,赵经理一仰脖,干掉了手里的黄山毛峰,“天爷哎,不问出这小子的衣料在哪儿订的,咱就不姓赵!”
眼看着好货就要走到面前,赵经理气势十足的咳了一声,蹭地站起来,递出名片:“你好,我是天丝公司的……”
赵经理的话才说了一半,便没了下文,其他人只看到他咚的又坐回到椅子上,靠着椅背半天不动一动。
“天爷哎——”眼睁睁地看着美丽的青色消失在屏风后,赵经理用手按住左胸,“天爷哎,明明没什么出奇的脸,怎么笑起来那副样子……”
“客人……”服务员停下脚步,声音小得自己都听不分明。这茶馆里多半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客,再不然就是谈生意的商贾,30岁以下的都少见,习惯了老皮老脸,谁知道一下子就来了位这么漂亮的……不、不,倒也不是漂亮,只是那眉眼一笑起来,就、就……年轻的服务员越想越脸红,头也埋得越来越低。
“姑娘?”
“啊?啊!这里就是‘竹间’了,您请、请进——等,等一下!”
“哦?”
“等一下,您走之前可不可以跟我合个影!”穿着红色唐装的少女猛地鞠躬。
“当然可以。”
“谢谢、谢、谢……”
“那我可以进去了吗?”
“当、当然。”
复古式的雕花木门吱呀呀的推开又合上,少女摸了摸自己的脸,滚烫滚烫的。
“刚才,他又笑了……”
“你来晚了哦。”
茗祥记的“竹间”里,一扇巨大的织锦屏风挡住了室内唯一一扇窗户,淡淡的日光透过黑色的布料,将屏风上金线织就的竹林映满了整个房间;屏风前,是一张紫黑色的中式木制圆桌,摆着一套紫砂茶具和几碟点心,桌边已经坐了三男一女: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警察;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位裹在黑色长风衣下,面色苍白的年轻人,他的大腿上,坐着唯一的一位女士。
“路上有些事耽搁了。”青衣来客一边说着,一边拉出一把椅子,轻轻撩起衣摆,悠悠然落坐。
“这‘有些事’,包不包括调戏人家小姑娘呢?”女子的声音柔软得像江南的烟雨,轻声戏谑,却连头都吝啬抬起,自顾自地把男伴的领带解开又系好、系好又解开。
“敖溟,管管尊夫人,我才迟了多久,她就不依不饶的。”
名为敖溟的青年有一张刚毅的脸,颧骨微凸,一双剑眉下,漆黑的眸子波澜不兴。完全无视于膝上的美人和友人的求救,用一板一眼的语气的发问:“西边有消息吗?”
“咸阳市郊出现了原因不明的海市蜃楼,应该就是我那位让人操心的小弟。不知道白虎是不是和他在一起,若是分开了,还得一顿好找。唉……分开这么多年,没想到现在重逢却是这种形式……”
敖溟似乎对回答很满意,微微点头后,又若有所思的陷入沉默。
“等到这次祝融和朱雀的事情解决后,我与敖隍就同你去西方吧。”开口的是年轻的警察先生。清爽的寸头,看不出实际年龄的娃娃脸,略显月牙形的眼睛和眉毛总像是在微笑,总而言之,和他那身严肃笔挺的制服相当的不搭调。
“那就有劳后土大人了。”青衣人放下茶杯,向他拱了拱手。
“有劳倒是不敢当。但是,你、我、禺疆、还有祝融和蓐收先后醒过来,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五行宫也就罢了,连这个妖怪老头都恢复记忆,我实在想不通。”后土单手撑着一张圆脸,摆出的是思考的姿势,却怎么看怎么像小孩子在赌气。
“喂,小子,你说谁是妖怪老头?当年我……”一直在旁边扫荡点心的中年男子闻言,立刻高声抗议。
“当年您禁锢日月的盛举的确让孤印象深刻啊,颛顼大伯父。”看着面前的父执辈发飚,青衣人微微一笑。而前一刻还激动不已的人,却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似的,在椅子上缩成一团,讷讷的收了声。
“目前我还什么都不知道,能做的,也只是尽量把醒来人的影响降到最低。禺疆,你有什么头绪吗?”
“会不会是九鼎出了问题?”名为禺疆的女子从丈夫的怀里坐起身来,还是那样软绵绵地发话。
仿佛什么禁忌被挑了出来,茶室内的五个人都表情严肃地陷入沉默。直到一个一板一眼的声音突兀插入:
“时间到了,勾芒,去接祝融吧。”
青衣人闻言站起,对着桌旁的几位欠了欠身:“那么,我与敖溟就先行一步。关于九鼎之事,还望诸位多多留心,告辞。”
禺疆也从敖溟的腿上站起来,替丈夫整了整衣领,静静地目送二人一前一后的离开房间。
“敖溟啊,你知道 ‘合影’是什么吗?”出门的时候,青衣人贴着同行者的耳边悄悄发问。
[ Last edited by 子璐 on 2006-4-6 at 22: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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