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夜晚,没有因了千万年的亘古不变而显得索然无味,相反这黑暗却深邃得入木三分。上帝说,黑色的眼睛隐藏着最深刻的罪恶,而我正是拥有了这黑色的瞳孔才欣然游历在光明也放弃了的领地上。这是属于我的冥想时间,属于我的黑色世界。
智慧是黑色的,自它诞生起便注定会在这深沉的颜色中躲避着浅薄的光芒成长。上帝选择了光明的正面神格,那智慧作为负面神格别无选择只能是幽暗的影子。上帝想要抹杀自己的对等存在所有的痕迹,但这智慧却在最后一刻感染了作为讨伐者的那道无与伦比的光辉。从此路西华变成撒旦,而躲藏在影子中生根发芽的黑色元素在特定的时候便是最耀眼的光明。
一直坚持,撒旦才是人类的最终救赎者。虽然曾经不屑于生物在至高神面前那近乎天生的软弱,但是他依旧在冷冽的死海旁边向因倔强而绝望的莉丽丝伸出了希望之手;虽然不屑与伊甸园中黄金囚笼下被豢养的宠物,但是他还是将天真而纯洁夏娃引向了自己当初手植的智慧之树……无数次,他进入门捷列夫的梦境里,留下了那条分开群星的大蛇,那条恪守秩序,一如既往衔着自己尾巴的环蛇;他也向牛顿抛去一个普通而伟大的苹果,为布鲁斯送去一只渺小却坚强的蜘蛛,也曾流连在每一个夜色中还亮着灯的窗台——正如今夜这一如既往被大多数人遗忘的时光。
你在我窗外吗?那飘动的绿色窗帘是否由你的气息而起?又或者你在等待,等待我周围的人都睡去了,才安抚我的心灵?
今天和雪浪畅游了中世纪音乐,不知不觉我就开始为那些得到了你的恩赐却还心安理得诅咒着你的无知者而有了些须的愤怒。我知道,我的再多解释与争辩都如同长在石头上的青苔,虽然存在得那样明显,但是不愿意接受的人们永远可以选择刮掉它,然后欺骗自己相信它从来没有生长过。撒旦是不介意的,因为他是骄傲的,这种骄傲可以让他永远在敌意的世界中保有自己做事的方式,并且止步与独善其身而不是强加的思维。是的,他不在乎误解与被教唆的怨恨他也不会在人们喜悦于他的恩赐时欣喜,他与贪婪的人们进行灵魂的交易,却唾弃于他们的贪婪与不劳而获。但是,当真正需要他的人们以灵魂黑黑暗的共振来深切呼唤他的时候,他从未放弃过其中任何。只是,极少人的波动可以达到他认为的“真正”和“深切”。
这让光明都叛逃了的黑色,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呢?这被黑色充斥的夜又代表着怎样的含义呢?
很多人畏惧黑色,因为那是绝望的颜色,死亡的颜色,也是强迫人们面对自己心灵深处的舞台幕布。人类大都是害怕看到真实的自己的,但夜晚却毫不委婉地猛然将灵魂套上了红色舞鞋,扔上了高高的表演台。那些悲伤的,忧郁的,痛苦的,猥琐的,罪恶的事情顿时间全部涌上来,像利未亚坦的愤怒一样掀起滔天的潮水,击跨所有的道貌岸然和表里不一。注视着的人是自己,被注视着的人同样也是自己,灵魂的自审远远可怕于人世间任何形式上的审判。他们装做像盲人一样否定自己,因而拼命想要将自己的情感抓住塞回进自己的躯壳中,就这样疯狂乃至于歇斯底里……
但是,还是可以有人在这样的舞台与时空中获得宝贵的平静的。他们在这摇篮一样的夜色中得到安慰。他们信任黑夜,正如他们相信自己的内心,他们知道黑色可以掩盖一切颜色,因此想婴孩一样依赖于这宽容。阴暗被最大程度地释放,然后被弃置在了疾风里,再也没有被拿回去,因为他们的主人并不想要对自己隐藏自己的真实。因而得以解脱。
因此,近墨者,未必黑,就算黑了也未必是邪气而阴险的恶之黑。
窗外,平静依旧。千里之外的雄鹰国度上,北欧的海盗们泪水洒落着融进了历史的川流不息;遥遥伸手与大海的巴尔干半岛,不知道是一个国家消亡了,还是两个民族独立了……
黑色默默见证并包容着这一切,然后酝酿出更为长久的记忆,沉淀出更为精华的思想,因为客观而漠然,同时没有遗漏。
我想,今夜并非上古之光的降临夜。但是这夜幕,这晚风,依旧抚慰着,包容着,连同音箱里被归为黑色的音乐。
——陪伴我在黑夜中作精神的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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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一介飘灵 于 星海历07年5月13日 17:56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