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前的交代:
这篇是在GSD映画完成之前写的,所以那个时候小雷筒子还么死……
文中多多少少夹杂着一点对TV的怨念,请忽略。
(阿斯兰A-Z 26题之Y)
Years by·经年
我们在年华的流逝中渐渐远离了过去的自己。
忘记,或者是丢弃……
终于那些曾经的记忆,有些依旧鲜明,有些,无法再想起。
——题记
早晨六点,我坐在床上,对着没开的电视机发呆。
因为要参加Shinn的婚礼所以请了一天的假。本来是不需要早起的,但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仍是让我在早上五点半钟准时醒来;睁开眼睛看到闹钟后的第一个反应,自然是否决了自己倒回去再睡一下的想法——退役之后曾经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在每个早晨醒来的时候对自己说同样的一句话:露娜玛丽亚,没事了,不会有训练也不会有战斗,所以好好睡吧……然而半年以后,我仍是会在每天早晨的五点半钟准时醒来,然后再也睡不着。
一气之下去找了份起早贪黑的机械师工作来做,整天不顾形象地穿着松垮垮的工作服奔走在工地车间之间,到最后七转八转,竟然调去了专门负责军用设备的部门,还是闹了个军队从属的编制。
后来在处理一个新项目的时候,遇到来视察情况的Rey,虽然表面上从始至终是一如既往的不为任何事所动的平静,但是乍见到的时候那眼睛里的一丝讶异还是没有被我放过。
“既然还是跑到这种地方来,为什么当初不要留下?”临走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问我。
我想起自己每天早晨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惨痛经历,觉得实在有些丢脸,只好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我只是想,同时拿着军部的退休金和高额的工资,也不错。”
结果第二天就换成了Shinn气势汹汹地杀到工地上来——我才无奈地想起Rey在军校的时候,也未尝不是个表面上正经背地里有点小八卦的人。
于是尽管在我退役的时候说过不要刻意地联系彼此,当年密涅瓦号上的三人还是在相隔了三年多之后重新聚头。现在想来,即便是那时候的事情,都已是十分遥远,如今Rey仍然在政界一步步稳健前进,Shinn还是在军校做着他热血的教官,而我继续享受着双份的收入,过忙碌而富足的生活。
如今Shinn也要结婚,当年在密涅瓦的预备室里那双颤抖地拥抱着我后背的手,和带着咸涩滋味的生疏亲吻,现在早已经记不清了具体的温度。
离婚礼开始还有好几个钟头,我打开电视,决定把昨晚就好好挂在床头准备出席婚礼时穿的长裙重新整烫一下——不管是平时工作还是日常生活,我都没有机会或者是懒得穿那种繁琐的,碍事的昂贵礼服,因此首次遇到类似婚礼这种场合的时候,竟然找遍了整个房子,就只剩下了一个选择。
当双手接触到那段柔滑漂亮,于洁白中透出一点淡淡粉红色的衣料时,仍然忍不住紧张了片刻——这条在衣柜的底端安静地存放了许久的礼服,大概很少会有人知道,是当今奥布首长国那个已经颇有点领袖风范的年轻女元首亲自交到我手上的——来自那个人的礼物。
那个时候,PLANT和地球各国代表的最后联合协谈,我们几个作为密涅瓦护卫舰上的成员随行,见到那抹金发的闪烁时,我下意识地用目光去搜寻了她身边人影——不出所料地落空。
才明白了世界上不会总是有个传奇式的人物,会带着墨镜穿着黑衣,以保镖的样子出现在我的面前,相遇,相识,相互了解直至最终相互背离。
于是阿斯兰·萨拉这个人,于我,于Shinn,于密涅瓦乃至整个Zaft来说,都只能是个独一无二的存在,永远不会再重复的存在。
我和Shinn和Rey,对于我们来说,并不知道他和那位金发的公主有着怎样的过去,也不会了解后来在Arch Angel上同我们为敌的那一群人曾经有过怎样的信念,做出过怎样的奋斗。在我的记忆中,永远只记得第一次正式以同事的身份见面时,他身穿着Zaft象征杰出与骄傲的红服,领尖上别着Faith的勋章。
开始的时候我叫他Zala队长,后来叫Athrun,再后来那名字完整地存在心里,却无法再对着谁叫出口。
卡嘉莉·尤拉·阿斯哈元首同我们三人唯一的一次单独见面,分别送出了三份礼物——Rey的是一本仿古风格手抄版的书,Shinn的是那枚未经归还的Faith徽章和一封信。
而当盛放着精美礼服长裙的盒子递交到我的手上时,我听见对面人有点男孩子气的清晰声线中带着点不擅表达的腼腆:“那个……17岁生日快乐,露娜玛丽亚·霍克。”
我在惊讶中抬头,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同样不到二十岁的女孩,有着柔软漂亮的金色短发,堪称漂亮的眉眼线条,和少女般羞涩的微红脸庞。
那天我捧着精美的礼服盒子,唯一的一次直睡到第二天的中午,醒来的时候枕边残留着淡淡的潮湿痕迹,仿佛悼念着,从此远去了的我的16岁——作为一个少女,懵懂无知,又满怀憧憬的16岁。
停战协议顺利地签订,之后我申请退役。
可惜也好,傻也好,我总算是做到了那个人没有能够做到的事情——堂堂正正地脱下了Zaft的军服,捧着军人的荣誉从人事部的大门走出去。
多多少少,带着点孩子气的解恨。
如今想起来,不管怎样我的双脚仍然踏着PLANT的土地,是有个人想做也做不到了的——那么当时怀抱在心中这些那些的想法,未免有点残忍。
美琳没有退伍,仍然在军官宿舍里住着,只有双周的周末会回家来和我一起住上一天,所以即使单独生活了这么多年仍然不擅长家务,我也只好搬出烫衣板和熨斗来自食其力。
把微热了的熨斗压上裙摆的部分去,电视里新闻频道正在重播昨天下午的新闻,我抬起头来看着熟悉的空阔广场,一片翠绿色的最前面站着一小排鲜红的身影,以及演讲台上的几个稀散白服,猛然记起,昨天是母校历来的毕业典礼。
竟然忘记。
发表毕业致词的是现今统合作战本部的高级官员玖尔将军,整齐的银发配合着白服,在午后的阳光下异常醒目——屏幕上给出了一个特写镜头,我看着那张表情调整得完美的,有着适度严肃的脸,手停顿下来微微发笑。
那个被某人用无奈语气称为Yzak的,曾经是除了莽撞而不给人面子的Shinn之外,唯一会对着Athrun大吼着说话的人,那脾气的火爆程度,跟现在屏幕上能看到的如此威严平静的银发将军,多么的格格不入。
我记得Athrun看见他时说话的语调,带着有些歉意的不知所措,以及间隔了许久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些许想念。
那两个曾是同学、战友,甚至是竞争对手的人貌似剑拔弩张地相对站着时,之间的空气中飘散出来的,却是不知多少年的时光和共同经历中酝酿出来的,岁月沉郁的芳香。
多羡慕——如果我也曾在那个传说一般的时代,同他们生活、战斗在一起。
所幸那个时候,我的身边同样站着Rey,站着Shinn,站着代表另一个时代的另外一群。
Athrun走的时候说,在我们身后默默等待着的,会是另外一个传奇。
也许。
只是说不定这个传奇,翩然飘落在了PLANT的和平年代,而他——将无法参与。
新闻播音员的声音小下去,我渐渐听清玖尔将军发言的最后几句话。
“今天,你们将身穿这身军装从这里走出去,作为Zaft光荣的军人。今后,无论是在和平的时代也好,战争的时代也好,希望各位牢记这身军服的荣誉,在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岗位上战斗到底。然后是最终也是最重要的:请珍惜自己——这就是我作为一个同样从这里毕业出去的前辈,对你们所怀的全部期望。”
掌声响起来,我呆呆地望着屏幕发愣,无法遏制地回忆起站在这群人最前排,仰着头起劲鼓掌的曾经,当时Rey和Shinn穿着红服站在身边,一个冷静一个激动,呼吸都略微带着些急促。
咽喉干涩起来,终于嗅到了,从手底下缓缓飘上来的一丝微焦的气息。
慌乱地移开熨斗,我看着光鲜衣料上印下的一块淡淡的褐色斑痕,无法反应。
我记得Athrun在射击训练室里指出我握枪姿势的弊病;记得他在海涅前辈死后,走过密涅瓦过道上的失神背影;记得他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甩过Shinn的耳光……然而现在叫我回忆起站在他面前说话的场景,终究是记不清了自己当时抬起头来的角度,以及除了那一头蓝发之外,对面人清晰的样貌。
如今,他通过别人的手送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我细细保存至今不敢触碰的珍贵东西,作为我对那段短暂时光仅存的一点模糊的记忆,永远烙上了岁月的印记,无法再穿上。
我甚至,忘了试一试它是否依然合身。
终于,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哭得不能自已。
总算是明白这么多年,自己辛苦努力地想要做些什么,却又没做成什么——有个人走了,飘飘摇摇地去了一个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地方,期待也好痛恨也好,永远不会回来。我只是期待着自己会忘记,会放弃,才像个傻瓜一样地做着许多的事情。
最后终于是达到了目的吧?却仍旧后悔不已。
“露娜玛丽亚,你再不考虑嫁人,就要变成嫁不出去的老女人了!”
第一次向我介绍完女友的时候,Shinn多少有点尴尬和不安地找些话转移话题。
我用着审视的目光看他身边坐着的人:恬静而略具成熟气质的,普普通通的女孩;不是军人,也没有什么过分的家庭背景,浑身上下甚至不带一点我试图找到的曾经有些人的影子——终于放心。
今天他们结婚,而我似乎真的成为嫁不出去的老女人。
实在不服气。
于是时间充裕,我最终上街去用我丰厚的双份收入为自己重新挑选了一套衣服——上身是还算得体的大红色长衫,下身是粉色的俏皮短裙——然后站在街头的玻璃橱窗前暗自偷笑。
我当然记得第一次自己搭配军服穿的时候,Shinn和Rey看着我的怪异眼神;当时肯定是有一个人对我说了些什么的,但是究竟是什么,已经无法记清。
Fin.
2005.08.21
11.48 pm